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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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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面的叶孤城,口唇略动,就似乎是说了几句什么话来。叶孤城听罢,顿时眼角稍扬,长眉淡叠,片刻之后,才哂然道:“。。。原来精通医理,却还有这般的用处。。。叶某受教了。”说罢,想到自己初回在对方面前宽衣褪带,彻底赤体坦 裸之际,原来就已被看出了这些自身的隐秘私事来,不由得一时之间,多少有些觉得尴尬好笑。
两人又继续闲谈聊天,一面对酌,西门吹雪喝得比叶孤城要多上不少,渐渐地,就真的醉了。叶孤城看了一眼桌子旁边已经空了的酒坛,这人果然把他刚才的话当真了,将他的那一份酒也喝了许多。。。想到此处,心下渐渐觉得有一丝融融暖意,于是就将面前的小桌往旁边推开了一些,向着对面的西门吹雪说道:“。。。西门,可是倦乏了么。”
似乎是有一丝空气微微地流动,夹杂着一股梅花浅淡的香气,又混合着酒香,西门吹雪缓缓倾身过来,最后正枕在了叶孤城的膝上,已经干透了的黑发丝丝缕缕,随意散落在了男子雪白的衣料之间。叶孤城用手轻轻托住西门吹雪的颈背,随即就将自己盘着的双腿伸展了开来,然后才让男人舒服地枕在上面。。。西门吹雪似乎是动了一动,既而就把一张酒意醺红的冷峻面容埋进了叶孤城的怀里,随即就不再有所动作了。。。叶孤城略微动一动手,将怀中的男人调整成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然后替他拢了几下垂散的漆黑发丝,将遮在额前的黑发尽数掖到了耳后。西门吹雪至今为止,在叶孤城面前不过是只醉过了两回,上一次,还是几年前在江南花家的那一夜。眼下他这般酒意霏朦的模样,当真就是极为罕见的,因此叶孤城便也情不自禁地细细多看了几眼,轻轻用手摸了摸他黑色的长发,一面低声戏弄他道:“西门,莫非你今夜,就要睡在这里不成。。。我却是不会随你这般,一同歇在此处的。”
西门吹雪的面容埋在男人的腰腹间,半晌,叶孤城才听见从自己腹部位置传来一点模糊的声音:“。。。你曾说过。。。醉卧。。。美人膝。。。”片刻之后,就再没有任何言语了。
叶孤城微微垂下眼睫,丰澹的唇角边,一点线条就淡淡扬出了仿佛是笑意的弧度,知道西门吹雪是当真醉了的,于是也就不再说话,任凭他枕在自己腿上沉沉熟睡。
帷幕外仍还是灯火辉煌,舞乐声声,叶孤城眼见着西门吹雪已是完全睡得沉了,于是便动作轻缓地将其小心抱起,沿着来时的方向,带着怀中人回房休息去了。随着他起身离开,锦幕上一直模模糊糊映现着的两道身影,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不见,同时远处的一间单独席面上,一双盈然美目当中,依稀闪现出一丝冷然的光彩。
叶孤城亦是有了四五分酒意,面上微醺,一路将西门吹雪抱回到房中,等到将怀中人轻轻放到床上,脱去靴袜之后,忽然就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萦绕在胸腔当中,挥之不去,细细思量片刻,就顿时明白了,随即就将目光凝在了床间正沉睡着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有几分酒意的缘故,灯光仿佛就显得有些朦胧,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在这样的光线里,眼中映着的那个人,就尤其让叶孤城觉得好到极处。两道剑眉微斜,褪去冷利,只略带些许凛然,额头光洁而饱满,肌肤极白,微微现着醉红,唇线抿成习惯性的一道,漆黑的长发散在枕上,是平时难得见到的完全安然闲静的模样。由于是知道会有爱侣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缘故,西门吹雪彻底放松了心神,在方才就已经任由自己酒醉沉睡过去,放下了一切警醒,因而此时他不再是哪怕于睡梦中也要习惯性保持着一丝警惕的武者,而暂时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醉男子罢了。