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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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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张牧云此言,虽然月婵和冰各有想法,但他这样看法在当时而言,实在是合情合理,无从置辩。张牧云又道:

    “再加这回去衡阳你们也看到,女儿家到了青春之年,身大袖长,若是终身始终未定,我恐迟早闹出事来。俗话说,男子无妻财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

    “嗯……”

    虽然月~和冰听得这些话。没来由有些不痛快。但按当前礼教风俗。却也没法反驳。反而。如果她们反驳了。倒显得是她们蛮不讲理。于是只得耐下心听他继续说话:

    “既然如此。我还是尽早赶去。虽然相处日不长。你们未必知道。我张牧云是一个敢担当之人。你们就不必去了。不说月~和冰。若放到外边也算是美人儿。这事跟着一起去。万一解释不清。便平添枝节。幽箩小妹妹更别去了。说起来。你虽然似在雏龄邻村像你这般大已经许配人家地也不是没有。而且到了大王庄我也不好介绍你。莫非说你是被一本书吞了。然后被我从深山里挖出来?”

    这一番话。张牧云说来倒有一家之长地威严;那三个女娃儿只能呆愣愣地听着。一直听到他最后总结:

    “就这样。我和那位王家小姐虽然未必就是这次迎娶。但人情礼仪之事也要花钱。我这回就带五两黄金和些铜钱碎银。一会儿又取十五两银子搁在你们身边。我明天走前会请张青大哥主持。过两天便寻些匠人将家里粉刷一新。以防回来时女家一起来人。你们几个乖乖在家。都是女孩儿时便都关了院门。没事别出去。有匠人在家时。一起相帮照看着就是。我此去辰州来回快则半月。迟则一月。你们要好生看家。”

    “不。哥哥我要去!”

    月婵和冰还没醒过神来,那幽萝听了已经嚷了起来。她反对道:

    “幽萝已和哥哥立了血誓,我不能离开你的!”

    “哈!”

    听得幽箩之言,张牧云一笑慌不忙地说道:

    “没事的,你乖乖在家。那血誓是说你不能离开我吧?又没说我不能离开你。好,你乖,就这么说了,和姐姐一起睡觉去。”

    “呜……好吧。”

    幽萝不甘心地嘟囓了一句,就准备回自己卧室小床,在睡前专心想想这个血誓之事。本来,这血誓乃是她笃定的法术,没任何疑义。谁是三回两回被张牧云这么一搅和,好像说得也有理又不对劲,以致于现在她脑子也变得像一团浆糊定得花个专门时间细细琢磨,才能想清血印之誓能效事情。

    不过,正当这几个女孩儿各怀心事准备起身各自回屋时,那也正站起的张牧云却忽然僵住身形。

    “唰”

    张牧云双耳轻微一动,只觉得这夜深人静之时然屋外好像有什么人迅跑过。他张牧云自得了化作腰带的轮回之书每天养护,最近又修习『天人五召』天书中无上神法括听觉在内的五感已变得十分敏锐。于是,此时那几个各怀绝技的女孩儿还没怎么察觉却猛然于冥冥之中听到一缕细微至极的破空之声,极像有什么鸟雀生灵之物在院里飞蹿而去。

    “谁!”

    电光石火间判断出刚才自己并没听错牧云刚刚僵住的身形顿时活动。刹那间他整个人就好像一只灵活的猿猴,“噌”一下猛然蹿起,闪电般掀开门板转眼便破门出去!等蹿到院里,他定睛一看,却见得近处小院中月色遍地,幽华如水,远方夜霭中似有一个淡影飞逝,定定神仔细看看,却又似乎没有。

    “罢了,也许是自己眼花,便这般神鬼。”

    寻不到什么踪迹,张牧云在屋外又转了几圈,甚至出了院门绕着篱笆墙走了一遍,细细察看了北面的溪山和西边的荒野,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到屋里。

    等到了屋中:

    “洗洗睡吧!”

    他道。

    闲言少叙。到了第二天,一早张牧云就安排好各项事情,然后便背着褡裢和行囊上路去也!

