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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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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听得近侍宫女之言,慈淑皇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重重哼了一声后,过得良久才道:

    “小婢子,你莫一口一个大人的说得高兴。依本宫看,那校尉落在长乐宫中,甭说抽这几鞭子,我看他连命也甭想要了。贪污河工之银,着实可恶,皇儿做得对。”

    “是,公主大义,贱婢知罪,贱婢知罪。”

    “下去吧”

    “是。”

    转眼这宫女便抖抖嗖嗖地告退了。

    待她走远,方才这位维护公主做法的皇后娘娘,却喟然一声长叹,十分忧闷地想道:

    “唉我这皇儿,才华自是傲世,性情却……却有点暴虐。”

    “民间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女儿家,品性明德淑贤,举动温文守礼,自是最紧要。现在可好,吾儿凶名在外,威震朝野,几乎比她父皇声势更浩大——这、这可如何嫁得出去哟”

    统领后宫的丽人满面的愁苦,在菊花丛畔叹息连连:

    “唉,瑶儿啊,你今年也不小,若再是这样,可叫为娘如何是好喔”

    悲叹几遍,慈淑皇后抬起螓首,朝公主所在的长乐宫方向望了望。虽然,长乐宫离昭阳宫很远,但在这个忧心儿女的皇后耳中,却好像听到了那被鞭笞者凄惨的呼号和女儿得意洋洋的大笑。这时候,天上正好一片云彩飞来,遮住了太阳,日光顿时便暗了下来。随着日光黯淡的,却还有皇后娘娘一颗放不下的心:

    “月瑶吾儿,原以为不再放你出宫,便能收住你的心。可谁知你还这样,真叫娘如何是好”

    天云暗影之中,宫装丽人合掌仰天发问:

    “各路菩萨神佛,平时我也供奉你们不少,可是敢要我瑶儿之人、或者说瑶儿肯嫁之人,到底还要多少年才恳赐给我呢?”



………【第十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二章 帝苑重逢,人未语泪滂沱】………

    第十卷『碧海潮生心之寻』第二章帝苑重逢,人未语泪滂沱

    话说这时,在那长乐宫琼华殿中,当今圣上武烈帝最宠爱的定国天香公主,正将那贪官打得兴起。(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若说这被打的倒霉蛋,河洛校尉刘长景,也是一方大员。在那时,天灾频仍,对一个国家来说,水利官员往往是朝廷重臣。天下水患,“五分在河、三分在淮”,几乎有一半水灾都发生在黄河。于是,河洛校尉不仅负责洛阳京畿之地的洛水河,还执掌黄河水患治理,可想而知这刘长景是何等要员。

    不过,无论你是什么要员,碰上长乐宫定国天香公主,全都白搭,和臭贼一样轻轻捉来,打个半死。被公主拿鞭子抽得满殿乱爬之际,这刘长景若不是仗着当年行伍出身的底子,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仍然能在地上翻滚挣命,但久闻公主厉害的贪腐校尉,已知自己今日恐怕过不去这一关了。

    “唉”

    遍体鳞伤之际,刘长景在心中哀叹:

    “早知国有如此凶悍公主,当初何必把持不住,为了区区五千两白银,白白送了性命。”

    正在刘长景自觉性命不保之时,却忽听得有黄门官在殿门外细声细气地奏报:

    “公主殿下容禀,宫外羽林大将军王猛说有事奏报,您看是不是……”

    这定国公主凶名实在太著,便连一向狐假虎威的黄门官儿奏报时也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己跟这位公主说话时,就跟自己欠了她钱似地。

    “王猛?”

    怒气勃勃的天香公主听黄门官说话,略略停手,想了想,就有些不高兴地道:

    “我正忙。何事?”

    “是、是这样的……”

    黄门官脑门子已经开始冒汗,双腿抖索不已,声音颤抖说道:

    “王、王将军他说,有洞庭故友求见。”

    “什么?”

