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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追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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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朝?”戚少商看顾惜朝脸色虽然回转,却软瘫了下来,心中仍是担忧。听到他说冷,便拉过身边的被褥、皮裘,一股脑的全盖在了他身上,关切的问道,“惜朝,惜朝,还冷吗?”

顾惜朝好不容易从一堆衣物中挣出头来,听得戚少商问,登时拉长了一张裹在重衫中雪白的小脸!“……你还好意思问?!!”

“嗯?”戚少商不解的看着人,为那突入其来的怒气感到无辜,“都怪我?……奇怪……你都已经穿着衣服做了,怎么还会冷到……”

“戚少商!!”顾惜朝厉瞪了一双眼睛,双颊却控制不住的绯红一片,“你!你还敢说!如果不是你的那……哼!”

顾惜朝突地住嘴不说,轻哼一声,挣扎的想离开戚少商的怀抱坐起来,一动,便又是浑身酸软,腰间脱力,摇摇摆摆的又掉回那人张大的怀中。

“惜朝……”戚少商毕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和顾惜朝吵架可没有半点好处,于是一把抱过人,吻了吻粉嫩的脸颊,捂在怀中轻声软语的道歉,“是我不好,不要动,嗯?休息下……不然……”酒窝忽地一闪,嗓子低哑,“我们都不要睡了……嗯?”说完,用挺直的鼻梁蹭了一下顾惜朝小巧的耳朵。

“混蛋!”顾惜朝刷的红了一脸,骂道。不甘心的扭了扭身子,腰间的铁臂又是一紧,无奈只能顺从的窝在那人怀中,他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和他闹,只是感觉腰间传来一阵阵寒意,让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嗯……戚少商,放手!”终于忍耐不住的顾惜朝叫了出声,涨红了脸,“我……我要洗澡!!”

“嗯?”戚少商半开了一双要闭上的眼睛,看了情人一眼,那白净的脸上又是汗渍、又是泪痕,唇边还有干淌的唾液,又红又白的十分狼狈,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之前两次由于急切,都来不及照顾到事后,顾惜朝又是个洁癖的人……戚少商心中有了决定。

“啊!好!洗澡洗澡……”松开环着顾惜朝腰上的手,磨挲着把一件件的被褥、外衣甩开……

“戚少商!你干什么?!”顾惜朝手忙脚乱的抢救着身上被扯下来的衣服。

“什么?不是要洗澡吗?我来帮你啊!”扒开那两只无力的手,拽下适才应门时披上的青衣。

“谁要你帮忙了?你快点走,离开雷家庄!……住手!!”顾惜朝骂着,死死的揪着最后的白衣。

“哼!我偏不!……真是,你干吗连洗澡都要穿着这个衣服?有宝贝啊?”拼命的和那固执的手角力着。

“我防贼还不行,在人家地盘上怎能不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亏你还是一江湖人!”顾惜朝冷嘲热讽道。

“你!真是……”谁告诉他江湖人洗澡不脱衣服的?!书生啊!可惜那书生的手捉的死牢,戚少商无奈,突然伸出手指!

“……戚少商!!你竟然点我穴……”

伸手接过软倒在自己怀中的身体,戚少商笑得老贼,“江湖人都会这招,你怎么就不防着点?嘿嘿……”一手扯开了最后的白衣,却蓦地说不出话来。

尤记得,那最初的那次,为了不伤害到青涩的人儿,他曾经趴伏在那弓一般柔韧的背上,进入那销魂的体内。激情中,布满了汗水,如玉晶莹的背脊,炫目的美丽!而如今,那原本光滑的背部,纵横着道道的青紫的痕迹——那是军棍的打法!表皮不出血,皮肤之下的肉却打得稀烂,形成的那印痕般的青紫肿痛,长期不能消散,是把伤往五脏六腑里去的打法,且能让人长久的记得教训!