    张牧云要去的辰州,正在洞庭湖的西北,水的中游。和他们前些天曾到过的湘江相比,这辰州城边的水源头更远。水,又

    ,一直可以溯源到云贵高原的龙头江。龙头江自天的云雾山上奔流而下,高山雪水冲流而成的江河自高原一路奔来,到得洞庭湖南之界便称为水。此后水蜿蜒奔流近两千多里,绕过洞庭湖,便流至洞庭湖西北的群山里。

    就在此处,当奔流于青山之间的水到得一处,其南有雪峰山脉,其北有武陵山脉,这江的水势便略趋平缓。几千年来,它便在此地冲刷出一片肥沃的平原。此行张牧云要去谈婚论嫁的辰州城,就建立在大山间这片难得的平原上。因为此地北边就是武陵山脉,城池县域又横跨水南北两岸,因此辰州也常常被称作“陵”。

    陵辰州夹山跨水,物产丰富暂且不论,因为某种程度与外界隔绝,交通颇为阻塞,这民风便甚是奇特。就如之前张牧云遇见幽萝小妹妹时疑心的那样,这辰州最出名的就是符咒师和符咒术。在辰州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衙门官府符咒之术已经深入人心。

    除了有些神神鬼鬼的符咒,辰州这不大的县城境内又有“范姚王陈”四大姓。四大姓每姓最有势力的家族,合起来又称“辰州四家”。这范姚王陈辰州四家虽然只是不过是四个人丁稍微兴旺点的家族而已,其占有的土地却整整占了辰州境内七成的土地!

    而此行张牧云来辰州谈婚论嫁,按理说该诸事笃定。谁知却因为父母早死,对方又是远游而来和父亲投契的文士,当初便萍水相逢,说得不好听便有些草率,因此饶是这回张牧云跟村里老人反复打听,再加上那张不知研习了多少回的泛黄婚书此时却也对自己的婚事只知道一鳞半爪。现在张牧云只得知,自己将来的妻子出于王家,闺名叫玉娥,住在辰州城北的大王庄,家中颇为富有。

    “难道我将来的婆,就是张氏玉娥了?别人该称呼她张王氏?”

    一路这般胡思乱想着,张云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沿路打听着朝辰州前行。

    湘西的辰离张牧云家几有千里而那时候洞庭湖西的交通又甚是不便,这行程便显得有些缓慢。说起此时的交通不便到何种程度,最突出的例子便是有时两个村镇间只不过隔了一条大河,河两岸居民的便老死不相往来。一河之隔,两岸乡音迥异,而有些老人甚至一辈子直到死都没去过河那边鸡犬相闻、炊烟相望的村子里。这种情况下,饶是张牧云舍得花钱雇车坐船,这一路却还是一截截断断续续走着,直走了四五天,却还没离开这洞庭湖流域旧在那浩淼无垠的烟波岸边一路前行。

    前路漫,江湖无涯罗州张家村出身的牧云小哥,一路饥餐渴饮紧赶慢赶之时,那心中即便谈不上满怀对将来婚事的幸福热望,却也是满心想着男儿应负的责任。自幼混浊于乡野市井,却实有一颗纯净朴实的心灵;这个张姓乡村少年一边看着沿路风景一边忙着赶路时并没意识到,从自己这一回一离乡土后的人生竟会生怎样的剧变。

    而些天里,千里之外州城北,在那座占地数百亩的大庄园里些婆娑于亭台轩榭间的花树枝头,大多是新芽绽绿,蓓蕾初开,报得几分春的消息。大约就在张牧云离家远行的第三天上午,在这座气派不凡的大庄园里,一处花苑之中正有一位姿容艳丽的华服女子,正立在花园中一棵桃花大树前,仰面望着枝头那些已经盛开的五色花朵,悠然出神。

    现在严冬刚过,还是料峭春寒,很显然丽服女子观赏的五色桃株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现在才吹得几缕春风?便迫不及待地盛开矣。