    原本威风凛凛、一脸不耐烦的天香公主,一听这“洞庭故友”四字,娇躯猛然一震,只听得“啪嗒”一声,手中皮鞭已然落地

    “出事了?”

    公主如此,那个已被鞭笞得衣衫褴褛的河洛校尉,目睹异状,心头也跟着一阵狂震。他不知道凶悍公主这般异常,是祸还是福。

    “公主丢下鞭子,莫不是想到索性换刀把我杀了?”

    在想象力丰富的河洛校尉偷眼观瞧下,只听“唰”的一声,一阵裙裾带风之声响过,转眼公主却已去了殿外。来到殿外,天香公主月瑶儿一双凤眼直瞪瞪看着黄门官,一时并未出声。直等沉静了片刻,她才轻启朱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他还说什么?”

    “他、他……”

    公主之尊,自有威严。当公主傲然伫立在前,此刻在黄门官的感觉中,周围的空气已似凝固,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眼花,还是真地开始地震,周围所有的景物都好似摇晃起来。

    “说”

    黄门官这片刻的恍惚,落在公主眼里,只觉得他支支吾吾。于是公主不由得急起来,忍不住呵斥一声,恐吓道:

    “再不说,便拿刀砍了你的脑袋”

    一听有生命危险,黄门官猛然惊醒,嘴皮子也顿时利索起来,连声说道:

    “公主息怒是王猛将军求告公主,说宫门外有一男二女求见。那男的说,他来找一个人,当初这个人告别时曾说,若是将来再找她,只说‘洞庭故友来送衣物’便可。”

    “……”

    听得黄门官此言,这一回,轮到美貌绝伦的公主头晕眼花。听到最后那几句,公主娇躯不由地在原地摇了两摇、晃了两晃。努力稳定住袅娜的身形,公主不禁捂住胸口,否则怕那忽然“突突突”剧烈跳动起来的心儿,一时要跳出外面。

    “你这杀才”

    过得半晌,公主才恢复正常,喝叫道:

    “既说是本宫故友,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叫将军把人请进宫里”

    “是是是”

    黄门官屁滚尿流地一路往外快跑。

    只不过,他才走出去十来步,却听身后那公主又叫道:

    “慢你让将军捎话给那人,就说我很快会见他。不过先请他随你在前宫御苑的锦烟亭一带走走,欣赏下御苑景物。我有些要事处理,马上就来。”

    “……是”

    黄门官领命而去,一溜烟跑出宫门找那王猛将军去了。

    等黄门官出了视线,公主赶紧转身回到殿内,对那个还爬在地上装死的贪官喝道:

    “滚今日先饶一命,快给我滚”

    虽听喝骂,河洛校尉却如聆仙音,忙不地谢道:

    “谢谢公主谢公主”

    一边称谢,贪污校尉一边吭吭哧哧努力往殿外爬。

    “来人”

    一见刘长景鞭伤之下动作吃力,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公主便着了急,赶紧叫来随从女官,吩咐道:

    “把他给我从角门拖出去。”

    转眼那些随侍女官便七手八脚地把刘长景给架出琼华殿去。

    见人已被架走,公主赶忙又走进旁边的云涛阁。云涛阁乃是她的寝殿。一入云涛阁,她赶忙唤来宫女,帮自己七手八脚剥去身上那身紧凑的箭衣战裙,转眼换上了一身宫裳装束。这身淡丽宫衣,已拿上好的茉莉香饼熏过,公主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太浓,便十分满意。

    穿好翩然如仙的宫装,她不忘在云鬓边插上朵翠玉珠花,白藕一样的玉臂也戴上了金钏,腰间系上了碧空瑶佩。悉心装点之后,公主又对着菱花宝镜仔细端详了半晌。对着光亮的镜子,她见镜中人果然貌美如花,颇为动人,便羞涩一笑,搁下镜子便要转身出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又从脂粉匣中拈起粉饼,在自己香嫩的玉腮上薄施了些脂粉,还拿红砂纸噙在唇间,将本就诱人的朱唇染得娇艳欲滴。

