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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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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允文抡在姚平仲前头,抢先答道:“在下姚二,这是家兄姚大。”

    那武将嘿然一笑,嗤道:“化名罢?不过不打紧,适才听你家兄姚大说,咱们都是言不及义,在下张宪,特地过来请教一下。”

    “张宪?”

    两人都楞征一下,半响过后,才想起来对方原来是岳飞军中的悍将,在征讨刘光世一役中,大出风头,却是不知怎地,竟也到得长安,将要派到张俊军中效力。

    张宪却是岳飞亲自点派,名义上是到长安呈送奏书,其实是岳飞担心赵构路上安危,特地派他跟随,紧急时能相助一二。

    怎料苗刘二人蛮干,光天化日之下就强自动手,等张宪赶到时,赵构早就断气。张宪怒极。当即要和苗刘二人火拼,被部下苦若劝住。

    因着此事,张宪到达长安时,面圣奏对,曾经御前失议,虽然诏命不下,也以军中一介武将的身份。请求皇帝立刻处死苗刘二人。

    赵桓知道此人有些鲁莽,并不怪罪,却也暂时不放此人回岳飞军中,而是让他到张俊帐前效力,以让他多磨练磨练,将来再有任用。

    张宪不知皇帝意思,心里虽然不敢抱怨皇帝,却也是满腹牢骚。与这群军官一起来酒楼,也是有着借酒消愁的意思。待各人挑起话头,议论些军务上的事,稍稍开解心思,却又听到人议论他们言不及义,到底是年轻气盛,便立刻借着酒意过来,只待对方对答稍有不对,便立刻发作。

    怎料自己盛气而来。这两个却甚是捣鬼,左一言右一语,都是客气非常,教他满肚皮地火气。只是发作不出。

    三人纠缠一气,张宪知道自己遇着的不是常人,便渐渐平了气去。

    他年轻气盛,却也有个好处,便是肯虚心求教,见眼前两人不是凡品,当下推杯换盏,气氛稍稍和睦之后,便诚心挚意问道:“姚大兄,适才听兄所言。显然是对此次大战有些心得体悟,在下不才。也是军中将领,若是兄有什么指教,一定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如此诚挚,姚平仲扫了一眼堂中,见各人都围在那帮军官身边,听着他们胡吹乱侃,便皱眉低声,向着张宪道:“我兄弟二人,这几个月来,自江南穿越伪齐和金园境内,对方的情形,也略知一二。此次金人西侵,大伙儿都说宫平尚且不惧,更何况此次西军更加强盛过往日?依我二人拙见,此次大战情形未必乐观,甚至要准备好丢城失地地准备才是。”

    “哦?”张宪霍然动容,差点儿站将起来。

    他勉强压住自己地情绪,向着姚平仲问道:“何以见得?”

    “骄兵必败!”

    姚平仲一字一顿,全然不惧张宪犀利的眼神,向着他答道:“我朝西军虽然向来称为精锐,其实与那些不开化的蛮子比,算得什么?先是畏敌如虎,被完颜娄室直下陕西三路地方,然后仰仗陛下亲征,勉强胜了富平一役,其实敌人主力未损,甚至连皮毛也没伤着。今日敌人分做几路,发的兵马自今年开春就从黄龙府旧地征调过来,一个接连一个的女真万户队伍,装备整齐,士气高昂,盔明甲亮,铁骑如云,枪矛如林,加上完颜宗瀚、宗弼、宗辅几个宗室王爷领兵,完颜撤离补、完颜银术可,完颜活女,王伯龙,韩常,名将宿将尽教从征,光是女真万户,就有近二十个!虽然有相当数量的金兵和汉兵需要镇防咱们地荆襄和江准一线,不过自从钟相乱起,连这一点都不需要太过提防,可以多调兵马往西。如此一来,凭着二十多万西军,虽然是以守待攻以逸待劳,可以说必胜吗?”

    张宪满头大汗,摇头道:“不能!”

    当世之时,岳家军未起,纵是全盛时,对着十几万金军铁骑在中原地区正面决战,也不能说必胜,更何况此时的西军和其余宋军,都是大乱后重新组建,赵桓努力改编充实精选,实力仍然远远不如金兵,张宪虽然年轻,也跟随岳飞在中原地区冲杀有年,深知金兵实力之强,骑兵之盛,实在不是现在的宋军可以在正面相杭衡,如何敢言“必胜”这两字。

    姚平仲两眼一瞪,又道:“既然将军知道,不过适才与我对答之前,可有这样危急在亡的心思?”

