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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梅问雪第二部剑在天下(古风耽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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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壶倒茶。
  叶玄刚进了内殿,便径直爬到床上,两只手捉住男人的一角衣料,将小脑袋埋进叶孤城的怀里,带着孩童特有的撒娇意味,道:“孩儿好几日都没有见到父亲了。。。祖父送玄儿回来后,玄儿就跑过来想见父亲和爹爹,可是外面的人总说是父亲有事,不让我进来。。。” 
  叶玄今日已来过两趟,但外面伺候的人都是贴身服侍过叶孤城多年的,极有眼色,已然知道殿中此时万不能让人打扰,哪里敢让这小祖宗进去?因此直到刚才叶玄又一次过来时,众人已知眼下再无妨碍,这才让他进到殿中。
  叶孤城淡淡道:“这几日,可好。”叶玄抬起头,想了想道:“孩儿很好。。。祖父虽然有时候好象很凶的样子,不过对孩儿还是挺好的。。。还教了我几招剑法。”他说着,转过头看了看已坐在床边,正将一杯香茶递给男人的西门吹雪,用目光在对方面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才皱了一下小巧的鼻子,道:“爹爹,祖父一点也不像爹爹的爹爹,倒很像是伯伯才对。。。”
西门吹雪将他从叶孤城的腿上抱下来:“天色已晚,如何还不就寝。”
  叶玄眨了一下乌溜溜的褐眸:“玄儿想爹爹和父亲了,要来看看。。。”然后又巴巴地瞧着西门吹雪,道:“玄儿今晚可不可以,在这里睡?”
  叶孤城慢慢喝着手里的茶,看着得到西门吹雪许可的男孩小小地欢呼一声,便爬进床内躺了,不禁稍微抬了一下唇角。旁边西门吹雪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墨黑的眼底淡淡含笑,起身将锦帐重新放下。
  
  夜色如墨,雪花自天空中纷纷扬扬而下,最终又尽数被江水吞没。
  有船横江而渡,一名中年男子站在船头,身着棉道袍,头戴七星冠,作道家打扮,而面貌却是十分儒雅斯文,倒颇像是一名文士。
  冬季水运自然比不上春夏秋三季,很少有大量船只聚集在江面上,但眼下,夜幕中却又分明能够看见水上汇聚着大大小小的各式船只,形状各异,体型不一,但并没有特别大的,明显绝非货船。
  四下里俱是喊杀争斗之声,刀剑上反射着寒光,惨叫嘶号之声不绝于耳,将肃杀冰冷的夜色渲染得格外凄凉。中年男子站在船头,身后列着近百名身着黑色紧身鱼皮水靠的汉子(水靠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潜水衣。古人用鱼皮、海蛟皮或鲨鱼皮制作的连体潜水服,表面光滑且保暖,可以在水下游的更快且时间更长),各个身材短小精悍,腰间皆是携着各式奇形兵器,手臂和腿上俱无半根毛发,面颊上除了明显肉眼可见的水锈之外,连一直微微眯着的双目都是红的,一眼便知是水中的高手。中年人在船头站了一时,看看情况,觉得已是时候,便微微点了一下头,忽然间右手略略一抬,与此同时,身后的近百名汉子就如同江鱼入水,一个猛子便自大船上扎入水中。明明是近百人同时入水,却不但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就连水花,都不曾溅起多少。
  中年人看着不远处的水面,淡淡道:“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这么多船只集中在这片水道上,两江严家,倒也果然颇有能力,难怪能够有手笔在暗地里偷贩私盐,且又没有其他势力介入,分一杯羹。”
  身后一名劲装打扮的三十余岁男子道:“严家不仅偷贩私盐,且又把持了两江对外航运,自己还有渔场,兼做着走私的生意,想必多年来,早已积攒下大笔银财,富庶得紧。”
  中年人轻轻一笑,眼底寒光闪烁:“若是三年前,我们自然不能轻易动这江家,可如今我天一堂发展到眼下,声势已壮至如斯,麾下兵强马壮,我沧冥子手底执掌的玄门一处,放眼江湖中,于水上已再无敌手。。。堂主有令,严家资财六成运往总堂,其余四成,便留下作为日后在两江发展之用。嘿嘿,两江严家。。。以后,没有严家了。”