    如此打扮之后,本就风华绝代的少女,更显得仪态非凡。娇羞,柔婉,似新荷承露,像细柳扶风,宛如千山繁花开遍,她便是绝顶高崖上最空灵秀丽的一枝。于是等公主再出门经过方才琼华殿时,那些伫立殿中的执事宫女一看,这哪是向来骄横刁蛮、威震皇宫的公主,分明就是个淡扫蛾眉、红染朱唇的待嫁姑娘。前后反差太大,初见这千娇百媚的俏佳人款款而来,差点便失声喝叫,说是哪宫妃嫔,竟敢不经允许走进公主这琼华殿来。而当公主娉娉婷婷地走出殿门,消失在皇宫帝苑中后,这些随侍宫女才真正如梦初醒,飞快地聚到一起,议论刚才究竟自己有无眼花,怎见得向来刚劲勇猛的公主,竟然头一回转性,以弱女之姿,走出这殿门去。

    “月婵”

    当公主在花苑西北角的月亮门洞出现时,牧云便一眼看见了她。

    “真漂亮”

    公主容貌,实在倾国倾城,以至于虽然心中有许多疑问,乍见面时,牧云头几句话,还是只顾跟她打趣:

    “妹子如此好看,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地来找寻”

    这样不甚正经的戏言谑语,听在那款款而来的女儿家心里,却比什么赞美和问候更让她高兴。相思不重要,想念不重要,牵挂不重要,只要能娱他耳目,让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儿,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姐姐姐姐”

    只顾着开心,幽萝已蹦蹦跳跳地奔过来,抓住自己的手儿,使劲摇晃,十分高兴。

    “幽萝妹妹,乖”

    再次见到这可爱的***,公主心中也是充满无限怜爱,拿手抚着她小脑袋上的青丝,和她一起走到牧云的前面。

    “仙师座下,衡山碧奴辛绿漪,拜见月婵”

    这时那位幻丽柔灵的半龙女子,见到少年朝思暮想之人,也不敢怠慢,赶紧上前,飘飘下拜,道了个万福诚恳问候。

    “你……你是那晚长江上来船里的鱼妖?”

    “是”

    原来那一回牧云代表洞庭门参加杭州的武林鸳侣大会,携月婵和幽萝二女下江南,当时在长江的彭城矶白马口附近,辛绿漪拜师心切,曾到船舱里见到张牧云。当时月婵也在场,故此有印象。

    “你终于收了她呀……”

    见此清丽绝伦的女精灵这副死心塌地的模样,公主心中除了惊叹之外,却还有些五味杂陈的滋味。

    “且不说她。”

    这时牧云说话了。他看着月婵,疑惑地说道:

    “月婵,你怎么在皇宫里?你到底是什么人呀?莫非是皇宫里的妃子?”

    一时之间,牧云也忘了先前那羽林将军只言片语的话。

    “说什么呐”

    听他这么说,公主又气又急,脱口说道:

    “荒唐父皇他哪有这么小的妃嫔?亏哥哥想得出。我是定国天香公主啦”

    “什么?”

    终于从“月婵妹子”急切说出的话中,听到“公主”二字,牧云如同遭到雷击,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连站也站不稳了。

    “你怎么了?”

    见他蓦然神情恍惚,公主也是大急,下意识便要上前相扶。谁知这时少年已反应过来,也是脱口说道:

    “你竟是公主?怎么会落水洞庭?对了,你说什么?你是那个定国天香公主?”

    “是啊……怎么了?”

    见牧云这样反应,公主头一回对自己这帝女身份,产生了些惴惴不安的感觉。

    牧云听她证实,惊诧之下却也脱口说道:

    “你就是那个众口相传的残暴定国天香公主?”