    张宪低头想了一回,终又摇头答道:“不曾有,只觉得这一战虽然不致于大胜,也不会败。”

    姚平仲嘿然一笑,又道:“若是军中上下,都是这样地心思,岂不危哉!”

    虞允文一直静静听他二人对答,到得此时,方才插话道:“军中如此,我只觉得陛下布阵遣将上,也有疏漏错失之处。”

    张宪原本轻视这个自称姚二的青年,此时听闻他说,忍不住转头与他对视,只觉得对方眼晴黑沉发亮,波光晶莹,虽然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竟是深不可侧。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2)

  

    与姚平仲和虞允文一番对答后,张宪按捺不住,回到住处后便提笔上书,将姚虞二人所言此次陈兵布阵的缺失之处一一指出。

    他满心火热,敌意拖延着随张俊所部上路的时间,等候皇帝的批复。

    怎料他是武官,奏章并没有直接呈递皇帝,而是先由枢院查看,因着他是形同被贬斥的身份,张俊在他的奏章上加上了反驳的意见,待送到赵桓案头时,因着枢使有批复意见,赵桓并不愿意多干涉军事上的处断,便直接以张俊的原意加以回复。

    张宪接到诏书回复后,连声叹气,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立刻就道上路,追赶己经出发的前锋部队。

    他自己带着自岳飞部中带来的几十个亲兵,沿着官道追赶,因为都是骑兵,不过两三日后,就已赶上先头部队。

    见过张俊之后,因着参谋制度刚刚施行,张俊身边还有相当数量的中军参议和文人官员,对这些被强制充实来的军官并不看重,甚至很是排斥,见张宪也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张俊满心不喜,当即令道:“咱们永兴军己经改前御营第五军,你到前军统制姚端将军那里,好生帮着他参谋军事便是。”

    “是。”

    张宪也不与他多说,拱手退出,原也是看不起这个只依部下打仗的将军。

    新改军制己经进行,原本的陕西六路大军,己经分别称御营六军,额制三万,每军以总管统制,设两名副总管,三统制。十二正将,三十六副将。

    除此之外,也配设参谋军官,后勤辎重、医药,各有等级,军衔标明请楚,在建制和等级制度上。甚至在装备和训练程度上,己经慢慢转为当时最先进的模式。

    只是这种新军制还并没有经过实战演练,没有在战场上磨合,它的威力,还需要在几年之后,才慢慢被人所接受,并且完善。

    张宪在岳飞所部时,便巳经是副统制的军衔,是以前有一颗金星的军衔。此时来到张俊军中,原本应该是参谋军官的主官,却因与主帅一言不合,竟被发配,也是因为这种制度,还并没有深入人心,被人真正接受。

    张宪漫不在意,第五军支援地是鄜延路的防务。原本是由刘錡所部负责,因着刘錡率领主力,前往撞关附近布防,与春凤关师古互为犄角之势。防备金兵自河东突袭。

    他赶到姚端的前军时,对方巳经将至鄜州。

    天色己近黄昏,过万人的军队正在沿着两个城门入城,准备在城内歇脚,过几天后,再往前方各堡寨布防。

    至于延安府方向,则由刘錡留下的五千兵马和正将庞世才防备,若是对方从丹州、临真方向来袭,则可以放弃延安府,退往鄜州方向。放弃北线,退防鄜州、原州、雍州、耀州、以鄜州附近为主战场。抵杭来袭的金兵。

    这样的驻防态式,应该是判断金兵不会从河中及河东为进攻地主要方向。潼关虽然是天险,不过也有被强敌直接破关而入的记录,并不是不可攻破。

    金兵大量集结潼关附近,无论如何,不可能再从河东再集结大量部队过河,就是有小股部队,也可以轻松防守下来,不需太过担心。

    因为要布置防御,姚端并没有入城安住,而是带了几百亲兵和麾下的重要将领,一同往城池西面的堡寨巡查,因为时间过晚,巡查过两个寨子后,天色己经乌黑一片,随姚端同行的中军官一声令下,随行的亲兵们三三俩俩的点起火把,刹那间光明大作。

    待张宪追到姚端时,远远看去,在陕北高原的夜空下,姚端的队伍正奔行在高坡大川地羊肠小道上,曲折婉蜒,忽高忽低,好如一条火龙,在夜空下盘旋飞翔。

    张宪微微一笑,很欣赏对方的务实作风。名将之名,果然不是可以侥幸得到。

    他跳下马来,命令自己的亲兵在路边站好,他站在队伍前列,只等对方来到。

    “前面是什么人!”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沓而至,还有马急速奔驰后的汗臊味道,在夜风中扑鼻而来,再夹杂着马渐渐停跑后的喷嚏声,一股军伍中的气息,令张宪又是熟悉,又是高兴。