那伤痕颜色略淡,已是有些时日——

“该死的黄金鳞!!”戚少商暴怒,一手拍在床沿,喀嚓的断木碎了一地!这整个军营,还有谁能打顾惜朝的军棍?!只有这个阴险狡诈,公报私仇的卑鄙小人螃蟹黄!想到他竟然大庭广众的给顾惜朝打军棍,戚少商就忍不住想出去杀了他!

“戚大当家的好神勇,你再大声点,黄金鳞就要过来了。”反正伤疤已经揭了,顾惜朝倒是冷静,神情淡漠。那是他毕生的耻辱,他不会让黄金鳞有好日子过的!倒是戚少商脸色数变——拿脚趾头想都知道,现在遇到黄金鳞,他和顾惜朝只怕都必死无疑!

“再说,这帐也不能光算在一个人头上。”顾惜朝吊起眼睛,斜视着戚少商。

“惜朝……”戚少商的声音有些颤抖,才想起方才一推,顾惜朝重重的掉在床板时,五官一度扭曲,自己却没有注意……

“……嗯……戚少商……你看够没?……快解……解开我的穴道……”顾惜朝的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哆嗦,身体深处又泛起了一阵寒意,光裸的肌肤上起了一颗颗的小疙瘩。

伸手解开穴道,戚少商抱住顾惜朝又开始颤抖的身体,裸露紧贴的肌肤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

“冷……好冷……”顾惜朝迷迷糊糊的喊着,拼命的往戚少商怀里钻。

“顾惜朝!”戚少商手上给顾惜朝渡着气,口中却冷冷的喝道,“你给我说实话!”

“呼呼……没……没事……”顾惜朝埋了头,继续嘴硬。

“……好!”戚少商收回了渡气的手,突地把顾惜朝的身体一转,成侧卧姿势,扳起他一条雪白的大腿架到自己腰上,手指一探,便抵住了幽穴的外沿!“既然你身体都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浪费了,我们每次见面都不容易,不是?”戚少商笑得冷漠!

“不要!”顾惜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就告诉我!!”戚少商喝道。

“……”

“……好啊……”看那人倔强的紧闭了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戚少商心中酸痛,终究,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一点,依赖我一点?即便我这样的逼迫于你?

手指陡地深入,在那红肿的内壁间抽动。顾惜朝双眼漫上水雾,却只是夹紧了臀部,不肯哼出半声。那手指愤恨的探得愈深……寻着那熟悉的部位猛地一刺!

“啊!!”顾惜朝惊呼出声,臀部突地一紧一放,一道白液从腿间泊泊的流出,夹带着丝丝青色的血迹!

戚少商见状一惊,却见得顾惜朝长长的吁了口气,脸色也似乎有所回复!探在那穴中的指头窜上丝丝的寒意……心中突然有所领悟!探动指头,却不再刺激内壁,只是小心翼翼的转动。

“嗯……啊……”顾惜朝仰头,呻吟着扭动了腰肢,那腿间的白液不断的流出,直殆尽……

看那腿间不再流出液体,戚少商默默的收回了手指,放下顾惜朝的腿,拉过被褥,盖着他赤裸的身体,又走到适才的浴桶边,用小盆打起了些水,拿回床边坐下。

顾惜朝不解的看着他的举动。

戚少商把手伸到盆中,好一会儿才拿出来,拿过一边的浴巾浸了浸水。

“惜朝,来,给你擦擦干净。”他拧起毛巾朝顾惜朝扬了扬,见他不动,摇摇头的伸出手去,把人拉起来。

热热的毛巾捂上脸颊,顾惜朝惊奇的看着戚少商。

“嗯?哦,热一桶水是不行,一点点,这功夫还是有点实用的。”戚少商笑笑,拉开被褥,给顾惜朝细细的擦着身子。

“戚少商……”有点柔软的腔调喊道。顾惜朝看着戚少商披着单衣,温柔仔细的给他擦拭着每一个部位,眼中突然有点酸酸。

“你啊……”侧抱着顾惜朝,手中的毛巾力度适中、小心翼翼的拭过青紫的背部,那微微的瑟缩让人心痛,“要是不那么逞强,不就少吃很多苦……”