叶孤城替他脱去外衣,用被子盖好,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片刻之后,一道纤秀的身影毫无声息地蹁然来到床前。她已经能够确定,那床上静静躺着的白衣男人在此时此刻,早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防备和神志,仍然只是沉沉熟睡着,而另一个人,居然离开了。。。女子微微俯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对方熟悉到极点的容颜。不一时,鸳鸯袖中,就露出了一点雪白的指尖,缓缓停在了男人的脸颊上,涂了砂红蔻丹的指甲上绘着精美的花饰,小指长长的指甲间穿着一条极细的银链,末端缀着水晶坠子,在灯光下闪出璀璨的莹莹色泽。纳兰涟柯低柔地轻叹一下,声音婉若莺啼。“叶孤城居然就这么扔下你一个人在此。。。师兄,你可知我今日远远见到你们两个人在幕后饮酒,心里有多么气恼。。。”她低低轻笑,手指极轻柔地抚了一下男人的面颊:“真想一剑杀了他呢。。。可惜,我的武功应该是不及他的。。。那么,就先暂且记着罢。”说着,未施胭脂的柔软双唇就这么轻轻印在对方的刀斧削就一般的薄唇上,无声无息地停留了片刻,随即就仿佛极为满足般地微笑了一下,但即刻间,眼中的笑意就渐渐冷了:“你居然就这么信任他么。。。连心神都竟然彻底放松,现在的你,我立时就能杀了,他就再也得不到了。。。可惜,我却是万万舍不得的呢。。。”
她闭了闭水一般的双眸,然后又很快睁开,眼内含情,唇上带笑:“叶孤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不能在这里耽搁了。。。”低首又在男人的唇间轻轻触了一下,随即但见纤影一闪,就仿佛是一缕清风拂过,室内,便重新只剩下了床上醉酒熟睡的男子。
又过了一阵,叶孤城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支红烛。随手熄灭了灯火,将两根蜡烛点燃,叶孤城这才走回到床边,凝视了男人安静的睡容片刻,然后低头亲了亲对方的薄唇,见西门吹雪没有任何反应,便脱去了外面的衣裳,上榻躺到对方身旁,也不解下帐子,只将旁边的男人拥在怀里,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看着桌上的两支红烛安静地燃烧。
腰间双绮带; 梦为同心结,一寸龙凤缕,百年长命花。。。那年在万梅山庄的一夜,他并不知道这个人的意思,在对方燃上两根一模一样的红烛时,也没有注意到那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现在,他会在今夜守着这一双红烛,直到它们,一同燃尽。。。叶孤城低下头,由于饮酒微醺而变得温热的嘴唇在西门吹雪的眉心上细细亲吻,方才已喝过了合卺酒,眼下又燃上了喜烛,总应当还要有燕好交颈之欢,才是圆满。。。
武功,权势,容貌,财富,地位,心志,眼下怀里的这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除了叶孤城以外,再没有人能够看见西门吹雪这样冷酷的男人动情的模样,不必一定要有肉 体情 欲上的刺激和快 感,只需这样看着他情涌时的形容,听见那唇内和喉间本能溢出的一点模糊声音,想到这个冷若冰雪的男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就已经比什么都要美妙得太多。。。
衣衫一点一点地也就逐渐剥落了下来,伴随着零零星星的吻,叶孤城从背后侧身拥住沉睡着的男人,胸膛贴着对方的脊背,将柔和的吻细细遍布到心爱男子的颈上和肩头肌肤处,一面用双手恰倒好处地在那结实健美的躯体之间抚摩轻揉。渐渐地,叶孤城觉得怀里的人已经开始有了动情的征兆,于是叶孤城便轻轻握着对方的手,去覆在了自己的腹下,带领着男人那无知无觉的修长手掌,让他来帮助自己。。。过了一阵之后,叶孤城拥住仍然沉睡着的西门吹雪,让两人侧着身体紧贴在一处,将自己那已经苏醒过来炽热从对方的身后缓缓抵入肌肤细腻的大腿内侧之间,随后便温柔款款地动作了起来,同时用手臂环过男人的腰,去触碰他腹下那男性最敏感的所在。。。这一切的动作都柔和而充满足够的技巧,完全保证了怀里的人会一直在沉沉的睡梦当中,享受到被体贴服侍的绵长悠柔的舒适感觉。。。