    这么短暂的漂泊时间,己令得他很想念在军中地情形,如张宪这样自少年和青年的过渡时期就在行伍中成长的军人,就是短时间的离开,也可以令他们无所适从。

    张宪自己并不做声,他身边地亲兵头目迎上前去,手举火把,大声回话道:“荆湖招讨使司副统制张将军在此,奉张总管的命,来前军姚将军部效力。这位兄弟,过来的是姚将军么?”

    “是我。”

    话音未落,一匹枣红马疾驰而近,马上骑士在火光下,先扬声答话,然后跳下马来,大步行张宪立身的地方而去。

    论起军衔和现在的职位,姚端都比张宪高的多,礼节上却并不在意,他大步流星走到张宪身前,伸出手去,一把将张宪扶起,大笑道:“早听说张将军要来,不过原以为是要在总管帐前效力,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啊?”

    姚端身形高大,满脸的大胡子挂满了土黄色的灰尘,一边扶着张宪,一边用手去抹,显然是一个直爽汉子,并不在意形象和无谓的礼节。

    张宪自己就是个爽利人,当下对姚端印象大好,将身子一直,也笑道:“可能是总管身边不缺人,就命我过来了吧。”

    “也成,我这里也需要个能商量事的人!”

    “就怕张宪才具不足,帮不上手。”

    “张将军太客气了。”

    姚端无所谓一笑,又伸手拍自己身上和膝盖上地浮土,几个亲兵围拢过来,想帮一下手。却被他不耐烦的赶开。

    等他拍地满天浮尘时,才又突然向张宪道:“张将军,你少年从军,身经百战,虽然军衔官位不高,不过勇名早通传天下,这次打败刘光世。就是你第一个先冲乱敌阵,是吧?”

    张宪面露苦笑,想否认,却又不便明言。

    破刘光世时,他虽然也在阵前,不过打头阵的却是岳云,只是岳飞不想自己儿子早早成名,故意压制,才把张宪做为首功。报了上去。于是不管张宪愿不愿意,这个荣誉却是结结实实落在了他地头上。

    见张宪默然不语,姚端又道:“既然来我军中,就爽快一些!我知道你也是个成名大将,在我这里不上不下不高不低,可能心中不是怎么舒服。不过来都来了”大伙儿都是为朝廷效力,保地是大宋官家。就不必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你说可成?”

    对他这样的老粗将军来说,为了让张宪这样的成名大将效力,巳经是搜肠绞肚。才挤出这些话来,虽然态度诚恳,却是说的干巴无味之极。

    虽然如此,他身边的亲兵却从来没见过此人如此讲话,当即都眨巴着眼晴,看向这个面色白嫩,如同一个书生一般地外来将军。

    张宪也不计较对方的言辞是否考究,听完之后,心中只觉欢喜。与这样的直爽将军共事,自然要比那一脸阴笑。显的城府极深的张俊要强的多。

    当下答道:“这是自然!末将既然来了,就存的是死命效力的心。将军也知道我名,自然也明白张宪是何等样人。不要说参谋军事,便是让张宪领死士前去冲阵,也是寻常!”

    宋朝,冲阵的都是犯罪地囚徒和罪军组成的效死营,这种制度现在己经不大流行,却仍然是存于人心,张宪如此讲话,也是爽快之极。

    “好!”

    姚端也是高兴之极,身为武将,没有不喜次自己麾下多加一个勇将的。虽然张宪不一定留下,不过眼前多这么一个人,总归是件好事。

    他并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张宪生的俊是相貌,而名声却是实打实的。

    两人大笑击掌,便算是张宪正式归于建制。

    一时无话,便一起上马行走。

    张宪自从军以来,一直在中原和江南冲杀,要么是平原地带,要么是水网密布的江南,此时行走在高低不平的黄土高原,忽然前方横亘一座高川,需得绕道爬行,忽然脚底就是一抹平川,甚至是险峻高谷,头顶星空,脚下若是有人行走,看似很近,若是跑将过去,可能需要一两个时辰。

    他心里只觉得新鲜,又对陕西各处地地形,有着新的认识。

    半响过后,他突然想起一事,向着姚端问道:“将军去前方堡寨巡查,可有什么收获?”

