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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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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
上官透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被赶出灵剑山庄之前发生的事:当时林宇凰也寄住在灵剑山庄,天天跟上官透研究武功秘籍。灵剑山庄有很多秘笈都是需要提前修炼内功心法的,可是上官透心高气傲,还听说了林宇凰修炼《青莲花目》的传奇故事,便趁着宇凰离开灵剑山庄的时候提前偷学了《虚极七剑》。也是在修炼的过程中他身体不适,经常感到呼吸不畅,所以在灵剑山庄四处走动。某一日,他误闯别院,听到了原双双和夏轻眉在私密商量着要把“莲翼”弄到手。他逃离后,似乎并没有被那两人发现。但是过了几天,上官透开始神智不清,即便停止修炼《虚极七剑》,也无法控制内息。在一次昏迷过后醒来,周围已站了好几个人,而自己正与昏迷的林奉紫衣冠不整地睡在一起。
偷学武功,玷污庄主女儿,上官透理所当然被赶出灵剑山庄。上官透那时并不是不经人世,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自己犯的错。当时他也没想过,自己还只是个初涉江湖的少年,武功如何比得上原双双?他偷听了他们说话,如何又会不被发现?
只是知道真相,是在少林寺听到他们对话之后。既然是夏轻眉做的事,那他和奉紫便是被这两人设计陷害的。
雪芝道:“原双双当时设计时,大概没想到夏轻眉会真的趁机对林奉紫下手,所以她为此记恨了很多年?”
“我倒认为,当时原双双是真的让夏轻眉对林奉紫出手的。只是最近才开始反悔,也开始对夏轻眉积怨。不然,他们这样的状态,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闹矛盾。”
“为什么是最近才反悔?”
上官透顿了顿,道:“你不觉得……原双双对林奉紫有很不一样的感情么。”
“觉得,就是亲娘宠女儿,也不带这么宠的。”
“是,原双双近些年性格阴晴不定,还对姑娘家特别偏爱,你不觉得不大正常么。”
雪芝怔怔道:“莲神……九式?”
“是否莲神九式,还要静观其变。但是前一夜来盗取秘笈的,很可能是丰城,或是手持‘莲翼’之一的人。丰城的可能性大一点。不过,他似乎没有这么高的武功。”
雪芝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管如何,一切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上官透站起来。
“慢着。”
“嗯?”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有的事情说清楚比较好,你不用因为我是病人才……”
“等一下。”上官透晃了晃手中的梨子核,“我去把这个扔了。”说罢也不等她回话,便转身出去。
但是,那一天他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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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十分缓慢,日子却仿佛指缝间的流水,转眼便是两个月。
冬末春初,梅花凋零,几支淡红色的寒樱已在屋檐露出花苞。雪芝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复原,背上的伤口却时常隐隐作痛,她发现了,只要自己心情一不好,伤口便会疼得格外厉害。所以尽管情绪浮躁,她还是在努力保持平静。
窗前一个青瓷花瓶,原本是插着红梅的。现在,上官透每日都会换上一枝新的寒樱。
春节方过,窗纸也换成了大红色。
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是还不能出门,也不能吹风。每天她只能隔着大红的窗纸,看着窗外樱花的倩影。
暖春将至。
上官透温柔的冷漠却冰封了一切。
她还记得前几日,也就是大年三十那一夜发生的事。
整个重火宫的人聚在一块儿,林宇凰、解语、穆远、四大护法、小护法等人都在。上官透还把裘红袖、仲涛,以及月上谷的几个重要部下都带来了。那一夜可以说是这些年来重火宫最热闹的一夜:裘红袖和仲涛对雪芝的美貌赞不绝口,但是对她和上官透的事只字不提;穆远一直很安静,听到大家说笑话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笑;上官透会替她添饭夹菜,还是不冷不热;四大护法一直有说有笑,连平时情绪不外露的海棠也有笑到前俯后仰的时候;林宇凰和解语也只是在聊天……也不知为何,雪芝看这一切都不顺眼,非常不顺眼。
林宇凰发现了她心情不好,便倒了一杯酒给她,还说要跟她划拳。雪芝没有划拳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上官透看了以后立刻慌得冲到她身边,抢过她的酒杯,还斥责她说伤口没好怎么可以喝酒。林宇凰拍拍上官透说让他放松,适量的酒没关系的。上官透说不出口是因为她有身孕,便叫朱砂和自己换位置,要坐在雪芝旁边。雪芝也没有继续喝,只是埋头吃饭。