    “……”

    听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说出这么一句话,公主的第一反应想解释、想辩驳、想澄清,可是话儿到了嘴边,却忽然觉得自己无限地委屈。心里充满了悲伤,那千言万语到了口边,便化成“哇”的一声哭泣,转眼女孩儿便痛哭失声,泪水涟涟地扑在了少年怀里。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三章 倩女多情,富贵乡惊醉客】………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三章倩女多情,富贵乡惊醉客

    说明:重新审视情节规划,本卷改名“神京无处起龙蛇”更妥,故改名。(顶点小说手打小说)“碧海潮生心之寻”,应是下一卷的名字。

    ※※※

    公主露出女儿弱态,扑在牧云怀里,这样举动,牧云自己倒不太惊奇。毕竟,一年多朝夕相处,两人已熟悉无比。他二人之间,当得一句“情投意合”。

    只是,这样的情景落在周围有些人的眼里,却让他们大吃一惊皇宫里的风吹草动,其实都瞒不过那些关键人物的眼睛。刚才公主穿衣打扮,已给别人充分时间,安排人在一边小心地窥伺。

    于是,当悍名远播的公主扑在了牧云怀里,委屈哭得如梨花带雨,那些人大惊失色,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事目睹,已然惊恐,再看到那个少年还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地抱着公主千金娇躯,手抚青丝,不住地轻声安慰,这些隐在暗陬的宫女或是太监,便更吃了惊吓。他们抬头看看天,并没有什么天狗食日之异象;低头再看看地,大地并未崩塌摇晃。

    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以他们的智商,无法永远解释眼前的异状;眼前之法,唯有按照各自主子的吩咐,赶紧回去禀报吧。

    “啊?你确认没看错?”

    深宫之中,正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的帝王,听得近侍小太监的回报,也是大吃一惊。见他如此,负责回禀的小太监心中也暗暗惊奇。要知道,眼前这当今天子武烈帝,一向性情沉稳大气,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很少有这样不镇定的时候。

    陛下跟前,小太监这样的走神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赶忙收住了思绪,小太监回答陛下的疑问:

    “是的,小的开始也以为自己看错,可是左看右看,公主确实哭了,还、还……”

    “说”

    “公主凤躯,还暂时靠近那个年轻公子的怀里,应该没挨上……”

    一边慑于陛下龙威不敢不说,一边又惧怕彪悍公主事后知道再来报复,这可怜的小太监,用一种很可笑的方式,跟公主的父皇描绘他女儿扑在别人怀里的事实。

    “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这样的花招,自然瞒不过武烈皇帝。现在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那英勇盖世的天香小丫头,竟哭得泪痕如线,扑入这个不知来历的男子怀里,痛哭失声的情景,几乎历历在目。不过,即知此情,武烈帝只是微一皱眉,很快展开眉头,神色如常地挥退太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几乎与此同时,公主的母后慈淑皇后,也听得近侍宫女的回报。和她丈夫相对镇定不同,慈淑皇后听闻之后,掩口惊呼:

    “小婢子,你说什么”

    慈淑皇后也很少有这样失态之时,这声音一大,当即把那个叫彩蝶的宫女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不敢再发一语。

    “你起来。方才是本宫吃惊,没你什么事。”

    慈淑皇后发现自己失态,赶忙换了温和语气,叫彩蝶起来。

    “彩蝶,你领本宫前去看看,”待彩蝶站起身后,慈淑皇后道,“本宫要瞧瞧,是哪家贵胄公子引得我家皇儿如此反应。”

    “是。”

    于是,彩蝶在前面引路,慈淑皇后在后面跟随,两人一前一后地往锦烟亭走去。

    只是,当她二人来到风景宜人的锦烟亭附近,却发现已经人去亭空。

    “皇儿去哪儿了呢?”