  正说着,远处已有十数条船忽然显现出渐渐下沉的模样,却是方才那近百名大汉已在水下凿穿了船底。周围数十条大小不一的船只仿佛极有默契一般,迅疾围拢而上,玄门弟子谙熟无比的操舟驾船本事,在此时便显现出来,不过三五下配合变阵,便已形成了声势,将那十余艘船舶拢住,随即船上便有人抛出精钢抓钩的绳索,纷纷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敌方船只甩去。
  数十条极粗的绳索在夜幕下划出整齐的弧线,精确地落在了船只上,牢牢钩住了各自的目标,几乎与此同时,无数黑影腾身而起,脚下点着绷直的绳索,迅捷无比地朝着对方的船只纵去。那绳索极粗,里面还绞缠着一些特殊物品,瞬时之间,寻常刀剑却也砍它不断,只用了片刻,已有近三百人沿绳纵到了对方的船上,登时便互相砍杀在一处。
  中年人眼看着严家有十余条船前去援助,却又被已方几艘船只拦下,双方各自厮战在一起,不禁冷笑道:“的确,严家是两江水霸,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惜,若是这龙太强,那蛇也就不得不低伏。。。我玄门众人,大多出身沧浪岛,常年研习的便是海中水战之术,天生就是这水里的蛟龙,海里尚且如此,何况江中?严家虽也颇有些本事,却终究也要灭于我手。”
  天上雪花飘飞,江面上甚至已有了极微薄的一层冰凌,中年人身后的劲装汉子突然手腕一翻,就见一道寒光掠起,夹杂着一声惨哼。夜色中,一蓬鲜血溅落在船上,然后就听扑通一声水响,似是有重物落水所发出的声音。
  剑上有一痕血迹,劲装男子缓缓收了剑,面色冷冷,满是杀伐之气,中年人见状,微微笑道:“所谓严家,亦不过是一群水上的匪类罢了,这些年来,虽然在明面上削减了黑道上的买卖,开始渐渐做起白道生意,却也不过是装模做态,暗中照样还兼做着河盗的生意,谋财害命,私下犯禁,以暴敛资,我天一堂要夺其基业,自然没有什么不好。”
  他身后的劲装汉子道:“若非如此,临行前堂主也不会下令,任凭门主施为,勿论生死。”
  中年人冷笑道:“不错,咱们既是身在江湖,手上就自然不免沾染血腥,可若无故取那些清白之人的性命,也是徒惹杀孽,总有报应,但眼下既是对这些人,杀了又有何妨。”
  劲装男子道:“严家吃两江水路买卖这一碗饭,不论是输运货物,还是客运等其他相关产业,都极为获利,尤其是暗中贩运私盐的生意,更是……”
  他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中年人皱眉叱道:“此事休得再提!堂中向来不沾这等明令犯禁的生意,贩运私盐确是可牟暴利,但你也要有胆与堂主提才是!莫要昏了头脑,让银子迷了心神。”
  劲装男子想起玉座上那人驭下之严,心中一凛,登时便打消了念头,垂手静立。中年人重新看向不远处江面上的战况,但闻水面上惨呼连连,已有二十余条船沉进江中,水面四处可见漂浮着的尸首。 
  大局已定。
  严家虽还有不少人拼命抵抗,但局势已然明确下来,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中年人不再立于船头观战,转身往船舱内走去,江面上哀号之声连绵不绝,但他却恍若未闻一般,依旧面色自如地徐徐移步,向舱内走着,在不远处的惨呼和刀光剑影的起伏间,稳稳开口,对身后跟着的劲装男子道:“自此,两江水路,便是我天一堂独揽之地。”
   



番外。 人面桃花相映红 。。。
  又是一年春来早。
  
  青年倚坐在躺椅上,闲闲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左手修长的手指执着书身,另一只手则偶尔拈开一页纸张。宽衽长袂的石青缂袍上绣着夺珠的五爪金龙,春日的风轻轻拂过,就吹动了那衣袖,上面繁复精巧的金纹在并不强烈的阳光下,泛着水波一样的淡淡柔光。
  “父皇。。。”有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粉团儿般的男孩穿着一身锦绣衣裳,迈动着两条短短的小腿,颠颠儿地就朝这边跑来,身后一群宫人则弯腰小跑着紧紧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盯住那小小的身影,生怕他一不留神摔了,直至见到男孩奔到了青年身旁,被青年抱到腿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齐齐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青年略抬了手,让众人起来,一边捏了捏男孩粉嫩的脸蛋儿,眉眼间俱是淡淡的闲适与慵懒之意:“吃过饭了?”