不过多时,烟荷端来了糖醋鱼,还笑嘻嘻地说这是某人亲手做给宫主的。虽然她不说,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上官透做的。然后林宇凰清了清喉咙说,一个从不下厨的男人为一个女人做菜,那是因为什么?然后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上官透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给雪芝夹了一块鱼。雪芝吃了一口,吐了,说了一句话:“一点都不新鲜。”
在场的人几乎都愣住了。
片刻过后,烟荷和朱砂还使劲朝雪芝使眼色,生怕她伤了上官透。
林宇凰立刻出来打圆场:“芝儿,最近过年,渔夫都不打渔了,鱼肉虽然是冷藏了几天的,但绝对不会老啊。”
上官透只淡淡说了一句:“那吃点别的菜吧。”
“我就想吃鱼。我不吃了。”雪芝扔了筷子,搬了凳子自己坐到一边去。
上官透不说话,也放下筷子,默默出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尴尬下来。林宇凰过去对她说:“刚我吃了,上官小透做的鱼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就算有脾气也不要今天发好不好?今天是大年三十啊。”
雪芝直接转过去背对他。
林宇凰无奈,也不和她多说,回去吃饭了。
底下她还听到瑶空和烟荷在窃窃私语,说宫主最近越活越娇气了,真难伺候。
情绪因此更加烦躁。
一个时辰后,大家吃完饭,正商量着出去放鞭炮,上官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鱼。他把鱼递给朱砂,低声交代她找厨子赶快做一下,一定要新鲜的。
雪芝看见他的手已经被冻伤,原本白皙的手指上还有不少被划伤的血痕,眼泪夺眶而出,但嘴上说的却是:“你出去!”
这时候裘红袖终于看不下去,说妹子你怎么这样的,别因为一品透喜欢你你就胡作非为啊。仲涛也跟着应和说,雪芝妹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说这也是光头的一番心意不是。
上官透没走,雪芝先离席了。
当晚她发了高烧,烧了两天才好。
上官透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但一如以往,保持着很明显的距离。
几天后奉紫来拜年。雪芝一看到她那张以前无数次想虐待的小脸,居然更觉得委屈,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结果又莫名其妙地发烧了。
上官透总算有点反应,把给她看病的大夫叫来,声色俱厉地大骂他一顿。但是一回雪芝的房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模样。
雪芝想,上官透会这样情绪不安,大概是因为她的伤好不了,他脱不开身吧。
从那以后,她再没发过脾气,只是在默默等待痊愈的一日,也很配合周围的人,按时吃药休息。
但是,每一天睡前依然会期待的事,便是第二天起来,床前的椅子不是空的。
又一个早晨,上官透进门,带来一个消息:柳画和夏轻眉前几日成亲。
雪芝正在拨弄花瓶中樱枝,只轻轻嗯了一声。
上官透道:“柳画死了。”
雪芝手上的动作一滞,转身道:“谁杀的?”
“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呢。”
“夏轻眉。”
“你认为他修炼了《芙蓉心经》?”
“嗯。”
“那就是吧……”雪芝回头看着他,“快到一百天了。”
“伤快好了是么。”
“是。”雪芝漫不经心地摘下一片樱花瓣,粘了点水,将它贴在窗纸上,浅浅笑道,“对上官公子来说,这一百天恐怕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百天罢。”
上官透没回话。
雪芝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一整枝樱花都从花瓶中抽出,推开门扔了出去。
翌日,花瓶中依然换上了一枝新嫩的寒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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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过去。
夜。
朝雪楼。
整个重火宫已被春季换上了新妆。朝雪楼的后院中满是飘落的樱瓣,大朵小朵,淡红色连成一片,洒落在阶前月下,房檐楼顶,犹似泪沾红抹胸。
第二天便是第一百天。
上官透的心情显然大好,尽管依然温柔有礼,但是一整日脸上都带着笑意。晚上的菜他亲自下手,还弄得格外丰盛。雪芝却没吃多少,心事重重,很早便回了房间。
春寒料峭,烛光半笼。
这一日的青瓷花瓶中,竟装了满满的樱枝,数量多到几乎满出花瓶。花瓣粉红,妙手天工。
雪芝有些不解,回头看着正端着汤药进门的上官透:“为什么今天花这么多?”