    养在深闺的赏花女子,看眼前这蓬勃怒放的灿烂桃花,脸上却有些伤春悲秋的怅然神情。深闺花丛里的女孩儿也许旁人不知道她的闺名,但此时那个正在路上和马车夫讨价还价的少年一定知道。

    此女正是他张牧云自幼订下的亲事女方,辰州大王庄的小姐王玉娥。

    这王玉娥,望着那些烂漫盛开的桃花,伫立移时,有些伤春出神,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便幽幽地叹了口气,转了身子,准备回自己的竹楼闺房中休憩。

    谁知就在这时,哗然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细彩流苏的香木佩,贯以相思子,缀以同心结,无巧不巧正打到王玉娥身正后刚刚赏看的五色桃枝上。这一下,小姐鬓鬟上方顿时花片乱舞,那个装饰华丽的香木佩杂花而坠,正中在玉娥左边香肩。

    “谁?”

    遭此变故,王玉娥一惊,也来不及细看中肩落地的香木佩,便有些惊惶地四下张望,声音颤抖地叱问是谁。

    正目光流盼间,忽然便听得东墙头有人说话:

    “姐姐,是我。”

    “几番被姐姐哄过,今日不如请以裙带将小生缢死花前,强如死相思也!”(,支持作者,支持!)



………【第五卷『焚情妖火』第六章 狂花满苑,竞惹金屋藏妖】………

    听这声音,王玉娥顿时便知是谁这本书

    “原来是陈公子。”

    原来这轻佻说话之人,王玉娥正是认识。此人乃是辰州大姓人家少爷,姓陈名文炳。按理说,此时没出阁的小姐藏于深闺,和这些青年公子不会有什么瓜葛,根本无从熟稔;不过就如刚才这陈文炳轻滑之言:“几番被姐姐哄过。”原来这浮浪公子早已几次钻**逾垣,百般逗答这常在后花园流连的王家小姐。比如就在前天,他还掷了一风月诗笺给这王小姐。这诗笺上写的是:

    女郎有意伤春时,一人只愿一人知。

    花枝常向珠帘泣,已露春情与月识。

    这样的诗歌颇陋,诗意散漫,认真说来只算得歪诗。不过虽然诗才下乘,若论其风月之意,却竟是十成十。而休管那诗句打油,若女子有意哪怕诗歌再粗鄙,两眸中只须见了“春”字,便当作才华满纸,诗气纵横。眼前情景大抵如此,虽说那王家小姐前后几次矜持,但暗地里早已芳心暗许。今日在花园里无事巡了这么久,现在听得他来风言风语,心底里便有些埋怨:

    “怎么这么久才来?”

    王玉娥扭过脸,正要在口上责他行为孟浪,却不防那陈文炳早已跳过围垣中一段矮墙,走到了近前来。见他施施然而来,王小姐一时也不好作声,但也不躲避,只是羞了脸儿低了头看地上春草。

    见她如此,本还要作张作势来捡她身旁地上香木佩的陈少爷顿时便会了意,大了胆子,哪管什么失物,赶紧欺到近前,口中套话如涌,熟练说起各样相思爱慕之意来。

    到了这时候一个干柴,个烈火,已不用再有多少水磨功夫,两人便卿卿我我!

    若说来。这王玉娥和陈文炳。倒也算门当户对。虽然两家都不是辰州为地四大家族“范姚王陈”之一。却也是旁支别系。家中颇有些资财田产。只是。可虑地是这位小姐自是思春已久陈文炳却恐怕未必这么纯情。仗着面皮白净、年少多金。这陈文炳虽然年岁不大却早已是这辰州风月场中地老手脂粉队里地先锋!

