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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雁于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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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琳被骥远夸奖,顿时笑容绽开:“没问题,哥哥你就放心吧!”
  这边兄嫂妹三个人已经定了项链的命运,那边的努达海却有些不满了。
  在听到骥远和塞雅的对话之后,努达海也突然发觉了这项链送得是何其的不合理,都怪他只想着能见骥远一面,便也没有深思。骥远骂他没有心,他此时当真是哑口无言,但凡他能稍微的再多考虑一番,便不会把这条项链送出手。
  只是,无论他们这份礼物送得怎样的不合宜,他们的出发点绝对是好的,所以,他怎么可以忍受骥远他们要当着他们的面,把新月那样珍重又珍重的礼物拿去砸掉!
  努达海心底有着深深的忏悔,可他还是忍不住出口制止:“不可以,你们不可以把这项链砸掉!塞雅既然不要,那么我们收回好了,这毕竟也是克善送给新月的生日礼物,你们怎么可以把它砸掉!”
  努达海这话一出口,本来无视他的几个孩子都再度愤怒了。
  珞琳和骥远几乎立刻就想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起来,凌雁想着努达海毕竟是他们的父亲,即便他们有理,也不想看两个孩子继续忤逆父亲,便自己开口道:“努达海,我有两句话想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凌雁一开口,骥远和珞琳便停下了,而努达海心里颇有些惊喜的转身看着凌雁,沉声道:“雁姬,你但说无妨。”
  凌雁淡淡笑笑:“当初这礼物送出之时,骥远和克善都有份是没错,可礼物属于了新月,新月既然送出,就表示不再在意这送礼人的情意。何况,送出的礼物,便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骥远也从未向新月讨回过这份礼物。而如今,新月既然将礼物送给了塞雅,如何处置,当归塞雅决定,你也断然没有要回的道理。你认为,我说的可对?”
  努达海被凌雁说得无言以对,深感尴尬,顿时只想赶紧离去,只得点点头道:“既是雁姬如此说,那就随他们处置好了。我的礼物已经送出,也无其它事情,便先告辞了。”
  骥远这时则冷笑看着努达海道:“不送。”
  努达海尴尬的甩袖离开,在他快跨出门去之时,硕塞却突然以闲适的语气开口:“与其愤怒儿女为何不解苦心,不若想想送礼之人的居心。”
  硕塞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听到努达海的心里,却是陡然一惊。
  送礼人的居心,送礼人的居心。这项链原本是骥远所送,新月知道的是最为清楚,难道她再送还塞雅,当真是有什么居心不成?
    想到此,努达海的心里顿时乱得如同一团乱麻,几乎脚步踉跄的离开了骥远府。 

  第八章 心随雁飞灭(一)
  一路惆怅满腹的回了府,老夫人却忙于家事不在府中,努达海便径直去了望月小筑。
  这一路上,他心思辗转难定,一时觉得新月那样单纯,定然不会有什么居心,一时又觉得她明知骥远曾喜欢她才送她新月项链,现在她把项链转送塞雅,无论怎样也解释不通。他这样在心里思来想去,两种判断此消彼长,及至到了望月小筑,也无法从那种思虑里抽身。
  而此时心焦等在望月小筑的新月看到努达海回来,便立刻开心的迎了上去。
  新月一张笑脸相迎,端的是柔情似水,努达海却仍旧板着一张脸,甚至带着一丝疑惑的观察着新月,令新月的一腔热情也骤然冷了下来。
  新月顿时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一边扶着努达海进房,一边小心翼翼问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般不好?是不是骥远和珞琳他们还是不肯原谅你,又给你脸色看了吗?还是因为雁姬……”
  新月揣度着努达海的脸色,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努达海一条条听着,也在暗自分析着、观察着新月的神色。新月只是这样一看他的脸色,便善解人意的猜测到了他所遇到的一切不快的事情,当真只是她“善解人意”吗?
  努达海越发的迷惑了,见新月说到雁姬,说了一半却不说了,他便稍稍缓解了下神色,轻声问道:“因为雁姬什么?”