“后院的樱花开太得旺盛了,摘掉一点,果子才会结得更好。”
雪芝点点头,接碗,喝完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这是她睡得最早的一日,也是睡着最晚的一日。
上官透并未守在她身边,只借口说出去逛逛便没回来,直到她睡着。
次日清晨。
三月早春,百鸟啼鸣,阳光温软明媚。
雪芝被鸟叫声吵醒,揉揉眼睛,坐起身,一整颗心却突然坠落——床前并不是只留了空椅子,而是椅子已经被搬走了。房内是空空的一片,连同窗前那个插了一百日红梅寒樱的青瓷花瓶。
雪芝恍恍惚惚地从床上走下,随便披着一件衣服,便坐在窗前发呆。
到底还是走了。
原本或者会有临行前的道别,但是连一封留在桌上的纸信都没有。
房间空旷得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这段时间她鲜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就算出去,也会穿上很厚很宽松的衣服,来遮掩自己突起的小腹。而且这些日子,她已经明显感到胎动。完全没有作为母亲的兴奋,她只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然而这一切在上官透的眼里,仿佛就只是透明。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他还是走了。
她需要面对的人却又太多。
自己的父亲,妹妹,属下,重火宫,以及整个天下。
接下来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鸟鸣花香,渐暖的三月。
孩子又在踢她的肚子。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伏在案前,压抑着喉间的呜咽,任泪水直直落下,却不敢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
她站起身,觉得口干舌燥,双耳嗡鸣,有些掌控不了重心。走了两步,踢翻了一个椅子。
就在她呜咽着蹲下扶椅子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芝儿?”
雪芝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芝儿,你醒了?”底下的人继续唤道,“你快推开窗门看。”
雪芝还是不敢动,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不要赖床,不然一会儿起风什么都被吹走了!快快开窗!”
雪芝快速站起来,猛地推开窗户。
春风暖,寒樱香。
水浮天际,花红如云。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山林溪水,楼宇沈沈,近处是大片大片的樱花林。
而朝雪楼宽阔的后院中,有一朵巨大的雪花。
用樱花花朵以及花瓣拼凑成的雪花。
站在雪花中央的人,一袭白衣。深黑的发,浅青的腰带,正在春风中飘摇。而春阳明媚耀眼,他用手背挡住阳光,抬头眯眼望着她:
“喜欢么?”
雪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那朵巨大的粉色雪花,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芝儿!”
“啊,啊?”
“芝儿。”
“我在。”
“我们成亲吧。”
雪芝的反应明显跟不上事态的发展,只是靠在窗棂前呆呆地看着下面:“……什么?”
上官透笑了笑,足下一点,身姿轻盈地飞到二楼窗前,打劫一般将雪芝打横抱起,再越过楼台,轻飘地落在雪花的中央。
她抬头看着他的面容,还有阳光下,他琥珀色的瞳孔。
“怎么哭了?”上官透擦擦她的眼泪,轻吻她的眼角,“我知道这一百天你快被我气死了,其实我也忍得很辛苦。那大夫说你中了一种怪毒,解开以后情绪不能起伏太大,尤其不能激动。不然不但康复不了,还容易发热。”
雪芝原本都不哭了,给他一说,嘴巴一扁,又哭得稀里哗啦。
“芝儿乖,不哭不哭,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哄孩子一般摇晃着,“等我们成亲以后,就不会有人能再欺负你了。不管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才不要!”雪芝抬头,眼泪还没流完,就已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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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真的,就算你打算把重火宫发展成魔教,你变成了女魔头,我也会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
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奇装异服者。将自己封锁得最严实的,莫过于城左边树下的两个人。他们均身着青衣,头戴斗笠,以黑纱遮面。高的那个连手和脖子都用黑纱罩着,整个人从头到脚,就无一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魔头?你是在说重雪芝?哈哈,就凭她?”说话的是矮的那个,声音尖锐,明显是个女子,“她的父亲确实是个魔头,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但是重雪芝,完全没有可能。”
“说得也是,要论女魔头,还是你比较像样。”高的那个声音不男不女却十分动听,正是在华山秘道和丰城同时出现的人,“对了,你确定夏轻眉已经走火入魔?”