烛火盈盈,叶孤城吻了吻怀里的男人那染着不知道究竟是由于酒醉还是情 欲所导致的晕红眼角,然后才用一方雪白的锦帕替两人擦拭干净。做完这一切,叶孤城又替西门吹雪和自己穿上了贴身的衣物,最后拉过绣被盖住了两人紧靠在一起的身躯,合上双目,拥着西门吹雪便静静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已深寂得再没有一丝声响,叶孤城感觉到室内的光线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去,于是就睁开了双眼,看向桌子上的两支红烛。
其中一根蜡烛马上就要彻底燃尽了,上面的火焰变得越来越黯淡,当其熄灭的那一瞬,一道指风弹射过来,将旁边也快要燃灭的烛火同时打熄了,与此同时,室内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叶孤城动手搂紧了身旁的人,终于重新合上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安心入眠。
马车徐徐沿路而行,由于今天一早便已起程回返,并不像昨日那样时间紧张,因此驾车的车夫也显得神情颇为悠闲,两匹五花骢迈着有序的步子,马蹄‘得得’而响,搀杂在辘辘的车轮声当中,在道路上向前小跑着,将马车拉得十分平稳。
西门吹雪端身坐着,正用一条绸巾擦拭着剑身,等到那上面已经被擦得锃光寒亮得几乎刺目之时,西门吹雪才收起了绸巾,用手指仔细触在剑锋处,认真端详。便在此刻,大概是车轮不慎经过了一处小小的凹陷或者是硌上了一粒石子,马车突然就蓦地一颠,饶是西门吹雪反应极快,但抚在剑身上的手指却多少还是被锋利的刃部拉出了一道很小的伤口,从里面缓缓渗出了一点鲜红的液体。西门吹雪见状,用绸巾把那割破手指的剑锋处擦了一下,然后随手就把佩剑归回到鞘中,这才将手指放到唇边,张口吮了吮伤处。
叶孤城见他如此,薄唇上吮着一丝殷红,就想起昨晚他情潮涌动之际,那淡色的唇逐渐被染上薄红时的模样,不由得就一面看着他,一面就将唇角不自觉地浅浅扯出一道柔软的弧度。西门吹雪放下了手,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子,不禁心下就微微有些诧异。“。。。怎么。”
叶孤城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问道:“。。。西门,昨晚,睡得如何。”
西门吹雪微一颔首,“。。。很好。”叶孤城见他面上明显是毫不知情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心中就忽然莫名其妙地涌现出一丝隐隐的心虚之感……就仿佛是偷吃了糖果的顽童,正面对着家里的大人。。。正值此时,就听西门吹雪继续道:“。。。只是,做了乱梦。”
叶孤城闻言,便下意识地低沉了一下声音,说道:“。。。不是梦。”接着,将昨夜之事尽数向对方坦言说了。话毕,两人互相静静对视了片刻,随即,便见西门吹雪薄唇微微上扬,就分明是在笑了。。。
就快要到了京都境内,道路也逐渐变得宽阔起来,走过这两旁的山林,只需再用半个时辰,就能够回到城中。这一条路十分偏僻,很少有人经过,叶孤城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的积雪将冒寒的树枝压得咯吱作响,对西门吹雪道:“明日就是新年,玄儿前几日还向我……”
话音戛然止住。叶孤城微微叠了一下眉峰,放下车帘,道:“这条路向来偏僻,如何会有这么多人忽然结伴在此。”他方才并没有看见什么,但以他的修为,却察觉到了有大约有近百人正在这附近,且行动间明显是身怀武艺之人。
西门吹雪也同样察觉到了异样,但既然并不知道是什么人,也就不必予以理会,只需稍微留神一些也就罢了。叶孤城也与他一样,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忽然间,两人几乎同时睁开双目,刹那间就见车厢里飞出两线白影,与此同时,箭矢插 入血肉的声音便在身后倏然响起,伴随着马匹的哀嘶,和车夫的怒吼。但见寒光一闪,西门吹雪已飞身纵剑,直朝着道旁的树林中掠入。
车夫此刻已拔剑纵开,赶至叶孤城身前,一阵破空声响起,叶孤城反手夺过车夫手中的长剑,唯见广袖翻卷,同时将车夫高高抛出,避过了这一轮箭雨,落到了马车后……那并非普通的箭矢,而是弩弓!