  那孩子不过三岁左右模样,隽眉淡唇,肌肤如同雪团儿模样,容貌极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仿佛琥珀一般,清亮澄澈至极,闻言,便奶声奶气地开口道:“塬儿吃过啦。。。”
  青年伸手摸了摸他头上柔软的黑发,道:“困了么。”
  男孩仰头看他,小脑袋点了点:“塬儿困了。。。”
  青年微微笑了笑,用手轻轻刮了一下那小巧的鼻子:“不在你母妃宫中午睡,倒跑来朕这里。”一面说着,一面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逗他玩耍。
  又过了一阵,那孩子便渐渐睡了,青年见状,就将男孩递给旁边的宫人,吩咐道:“送大皇子回去。”又问了一句:“帝姬今日可好。”
  宫人小心地抱起男孩,恭敬回话道:“回陛下的话,帝姬这几日服了药,眼下已大安了。”
  青年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重新拿起书卷,继续翻阅,众人静悄悄退下,片刻之后,周围就只剩下了青年一个人。
  眼下正值三月,桃花开得颇好,几只鸟儿站在梢头,叽叽喳喳地渲染着这一片明媚的春光。此时天色倒也还早,不过是刚刚过了午膳时辰,日光金晃晃地十分明亮,却也决不至于刺眼,映在亭阁殿栏间,柔柔淡淡,却也别有一番春 色模样。四下里花木扶疏,因是刚刚三月,宫中并没有花开如繁锦的盛景,可此刻那一点桃绽初蕊,粉盈一片的景色,倒也是十分好看的。
  青年慢慢翻着书,呼吸间,能够闻到桃花清淡婉约的香气,渐渐地,眼帘就开始觉得有几分重了。
  
  男人站在此处时,就看见青年正靠坐在一张紫竹躺椅上,已是睡得沉了。
  他缓缓走近,就见青年合着双目,两条长长的远山眉舒展着,平添了几分清峻的意味,一只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膝头则放着本半摊开的书。
  即便是以男人此时的修为,也不能这样接近而不被青年察觉,因此那人便睁开了眼,带着刚刚醒来所特有的一丝懒洋洋的意味,唇角轻勾,微微笑道:“。。。今日怎么有空闲过来。”
  男人淡然微笑,声音十分低清悦耳:“前时回江南家中。。。眼下有一件事,我总要说与你知晓。”
  
  杨柳千寻色,桃花一苑芳。风吹入帘里,惟有惹衣香。
  男人膝 上横着一张古琴,十根修长的手指错落有序地勾滑过琴弦,带起萦绕耳际的空灵音色。
  青年细细品着手中的香茗,眼见着男人眼睫微垂,目光专注地落在琴身上,修长的颈项略略弯成一道优雅的弧度,从手底弹拨出一段淙淙流水般的婉转。
  悠悠淡淡,不可名状。。。
  男人指尖一顿,结束了最后一个音,然后停了琴,转头对青年笑道:“我总还是不及师父当年的火候。。。那时年纪尚小,偶尔听了师父弹过几回,便自己也学着练了起来。。。师父说音律可以淬炼性情,于武学修为上亦有好处,如今想来,果然不错。”
  午后阳光柔和,映得树影在他淡青色的衣袍上斑驳着流淌,青年看着他清隽淡笑的容颜,不觉心下温软一片,含笑道:“师兄,你弹得已是极好的。。。对了,方才你说有事告诉我,是什么?”