“我那天要是不那样,黄金鳞怎么容得下我?你以为你这一路真能这么平安?还是穆鸠平足够聪明仗义?”顾惜朝撇了撇嘴。

“……骄傲的小家伙!这个时候你倒是肯说实话了?”戚少商笑了,他哪里猜不到顾惜朝的用心?只是想等这人信任自己一点,坦白一点,就是那么困难啊!

“哼!自以为是的东西!”顾惜朝扭了头,嘴角却微微的上扬。也许,对着戚少商,坦白不是件坏事,反正自己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不是……知音嘛。。。。

洗干净了毛巾,戚少商让顾惜朝躺下,伸手拉起了他的腿,顾惜朝却吓得夹紧了双腿,不让他掰开。

“惜朝?”戚少商抬头,看到那人瞪着一双猫眼,不禁苦笑。自己在他心中真的一点信用都没有吗?叹气,只能柔声安慰道,“惜朝,我不会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做。相信我,好吗?”

顾惜朝瞪了他半天,终于还是顺从的张开了腿,在热水捂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惜朝,”戚少商拭着腿间的手突地顿了一顿,闷闷的开口,“那箱子燕的寒毒进去你体内,不会有事吧?”

“……你怎么知道?”顾惜朝诧异的看着戚少商。

“猜的!中了不是?”戚少商看了他一眼,手中不停,只是淡淡的垂下眼帘,“那毒既然通过出精排出,那精液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那东西,只要流出来就不会有事。”顾惜朝也低下眼睛。

“哦……”淡淡的应声。这边手脚利落,已经擦好了身子,拿起手边的衣服,却顿了顿。

“那边有个包裹……晚晴给我做的衣服……”顾惜朝指了指桌上。

“哦……”还是应得淡漠。拿过包袱,展开,一贯的青衣黄衫,衣角细密,可见得缝制者的心思。戚少商看了一会,拿过来给顾惜朝穿上。片刻,又是那个青衫飘逸的俊俏书生!

戚少商笑笑,赞道:“这位书生真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啊……只可惜,我已经不是一派英雄气概了,配不上和书生称兄道弟了。”他笑着耸耸肩,转过身去穿起衣服。

“……戚少商……”顾惜朝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像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又犹豫了,换了别的话,“……箱子燕的寒毒,不是一次……嗯……这样就能解……你……一定要……找人……帮你……”

正在穿衣的戚少商停住了动作,默然良久,哑哑的笑道:“找人?谁啊?”

“毁诺城,息红泪。”顾惜朝艰难的吐出了六个字,“去毁诺城,借助她的机关,你也可以暂时躲上一段时间……”

“呵呵,你有傅晚晴,我有息红泪,也省得两个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要死不死,要杀不杀的,让人看着笑话!”戚少商嗤笑出声。

“戚少商!不是……”顾惜朝知道他歪曲了自己的意思。

“不是?”戚少商突然转过身来,瞪着顾惜朝的眼睛大的可怕。“不是吗?那你把我们的关系当作什么?你背部有伤为何不能告诉我?这箱子燕的毒不能泄入体内,你为何不肯和我说?中毒了寒毒沁体,你为何自己强忍不说?就是我要强来你也可以忍着不说?你既然连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给我,那我们这种关系算什么?情人?还是一时兴起的床伴?顾惜朝,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这种事情?!”

“戚少商!!”顾惜朝气得浑身发抖,“我自己的伤,我自己能治,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会解决,我不是息红泪,不是需要哄,需要疼的女人!我不需要你的英雄气概来保护!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高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难道还要非得扯上些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像个女人一样纠缠个不停?!”