叶孤城挡过箭雨,随即就将长剑扔到马车处,给那车夫防身,同时吩咐道:“暂时不必跟着,稍后再来!”话毕,已飞身纵入树林。
地上的积雪扬飞溅散得仿佛是一道雪幕,剑芒挟着风雷而至,凌厉强劲至极的剑气使得无人敢于正面撄其锋芒,与之相抗,六名布袍男子急退向后,同时大喝一声,兵器齐齐拼刺而出,意图能够延缓一下已然逼至近前的剑锋,但却是根本无法阻挡得住这一剑之威,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叮叮叮叮几声骤雨一般的疾响,数柄长剑被击飞出去,下一刻,六具还温热着的尸体就已缓缓倒在了雪地当中。西门吹雪一剑收势,没有迟滞片刻,便回手一道寒光,将刚刚袭至身后的人一剑破喉。
身周俱是倒毙的尸身,脚旁到处都是或是斜插 在泥雪里,或是散落在地面上的弩箭,原本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已染上了片片血红。耳畔但闻连连低哑的惨呼,叶孤城的右手食指从面前男子的喉间拔出,随即瞬时间劈手夺过他还握在掌中的长剑,同时反手疾转,只见一线快得几乎用肉眼捕捉不到的寒芒斜斜划过,就听噗嗤一声,兼且夹杂着充满痛苦意味的惨叫,一道飞身扑至叶孤城身后的人影,已在半空中拦腰被断作两截,快得甚至没有从断面上流出多少鲜血,随即就见两段还没有完全断绝生机的肉 体,狠狠砸在了雪地上。。。
四周只剩下两道还站立着的人影,其余的,都已倒在了被踩得泥泞不堪的雪地里。叶孤城手中的长剑贯 穿了一名男子的右肩,正将他挑了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鲜血已经潺潺将身上的布袍染透了一大半。叶孤城面上毫无表情,冷酷而冰寒,右手忽然一扬,将掌内的长剑抽了出来,随手弃在了地上,那人闷哼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叶孤城回首看去,等到远处的西门吹雪将剑上一连串的血珠都吹净了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西门,我已留了一个活口。。。应该是对方领头之人。”
那人躺在地上,一双手已经无法动弹,听到面前从始至终都毫无表情的白衣男人这般说,两眼顿时暴睁,随即就见口唇似是要微微一动。叶孤城的动作快如疾电,右足一抬,就见雪白的靴尖已经毫无预兆地踏在了对方的下巴上,只听一声轻微的喀嚓细响,那人的颔骨就已经被卸开,嘴张着再也无法合拢,也不可能再有咬舌自尽的本事,随即又踢上他身周的几处穴位,暂时为其止住了血。西门吹雪走到叶孤城身边,将一块雪白的锦帕递给对方,叶孤城接过,擦净了右手五指上的鲜血,对着由于发觉到树林中已无声息,因此依照方才叶孤城的吩咐,正朝这边赶过来的车夫道:“。。。审问清楚。”说罢,脚尖在地上的男人下颌处一蹴,替对方接上了下巴,以便让其能够答话,一面补充道:“仔细看严,莫要让他再有机会咬舌。”
西门吹雪剑眉微微皱了一下,将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间审视了一番,叶孤城用靴尖挑了挑一根箭矢:“。。。这种弩弓,民间应该不会有。。。是军中配备之物。”
正说着,只听一声脆响,那人的下巴又一次被卸了下来。叶孤城见状,面上冷然,走到那人面前,也不说话,只用足尖在对方的身上踢中了几处位置,片刻之后,那人便全身抽搐着,从喉间嘶喊出野兽一般的号叫,叶孤城又在旁边等了一阵,待见到对方瘫软着从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想必可能已经会软服下来,这才替他解除了这无法忍受的痛苦滋味。