    不管如何二人此时已是浓情赛火。这样时候本应痴缠。不过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若有什么闲人走来撞见。便好说好听。

    因而那王玉娥一时也推陈文炳。跟他订好了今日晚间相会之期。二人约定今晚那月上柳梢之时。再在这花园中池塘边地凉亭中相会。

    这王玉娥与陈家公子依依惜别千里之外地张牧云却对此一无所知。纯朴地少年还在沿着洞庭湖着紧赶路。他现在只想早日抵达那辰州大王庄中。

    也是是有凑巧。约摸就在那王家小姐终于吐口愿与陈文炳相好地这天中午。张牧云整日赶路有些肚饿。到中午时便在一处渔庄中买了些湖鲜饭食。就着些渔家自酿地黄酒吃了。便离了湖边村庄路往西北行去。

    又行出三四里。不料中午一时贪杯多喝了几盅。初时还不觉得等行出几里后被这湖风一吹。便觉得有些醺醺然下步履也有些不稳。又踉跄向前勉强走出四五里路。张牧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醉跌。便只得在路旁混乱寻了一座草亭歇下。等这酒劲过了再行。

    当他走入这路边草亭之时,其实张牧云也未细看。这时候他已经醉得晕晕乎乎,见到一座草亭便不管三七二一的走进来。到了亭子里,胡乱坐在地上,倚靠着一根斑驳古旧的亭柱闭着眼睛小睡了片刻;等那酒劲儿略略过去,有些清醒的张牧云便忽然现此处湖风挺大。

    在湖风中又闭眼眯了一会儿,等脑袋彻底清醒,被那飒飒风息使劲一吹,张牧云再也睡不住,便猛然张开双眼

    “呀!”

    等这一睁眼,看清眼前景物,张牧云却只觉得气息一窒,脑袋“嗡”地猛响了一下!

    “这是哪里?!”

    原本他只以为在路边寻了一座寻常避雨草亭,这时却突然现一幅浩大无边的江山图景正挟持着磅礴无匹的气势轰然涌到了眼前!

    原来,方才张牧云醉眼朦胧,没想到在一条延展到洞庭湖中的狭长沙洲中走了许久。他现在这座身处的草亭,正在这座逶迤有四五里的湖中沙洲尽头。此刻蓦然放眼望去,只见得四周湖波茫茫,白水万顷,霎那间只会以为自己正孤悬在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水里。

    “这……”

    云梦大泽、万里洞庭的气势着实吓人;那四外烟波渺迷、水天无际的景象顿时把张牧云彻底惊醒。湖波漫卷之时,有好几次张牧云都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这铺天盖地的浪潮淹到水底。

    “快走!”

    被这云梦大泽恢宏气势一惊,张牧云气势一窒,本能地就想拔腿逃跑。只不过当他站起正要举步,却忽有千百道饱含水气的湖风纵横而来,在他身畔交错,一时劲吹。湖风虽猛,倒也阻不得张牧云脚步;只是这森然风息乃是越过磅礴巨水的千波万浪而来,中间夹杂着无数神秘的讯息,若得了非凡人察知,恐怕能看出诸多难以言喻的秘密。若换了往日,这拂水而来的湖风吹了也吹了,张牧云只当这天风大;不过在今日,当他站起后第一缕风息飒然吹过耳畔时,冥冥中他却只觉得轰然一声刹那间像有无数声音在心底响起。

    体察出这点异变,张牧云蓦然转身,心随意动,自己还没怎么察觉,整个身形便行云流水般来到草亭之外,站立在这湖中沙洲的最前头,静静地看这眼前之水。

    洞庭之水,长波天合。吞吐百川后,湖波巨浸,漾浩溢。这一刻,潇湘洞庭的亿万水体在张牧云面前极尽铺张,一览无遗。那淙淙然,然,泠泠然,然,然,湛湛然,幽幽莽莽然,在眼中那积蓄了万古的湖水千姿万状,森罗万象。湖波之上的水风则起于极远,源于青萍之末,升于万山之上;掠过了无数的山川草泽,夹杂了最莽荒的猛兽嘶吼、最轻柔的燕语呢喃、最光明的欢歌和最幽暗的耳语,在经历了无数的空间和时间变换之后最终和这平潮巨浪一同传递到他的脚下。