“夏轻眉那点身手,打打擂台,上英雄大会装下样子还勉强可以。但是,修炼‘莲翼’?英雄大会那么年历史,出了多少个天下第一?又出了几个炼成‘莲翼’的?”
“修炼《芙蓉心经》,必须手刃至爱。也有可能他是杀错了人。”
“他杀错人?”女子干笑,“他怎么可能杀错人?”
“想想也是,能修成的人,这天下能剩下几个?哈哈哈哈。”因为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放低声音,压抑着自己颤动的身体,就连笑声也变得阴森,“不过,他走火入魔,对你我都没好处。”
“你还担心什么?你该担心的是,这天下还有一个人有驾御‘莲翼’的能力。”
那人紧张道:“什么人?”
“上官透。”
“原来你是说他。”那人松了一口气,“你会觉得他行,是因为你喜欢他。倘若哪天你不喜欢他了,他就什么都不是。”
“我是就事论事。”女子轻哼一声,“只要得到他的人就可以,我才不管他行不行。”
“他喜欢的人是重雪芝,你有把握赢了她么。”
“杀了,不就一了百了?”
那人笑了,轻轻拍拍她的肩,又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女儿,娶男人进门啊。”
这时,朝雪楼的后院。
“谁说这个了?我才不要嫁给你!”雪芝拍掉上官透的手。
“不嫁……?”上官透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然后他一脸委屈地低下头,摸了摸雪芝的肚子,“儿子,你娘不愿意嫁给爹,怎么办?”
雪芝忍不住噗哧笑了。
上官透继续对着她肚子道:“看,你娘笑了。她明明就很喜欢爹爹,还不肯嫁。”
雪芝板脸:“不嫁!”
“嫁。”
“不嫁!”
“重雪芝,你听好。”上官透站直身子,又一次霸道地将她拦回怀里,“我说我们成亲,不是在问你,你也不用回答好或者不好。你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对我说:‘相公,我好爱你哦’。”
“做梦!”
上官透却轻轻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道:“娘子,我也爱你。”
“肉麻死了。”雪芝浑身打冷战,“好恶心啊。”
“娘子重伤时的告白,我可是至今都深深记在心中。那可是一点都不肉麻,一点都不恶心。”
雪芝的脸唰地红了:“不准想!”
“忘不掉了。”
雪芝仰头,双手捏住他的双颊,没什么肉还揉两下:“就知道耍嘴皮子,大夫说不要我情绪激动,你还故意气我,还不理我。”
“你看,你的伤不是已经复原了么。我们的宝宝也很好。”上官透笑得有些忧伤,“况且……我要真这么了解你的心思,就不会错过你三年了。”
雪芝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我看到窗台上的花没了,还以为你又走了。”
“原来你喜欢那些花。”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要喜欢,以后每天我都给你摘一枝放在花瓶里,摘一百年。”
“一百年以后我们都死了。”
“那等你转世以后,一定要嫁给那个天天在你窗台上插花枝的人。”
“又开始瞎编了。”
雪芝捶了他一下,侧过头去。
此时,一缕春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数百片花瓣,花香更加浓郁地蔓延在四周。上官透眼也不眨地凝望着雪芝。她的眼犹如一汪不见低的碧泉,眉尖勾得细细,唇似寒天樱红。
他至今依然不敢相信,她是自己的。
他大概不曾留意自己在微笑。只是一揽她细细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头,纵情吻下去。
红窗画帘。雪楼飞宇。
他们在花影花香中相拥,世界似乎在刹那间变得很小,小到只剩下一个楼阁的后院。
这一年的春天,就像一场繁华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雷,各位继续忍忍…………
今天有点瓶颈,砸电脑。
我:受不了阿,每次写到男女主角相亲相爱的剧情就瓶颈!
妈:写男女主角做什么,写我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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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雪燕教。
窗外是灿烂的阳光,迎春花在廊亭间开出一片片金色。原双双却完全看不到这一切朝气勃勃的景象。
窗上都蒙了黑布,她坐在练功房内打坐,满头是汗,面色苍白。
她只穿着一件素衣,发随意盘成个髻,毫无点缀。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不收拾打扮自己了,在没有妆容的遮掩下,岁月痕迹在她的脸上无情地绽放。以往的艳丽全然消失,她变成了个普通的妇女。
这时,有人轻叩房门:
“教主,吃饭了。”
原双双没有回话。
“教主?”