  他从未见过当世有容颜可与父亲相比之人,但面前的这个男子,只是这样温温淡淡地微笑着,在他眼中,却已胜过了这尘世间软红十丈的绮旎。。。
  男人微微颔首,温言笑道:“前时我回江南,家中又说起我成婚之事。。。想来我也已年过三十,也许亦是时候成家了。。。家中已为此事焦心了多年,因此我前时便应下了,只让家里选一个家世清白,人品温贤的女子,早日成婚就是。。。此事我已传信禀明了师父与师尊,眼下,便也与师弟你说知。”
  他见青年神情骤滞,便淡淡笑道:“阿玄可是忽闻我如此,有些吃惊了?你去年方才弱冠,却早已有一子一女,师兄我已年过而立,若是再不成亲,家中岂不挂心。。。”
  周围静得出奇,仿佛只有轻浅绵长的呼吸之声,青年握着茶盏的手越收越紧,突然间只听一声裂响,杯子已然被握得粉碎,馨香的茶水打湿了满手。
  男人长眉略扬,眼底微带诧异:“玄?”
  溅满茶水的手猛然抓住了男人的右掌,青年面色沉沉,琥珀般的眼中氲暗不明,只那么定定地看着对方,手上亦是逐渐收紧,死死攥住了男人的手,半晌,就听见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允。”
  男人微微怔住,阳光铺洒在漆黑的长发上,就染出一层淡淡的金色。青年看着他,深邃的眼底仿佛有着什么,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我不允。”青年极慢极慢地说道,“我,不准你成亲。”
  手被攥得几乎发疼,男人微蹙了一下眉心:“。。。玄?”
  青年定定看着他,“以前我说过,日后,我会娶你。。。师兄,我不信你忘了。”
  青年的目光太过陌生,那样的神情和语气,让男人隐隐地觉得心下微凛:“。。。幼时戏言,怎能当真。”
  “戏言。。。”青年忽然轻笑了一下,深褐色的眼底却并没有任何笑意,“不错,那时我并不知此语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师兄,你知不知道,我自十三岁时知晓人事之后,便再不将你当作我师兄,而是就如同我爹一般,将你看做我父亲那样。。。眼下你还认为,那是戏言?”
  
  “我不想你做我师兄,我要你在我身边。。。”
  。。。。。。
  “我等了太久,早已不可能放手。。。”
  。。。。。。
  “我已不是孩子了,这一次,也再不是戏言。。。”
  。。。。。。
  
  春日的风淡淡而过,夹杂着花香,吹开了花树下男人漆黑的长发。素青的广袂被风拂起,兜住一拢暗香,桃花盈袖。 
  一双有力的手臂狠狠箍在男人腰上,青年结实的胸膛紧贴住对方后背,一字一字地道:“想走。。。方才你我交手;你觉得;你能从我面前离开?除非你全力动手;让我伤重不能再动哪怕一根手指,否则我不允。。。我不信,你心中没有一分情意。。。你既已应过了我,就别想反悔。。。”
  青年的话分明是蛮横的,然而他这么多年来却是早已习惯了,从小到大,他有什么时候是不曾依允着他的呢?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和青年之间会有一天出现这种令人不可置信的场面,这样万万不应出现在两人之间的情意;竟从那么久之前就已经被埋下,无数个日日夜夜,终于让它开出了畸形的花。。。
  男人已不是曾经的清涩少年,因此尽管他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震惊了片刻,但眼下却也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只是沉默着,良久,才淡淡道:“阿玄。。。我,不可能应了你。”
  青年箍住他腰身的手臂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但面上却已渐渐冷峻,只低低笑道:“不,你会应了我。。。师兄,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或许你只当我是兄弟看待,可你终归会是我的,因为在这世上,已没有人能比我与你更亲近,更相厚。。。兄弟,挚友,相知,这样交缠错杂的情谊,你怎么可能斩断,怎么可能愿意失去?”