    于是,就在刹那之间,独立沙洲的罗州少年忽然失去了自我。刹那间,冥冥中,一偻风息、一偻水浪、一偻心弦产生了共同的鸣响,那万浪千风就忽似无形的巨手将他英挺的身躯托起,翻转升腾在这荒芜人迹的湖心沙洲之上。

    “上善若水”;“持而之”;“抱真守一”;“心似渊城”;“溟海水舞”。顺应着水气和风息在洞庭之上飞扬,张牧云心中各种意念纷至杳来。其中似有以前读过的佛道经典,甚至还有那无字的《天人五召》溟海水神之章,这些和水有关的词句在脑海中疾闪现。初时纷纭杂糅,最后抱元守一。当心神和浩无际的洞庭之水一样万虑皆空、虚明凝湛之时,张牧云那犹如一叶扁舟颠簸于虚空之水的身躯也终于落下,横卧于水渍俨然的沙洲。

    如果说,那一回静夜江村中少女冰对张牧云天书神卷所作的引导比作药引,那这一回张牧云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被洞庭气机牵引,思入无上妙境、飞腾万水之上时,就像一整副仙药神饵了。混同于渊博浩大的天地自然中,他对五灵之水的领悟已经越了可书可写可说可言的阶段,一如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境界,张牧云已真正领悟了无法言喻的水之真法!

    而神术玄奇,法通,万法灵。

    当清醒回神之后,忽然见极远处传来的一缕渔歌,张牧云清楚地听见那渔娘喉唱的是:

    绿杨畔藕花洲,

    可爱湖山;

    烟水茫茫晚凉后,

    捕鱼舟,

    冲开万亩琉璃皱……

    以前并不擅长辞章的张云,此时灵台却格外清澈;当这缕渔歌映水而来时,品得其中憨朴娟然意味,他已是几句啸然应和出口:

    无怪湖头乐事偏,

    人生离合本随缘。

    应知柳絮因风起,

    可惜花枝为酒颠。

    而莫名中,又似有所感应。独立潮头时偶然转脸朝那西北辰州望望,忽然又有几句冲口而出,说的是:

    天涯何处可栖鸾?

    且把霜钩仔细看。

    早知荡子歌喉懒,

    不放春娘泪眼干。

    暂略过张牧云这边在洞庭湖畔悟得水之真法、整个人豁然开朗不提,再说那辰州。

    这一日晚,大王庄花苑中,那陈家公子果然应约前来,和王玉娥盟誓花前,交颈月下。起初情热,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儿;而这样耳鬓厮磨山盟海誓之时,自然也不希望有旁人扰乱。因此这晚早前王玉娥已编了个话儿,让那些丫鬟婆子这时都远离了这深闺花苑。

    于是,看起来这良夜不短,很长,足够这二位诉尽衷肠。只是当那月轮刚离了树冠,两人情热话儿才说了一半,却忽听得这本应无人的花苑树影中有人一声轻咳,忽然说道:

    “两位好兴致,却不知祸事就在眼前!”

    这一句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夜中忽然响起,直把那偷情二人惊得魂飞魄散!



………【第五卷『焚情妖火』第七章 幽夜凶语,花间暗布樊笼】………

    什么人?!”

    这夜深人静地正说着绵绵情话,忽然有人冷不丁在花阴中冒出这么一句,真要将人吓死。(pm)二人惊恐之时,却见那花间树丛月光影里飘然走出一人,对他俩微微躬身一施礼,朗声说道:

    “贫道衡山炼气士王道陵,见过陈公子、王小姐。”

    原来花阴中走出这人,正是之前曾在衡阳城中和张牧云打过好一番交道的“衡山七友”之一王道陵。不用说,此时他忽然出现在张牧云名义上的娃娃亲家里,恐怕不怀好意。

    不过那王玉和陈文炳却毫不知情。

    刚才吓得半死,此时见阴影里走出的是一位道士,虽然长骼清奇,面相还有些凶恶,看他这一身袍,手里着出家人常用的黄丝拂尘,说话还打着问讯彬彬有礼,这二人便不那么惊惶了。

    此番临到事时,倒见出那位王家小姐更能经事。当个油头粉面的陈公子还有些惊魂不定时,王玉已走上前去,迎着这位不之客微微一个万福,启唇问道:

    “这道长,这般夜深了,却何故闯人宅院?”