“你!好!”戚少商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无比的大,突然伸手扯了顾惜朝过去,低头就是一吻,直吻得天旋地转,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放开!

“……嗯……戚少商?”顾惜朝晕了头的看着眼前笑得异常灿烂的戚少商。

“惜朝!”戚少商笑着抱着人,吻了吻那骄傲的额角,“你不把事情告诉我,我的确难受,也的确质疑过,但是你说的对,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们俩的想法终究不会是一样的。既然想在一起,就不需要那么多考虑和理由。我只知道,我戚少商,很想和你顾惜朝在一起……我逼你,只是想你偶尔也能坦白点……嗯……和我说些情话……”

顾惜朝靠在那宽广的胸怀间听着戚少商说话,也许,不是很明白,也许,不是很理解,但是他知道,这世上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要求他像个大侠,不要求他柔顺乖巧,可以任由他海阔天空的自由翱翔,用比天空还宽阔的心胸去容纳他的一双翅膀……(麻……)

“……戚少商……那我坦白我的情话,你会听吗?”顾惜朝抬起一双水色的眼睛,诚恳无比的看着戚少商。

“当然!”戚少商满足的笑皱了两个酒窝。

“那……你明天就给我逃到毁诺城去!”那眼睛突地变得狡诈。

“好……什么??我……还在……”戚少商支支吾吾的。

“你什么!你在沼泽地,明天就是人都知道了!谁叫戚大侠不单放了人,还放了马?一堆的破绽,明天就算我不找上你,你以为霹雳堂还找不到?”顾惜朝眯了双眼,像看傻瓜一样睨着戚少商。

“可……卷哥他……”他其实不相信雷卷真的会杀他。

“哦?你是想雷卷不会真的杀你?那倒是,你走了这么多年,他还给你留着房子……”顾惜朝突地挣脱了戚少商的怀抱。混蛋戚少商,男人、女人都不放过!

“惜朝?嘿嘿……”戚少商见势头不对,连忙涎着脸凑上前,把人揽回怀中。小孩这醋劲还真不比女人少……“我和卷哥,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管我什么事!”顾惜朝扬眉,是他的谁也抢不走!“本来,雷卷是敌是友,明天便见分晓。但是,你必须先逃,要是让我在沼泽碰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

“惜朝……舍不得我?你是在逃避要杀我的事实吧!”戚少商得势的埋首在卷发中吃吃的笑。


“惜朝,你知道吗?从一开始,就是你在逃……”


于是,一阵纠缠以后,偶绵的戚小虾就这样得意洋洋从地道爬回了沼泽,可惜乐滋滋的,一觉就睡过了时候,醒来的,他最“猪头”的寨主老八就带着顾惜朝的人马、霹雳堂的人马,杀了进来……
他发誓,在顾惜朝看到他的时候,周身刮起了无边的狂沙!
他确定,那时候顾惜朝真的想杀了他……

诶,这可怎么办啊??卷哥,偶知道你素稀饭偶的,可素你别打伤偶家爱银啊!==















“千里追欢”系列之《双飞翼》

BY:300,H部分待补完,大家用力催= =

双飞翼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中双飞翼。

戚少商坐在摇摇晃晃的双飞翼上,有些费力地俯瞰下去。

苍苍茫茫的雪原之中,那一抹冷傲孤决的青。

——左手十字弩,右手雕翎箭。

双臂的大袖经风一激,鼓鼓荡荡,仿佛正在天上飞的,不是他,而是他。

即使隔得这么远,却好似还能看见他专注到炽烈的眼神,微微蹙起的长眉——还有那俏薄温润的唇——通常是紧紧地抿起来,无可忍耐的时候,便咬牙切齿地迸出三个字:

“戚少商!”