  那样经过时间漫长的沉淀而深入骨髓,植进血肉的感情,无论它究竟是什么,都已不可能抛弃,不可能分割。。。
  这样的网,你,要怎么躲避?
  那人的腰身分明微微一震。青年将面容埋进他披在身后的发间,嗅着那发丝上的淡淡香气:“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十七岁那晚第一次正式通晓人事时,心里想的究竟是谁?我心中并不愿如此,但身为天子,却有责任必须为皇家绵延子嗣。。。后来有了一子一女之后,我就再不曾碰过别人。。。”
  “除了你,除了你花玉辰,我,谁也不要。”
  
  风过,桃花纷纷而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师兄,你,要怎么逃?”


一百零二。 两江 。。。
  西门吹雪放下帐子,又脱去了外衣,这才在床上躺下,睡在了外边。叶玄躺在大床中间,十分兴奋,一时之间根本没有睡意,只顾着不断与两人说话,将这几日在外的事情细细一五一十地说了。叶孤城也不打断他兴致,只任男孩絮絮地讲,直到听至一处时,才略抬了一下眉尾,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替叶玄盖严。直到渐渐夜深了些,叶玄才开始觉得累了,脸上现出几分倦色,不知不觉间,便也慢慢睡着了。
  叶孤城见男孩终于睡了,这才静下心来,合上了眼眸。刚静静闭上双目后不久,一只微凉的修长手掌便忽然轻轻捉住了他安置在胸前的右手,叶孤城微启了眼帘,略侧过头,看向床外的西门吹雪,压低了声音,道:“怎么。”
  两人中间的叶玄正闭着眼睛,呼吸有序,小嘴微张,兀自睡得香甜,西门吹雪亦放低了声音,沉声道:“。。。方才,你似是有些不悦。”
  叶孤城微微扬眉,“何事。”话刚出口,忽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明白了对方意下所指,因此就道:“玉教主。。。玄儿尚且年幼,玉教主实是不应如此。”他这般说,却是由于方才听见叶玄将那日在房中,见到玉罗刹与人欢好之事无意间说了出来所致,叶玄年幼,哪里真正知道那是什么,因而虽是对那日亲眼所见之事又惊又奇,却也不晓得那是应该避人的,更不知道此事不该说与人听,因此在方才就统统都说了出来。叶孤城听闻玉罗刹却在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前毫无避讳之处,兀自如若无人一般,与人肆意颠乱欢狂,且又在叶玄面前恣议自己与西门吹雪二人之间的帷幄私密之事。。。两相叠加,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大怒,而叶孤城生性疏淡,虽不至于恚怒,却也多少会略有几分不喜之意。
  西门吹雪向来与他心意相通,哪里会不知他心下会想些什么,于是手上轻轻握了握男人冰白的指尖,道:“他素来行事如此,你不要介怀。”
  叶孤城回握住对方的手指,唇边稍扬了一下:“我并不曾恼怒。”
  西门吹雪微微抬起上身,旁边隔着正熟睡的男孩,倾过身子在叶孤城的唇上吻了吻,低声道:“。。。嗯。”说着,替对方将被子掖严,又拢顺了男人散在绣枕上的发丝:“睡罢。”
  叶孤城淡淡‘唔’了一声,重新合上双目,西门吹雪见状,又深深吻了一下他的眉心,这才躺回到榻上,静心入眠。
  
  大殿中的装饰俱以简约为主,颜色亦没有明彩多妆,大多只用了冷冷淡淡的色泽,未有鄙陋,也不觉奢华,唯见一派隐隐的端穆矜重之意。
  遥遥就见到四周连绵一路的建筑延连,沧冥子沿着笔直的青石中路,直朝着前面不远处的大殿行去,身后则跟着浩浩荡荡的一列队伍,皆是青衣皂靴的精壮男子,抬着一溜儿数十口沉重的铜皮裹实铁大箱子,徐徐地随在沧冥子后面,往大殿方向走。