    慈淑想了想,便又派彩蝶去公主住的长乐宫打听消息去了。

    “知女莫若母。”慈淑所料不差,那天香公主哭出心中委屈之后,忽然惊觉此处正在光天化日之下,也觉不好意思,兼又见牧云三人风尘仆仆、远道赶来,便体贴地请他们回自己的长乐宫歇息说话去。

    这时候,日已西斜,夕阳将皇宫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碧瓦朱墙,都涂上了一层红红的颜色。由月婵领着,牧云几人到了长乐宫的琼华殿中,稍稍说了几句,月婵便安排晚饭,去她用餐的环秀轩中安排了一桌酒菜。

    装饰雅丽的环秀轩中,宫女们次第点起了宫灯;御膳房做好的饭菜流水般端了进来,陈列在铺着青麻纱的玉石桌上。中午在春风楼,牧云已然惊叹京城的酒宴豪华,此刻皇宫御膳罗列在面前之后,才发现春风楼最上等的酒席和眼前的御宴一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什么豹胎、猩唇、鲤尾、鸮炙、熊掌、驼峰,或是青精饭、防风粥、琼花碧露酒、绛雪锦带羹、冰桃雪藕汤,实打实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味珍馐。看着玉石桌上琳琅满目,牧云自是满口赞叹;不过在旁人没注意的间隙,他却略有沉吟。

    重逢之时,酒宴饮食亦只在其次;这四人其乐融融,把重逢前积攒的心里话儿,还有重逢此刻心中新的疑惑,都一下子说得痛快。

    察言观色,月婵只觉得少年应是磊落豁达,不会像世俗之人一样计较双方地位的落差。于是当碧露酒饮至微醺,女孩儿也鼓起勇气,把当初自己如何在长江三峡落水,尔后又迷迷糊糊流落到洞庭湖汨罗江被牧云相救之事,源源本本地说出。她特别强调了,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真个记不得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以前的所有事情。

    “哥哥,其实我本名并不叫月婵。父皇赐我小名,叫‘月瑶’。”

    纵然都已揭开身份,尊贵的公主说话时,依然称呼牧云为哥哥。虽然已经十分亲密,但此时跟心上人儿说出自己的闺名,公主仍然十分害羞,只觉得本就被酒意涂染发烫的脸颊,此刻更加发烧了。

    对于她来说,刚才说起这么一大段如同梦幻的往事,连她都觉得那段岁月,如同在梦里。想起那些日子,平淡却又真实,简单却又快乐,公主忽然心有所感,便站起身来,姗姗地走近牧云,替他斟满了面前的白玉琉璃盏,然后又拿起自己的酒杯,向这位思慕的少年举杯祝辞:

    “月瑶儿在此多谢牧云哥哥的救命之恩、照拂之恩。”

    说罢,她自己一饮而尽,那俏靥映着烛光,如染艳霞,宛若桃花覆水。

    “言重了。”

    见公主言谢,牧云诚声谦逊,也将杯中碧酒一饮而尽。

    “哥哥……”

    也许是酒意上头,公主看着烛光下英挺谦逊的少年,她的眼波开始迷离。正觉得心旌摇动,若不能立稳,却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也道:

    “幽萝也谢谢牧云哥哥收留之恩”

    凤眼微瞥,却是那娇小娜丽的幽萝雀跃而来,手中拿着小杯儿,给牧云敬酒。

    “好幽萝妹妹,你也不必客气。”

    见小女娃来敬酒言谢,牧云丝毫没有怠慢,也是满斟了酒盏,和幽萝一起一饮而尽。

    “公子,碧奴也谢谢您拔擢迷海、收归座下之恩”

    美鱼妖辛绿漪不甘落后,也袅袅婷婷地来少年面前举杯祝谢。依然,牧云也满斟此杯,一饮而尽。

    酣然畅饮,醺醉入夜,红灯高照,烛影摇红里美人如花。俯首弄袖,颜如渥丹,三美在前,身周氤氲酒香,一时这环秀轩厅里,气息变得十分暧昧绮丽和旖旎。

    不过这样心动神摇时候,却忽听得一阵脚步“咚咚咚”传来,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华服年轻人闯进厅中,高声大嗓叫道:

    “皇妹,听说你竟有朋友来看你?”