  新月微微侧头看了眼努达海,见他仍旧有些阴翳,便垂下头有些伤怀道:“我知道,我从雁姬的手里把你抢来,她一定很难过很伤心,也一定不可能轻易的原谅我。现在,我也不能把你还给雁姬了,骥远和珞琳他们站在雁姬那边,恨死了我,我都能想得到,我也毫无怨言。可是,他们不应该这样恨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们不该这么对你……”
  新月的一番自责,若在平时,必然已经惹起努达海的阵阵心痛与怜惜,可是今日,他存了别的心思,却怎样都觉得新月的话里似乎藏着玄机。照新月这么说,是想让他认为,骥远和珞琳不原谅他,是因为雁姬的挑拨不成?还要让他认为,骥远和珞琳不原谅他,是他们的错,让他继续仇恨这兄妹俩,然后和他们的关系越闹越僵,她便会满意了?
  努达海这般想着,便没有回应新月的话语,只是沉默的进了房,坐了下来。
  新月说了这许多自责的话语,却没见努达海接话,心底更是惊惧不已。见努达海只沉默的进房坐下,她已顾不得自伤自怜,手忙脚乱的帮他倒了茶水,然后便楚楚可怜的站在一旁,直直得看着他,心痛得几乎要流下泪来。
  努达海又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其中一种判断占了上风。他慢慢得抬起头,看着正可怜兮兮望着她的新月。
  若是以前,看到新月这副柔弱动人的模样,他几乎会立刻心痛难以自持,恨不得把任何惹得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人给撕裂赶走,让他们从新月眼前、从这个世界消失。就好像那次和骥远大打出手之时一样,那时骥远只不过说了新月两句,他居然登时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根本就无法思考无法分辨什么了。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时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儿子,只是看到一个欺负、伤害新月的人而已,他简直恨不得把骥远生生的撕裂!
  想到这里,努达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真是太可怕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了新月,他居然连禽兽都不如了!
  努达海越想越自责,也越想越害怕,他看着新月,看着新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她盈盈含泪的双眸,他却越发的心寒。
  新月,她一直以来,都是在用眼泪欺骗他吗?她的心机,真的深沉到可怕吗?
  额娘说的对,说到底,雁姬、骥远、珞琳,他们每一个人,都从来没有对新月做过任何事,从来没有真正欺负过她,伤害过她。雁姬一直在隐忍,在退让,在顾全大局,而骥远和珞琳,也不过只是数落了新月几句而已。
  可是他呢,他居然竟被新月的几滴眼泪欺瞒了过去,用怀疑、用伤害,赶走了雁姬,赶走了一双儿女。真正受到伤害的,根本就是雁姬、骥远和珞琳!
  想到这里,努达海感觉自己就像是宿醉突醒,猛然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他和新月都做了什么呢?
  他在雁姬被新月和克善推倒之后,不去关心雁姬的伤势,反而因为新月的自责哭泣,误解一向大度的雁姬会陷害新月。可是事实是什么?雁姬非但没有陷害新月,还帮着他隐瞒一切。而新月呢?她真的不是故意推倒雁姬的吗?
  雁姬伤心至极,隐忍至极,接受了他和新月之事,他便心花怒放将雁姬抛诸脑后,日日同找上门来的新月沉迷热恋,甚至有一日,他去雁姬房里,新月都追了过去。然后呢?他明明是想找雁姬和好,却变成和新月亲热,让雁姬彻底伤透了心,让骥远和珞琳也伤透了心。可他那时居然还没有醒悟。
  后来,便是新月主动去雁姬那里求情磕头,他一时冲动,便以为新月受了欺负,指责雁姬,和骥远大打出手!
  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回想起来,努达海才发现自己做过什么,做错了什么。而这一切的发生,都和新月的眼泪脱不了干系!
  新月的眼泪,简直是蒙蔽他双眼的罪魁祸首!
  努达海一件件的想着,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新月。他只是沉思不语,脸色变幻莫测,看得新月胆颤心惊。
  终于,新月忍不住开口问道:“努达海,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事?”
  努达海被新月的声音换回了神智,但是,想通了很多事情的他,此刻却觉得眼前的新月像个陌生人一样。
  他细细的打量着她,声音低沉语气莫测:“新月,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可知,骥远当初为何会送你生日礼物。”
  新月愣了一下,有些莫名但仍赶紧回答:“当时,我只知是克善的一番心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透过骥远费尽心机的安排和帮助才得来的。”
  努达海眼光一沉:“那你也应当知道,这条项链,对骥远来说,是多么的意义特殊?”