那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两眼无神,等到下巴又一次被接上之后,不用人问,便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只是现在已经临近京都,我们不能让人见到行踪。。。所以才一见到马车,就要必须杀了里面的人。。。”
话音突然停住。那人口中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水,立时就不动了。车夫忙检查了一下,随即便道:“爷,想必是口中事先藏了装有剧毒的薄蜡丸,早在方才就已经咽进肚里,眼下外面一层蜡衣被肠胃溶了,就立时身死。。。刚才一番话,想来是要拖延时间。”
叶孤城看向身旁的男人:“。。。是死士。”西门吹雪扫了一眼遍地的尸首,随即携住叶孤城的手握了握,冷声道:“。。。我们,先回府。”
一百二十二。 论断 。。。
茶香袅袅,一缕带着清苦味道的热气从杯内溢出,几乎模糊了视线。
叶孤城肩头披着一条水蓝色海龙穿云锦绣龙衮,发顶只绾了一只玉箍,缨络夹杂在乌丝当中垂落在胸前,目光当中没有什么明显的波动神色,仍还是静止如水,只是眉宇之间却已微微现出些许寒悛的线条,袖中露出一截手指,缓缓抚摩着膝上正伸着懒腰的白貂头顶。
“方才属下已亲自带人快马赶去查看过一番。。。林中 共计有九十七具尸身,无一活口,身上所用的弩弓共计五十三具,虽式样稍有不同,但仍有七成可能应是为军中的制式。。。除此之外,还有属下命人一一从尸身上搜得而出的一应物品,还请爷仔细验看。”
面前的锦衣男子待简洁地说出这一番话之后,便重新垂手立着,再无言语,叶孤城端坐在一张矮榻间,面上的神情毫无任何变化,只语气间有些淡漠地开口道:“。。。呈上来。”
片刻之后,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四名青衣男子便抬着一张樯木长桌走了进来,桌面上放着几只大小材质都各不相同的盒子,四名男子稳稳将长桌放下,随即便目不斜视地垂着眼,恭身退在一旁。江全走到桌前,其中一人按着他的意思,将一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件暗色的类似于短衣模样的物品,江全用手拿起,将其展开,随即便解释道:“这是方才从尸身上取下之物,属下已验看过,此物贴身穿于衣内,可以挡住普通刀剑所致的一般伤害,护住心口要害位置,虽算不上是什么珍贵之物,却也是少见了。”叶孤城听了,不置可否,早在方才他在与那一众陌生人动手之际,就已察觉出剑尖在刺及对方心口处时,似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但他手上的劲力岂是旁人所能及的,那物件只稍作阻隔了一瞬,就仍然被剑锋破体而入,但若是遇上了寻常人的话,却当真是可以挡上一挡的。因此叶孤城后来也不从心房要害位置下手,只大多一剑贯喉,也多少可以省些气力。坐在他旁边的西门吹雪应该是也早已发觉到这处异常,因而此刻见状,也不言声,只拿起手边小几上放着的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江全将手中那暗色的背心放回到原处,从旁边的人再次打开的一只乌色盒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式样小巧细致,隐隐泛着一点冰冷的幽光。“。。。精钢打制,是属下从尸首手臂间搜出的袖弩。”一边说着,一边已从怀里取出一块绸布裹住了右手,小心地从那盒子里取出一支细细的小箭,尖端上诡异地偶尔闪动出幽幽的蓝绿色泽:“。。。箭头淬有剧毒,袖弩安放在小臂间,可以连续发射四支暗箭,两丈距离之内,准头没有毫厘差错。”
江全又一一展示了多件从尸身上搜集到的物品,末了,才说道:“除了弩弓共计有五十三具之外,其余方才属下向爷展示的一应物件,九十七具尸首身上,都尽数配备整齐。。。其余衣物靴袜等穿戴方面,则俱是常见之物,从中查不出任何稍有价值的线索。”