    姚端闷头控骑,满脸倦意,一面用手摩擦着自己下巴,一边沉呛着答道:“守寨巡边的都是些小校,大局上问不出什么来。到是小小接战,一直不曾停过。今日过去,知道对方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军马调动很少,也没觉得百姓离散。”

    张宪听了,也无甚话说,只道:“若是这边不打,咱们来这里可就太亏了。”

    姚端摇头,沉吟片刻后,方又道:“我只觉得不对。自从完颜娄室得了折家相帮,河中的麟、府、丰三州都归了女真,敌人后方安稳,进退自如。便是来攻鄜延各州,也是极便当地是。”

    他将手中马鞭重重一挥,脸上己是杀气毕露,恨声道:“折可求当真可杀!若不是他,咱们收复河中,陕西便安如磐石,此时他率折家三州归于女真,还帮着完颜娄室得了临晋军,是插入咱们鄜州路的钉子,此贼不除,只怕永无宁日。”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3)

  

    张宪对整个陕西的局势也并不尽了然,只是折家将与种家将并称西平两大世家,种家在国破家亡时的表现有目共睹,而折家的家主却率着麾下将士,带着三州九堡寨投降敌人,还成为完颜娄室的前锋,去劝降晋宁军的守将,被当众斥责,这一段掌故传遍天下,他自然也是请楚。

    当下点头称是,与姚端一起痛骂一番。

    说话间,两人巳经到得鄜州城下,入城之后,又一共巡查军营驻防情形,召见当地将领,迅问敌情,一直忙到半夜子时,还未了结。

    好在各人也知道这里应该不是女真人的主攻方向,再加上当地将领对这几个月情形的判断,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味,姚端还是将鄜州情形写成节略,派遣信使连夜出发,前往张俊的驻地禀报。

    做完此事后,姚端面带忧色,向着张宪道:“人事巳尽,按说咱们也做的滴水不露,我只觉得心里不安。”

    他的这种直觉,却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经验累积而成,没有原因,也没有具体的情报支撑,却是好象山林中的野兽,凭着直觉能感受到潜在的危险。

    张宪也自然与他相同,当下连连点头,也道:“不错,末将也有这种感觉。”

    两人说到这里,却又是相视苦笑,不论如何,为将者不能完全沉迷于自己的直觉,直觉会出错,情报和大局并不会。所以不论如何。当前的布防并没有错,不能改变。

    况且,就算是他们一处,也影响不了大局。

    时值半夜,他们借宿在原本的知州府邸内,众人忙乱到现在,己经是疲惫不堪,姚端等人连夜赶路。更是眼带血丝。

    有那过于疲惫地,看着这时候己经没有什么要事,便抓个空子,半倚在正堂一侧地椅子上,过不多会,己经是鼾声大作。

    姚端也不在意,只是又使劲摩擦着自己下巴,大声令道:“来人。命伙夫们做点面条,多加点辣子!”

    被他一提,各人也想起自己接近一天没有进食,一时间堂内腹呜声大作。

    张宪也累的紧了。原本就要回自己的宿处歇息,却被姚端和他麾下诸将拉住,非得让他说说岳飞如何。

    身为西军将领,原本有着傲视其余诸路将领的傲气,并不在意非西军系统内的所有将领。然而岳飞还是在不满二十时,就转战中原,屡建战功,名声早立。此时大破刘光世前,就己经多次邀击敌军,以少敌多。加上刘光世又是西军宿将,被岳飞轻松击败。使得岳飞在西军系统内,也极被关注和重视。

    让张宪讲他自己的功绩。他未必会同意,倒是各人让他宣讲岳飞,却让他兴奋之至。

    当下倦意一扫而空,自岳飞从军时讲起。

    崇宁二年生,居家力学,昼夜不停,书传无所不精。尤好《左氏春秋》和《孙子兵法》两本,还在少年时,就精研有成,名动乡里。二十岁至真定应募,为小队长;二十四岁,从刘浩解东京围,单人独骑,破金兵于滑州,由是显名;建爽二年,再败金我兵于开德,为修武郎,二十五岁时,己经升为统制;然后弃王彦,归于宗泽,与宗泽讨论阵图之事,再其后,则转战各处,无不大胜,二十七岁,则为泰州镇抚。

    岳飞又是难得的文武全才,使用的硬弓足有三石力,非他不能开,而射术犹为精妙,很多战事,都是他单枪匹马,一射先射落敌人主将,因而以弱势兵力战而胜之。

    张宪口才虽然不是很好,讲起自己敬佩地兄长主帅,却是口若悬河,神采飞扬,姚端等人也是武将,不停的问他细节,而张宪对答如流,全不凝滞,显然所述全部是实,欺不得这些沙场悍将。