  新月怔了怔,欲言又止,许久才咬着唇,百般艰难的点了点头:“是,我知道。可是努达海,你一定要相信我,除了这项链,我和骥远没有任何牵扯,我对骥远也绝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努达海突然问及骥远对她曾经的情意,令新月既有些难堪,心底又有些小欣喜,但她还是连忙的向努达海表白了自己的心思。
  可努达海想要的却不是这个答案,他根本毫不在意新月的表白,只是沉声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我要问的是,你既然知道骥远送你这项链的心思,为何会想到送给塞雅?”
  “我……”新月被努达海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会想到送给塞雅?她只是觉得这条项链她不配拥有,觉得要送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才能表达她深切的歉意而已,这也有错吗?新月被努达海的语气惊到,伤心委屈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哽咽着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努达海看到新月的眼泪再次流出,心底忽的生出一阵厌烦,忍不住打断她道,“你难道没有想过,那条新月项链,早已如同你的徽章一样,你现在把它送给塞雅,岂不是如同在提醒她,骥远曾经对你的一段情意?”
  “我……”新月听努达海这么说,连忙开口欲作解释。
  但努达海仍在继续道:“你可知塞雅如今怀有身孕,若是被这么一条项链一惊,出了什么好歹,骥远就再也不可能原谅我?就算塞雅安然无恙,这条项链一出,就等于告诉塞雅骥远曾对你的感情,骥远他还是会对我恨之入骨!这些,你都没想到吗?”
  努达海的声音里怒气层层勃发,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在拷问,在痛骂。新月被努达海这从未对她爆发的怒火惊吓伤心的泪流满面,但还必须抽泣着为自己解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送出项链的事情,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没想到会有这样可怕的后果。对不起,努达海,塞雅她究竟有没有事,是不是塞雅出事了,骥远恨死了你,你才这么难过?对不起,我又惹了祸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新月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努达海有片刻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一下这么可怜柔弱的新月,但一想到自己之前想通的事情,便明白她只是在用柔弱迷惑他的神智,获取他的同情,便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新月仍在哭着自责:“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他们,没想到伤害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觉得塞雅和骥远那么好,那么幸福,所以才觉得那条承载骥远心意的项链应该属于塞雅,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新月的辩解,声声飞入努达海的心里,他虽然觉得新月是在哄骗他欺瞒他,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想起他们相爱以来的种种艰难,想起他们要共同面对一切的山盟海誓。
  看着新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努达海的心又软了下来。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新月,擦掉她的眼泪,好声好气的和她说道:“对不起,新月,是我心情不好,是我错怪了你。送项链的事情我也有份,骥远生气我也不应该全怪在你头上。别哭了,你看你,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新月经历努达海这一番怀疑指责,心潮大起大落,虽然努达海安慰了她,可她还是心有余悸的流泪不止。她抬着泪眼朦朦的大眼睛,无辜得望着努达海,怯怯道:“我知道我有错,我知道我做错了。”
  努达海听到新月仍在自责,又是一阵心烦意乱,忙忙的松开新月,不耐道:“算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我们谁也别提了,谁也别认错了。你看你,脸都哭花了,快去洗把脸吧,我去教场了。”
  从前觉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小脸,现在却只能看到涕泪横流乱七八糟。努达海被满腔的烦躁惹得心火乱窜,只恨不得立刻抛下这一切,去教场发泄一番。因而,他不再去管新月仍在哭泣垂泪,径直出了望月小筑,往教场走去。
  这时的努达海,不愿再去多想新月到底是不是居心叵测心机深沉,新月有没有欺骗他他也不再怎样放在心上,现在他满心里环绕的,反倒是他自己的糊涂透顶!
  他一遍遍的想着他是怎样伤害了雁姬,他是怎样眼中没有儿女没有老母。他一向标榜自己正直仁义,却原来,他真的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不忠不义、不仁不爱之徒!
  这样的认识,陡然让努达海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在教场上拼命的骑马、射箭、击打,他恨不得自己流干了血汗,恨不得就这样死去,恨不得他从未清醒。
  可是,他却已经清醒了。
  清醒的知道,他曾做错多少。
  清醒的,恨不得立刻自我了断!