那人单膝及地,仰面向天。身后乌压压的金戈铁马,身前满天满地的鹅毛大雪,便全失了色。

只有他。

一箭,一箭,又一箭。

戚少商感觉到机身一阵阵颤动,耳旁砰砰之声乱响。

十几支三棱金簇燕尾翎,穿透雪幕呼啸而来,竟然全打在了同一个地方。

不轻,也不重,堪堪削去了尾翼的一小段木梁。

双飞翼还在飞,机身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回打起了圈子。

惜朝,你在逼我回去?

你让我到毁诺城找红泪解毒,借助她的力量对抗金戈铁马十八尊。

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让红泪解我的箱子燕,我也不能再留在这里连累她。

是生是死,都让我一个人去赌一把。

为了我,也为了你。

眼见着双飞翼越来越往回滑行,戚少商猛地向雪谷一个俯冲,接着又向上一提,借着这回旋之力,强自转正了方向,向东飞去。

回身的一刹那,看见那人掩在风雪之后似怨似嗔的一双眼。

不要。

大当家的,不要。

正东方是铁手的天罗地网。飞弹火炮,早就布好了阵势等你。

不是要拿你的人,是要索你的命。

顾惜朝不能多想,举起弩机向前疾奔,徒劳似地一箭箭射去。

回来,回来,不要去。

怎奈那双飞翼借着一阵风势,渐飞渐远,一支支羽箭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无功而返。

“射不到了。”

顾惜朝狠狠地扔下弩箭,一顿足翻身上马,追!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刀割样的疼,顾惜朝却丝毫没有感觉,他双目死死地盯着远方,不断催动着胯下的坐骑。威风,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转过两个弯,就可以看到了。

可是那久经战阵的大黑马却突然一声长嘶,两腿人立起来。

不远处的天空上一片闪光,映得人眼前短暂地一黑。

紧接着是闷雷般的声音,贴着地传来,整个山谷都微微地发颤。

顾惜朝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他晃了晃,牢牢攥住威风的鬃毛,才能让自己不从马背上掉下来。

……来不及了么?

可他不能信,也不愿相信。只倔强地拗着颈子,仰头望着那片燃烧的天空。

眼睛很痛,甚至什么也看不清楚。

可他还是盯着看,一动不动。直到那片火云渐渐散去,直到他看见那架残破的双飞翼,正摇摇晃晃地往回飞来。

“少商”,他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的飞雪化了,便顺着双颊流淌下来。

黄金麟带着金戈铁马十八尊,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只看见兀然独立的顾惜朝,还有远处残余的硝烟火气。

“戚少商死了?”

“不”,顾惜朝回头看了看黄金麟,嘴角弯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还活着!”

“走”,他催动着坐骑,又恢复了笑傲风云的模样,“我们去会会铁二爷。”

铁手没有见到,候在道口的是铁手的两名弟子。云大,李二。

“二爷已经定好了围捕戚少商的法子,请顾公子和黄大人率部听从我们的调遣。”

“你说什么?”黄金麟已经怫然不悦。

顾惜朝却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云大和李二径自拿了几块石头,蹲在地上比划起来。

“二爷让我们用此阵法困住戚少商。”

顾惜朝一手支在马背上,闲闲地看他们摆弄,忽然心中一动,一撩衣襟跃下马来。走到那堆乱石前,随手增减了几块。

云大李二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他们师从高人专攻奇门遁甲,今日这一阵势,已展平生所学。谁料顾惜朝轻描淡写地这么一改动,竟比原来那阵高明奥妙了不知几许。二人原以名门弟子自居,顾惜朝这样的俊美书生,又是奸相姻党,自然是从来不曾放在眼里。此番见识了他如许手段,不免心下暗叫惭愧。

顾惜朝拍拍双手,并不理会身后二人的溢美之辞,自顾打马而去。

暮色四合。

戚少商提着逆水寒,在一片枯树林中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几十遍,却仿佛始终都在原地。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林树怪石之间,若有若无地蒸腾起一阵薄雾。不知道是转得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戚少商看那身周的山石树木,隐隐然竟似在缓缓移动。盯着看时,却又分明是生了根的东西。