    王玉此言不卑不亢,哪怕心中有些打鼓,头一句却丝毫不问方才王道陵为何说他们有祸事。〕

    见此,那王道陵点了点头,心中反而更加笃定。他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在月光影里跟这位王家大小姐说道:

    “夜闯贵宅,自贫道失礼。不过恐怕小姐没听说过我‘衡山七友’之。”

    “哦?”

    “我衡山七友乃南岳山中七位不问尘的修仙问道之人。贫道只因年岁稍长,便居七友之。平素我等只在山中炼气存神,以青松为家,以白云为友,素不问人间之事。不过近来我等七人心血来潮,只觉有尘宿缘未了;掐指一算,却原来和阁下两位颇有仙缘。若是此番顺利,恐怕将来那衡山七友并非七友,而是九友了。”

    “喔。”

    听得王道陵这么一说,那王玉和陈文炳便有些动容了。只听王玉娥问道:

    “既如此,不知仙长先前为何又说将有祸事?”

    “哈哈哈!”

    听她终于这般询问,王道陵哈哈大笑,哑声说道:

    “且不说祸事。〕看二位小友方才情状,想必是情投意合、订下终身了?”

    “这……”

    提到此事,那王玉毕竟还有些羞涩,时低下头去,不再搭话。此时那陈文炳却是神采飞扬,昂然一抱拳,跟王道陵说道:

    “不错,就在方才我已与玉海誓山盟了!”

    “哈哈,那就对了。祸事正源于此!”

    王道陵望着这两个闻言变得有些惊疑不定的男,侃侃说道:

    “不瞒两位小友,贫道年深日久,也颇有些道行。偶然心动之时,也知晓过去未来之事。恕我直言,怕连这位陈公子不知道,原来王小姐还是有婚约在身的。”

    “啊?”

    王道陵此言一出,那陈文炳倒也“啊”地惊叫了声。不过,也不知是否夜深人静时不敢太大声,陈文炳这惊呼声并不高,甚至细究起来,语气似乎也并不惊讶。〕这样情状,王玉并没察觉,不过王道陵却看在眼里。对这浮浪公子的虚情假意之态,衡山老猫妖佯作没看见,只继续往下说道:

    “想必王小姐并没忘记,你那位现如今正在外经商的爹爹,在你极幼时还曾跟罗州城外张家村一户人家订过亲事!”

    “嗯!是又怎样?”

    听得提起此事,王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说道:

    “那时小女子恐怕还在娘胎肚子里,谁知当时生甚事。再说世易时移,我娘都已经过,就连我那常说当年喜欢舞文弄墨、游山玩水的爹爹,现在为了家宅生计不也出外经商么?甚么婚姐一概不知!”

    说到最后几句,王玉已是厉声而言;而本来有几分姿色的粉面上,这时也罩上一层狠煞之气,宛寒霜。

    “哈哈,你自不知。”

    见王玉果然是个狠厉角色,虽然正抢白于他,王道陵却不怒反喜。他心里高,表面却更加肃然,道:

    “王小姐,贫道话还没说完。〕恐怕你更不知的是,你那个和你有婚约的男子,现在却正日夜兼程往这边赶哩!”

    “……那又何?哈!”

    恐怕也是说到一些痛处,刚才稳如泰山的王小姐这会儿竟有些失态。不知是否觉得反正眼前这位是深山修炼的出家人,触及此事,这时放肆一笑,就在这月下花前傲然说道:

    “我王玉幼时偶尔也曾听爹爹说过这门亲事,后来大了我也暗中使唤家丁去打听过却不防这什么张牧云只罗州乡野里的一个通穷小子。父母还早逝,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却还想来跟我匹配,真真叫人笑死!”