    讲到一半,伙头军将面条送上,手工赶制的粗面,配上鲜红的土产辣子,滴上几滴香油,各人捧着粗瓷大碗,一边往肚里拨拉,一边听着张宪宣讲,讲的人兴高采烈,听的人也是眉飞色舞,高兴之极。

    姚端捧着大碗,不住吞咽,不一会功大己经吃的满头大汗,待张宪堪堪讲完,他己经是五碗面条下肚,一手抚模着凸起的肚皮,一手拍着腿叫道:“兄弟,我信你说地,若是有机会能和岳将军一同征战涉场,痛杀女真鞑子,必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也是宋朝将领中,最难得的骑兵大将,对训练士兵和大兵团的骑兵作战,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长处,张俊所部地成就,大半出自于他和杨存中,这也是天下人共知的事实。

    听得这样一个资历比岳飞还深厚的多的大将夸赞,张宪也是兴奋的满脸放光,当即答道:“等此次潼关战胜,陛下整军顿武,下令全园出师,到时候咱们会马中原,与那鞑子二较高下,必定能如将军所说,成人生一大快事!”

    “好好!”

    “说的好!”

    不但姚端高兴的脸上放光,就是其余诸将,也都连声叫好,恨不得现在就扬鞭马上,冲向敌阵。

    “可惜没酒!”姚端在自己腿上又是重重一拍,一脸撼色。

    “不妨事,等战胜敌军,再与诸将军痛饮三天好了。”

    张宪心情也极为愉快,短短时间内,与姚端这个主将和众我将领关系大好,虽然不是在岳飞麾下打仗,稍许遗憾,不过看这姚端等人,也是直心肠的汉子,论说起来,倒比岳飞更好相处。

    各人原本正是疲惫,待张宪说完,面条吃罢,又觉得困意涌现,姚端打了一个呵欠,挥手道:“吃也吃罢了,张将军说的也精采,我看大伙儿散了罢,各自回去早点歇息,明日随我去迎总管。”

    提到张俊,张宪心中没来由的一顿,他对张俊殊无好感,一想到要与此人见面,就觉得心中不爽。

    这样黑白分明地汉子,你让他赏识,他可以为你搏上性命,而若是不得他欢喜,想见一面,都是极难的事。

    各人却不如他那么对张俊心中排斥,毕竟是多年主将,张俊虽然对士兵苛刻,对麾下大将却是不薄,当下胡乱应了,便欲散去。

    正行间,却听见堂外院中一阵嘈杂声响起,片刻间,堂内外警戒地几百亲兵立刻刀出刀鞘,箭搭上弓弦,还有人点亮火把,把堂外庭院照的通亮一片。

    “闹腾什么,这城里四处是咱们地人,还怕闯进来敌人?”

    姚端对部下如临大敌的情形很是不满,一边挺着肚子出门,一边大声训斥。

    被他一搅,院中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此时火光一起,众人一眼看去,己见是十几个穿着殿前班直模样的军人,在一个校尉军官的带领下,骑着战马就直撞进院来,几个守门的士兵看来是上前阻挡,却被这伙人的高头大马撞翻在地,不停的呻吟,看来是伤的不轻。

    姚端看请楚后,不禁勃然大怒,忍不住破口骂道:“御前班直就很了不起么?敢撞伤老子的亲军?他娘的,把他们打下马来!”

    他也不去问这些人的来由,也不管解释,便立刻令人上前将这些班直侍卫打落下马,确实是蛮横大胆。

    此令一下,立刻有几十人撞上前去,就欲动手。

    那带队的校官脸色难看之极,在火光下犹自显的苍白,他连连摆手,自己跳下马来,向着姚端道:“姚将军,不必如此,若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如此行事。”

    此时姚端己经将那军官认出,脸上立刻变色,急忙挥手将各人止住,脸上己经是挤出笑来,向着那军官笑道:“原来是费将军,末将适才无礼了。”

    那将军的肩牌不过是三颗银月,是一个副将级的中下级军官,却不料姚端这样的统制大将,对他竟然如此忌惮,口称末将,态度大变。

    看到各人面露不解之色,姚端斥道:“还不过来见礼,这位是御带器械、行人司管制副将费将军!”