叶孤城默然不语,片刻之后,才淡淡道:“。。。事后,可曾已经处置妥当。”
江全听闻,忙沉声回答道:“回爷的话,眼下一干人等的尸身已全部被一一焚尽,林中也已命人将所有痕迹彻底清理干净,断然是再无错漏了的。”
叶孤城微微点了一下头,江全停顿片刻,又开口道:“属下检查过几具尸体,虎口和掌心处有厚茧,并非完全是江湖中人习剑弄刀而致的寻常痕迹。。。”他似是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就继续说道:“。。。依照属下看来,倒更像是由于经年使用军中制式长枪所致。。。”
叶孤城的手似有若无地抚摩着趴在腿上的白貂毛茸茸的身子,打断了江全的话:“。。。孤已知晓。此事无需惊动他人,也不必知会刑部、京都城尉与钦监院司等人。。。都下去罢。”
殿中一干人等俱已退下,只剩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两个人。杯中的琥珀色茶水还温热着,细细品啜,只觉馨香满口:“。。。西门,你怎么看。”
西门吹雪向来与他形同一人,彼此间从未有所隐瞒过,因此无论是对朝中政事亦或天一堂与飞仙岛一概情况,都皆是了如指掌的,闻言,便微微皱一下剑眉,片刻之后,就见薄唇微动,说出了三个字,叶孤城听他这样说,就是在意料之中了,因此眉心间聚出一缕冷然之意,道:“自古人心难足,想来也大约如此。。。果然是欲壑难填,其心可诛。”
飞银镂纹的暗朱色门扉外透出了黯淡的阳光,使得殿内仿佛格外深阔了几分,一派寂静之中,只能看见水磨石地面上被零星投出了深深浅浅的光影,叶孤城踏在大长绒波斯地毯上的雪白鞋面间,云圆形状的缀玉被光线映得翠色 欲滴,隐隐令人有一种幽昧诡谲之感。西门吹雪将面前菝丝漆几上的五色缠丝错金小薰炉打开,往里面添上了一些旃檀戒香,叶孤城稍稍侧了一下上半身,靠近了一些,随即略微阖一阖双目,深闻了一下那袅袅如雾一般的无色轻烟,只觉香气沉凝至极,这才慢慢道:“西门,此事若是在你,你待如何处置。”
缕缕淡薄如丝的白烟逐渐散开在了空气当中,西门吹雪冰白的面容之间,并没有什么鲜明的表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叶孤城闻他此言,倒也在意料之中,既而随手将膝上的白貂放到一旁,起身取了晒干的菊花,混合着新鲜蜂浆,用银壶里的热水冲开:“那年因太平王军饷被劫一事,致使武道大会草草收场,陆小凤前去查证此案,后来才知是太平王世子宫九所为。。。”他吹了吹杯内的热气,待温度稍微降了一些之后,才徐徐饮了一口:“宫九之母因太平王而死,宫九为报母仇,不惜连合外族出卖国家,劫掠饷银,只为诛杀手握边陲兵权的太平王。。。”
叶孤城手中拿着热气腾腾的杯盏,淡然开口:“其实在当年,宫九劫去军饷,包括一应暗中种种所为,我这位皇叔,也未必当真是毫不知情罢。。。太平王手握大军,常年驻守边塞,历来由朝廷下旨,允准其自行在所辖之地收受课税,不必上交朝廷,以此来筹措军饷。。。太平王多年来都是向各大商号世家交涉,由其暂且供给粮草军饷,后来太平王府将一笔累年所积的饷银交由十二家最大的镖局联合押运,准备将历年以来向外支借所积累的款项,尽数清付。。。”叶孤城说到此处,微微垂目,看着杯内被水泡开的莹白菊瓣,面上仍无表情,声音中亦是毫无起伏:“价值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的金珠珍宝,当年被人劫去,若是当初陆小凤不曾破获此案,没有将钱款追回,中原十二家最大的镖局就必然要全数赔偿,如此,各大商号世家的债务就自有他们赔付,与太平王再无半点干系。。。”