戚少商并非一介莽夫。年少时在雷家庄学艺,也颇知道些奇门八卦之术。此刻定下神来暗中掐算,却觉此阵奇诡无比。无论如何推演,都与他所知的九宫数术微有出入。

眼见得星芒微淡,越辨不清道路,想来一时也无计出得此阵。戚少商索性把剑一横,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他一日之内,连经生死,此刻疲困交加,不一会便阖目睡了过去。

睡到中夜,朦朦胧胧中只觉身周枝叶簌簌作响。勉强眼开一线,只见那一个青影站在不远处,迷离的夜雾笼在他身上,便似神仙一般。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喧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惜朝!”

戚少商伸手想把他揽在怀里,谁知那人被手一触,竟缓缓化作透明,仿佛要升仙飞去一般。

“惜朝,惜朝!”戚少商愈发用力收紧双臂,可怀抱之间,竟似空空荡荡。

他一路生生死死,逃亡搏命,从未有如此恐惧。此刻眼睁睁地见着顾惜朝在他臂弯中渐渐化成一缕轻烟,只觉心肝肺肠都在滚油中煎熬一般,无可忍耐,惟有一声声地叫着那人的名字。

“少商,少商。”耳边竟传来温柔的回应。

戚少商听得这两声呼唤,一时不知是真是幻,只把两手猛地一拢——竟教他实实在在地抱住了。

眉目宛然,唇角带笑,手掌中握着的腰肢温热而柔韧。

真的是他。

戚少商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半晌,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这是真的?还是又在做梦?”

顾惜朝展眉一笑,低头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你说呢?”

“啊”,戚少商吃痛大呼。那人却不肯放过他,只管一心一意地咬住他的肩头不放。

戚少商低下头去,想要调笑他几句,恁的跟小犬似的乱咬人,却见他把头脸深深埋在他肩头的毛皮上,愈见瘦削的肩背竟似在微微打颤。

戚少商忽然觉得很痛。

不是肩头,是心头。

“惜朝,惜朝?”他双手收得更紧,低下头去在那人耳边柔声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可以抚平两个人心中的苦痛。

顾惜朝抬起头来,唇角上已带了些微的血痕,睫毛湿湿的,两道长眉却高高挑起:“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咬你?”

“不问”,戚少商在他眼睫上轻轻一吻,“别说咬一口,我的命都是你的。”

顾惜朝听得这话,面上微微一红,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挣开了戚少商的怀抱:“命都是我的,戚大当家说得可真轻巧!”他退开一步,盯着戚少商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最看不得你们这些草莽怪物,一个个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

“铁手架好了飞弹火炮等着你,你怎么就这么不知死活?”

“我这不是好好地活着么?”戚少商满不在乎地笑笑,“你没让我死,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

“别说死”,顾惜朝心头忽然一紧,虎尾溪畔,大雪山间,那种熟悉的心痛忽喇喇地又翻了上来,他伸手掩住戚少商的唇,“你说过不能提‘死’字的。”

“嗯”,戚少商低低地应了一声,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在那微凉的掌心中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我不想让你有事”,顾惜朝叹了口气,轻轻把额头抵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为什么不把逆水寒剑交给我。毁诺城倚仗天险,机关重重,攻打并不容易。你没了剑,他们也不会再怎么为难你。你这样一意孤行,难道,你其实并不肯相信我?”

“惜朝”,戚少商惩戒似的握紧了他的手,“我不许你这么想。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

顾惜朝低头不语,只默默地摩挲着他掌心里厚厚的茧子。

“我就是把性命交给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我连云寨的兄弟们为我而死,我不能让他们去得不明不白。”惜朝,你知不知道,劳二哥勾四弟,老五老六老七,还有红袍阮妹子,魂灵不昧,夜夜鬼哭。我知道他们的死并非你的本意,可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我理当杀了你为兄弟们报仇——可我竟连恨你都不能!我要怎么办?我和你都是罪孽深重的人,只有为他们洗清不白之冤以慰亡魂,才能稍稍赎衍你我的罪过,你明白么?