    “……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忽见自己兄长闯进来,公主颇有些手足无措。她倒不是怕这兄长,却是觉得被他看见自己现在这小女儿情态,十分羞人。原来,此际来人正是当今陛下和正宫皇后之子,名叫翊德,列为各宫长子,正和天香公主一奶同胞。

    “妹子,你这是咋了?”

    适应了灯烛光线,看清厅中情景,这大皇子翊德脱口惊叫——他这长兄十分了解天香皇妹;她自幼便被父皇母后宠坏,又天资聪颖,学得一身惊人法技,于是从来眼高于顶,什么朝臣侯爷、豪杰高人,一概不放在眼里。谁知道,她今天竟然转了性,被自己撞见这样娇娇媚媚地跟一个男子吃饭喝酒

    “不要你管”

    愣了一下,公主反应过来,不免又羞又气,顿时恢复本性,娇叱一声,就过来要推他出去。

    “别别别”

    在这绝代天骄的妹子面前,皇长兄毫无办法。被人跺脚推搡之际,翊德赶忙抓住雕花门框,死赖着不走,口中叫道:

    “斯文斯文别在友朋之前失礼”

    “哼”

    皇兄这话,倒是一个提醒。公主一想,连忙放手,又转回座,恢复优雅姿态,又跟牧云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歉意表情。

    见皇妹不再撒泼,翊德顿时神色如常,得意洋洋,仿佛忘了刚才自己被驱赶之事,施施然地走近,来到牧云面前,大大咧咧地对牧云说道:

    “好小子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我姓张,叫牧云,”见是皇族之人,还是公主长兄,牧云不敢怠慢,赶忙站起来,恭敬回道,“我是洞庭湖罗州府的张家村人氏。”

    “哦……竟是村野之人啊。”

    听了牧云回答,翊德皇子大感意外。他原以为,能让自己这惊才绝艳、傲绝当世的皇妹好不容易入眼的,应该不是王侯巨擘就是天外仙客,谁知竟然是个乡村少年。

    心中转念,翊德皇子略一沉思,便转过脸来,很严肃地跟自己皇妹说道:

    “妹子,我刚才没听错吧?你这朋友,是罗州府‘张家村’之人?”

    “是怎么啦?”

    公主正侮着脸坐在那儿气鼓鼓的,一听大哥此言,当时便没好气地反问,一待他说出什么无礼的话儿,随时准备发作。

    却听翊德嘿嘿一笑,说道:

    “皇妹,你以为我要嫌弃牧云老弟出身么?”

    “哼”

    “唉,你还是不了解你大哥啊。作为你的大哥,说心里话,我觉得太妙了”

    “嗯?”

    “真的,别不相信,我打心眼里赞同,还祝愿你们俩早日结成连理”

    “……你说什么?”

    本来正憋着劲儿准备启衅治这无礼大哥,猛然听到这句话,公主倒愣了。

    “怎么?不信啊?是真的。”

    翊德这时变得十分严肃,跟妹子推心置腹,诚恳说道:

    “皇妹啊,其实这么多年,大哥我是看着你一步步地逆行倒施、逐渐凶名在外的。为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急的是,也不知何年何月你能看上何人,更不知何年何月何人能看上你。这下好了现在终于有人愿意和你相好,不仅愿意相好,他还是个男的,不仅是个男的,他还和你年龄相当——有此美事,兄复何求啊愚兄——”

    “住口”

    原来皇兄动了感情,还想说下去,却冷不防一只酒杯砸过来,伴随着一声气急呵斥:

    “给我出去出去”

    “妹子我说真的——”

    大大咧咧的皇兄还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倾诉衷肠,谁知道眼睛一瞥妹妹,竟见她粉面含怒,眼圈泛红,正是羞怒交加、泫然欲泣的样子——当即,翊德心生警兆,根据多年经验,不敢再耽搁,跳起身便往外跑,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被他这么一搅,环秀轩中这御膳哪怕再好,也无心再吃了。待月婵收敛了情绪,她便唤过宫女,安排幽萝和绿漪睡在她的寝宫云涛阁里。如果安排妥当后,她便跟牧云说:

    “我想出去走走,赏赏月景——你陪我么?”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四章 绕梦三匝,谁家光之羽鹤】………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四章绕梦三匝,谁家光之羽鹤

    公主相邀,牧云允诺,二人离了长乐宫,顺着宫墙和甬道慢慢地向前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此时夜色渐深,月照宫闱,一路上不时能碰见巡逻的侍卫队伍。他们见着是公主带人散步,无不避到一旁,恭敬地施礼目送二人。

    一路闲步,两人竟一反常态,谁也没有说话,各自都在想着心事。走过这段宽阔的青砖甬道,再转入一条白石小径,路左右的草木便渐渐多了起来。月影扶疏,秋虫鸣叫,偶尔远处的深宫中忽然传来内监一声悠然的“安寝”,更衬托得这夜晚格外宁静。

    静默随行,秋夜寂寥。俄而暮雾渐起,皇宫里外形无论是雅致还是壮丽的亭台轩榭,都在轻纱般的夜雾中渐渐模糊了轮廓,然后在转瞬间溶化于无边的夜色里。

    秋月如梦,雾霭流岚,看着身边的人儿这么长时间依旧默然无语,公主心内却是一片焦急。

    “牧云……还是顾忌我的公主身份呀。”

    月瑶公主何等人物?心思玲珑、冰雪聪颖,在历来的皇家儿女之中,其卓绝见识可谓百年难遇。纵然今晚接风酒宴,表面看来其乐融融,但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出,在欢声笑语之下,隐藏着少年不同以往的一丝淡然和沉静。

    而当年的月婵此时的月瑶,和牧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知不觉早已是情根深种,整个心魂全都在牧云这里。因此,想到事情可能有变,女孩儿便思绪起伏,患得患失不已:

    “还是被人嚼舌根?牧云哥哥知道了我那些不合闺训之事,便起了嫌弃之心。”

    想到这一点,公主一惊,忽想到:

    “是了,他一见面时,不是说我是众口相传的残暴公主吗?他、他……不会就此看轻我、鄙夷我了吧?”

    如此思潮起伏,不知不觉便来到皇宫御苑的一处景致,名为“碧云月丘”。此地有绿丘,有清泉,是皇宫中一处较开阔的景致。碧云月丘的入口,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一些字;牧云走过去,凑近看看,将石碑上刻着的文字读了出来:

    “染以碧云,

    月兮山静。

    泉其细永,

    询彼幽人。”

    原来是描述此地景物的一首小诗。

    听他读出石碑上的诗句,特别是最末那一句“询彼幽人”,月婵忽然好像得了启发。

    “询彼幽人、询彼幽人——对呀,既然他默不作声,那我为何不索性询问他?”

    到得此时,公主又恢复几分磊落情怀,紧走几步,跟牧云说道:

    “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嗯?你说。”

    听月婵说话,牧云也转过身来,看着这位有公主之尊的少女。

    “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公主,从此就疏远我、不理我?”

    虽然刚才心思细腻,想得婉转,但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公主的语气气势十足,声音也清亮无比。不过,即使如此,说完之后,她心中也十分忐忑,忽然感觉很害怕,害怕眼前少年的口中,说出“是的”二字。

    “怎么会?”

    谁知道牧云听她这么问了之后,竟显得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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