依然是沉默。
“教主,您在吗?该吃饭了……”
“滚!”原双双突然提高声音道,“统统给我滚!”
吱嘎一声,一条长长细细的光从门缝中洒落,门外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师姐,别去……”
这时,一个最为柔软纤细的声音传来:
“教主怎么了?”
也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原双双仿佛死而复生,倏然站起,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唤道:“奉紫,奉紫,我的奉紫啊,快进来……”
这时,大门打开。
一个高挑而婀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背对着光,外面的春色将她笼罩,她的脸上有初春般的年轻和春花般的美丽。
原双双揽过她的手,将她拉进练功房,然后硬生生地关上门,把她身后的女弟子都视作空气。
奉紫轻声道:“教主,怎么脸色这么差?”
原双双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然后扑到奉紫怀中:“奉紫,我对不起你……”
“教主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
原双双使劲摇摇头,依然只是默默流泪,但是双手却一直在奉紫手背上摩挲。奉紫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便轻轻抽了手,道:“师妹们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她刚走两步,原双双又一次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她将头发盘起,几率青丝落在两鬓,雪白的颈项美玉一般细腻光滑。原双双情难自禁,在她的后颈上吻了一下。
奉紫浑身僵直。
顿时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极端的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乃至笼罩了整个世界。
门外传来了师妹们的嬉笑声。她们并不是在笑奉紫,可是奉紫却惊慌地推开原双双,又快速朝门前走去:“要吃饭了……奉紫先退下。”
同一时间,月上谷。
翔鸾阁。
苗见忧、杜枫、仲涛三个岛主,以及裘红袖坐在上官透和雪芝的左右侧。汉将世绝则是巨钟一般站在上官透身后。
满桌佳肴珍馐,雪芝面前却放着一大碗馄饨。
苗见忧和杜枫从来不和上官透一起用膳,但这一日,所有正事都摆上了餐桌。
苗见忧道:“最近江湖是非多,银子也多。光这个月入门的弟子就有二十几个,累积三个月赚的银子又够开四个武馆了。就是上次筹办擂台可害死人。很多人都是慕名而去,结果谷主关键时刻竟去了华山。当时闹得不可收拾,还有不少人说谷主不去就退票钱。好在杜岛主临时找到了花遗剑大侠,才压住了气场,不然我们可是亏大了。”
上官透直接跳过擂台一事,道:“江南京师一带我们的武馆已经够多了,多开无益。再往西又太远,暂时不往那边发展。在洛阳东南方设个镖局罢。”
“是。”
仲涛道:“光头,洛阳的月上镖局你还嫌不够大?又设一个做什么?”
“东南方离嵩山近,以后镖银和重火宫二八分。”
“是。”
雪芝一个馄饨吃下去,差点给呛死:“咳咳,咳咳,什么?”
“你直接把镖局设在登封,银子赚了都往重火宫送得了。”
“不妥。”上官透接过苗见忧递来的账本,“离登封最近的门派是少林、武当和玄天鸿灵观,没什么生意。要么靠近洛阳,要么靠近苏州,灵剑山庄也可以……”
雪芝放下筷子:“重火宫还没有落魄到要谷主来济贫的程度。”
“我只是想给未过门的妻子一点零花,没有什么问题吧?”上官透拿起她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喂到她嘴里。
雪芝含着馄饨,模模糊糊道:“可是,我真不想……”
“不要跟我见外了,好不好?”