    王玉脸上满是轻蔑笑意,爽快说道:

    “有劳

    醒,不过请放心,这张家小厮无钱无势,要是几日后大王庄中厮闹,却只要敢跟本小姐开口提半个‘娶’字,我便一个巴掌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再叫人打折他一条腿,费点钱雇辆马车千里外洞庭湖边一送,他水性好,自个儿定然游回去!”

    若按常理,偶然接上的话儿,不会似现在这样狠辣话儿如竹筒倒糖豆倾泻而出;看现在这情形,恐怕这位王玉内心已将这情景想过无数遍了。〕

    “不错不错!”

    当王玉这番话说完,王道陵鼓掌赞了声。鼓掌完毕,他便面沉似水说道:

    “王小姐,若不是你等和我衡山七友有缘,本也不必说。这世事真是如你所想那么简单么?若如此,岂不人人富贵个个成仙!小姐,你真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不知与你有婚约那张家小厮,虽然穷困无赖,却不知何时从何处学来一手妖术。一次纷争贫道曾见过他出手,只不过眨眼之间就让眼前天寒冻!”

    说到此处,王道陵那半张隐在树影里的脸上肌肉隐隐牵动。暗夜之中,他略顿了顿,平复了下心情便继续说道:

    “真到了那时候,恐怕小姐你刚一抬手,已成冰棍;那时不用说半声,那张牧云就是千声万声‘娶你’都说了。〕就只怕你永远都听不见了!”

    “啊……”

    听得此言,王玉和陈文炳顿时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想了想,又是那王小姐先说道:

    “多谢仙长提醒。”

    虽然受了些惊吓,王玉脸上依旧是镇定自的神色。只听她从容说道:

    “小女子想以仙长身份,也不必深夜来此弄甚虚言诳我。

    现在既对我俩讲了,想必已有襄助之心、破解之方了。”

    “说得好!”

    见王玉此时仍能说出这番话来,饶是王道陵心机深沉,却也忍不住挑起大拇指叫了声。他高声道:

    “王小姐这般见识气度,果然正是我等衡山七友要寻之人!不瞒你二位说,这张牧云术离奇,我等暗中观察,只觉他早应堕入妖道。如今寻到府上,正是要请二位相助,一来除去此人,二则也是成就了二位好事,从此鸳侣相伴,岂不逍遥快活!”

    “那要多谢仙长了!”

    听王道陵这般说,王玉与陈文炳立时一个万福、一个拱手,双双谢过他。

    不过,和陈文炳不同,此时这王玉心里却跟明似的。对王道陵最后这句话,陈文炳不作追问,只因他深信不疑,反正只要除了那小子,成就自己美事;王玉虽然也不作追问,心思却大不相同。对于王道陵刚才这些话,有些信,有些不信;总的说来基本信个五六成。什么和他俩有仙缘?看这王道陵夜闯宅的行径,实在算不得光明。况且虽然他看似仙风道骨,若仔细观察,那细微神色之间却颇为凶戾。所谓相由心生,颇有些道理;像他脸上生般骨骼突兀,并不似那种乐于助人的单纯宽厚之人。为何要托辞帮自己?恐怕以前有了过节,但他那帮人竟打不过那少年,便来利用自己和那少年之间的特殊关系,来暗下手脚吧!

    王玉正这么琢磨着,果不其然,恰听那王道陵又开口:

    “不过好教二位小友得知,那妖人张牧云竟是妖术惊人,我等只能智取,不能力了。”

    “啊?那该怎么办?”

    听了王道陵煞有介事说出这话,王玉心里暗笑,表面却掩口惊呼,表现得就和寻常子一样。对她如此,王道陵似乎并不察觉,往前踏了两步,凑近王玉和陈文炳,略弓了点腰,跟他二人压低了声音诚心说道:

    “也不难办。你二人听我说,只要等他到时,我们……便大事矣!”

    这密议言语,极为细沉低微,也只有近在咫尺之人才能听到。密谋已久,当差不多计议已定,王道陵便告辞转身。暗月光里,王玉、陈文炳二人才见他转身,便忽听得“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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