此时时辰已经过午,外面的日光开始有些转暖的迹象,殿中地面间洒落着的斑驳光影,也仿佛是渐渐明亮了起来。叶孤城站在清黄得近白的阳光之中,容颜绝白,双眸褐清,衣袍是不带一丝杂色的纯白,纤尘不染,眉梢唇角间的弧度平稳且静笃,声音依稀如同月下一线清冷的夜风。“。。。我那位堂弟费尽心机劫去军饷,却也不知道他父王是否当真毫不知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位九皇叔,或许未必就如他平日里那般,疼惜这个独子。。。”
西门吹雪忽然冷冷接口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三千五百万两白银,可供五十万大军平时用度多年,即便发起战事,亦可足以维持三五载。”
叶孤城垂目,淡然道:“。。。陆小凤当年竭尽心力,才最终破获此案,将军饷尽数追回,但我这位九皇叔,心下却未必当真是感激他的罢。”
两人说到此处,便很有默契地静了一阵,叶孤城替西门吹雪也倒了一杯刚刚冲好的蜂浆菊花茶,走到对方面前,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九王生母原本乃浣衣局宫人,皇祖父当年无意间偶然幸(临幸)之,其后就恰巧有孕,后来育有九王,便是皇祖父幼子。因其生母位卑,太平王生下后不久,就被抱与佟妃宫中抚养,后来虽是皇祖父十分喜爱,但毕竟生母身份太过卑低,致使大位无望,但皇祖父因为平时爱极幼子,因而生怕龙驭殡天之后,继任的新帝心中难安,妒害忌讳九弟,因此便让其掌握分布于全国几处要塞关隘的大军,使无论何人即位,都心存忌惮,不能妄加贬害兄弟。”
西门吹雪喝了一口热茶,入喉处,既有菊花清香略苦的味道,又有蜂浆的醇甜之气,怡神静气,养肝健脾,与方才喝的毛岭春芽截然不同。叶孤城重新坐在他身旁,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菊花茶,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道:“天家无父子。。。即便是血脉至亲,在皇室当中,也不算什么。。。诸多皇朝更迭,人事变迁,天家之中,容不下天道人伦,父不惜子,子可杀父,夫妻互谋,兄弟相残。。。成王败寇,只要掌握了天下间最大的权利,譬如那玄宗与杨妃,即便明明是一出父夺子妻的乱伦丑剧,也自有人为其以笔墨渲染,成就出‘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动人言传。。。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过如此而已。”
西门吹雪看着身旁的男子,两人心中大概已有了定计,彼此间心知肚明,也无须再明说什么,因此就不再继续谈论此事,只开始相互交流武学上的一些心得。两人说了一阵,叶孤城忽然道:“西门,你我从前武功虽高,却终究比不得如今。。。你可知,这是究竟为何?”
西门吹雪见他鬓角微松,于是就动手替他掖了掖:“。。。我自幼静心修行,去除一切杂念,舍弃身外之物,物我两忘,一意寻求武道至境,是为出世;如今,是为入世。”
叶孤城心下莞尔,微微点头道:“不错。不离入世,不废出世,故首在修心。。。一意避居苦修,其实毕竟算是落了下乘,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不曾真正入世,体会万丈红尘而不乱心,焘心炼性,就终究难以真正攀居大道。。。”
两人就此款款而谈,彼此之间,也难免偶尔会小小有所争议。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出言道:“。。。师父与师尊可是在里面么?徒儿有事求见。”
叶孤城听了,便说道:“进来罢。”片刻之后,就见花玉辰腰悬宝剑,穿一身蜜合色的锦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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