第八章 心随雁飞灭(二)
  自那日努达海从骥远府中回来,同新月吵闹一场之后,两人之间就好似多了一层看不到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隔膜。
  老夫人对两人争吵的事情略有耳闻,也曾直接询问过努达海,努达海半遮半掩的说了几句,老夫人却很快明白了过来。不过老夫人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拍拍努达海的肩,令他自己擦亮眼睛看看清楚,便叹着气走开了。
  如此一来,努达海心里反而更是迷惑。老夫人若是指责新月,对新月落井下石,他还可能会心疼怜惜新月,可老夫人这样无奈让他自己判断,他倒不知所措了。
  努达海对新月存了怀疑之心,虽然也无法完全相信新月是有心机的,但是自己总是为她心疼才犯下了许多错误那是事实。如今他一看到新月,就仿佛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令他身心受尽了折磨。
  而因为他总是阴沉着脸,心情不好,感同身受的新月便整日里哭哭啼啼,伤春悲秋,更是令努达海烦不胜烦。开始他还不顾规矩,只因要安慰新月而常宿在望月小筑。时间一久,他一看到新月那张一天到晚苦着的脸便头疼至极,望月小筑去的也不勤了,就算同房之后,他也会按规矩回雁影阁歇息。
  这样一来,他和新月之间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淡,也越来越没有任何美好可言了。无论是在望月小筑面对着新月,还是回到雁影阁面对着曾经满是同雁姬回忆的亭台楼榭,努达海的心情总是无比的沉重。他一天比一天更清楚的认识到:他失去了的是什么,他是怎样失去了那一切;他做错了的是什么,他是怎样一步步万劫不复的!
  所谓真爱,原来不过是他头脑发昏之时的幻想,“真爱”为他带来的,不是他想象的美好,而是切切实实的毁灭!
  就在努达海一日日清醒的认识到他曾经做过的一切是怎样的错误而痛心疾首之时,新月在望月小筑里也终日以泪洗面。
  努达海与她之间的一番变化,虽是慢慢形成的,但对于新月来说,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的。她那颗细腻的心灵,几乎可以感受得到那每日每日都在流逝的感情。努达海对她的爱意,就如同她的眼泪一样,一点一滴的随着时间流走了,流的那样快那样令人心悸。
  新月无法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条项链开始,努达海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疏远带着隔离;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努达海看到她,便会很快露出自责后悔又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不知道缘由,但努达海又不肯告诉他。
  开始努达海还会在望月小筑借酒浇愁,新月看着心痛,便劝他不要想太多,劝他想想他们两个在一起是多么难得,又是多么幸福,可每当如此,努达海只会更难过。
  努达海难过,新月也跟着难过,她帮不上努达海,便不停的自责,心痛的流泪。可是努达海仍旧还是不开心,在望月小筑的时间越来越短,同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少,甚至后来还要遵守规矩再也不在望月小筑过夜。
  努达海走了,新月终日以泪洗面。她真的不明白,她这样千辛万苦得来的真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努达海那么爱她,为什么会对她不管不问,为什么会无视她的伤心难过,为什么会忍心让她受这么多的委屈……为什么?
  难道,努达海已经不爱她了吗?
  也许,像老夫人说的那样,努达海恨她让他失去了一切,努达海又爱上了雁姬,或者是更年轻更高贵的公主?
  新月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
  她拼命的甩走自己的想法,压抑着自己的想法。
  她是那样的辛苦那样的艰难,可是在努达海来看望她时,还是根本注意不到她的痛苦,注意不到她苦苦等待他一句心痛一句关怀的心情。
  也许,努达海真的已经不爱她了。
  新月的心,此时仿佛死了一般。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努达海和新月各怀心思,都过得艰难而痛苦,而凌雁他们那边,没了这两人的打扰,却是始终喜气洋洋。
  相处了两三个月,凌雁和硕塞的感情早已如蜜里调油,默契进一步加深,关怀进一步加深,就连同彼此儿女的感情,也已相处的很是和谐。
  而那几个孩子们,其中博果铎基本上已经接受了凌雁,又加上他如今年纪也已不小,皇上、太后和硕塞皆有意让他开始熟悉朝堂,忙于学习的他既没时间和凌雁争宠,本身自然也成熟了不少。至于骥远和塞雅,经过上次新月项链一事,两人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感情更好了。塞雅怀孕之后的身体一直很好,凌雁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是凭着雁姬的记忆和现代时偶尔听说的一点常识,加上大夫的指点,她自然是将塞雅照顾得妥妥帖帖。不论是塞雅的额娘还是老夫人,都对此很是放心。反倒是一直还算省心的珞琳,最近常常时而欢快,时而忧郁,十足一副恋爱了的样子,令凌雁颇为担心。
  凌雁也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珞琳,但是珞琳欲言又止的,凌雁也没有太过逼迫。对于珞琳她还算放心,毕竟经历了新月那样一件事情,珞琳成长也算不少,起码对于情爱之事,肯定不会像新月那样冲动无知。珞琳自己也说请凌雁给她一点时间,过段日子她再跟她讲讲清楚。如此,凌雁便也不再多问,只是仍旧暗暗注意罢了。
  除去珞琳的小事件,这几个月的日子对凌雁来说,是相当的安静祥和。
  随着感情的逐步升温,硕塞也有好几次在二人情浓之时,认真的询问凌雁对婚期的看法。凌雁本也觉得如今二人的相处和感情也差不多可以结婚了,不过想着还要照顾塞雅,便一直推说再等等,并没有言及具体日子。
  直到有日家中小宴之后,硕塞微微醉酒,凌雁送其出门,他却趁无人之时,骤然将她圈入怀中禁锢在墙角暗处,吐着酒气沉声问她:“雁姬,你还不愿意嫁给我么?”