    此言一出,不但是他麾下大将惧都失色,就是张宪这样的莽夫将军,也是霍然变色。

    宋朝皇帝的亲卫,是以殿前班直为主,而侍卫中的最受信重的亲贵将军,则称为御带器械。这是五代时皇帝常在军营,身边必须有携带武器的亲卫保护,才有这个传统的职位和称呼。

    宋承五代,不少制度保存下来,这个御带器械制度,也是如此。而御带器械,也称御带,是最亲贵,最信任的武将才能担任,最多也只任命四人,只要经此任命,就代表这个军官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前途不可限量。

    正因如此,没有人愿意去得罪一个御带军官。

    赵桓情形特殊,原本的正主儿早就不知魂归何处,任命的御带也早就不知去向,回到长安后,就依次任命了种极、薛强、费论这三个少年侍卫中年长的为御带,这也是君主的权力,别人自无话说。而这三人经此任命,也自然是水涨船高,就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几人虽然年少,却必定会成为位高极重的一方诸候。
           

第五十一章 潼关大战(4)

  

    而眼前的这个费伦,除了御带的身份贵重之外.还是让人闻之色变的行人司的实际主管,这个身份,却又比御带更让各人忌惮。

    行人司刚开始出现时,上下人等还只是把这个机构当成皇城司的变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而短短一年时光下来,行人司与登闻司这两个机构,一个主管军事情报和军官的稽查,一个则对内负责,主要针对所有的文官。

    这两个机构,表面上一个隶属于枢密院,一个隶属于政事堂,其实都完全独立,只对皇帝负责。

    只是赵桓并不想大张旗鼓的搞特务政治,在他看来,一个最坏的成熟稳定的体制,也比最好的特务体制要高明一百倍,若不是眼前的大局如此错踪复杂,急需加强中央集权,而特务机构,等若把皇权延伸,可以事半功倍,他绝不会采用这样的办法。

    虽然皇帝是这样的想法,行人司的权力却一日大过一日,侦辑敌情,查问本方将领,盘问士兵,不论是行军布阵上的错失,训练的不足,甚至是粮草医药,行人司都可以过问。

    一年的时间,这个原本不过一两百人的小机构,巳经扩充到连直属上司枢密院都搞不请楚它规模的程度。

    如此一来,行人司的规模和影响力,己经使得宋军上下,充满着警惕和畏惧,无论是谁,哪怕是一军统帅,也并不想被行人司盯上,徒惹麻烦。

    以姚端的性格和身份,费伦若是仅凭一个御带器械的身份,是断然不能让他如此忌惮的。

    看到对方拿张做式,麾下诸将都要过来行礼,费伦满脸倦意。向着众人摆手道:“军情紧急,大伙儿不必客气。”

    说罢,上前几步,自己反倒向姚端行了一礼,道:“见过将军,末将鲁莽行事,撞倒了守门卫士,尚乞将军莫怪。”

    其实也是那几个卫士不知他身份,多般刁难。又不肯通报,这才惹得他大怒,带着属下冲门而入。

    姚端也知道自己属下不是善主,此时以对方的身份,肯向他道歉。面子己经是板了回来。他虽然生直豪爽,却也不是全无心机。当即笑道:“这伙人想必也是为难了将军,给他们小小教训,也是应当。”

    正要再客气几句,费伦己经截住了他话头,断然道:“不必客气了,末将敢问姚将军,前方情形如何?”

    当着这个行人司的主官,姚端也不敢怠慢,斟词酌句的答道:“鄜州这边。倒还平稳,前方的几个堡寨,与敌人有些小规模地交战,最多不过千多人。看看风色不对,就己退却。也有细作渗到敌境,报来消息,说是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调动,河东全境,只怕没有什么女真人的队伍,少数的几个契丹和汉人万户,也并没有全编驻扎,只怕精锐也都调到了潼关一线。”

    费伦紧皱眉头,向他问道:“以将军之见,若是敌人集结主力,自河东河中来攻,情形如何?”

    姚端毫不迟疑,立刻答道:“河东形胜之地,敌人得了河东全境,以太原为后背,麟府丰三州与临晋军为犄角,可以随时直攻鄜延心腹,不过到底是山高沟险,若是咱们据坚城堡寨坚守,需得花费十倍力气,才能有寸进。”

    “嗯,此是正论。”

    费伦仍然是满脸倦色,虽然首肯对方的见解,眉眼间却仍然是忧色重重。

    打破潼关,沿着谓河河谷平原地带,直插长安,在路途上当然是最近的选挥。潼关虽然是天险,若是敌人铁了心的攻打,能否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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