  高高的殿槛后,是打磨得十分水滑的研英石地面,殿内两侧都挂着厚厚的锦缎帘幕,托着殿梁的十二根矗云柱上雕刻着海天水光图案,使四周沉肃的氛围中格外多出了几分清朗。沧冥子脚下加紧了些许,缓缓步入殿内,身后一大群天一堂门人紧随其后,肃穆有序地列队进到殿中,将数十口沉重的巨大箱子一一排放在地上,然后便垂手静立在一旁。好在这殿中极空阔,倒也能够容纳得下这如许多的人,并不显得拥挤。
  殿前的玉阶上整齐铺设着雪白的狐皮地毯,上面负手静立着一人,身材如同剑锋般精锐挺拔,头顶挽着一式常见的男子发髻,并不戴冠,只用了一枚白玉笄子簪住,又在发髻底部箍了一只玉石发轭。背后玄色缎匹一般的水滑发丝极长,一直垂到腿际,隐约泛出流光漫漫。阶下静站着一名腰间佩剑的俊秀少年,大殿两旁,则肃立着数十人。 
  沧冥子躬身见礼,面上的神色十分谨敬:“属下玄门门主沧冥子,恭见堂主安好。”
  玉阶上的人并不回身,自头顶玉石发轭上垂下的瑱玉流苏坠子亦是纹丝不动,静静掺在乌发当中,唯见梨白色的丝绣衣袂仿佛微微动了一下,却是男人些略负了负衣袖,稍稍从中露出了一截右手的五指指尖,上面的指甲并不曾齐根剪去,而是稍微留出一些,修得十分光滑圆润,玉一般透明,几根手指轻轻互相挲了两下,这才语气毫无起伏之意地道:“。。。两江之事,你做得很好。”
  男子声音醇厚冽然,并非是年轻人多数富有朝气的音色,而是如同一段刚刚化冻的冰泉流淌,沁冷入骨。
  沧冥子面上并无丝毫得意自骄之色,只微微躬身道:“蒙堂主厚爱,属下幸不辱命。”
  玉阶上的男子淡淡回转过身来,于是就现出一张清癯雍朗的面庞,眉似山嶙,眉心间凝着一点极淡的意味,虽是并不强烈明显,但又可以轻易察觉出其中蕴涵着的决断果肃之气,是若有似无的凛冽味道。
  叶孤城略长的眼角微微地上扬,线条锐利中,又含着波澜无漪的沉静:“严家已覆,两江自此由玄门派人驻守,建立分堂堂口,日常一概水路生意,亦由你负责营运。”
  沧冥子诺然领命,既而又开口道:“禀堂主,属下率众剿灭严家之后,便派专人清点其现有私产,如今已按先前堂主之命,将其中六成现款运回总堂,另有一应田产铺契等物,属下已命人列出单子,还请堂主过目。”
  沧冥子一面说,一面从袖内摸出了一封大红的清单。玉阶下一直侍立在侧的花玉辰走至他身前,接了单子,回身便呈给了师父。叶孤城目光在上面略扫了几眼,便将其随手重新交给了花玉辰,淡淡说道:“。。。很好。”
  沧冥子听了,右手略抬,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众人见状,立刻便齐齐将地上的数十口大铁箱打开,只一瞬间,殿内便猛然被映得通亮。
  一口口的箱子里齐齐摆放着光澄澄的银元宝,其中一箱,则是金黄灿目的金锭,还有两口,却是装满了猫儿眼,火油钻,珍珠翠玉等珠宝金石。大殿中隐隐有抽气之声,在场众人虽无一不是见过大世面之人,但像这样在眼前骤然呈现出偌大一批真金白银,珠玉宝贝,所造成的冲击力无疑是极为强烈的,远远比一摞同等价值的银票更为令人震撼难言,这样的场面,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就连在太子府常年见惯了珍宝古物的花玉辰,也不面讶异了一瞬,唯有叶孤城面色淡淡,神情毫无波动。好在在场之人皆是江湖上心性坚毅之辈,并非常人,震惊片刻之后,便也重新敛目收神,恢复了常态。
  沧冥子垂手道:“严家霸踞两江富庶之处,数十年所积,依靠暴敛盗掠,兼之暗中贩盐走私,资财极为丰厚,属下按堂主之命,将现资中的六成运回总堂,共计白银一千一百四十七万两,黄金十二万两,另增珠宝两箱,请堂主验看。”