  月明星稀的夜晚,硕塞深邃幽黑的眸子有一两星的亮光明明灭灭,他带着酒气和男人味的身子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上,她的身上,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也许是怕被孩子们瞧见,也许是怕被丫鬟们瞧见,也许是怕……也许根本不知道怕什么。只是硕塞这绝无仅有的热情似火,令凌雁也绝无仅有的心动了,心动的有些沉醉了。
  硕塞仍然充满期待得盯着她。凌雁嘴角轻扬,一个甜蜜的笑容绽开:“我一直都愿意嫁给你。”
  硕塞也笑了,深邃的眸子里瞬间流光溢彩。他微微俯下身,英俊的面容又向前靠了靠,几乎贴着凌雁的耳际说道:“那么,你打算,究竟何时,才嫁给我?”
  这种有些类似偷情的游戏,简直刺激又有趣。凌雁也贴着硕塞的耳边,有些好笑得说着有点没情调的话:“等塞雅生了,我就嫁给你。”
  硕塞听了,似乎有些无奈。
  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硕塞缓缓得站直身子,不过仍然圈着凌雁在怀中,认真得瞧着她说:“我其实也猜得到你的心思,只是,你也知道,如今皇贵妃身子不大好,说不定哪日就……到时,以皇上的心思,怕是得……这又是几个月的功夫。”
  硕塞想是真的醉了,这样有些不敬的猜测都说了出来,倒是令凌雁颇有些感动。不过凌雁此刻却也真的陡然想起了这一茬,她虽然不知道顺治的皇贵妃是哪年死的,但是她知道皇贵妃死后不久,顺治也死了,或者也有人说是出家,之后康熙便登基了。凌雁当然知道康熙是八岁登基的,而且还有个模糊的印象顺治是正月里死的。小玄烨如今已经七岁了,这么一来,岂不是意味着……
  想到这里,凌雁也觉得有点惊悚了,若真是赶上了这二位,那也只能说是该有的曲折了。不过看看硕塞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她心中甜蜜之外,也略略有些抱歉,难得主动伸手也揽住了他的腰,带着歉意道:“若是真的那样,那我们就多等些时日也无妨。”
  硕塞听着凌雁言语中的抱歉,又很受用她主动投怀,便借着酒意,仍旧劝说:“即便成婚,你也可以回来照顾塞雅,或将塞雅接入王府。你看看,如今你我虽已指婚,却也不能日日相见,甚至亲近不能,叫我何其苦闷……”
  自二人互相明白心意以来,两人虽说日渐亲昵,但言语上依然很是循规蹈矩,从未说过如此亲昵之语。这一日,乃是相当的意外。凌雁甜蜜欣喜,内心之处,也觉得这一段由关怀照顾开始的感情,越发的美满。
  只是,她仍旧没有答应硕塞:“若是我们现在定日子,也要准备一两个月,这一两个月里,我肯定会鲜少时间顾得上塞雅,更何况一两个月之后,恰好就是她临产的日子……”
  凌雁说得在理,硕塞也没法反驳,只得久久的叹气,叹得凌雁更觉得对不住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讨好的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一说,硕塞才稍稍满意,轻声哼道:“那便随了你吧。”
  过了一会,硕塞终于轻轻松了松环着凌雁的胳膊,放凌雁站好。凌雁心中甜蜜,面容带笑,盈盈脉脉得微仰着脸瞧着硕塞。
  硕塞一向温润的面容却带着丝不满,看着凌雁的笑脸,竟仿佛有些闹别扭一样,忽的俯身下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满意得笑了。然后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牵起凌雁的手,言道:“走吧,我送你回房。”