“我知道”,顾惜朝抬头看着戚少商的眼睛,从那里读着他未曾出口的话语,“我明白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是如今铁手也来了。他可不比黄金麟十八尊,我怕……”

“正因为铁手也来了,我才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戚少商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顾惜朝垂在额前的卷发,“我虽然在江湖上有些薄名,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偏居边陲的山寨头领罢了。有什么值得朝廷兴师动众地来拿我?竟连四大名捕的铁手也出动了。所以拿人只是个幌子,夺剑才是关键。我这几日常想,这逆水寒剑中究竟有着什么样天大的秘密?我当日遇到李龄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朝廷高手围剿追杀,我出手救了他,他就把这剑暂托于我。不出三日,你便得了丞相的密令来杀人夺剑——你几次三番不下得手,黄金麟和铁手就相继赶来边塞——明曰协助,实为督察。”戚少商看了看横在地上的逆水寒剑,苦笑道:“看来这剑真是凶器,谁带着它,泼天的祸事就会引上身来”,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抚过顾惜朝浓黑秀颀的长眉:“所以我就更不能把它交给你。”

顾惜朝没想到事到如今,他竟还能为自己考虑到这般地步,只觉得喉头似有一团东西哽塞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笑道:“傻子。便是这样,你也不该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闯铁手的天罗地网。你不听我的阻拦,执意往东飞去,我骑着马跟在你后面跑,只来得及看见天边一片火云,我,我……”他说到这里,只觉心头一阵扑扑乱跳,难以为继,转过脸去轻声道:“你对你那江湖第一美人的双飞翼,倒是自信得很。”

戚少商知他对自己极是着紧,又见他后面那句话竟大有醋意,不由得心中一动,一口咬住他小巧圆润的耳珠,笑道:“是啊,红泪人又美,手又巧。不但是江湖第一美人,更是江湖第一才女。” 顾惜朝听了这话,心下无端的有些不自在,狠命一挣,却吃他紧紧抱住,低声在耳边说道:“可我心里,偏偏只喜欢你一个。”

顾惜朝被他搂着吻吮逗弄,又听着那款款的情话儿,一时连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烫。只用手指紧紧地攥住戚少商的衣襟,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半晌,低低说道:“你身上的余毒,可解了么?”

戚少商听他这话,七分关切,两分气苦,还有一分说不上来的酸涩。不禁起了戏弄之心,亲了亲他的鬓角,笑道:“你想我解了么?”

戚少商身中的箱子燕寒毒,在雷家庄时曾被顾惜朝用内力引入丹田腹地。要清除余毒,唯有与人交合,让那寒毒随精泄出体外。彼时顾惜朝已照此法为他解过一次,只是戚少商中毒甚深,一次尚未出尽。两人明面上已然势同水火,再要相会不知何期,顾惜朝便要他前往毁诺城,想那城主息红泪内功修为颇高,又本是他的未婚妻,只有她才可为戚少商解了体内的残毒。

只是他与戚少商情好正浓,一想到那人要与息红泪共赴云雨,日后更势必要结成夫妻,心头竟像生了一根刺般的疼痛。可他毕竟生性高傲,此刻听得戚少商半带调笑地问出这话来,若说“不想”,他顾惜朝一个男子,怎好做出这等小儿女态来。又且那箱子燕寒毒确实凶险,如不及时清除,余毒一旦反噬,性命都要堪忧,他心里又怎会真的不想让他多些平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惜朝几番开口,那一个“想”字竟是始终说不出来。

戚少商含笑瞧着他,月光下只见那人一双长眉微微皱起,紧紧抿着嘴唇,面上薄薄一层晕红,微侧着脸似乎十分困惑。一时连心尖儿都麻酥酥地软了。不忍再戏弄他,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柔声道:“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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