  满殿被这一地的金银珍宝映得璀璨辉煌,珠光夺目,叶孤城看上几眼,微点了一下头,声音仍是冷淡的模样:“交由四库管事分属收置清帐。。。下去罢。”话音刚落,又补充道:“拨出八百万两白银,于大通银庄处兑票,本座自有他用。”
  众人重新锁上箱子,一一将这通巨额资财抬出殿外,然后便是叶孤城论功行赏,此次前往两江的玄门弟子,皆有赏赐,沧冥子自身,更是得了一笔颇为丰厚的奖银。
  正在此时,忽有人通报道:“禀堂主,浩元门,青自堡,蒋怀阁三家派人前来,欲求见堂主。”
  叶孤城神色冷淡,只道了一个字:“传。”
  
  “浩元门副门主李自阳见过叶城主。”
  “蒋怀阁右护坛慕容世沅见过叶城主。”
  “青自堡主管江云瑞见过叶城主。”
  叶孤城负手站在玉阶之上,目光中无喜无悲,不含威势,亦无波动,只犹如一缕清风一般,在殿中的三人身上拂过。
  浩元门李自阳是一名四十岁左右模样的中年人,面貌普通,神情安然,青自堡江云瑞则是未满三十的青年,而三人之中唯一的一名女子慕容世沅,却是容色极美,清丽难言,仿佛是年华刚及双十的模样。
  三人亦是心中暗暗吃惊,殿上的男子一袭白衣,身段伟岸修峻,面容绝凛,无论形貌体魄,自己向来所见之人,皆是不及万一。便在此时,就听男人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道:“尔等欲见本座,所为何事。”
  慕容世沅微微上前一步,端容轻笑道:“前时叶城主以雷霆手段剿灭严家,肃清这伙水盗,还两江往来一个清明,城主如此手笔,我蒋怀阁上下既感且佩,小女子亦是钦服万分。。。”
  她眉目清雅,杏眼氤氲,身穿一袭淡青色罗裳,系着素白的狐裘,尤显体态娇柔,仿佛弱不禁风的模样,是这天下间绝大多数女子都远不能及的婉约娴静姿态,加之言语柔怯,声如鹂鸟,使男子见了,几乎无不油然升出一股怜惜保护之意,就连玉阶下侍立的花玉辰,亦是渐渐柔和了面上神情,眼底略微浮起一丝温然味道。
  叶孤城却是忽然一顿,既而微微眯起一双凤目,立时间,殿中骤然仿佛是凭空冷上了几分,同时慕容世沅面上神色一变,只觉一道凛冽的剑气霎时击中了自己的前胸,胸口似是被人重重捶上一记,使得她不得不向后踉跄退了一步,这才勉强化去了这道气劲,没有受伤。
  叶孤城漠然看着她失色的娇容,冷冷道:“本座面前,休使这等手段,若有下次,再无留手。”
  慕容世沅万万想不到眼前的男人竟一照面便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动手,她自幼便修习上等媚色惑养的功法,时至今日,已是大成,一举一动,不带丝毫狐媚之气,清丽娇柔难言,偏偏又能惑人于无形之间,即便曾有高手识破,却也不忍对她下手,而今日竟被人一言不发,便立时绝无容情,莫非这男人,竟是铁石心肠不成!
  她一生从未经过此事,但虽在心下惊恨不已,面上却全然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收了媚功,垂首低低道:“是慕容世沅失礼了。。。还望叶城主莫要责怪。”
  其余两人见状,心下暗骂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江云瑞拱手笑道:“我青自堡听闻叶城主前时灭去严家那一批匪人,十分……”
  他的话还未说至一半,便被冷然打断,叶孤城目光沉沉,面无表情地道:“本座既得严家,两江水路自此便归于天一堂之手,决无与他人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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