  凌雁被偷吻,愣了半晌,随着硕塞走了好几步,才又是羞又是笑得拉住他说道:“是我送你出门才对。”
  那一夜也只是个甜蜜的小插曲,不过没过几日,紫禁城里竟忽然传出了皇贵妃归天的消息,倒令凌雁有些意料不到。

第八章 心随雁飞灭(三)
  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皇贵妃的去世,对皇上造成的打击也是巨大的,一夜之间,京城上上下下似乎都笼罩着一层压抑窒息的氛围。
  皇上执意追封皇贵妃为皇后,并令上至亲王,下至四品官,公主、命妇齐集哭临,不哀者议处,幸亏皇太后“力解乃已”。这一番作为,实足可见皇上对皇贵妃的一番情意,却是令皇太后颇为不满。
  太后心情不悦,便偶召凌雁说说话,凌雁多次入宫陪伴太后,对皇太后的情绪自然有所察觉。不过平日虽是闲聊,不经意的,也从太后那得知一些不甚关紧要的消息,譬如皇上因皇贵妃的死而对新月、努达海以及克善的迁怒,努达海如今想要重回朝堂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克善想要重振端亲王府,恐怕也要多等些年份。
  不过太后虽是这么说,凌雁听着记着,却也不怎么往心里去,倒是太后再次问起她和硕塞婚期之时,她倒终于乐得直言了自己的想法。
  凌雁初始得知皇贵妃归天的消息之时,意外的是因为没想到前几日硕塞就那么一提,没几日就得了消息。这时她才方知硕塞并非大胆猜测,恐怕也是得了什么消息,才这么说的。如今皇贵妃身死,皇上果然追封她为皇后,举国服丧,百日为限。凌雁暗自也曾盘算过,如今已是八月份,等百日过后,就到了十一月份,恰是塞雅生产之日。而顺治若是正月便要出事,她和硕塞想要成婚,便只能从腊月里挑个日子出来了。
  当然,她心中的这一番计较自是不能同任何人说出来的,便只对太后道,她同硕塞已商议定,等塞雅孩子满月之后,便同硕塞成亲。
  太后闻听这回答自是高兴不已,又体恤塞雅生子日子未定,便随凌雁的心意,成亲之事让他们自行准备,不再下旨定日子,只等他们到时自己安排。
  得了这份旨意,凌雁煞是高兴,太后心情舒畅之际,却又提起珞琳来。太后似乎有意提到为珞琳指婚之事,倒也并未令凌雁过于意外,不过想起珞琳近日的反常,她却感觉有些棘手。好在一同在太后宫内的娴语似乎也对珞琳的心事有所了解,三言两语把太后的话带到了别处,给凌雁解了围。
  之后离宫之时,娴语特意跟着凌雁并闲聊了几句。娴语有些话不好明说,但她的意思凌雁也大致揣摩了出来。太后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要将珞琳指给当初新月指的费扬古。费扬古是娴语的大哥,是安亲王的长子,以珞琳的身份,即使不做嫡福晋也的确有些高攀。但是娴语担忧她阿玛和哥哥会因为努达海的事情迁怒珞琳,恐珞琳将来不幸福,所以请凌雁务必想办法阻止这件婚事。
  有娴语这样心思细密的朋友为珞琳着想,凌雁颇为珞琳高兴,只是想到珞琳似乎还未想通,前来同她诉说心事,又有些焦急。这些时日的刻意观察,凌雁很容易的发现了珞琳心悦的对象是谁,只是却不知她究竟如何决定。
  出了宫门,凌雁有些意外的看到几日未见的硕塞正在自家马车处等她,心中感动不已。
  这些日子因着皇贵妃的丧事,硕塞忙得时常见不到踪影,偶尔得见,也已是掌灯之后。那时凌雁又会担心他休息时间不足,没说上两句便紧赶着让他去回府歇息。这两日终于闲些下来,没想到他又同往日一样,见她被太后召见,便过来接她。
  硕塞见凌雁从宫里出来,便吩咐巴玛泰把马车驶了过去,停在凌雁面前,然后扶她上车。
  两人一同坐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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