雪芝扭扭脖子,很不是滋味地把馄饨咽下肚:“好吧,那你别忘记要陪我去鸿灵观。”
“嗯,成亲以后就去。”
“不行,这事比较紧急。”
上官透凑在她耳边道:“宝宝就要出世了哦。”
雪芝的脸又红成了个番茄,拿过上官透的筷子夹馄饨,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上官透笑着说了一声笨丫头,然后又喂了她一个。
周围一圈的人都看着他俩,上官透似乎没觉得不适。岛主们都不敢多话,汉将是万年雕像,世绝完全无视钱以外的东西。只有裘红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老娘受不了了,太肉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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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麻的日子似乎没了底。雪芝完全不会针线女红,都已经开始学着做小衣服。也不知是否和即将当娘有关系,虽然依然有在操劳重火宫内外务,但对江湖上的事关心越来越少,每天只要看到上官透心思就飞到了九天外。睡觉的时候也是相当简单,往他怀里一钻,她很快就甜甜入睡。每天早上醒来,不论是谁先起,不论另一人是否睡着,醒来的都会先亲对方一下,然后才开始忙碌的一天。
上官透已经开始安排两人的婚事,大婚地点定在傲天庄。
傲天庄一向是武林高手打擂台或者切磋论剑的地方,举行婚礼这还是头一遭。再加上这一次的新婚夫妇名头实在颇具震撼力,很快,消息便沸沸扬扬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重雪芝这个倾城狐狸精,以及上官透这个风流贵公子到最后会有怎样的归属。普遍人的想法是,重雪芝会利用自身的美貌优势游走在各大门派掌门之间,祸国殃民最后赢得大权;而上官透则应该和以往差不多,继续游戏花丛,大业女人两不误,顶多最后娶一个大家闺秀为妻,儿孙满堂。只有涉世尚浅的人才会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但就算有这个设想,一般人都会说没人比他们更门当户对,却也都会加上一句:这两人没多大可能。
所以,这场婚事来得又快又急,震惊不少人。
当然最为震惊的人,莫过于林宇凰。在差点提棍子抽打上官透的愤怒之后,雪芝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安抚了他受伤的心。
就在外界对此评论褒贬不一的时候,一个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夏轻眉修炼了《芙蓉心经》,柳画之死正是因为《芙蓉心经》的修炼条件是手刃至爱之人。
为何会有这种消息放出,以及消息的来源是何处,没人知道。江湖原已动荡不安,此时更是人心惶惶。直到这时雪芝才算清醒一些,开始研究《沧海雪莲剑》。
又是连续数日的挑灯苦读,得来的结果还是和《三昧炎凰刀》一样。虽然雪芝很不愿意相信这秘笈里真的没什么东西,但她潜意识里已经告诉自己,这两本秘笈根本就是重莲放出的烟雾弹。他大概是想告诉世人,这世界上真正的武功就是最基础的东西,只要学好了,一定会有战胜邪功的方法。
所以,钻研秘笈这条路行不通,还是得去调查。
第一个需要拜访的人自然是满非月。似乎近些日子江湖上发生的大事看似相差甚远,实则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就在大婚之日即将到来,上官透正忙活发喜帖的时候,一个雪芝的旧识登门拜访。
“我的芝芝,你居然真要嫁给这个花花公子。”
——丰涉刚被人请入月上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上官透对雪芝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芝刚接过上官透沏的茶,便怔怔地看着丰涉:
“啊?”
丰涉道:“我心碎了。”
上官透则是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淡笑,在雪芝身边坐下:“丰公子可是来参加我们婚礼大典的?”
“我是来看芝芝的,你们的大婚我没兴趣。”
“那现在看完了?公子请便。”
“透哥……透,怎么这样对我的客人?”
以前习惯叫他透哥哥,近些年都叫上官公子,若不是前几日睡觉之前被上官透用某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过,她还很难改口。
“我只是顺着丰公子的话回答而已。”
“我从进来就没有跟你过话。”
绚烂的电波在两个男人之间噼啪闪过。雪芝知道丰涉一直很崇拜上官透,就是死鸭子嘴硬。所以,干脆站在他们中间打断道:“好了,小涉,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门赶来,是有话要说吧?”
“圣母最近非常奇怪。”
“怎么说?”
“她最近经常不在鸿灵观。以往她要去什么地方,一定会给大伙儿交代,而且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人。但是最近她总是独来独往,还会带走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
“是什么药你知道么?”
“好像是……”丰涉勾勾手指。雪芝凑近后,他才神秘兮兮地笑道:“壮阳。”
雪芝噗的笑出声来:“这,满非月,不大可能吧。她的身体不是和十岁女童一样,没有□么。”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而且,我知道她和丰城反目,一直想着要害他,只是做的事,半点没跟丰城有关系。”
“慢着,她和丰城?”
“是,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易,丰城拿了什么我不清楚,圣母的要求就是她挑中了男人要丰城给她送去。”
“果然是满非月。”
“不过,她最后一个看中的男人似乎是丰漠。你也知道丰城最宝贝他的儿子,肯定没有答应。圣母就不高兴了,说我又不非礼你儿子你紧张什么。丰城还是不同意。圣母恼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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