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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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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熄。

在荒漠中召来如此一阵急雨,这可绝非是寻常神通法术能办得到。

“蛮子的半神高手?”召南子惊呼一声,翻手收起了六颗血淋淋的头颅,他一手四尺长剑,一手尺半短剑,拉开架势凝神以对。

程伦也变了脸色,飞天夜叉闪身而来,把掌中漆黑长叉当胸一横,挡在了程伦的面前。

这道虚影一现身出来,那尊八尺人形怪物便再不恋战,只见它展开双臂,如风车似的呜呜一抡,逼开了身边阿修罗法尸,转身迈开几大步,猛冲到了水井边上,通体奇光一暗,对着半空中的人影匍匐拜倒。

又是一连串尖利而急促的嘶叫声,从人形怪物里面发出,可那虚影只微微一晃,并未出声作答。

程伦召回一双伏魔法尸护在身边,冷哼一声叱道:“不过是一道元神投影,在这里装神弄鬼!你若是真身降临,道爷我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可你这蛮子如此托大,道爷我正要笑纳此一份功劳!”

只见程伦披散发髻,他一口舌尖心血喷在剑锋之上,引剑指天念诵咒诀,脚下倒踩罡斗禹步,额前的金镶玉令牌绽出耀眼的仙光。

“梵钟金鼓召令至,沐霞更衣自摩挲,庄严宝刹凛万象,八部天龙显神通,身本无相空即色,禀我上法退邪魔,白骨莲华衍密玄,八部天龙斗战法!”

只听见从那飞天夜叉七杀与阿修罗破军两具伏魔法尸身上,响起一阵爆豆般的声音。两具法尸仰天厉啸,把背脊一挺,身形无端端的拔高了数尺,飞天夜叉法尸身上腾起了一团稠密的黑烟,阿修罗法身周身烈火缭绕,强横霸道的气势从一双法尸身上绽出,横扫当场。

俞和目光一闪,他没想到程伦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暗招。伏魔法尸经此一番变化之后,估计是终于显出了昔年伴在沐衣叟身边时,纵横西北震慑群魔的威能玄妙。

水井上的人影感受到了程伦的滔天战意,也查觉到了那一对伏魔法尸发出的危险气息,就看这人影伸指一点,指尖上一团碧绿的光华闪烁起来。

“轰隆”的一声巨响,在程伦面前五丈扬起一片遮天的沙尘,有数十根拧成一股的乌藤猛然钻出了地面,宛如一条水缸粗细的乌黑蛟龙,从沙地深处飞起,身子凭空一拧,挟着呜呜怪啸的风声,直朝程伦这边甩了过来。

飞天夜叉七杀与阿修罗破军两具伏魔法尸一跃而起,八只拳头狠狠的砸在这乌藤蛟龙身上,咔嚓嚓的裂响不绝于耳,两具法尸稍显狼狈的跌回程伦身边,而那条势不可挡的乌藤蛟龙,竟也被伏魔法尸合力一击打得当空爆碎。

趁这边交手的机会,俞和闪身退到了营寨边缘,他踏风站在几十丈的虚空中,随时准备抽身逃走。而那魔宗合欢双仙之一的剑修召南子忽然冲俞和笑了笑,抖手甩出一线青光,接着祭起敛息符,身化轻烟一缕,扶摇直上,不知去向。

俞和不动声色的摄住青光,摊手一看,掌心里是一片小小的传讯玉符。不过这片玉符琢磨得甚为精致,前面以古篆浮雕着召南子的名号,背面用金丝嵌刻了一行小字:“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俞和抽了抽嘴角,将玉符收起。再看地上的程伦气息浮动,但眼中的战意有增无减,一对伏魔法尸在他身边嗷嗷怪叫,张牙舞爪的,作势又要扑出。

召南子逃走,如今程伦若不能力斩这蛮夷半神高手的元神投影,这一遭夜袭赤胡前营的谋划,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程伦咬牙跺脚,翻手取出了数颗丹药,囫囵塞进了嘴里。也不知是他身边的灵丹太少,或是他根本不识药性,还是匆忙之间疏于分辨择选,那其中有一颗丹药,正是洛环玉带来想要交给赤胡密使,却先遭俞和掉了包,后被程伦暗暗扣下的碧绿色丹丸。

俞和眼尖,一看程伦吞了这颗丹药,他脸上登时露出了古怪而扭曲的笑意。

伸手一捂脸,俞和低声道:“这下糟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掉包计,五谷丹

程伦哪里知道这把丹丸中有一颗是被俞和动过手脚的?

他将丹药“咕咚”一声仰脖咽下,鼓动真元一催,这四五颗灵丹登时化作一道汹涌的灵炁洪流,直落入了关元内鼎中。

肚腹中的药力沛不可当,程伦两耳嗡嗡作响,被逼出了一身散出奇异药香的淋漓大汗。只见他双目泛红,额前青筋浮凸,狠狠的咬紧了牙关,闭一口气强行搬运真元,一条火线自脐下三寸窜起,逆冲十二重楼,浩浩荡荡的灌入了额前的金镶玉令牌之中。

在飞天夜叉七杀和阿修罗破军的前额,各浮现出了一个赤金色的梵文,两具伏魔法尸发出震天介的狂嚎声,身形猛地又拔高了二尺有余。凶厉的气势与浓重的尸炁,竟逼着俞和也不得不退开了数步。

那头生一对鹿犄角的蛮夷半神高手虚影,就这么不言不动的抱臂漂浮在水井上空。他看对手临阵服药增进功力,却并未趁机发难,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程伦,似乎在仔细品评着程伦服下灵丹之后,一身功力究竟能够进益到何种程度。

“想窥探我九州丹道大术的无上神妙?你们这些愚昧的蛮子,拿命来受教吧!”此时程伦体内的磅礴药力,宛如一群暴怒的野牛,在周身经络中横冲直撞。他面皮抽搐不休,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狰狞的冷笑。

只见程伦哆哆嗦嗦的提起双手,在胸前十指交扣结成法决,抬脚猛力一跺地面,嘶声喝斥道:“破军七杀!速速给我撕碎了这蛮子!”

两具伏魔法尸得了杀敌的法旨,登时好似一对出柙的虎兕。耳听见“轰隆”一声爆响,在它们脚底下各炸起一团沙尘,法尸直挺挺的冲天而起,八只硕大的拳头裹着黑烟与烈焰,对准了空中的半神虚影捣去。

可那蛮夷绝顶高手虽只是一道元神投影过来,但见破军七杀扑到近前,依旧是不慌不忙。就看此人不沾半分烟火气的悠然提起手掌,翻腕握指,对着凶威滔天的伏魔法尸一拳打出。

这位在蛮夷之地号称“半神”的绝顶高手,只此一动势之间,果然是有惊天动地之威。

莫看他这一拳打得云淡风轻,可俞和只觉得周遭虚空中的天地元炁在一刹那间尽数被这拳头所引动,滚滚元炁化作烈烈罡风,随着这人把拳头挥出去的势子,拧成一道呼啸的风柱,带着丝丝青蓝色的电芒,蛮横的撞向破空而来的伏魔法尸。

半空中炸响了一声闷雷,四散的暴风卷起亿万沙粒,扫得俞和面颊生疼,他顺势一翻身,扑在沙地上不动弹。

破军七杀遭风柱迎面一撞,翻翻滚滚的倒飞出去数丈之远,身子轰然砸入沙土之中。

不过这两具法尸皮囊是取上古异兽的遗蜕骨肉为材,再经尸道奇人沐衣叟以道魔两宗秘法祭炼近千年而成。其尸身号称“万法不侵”,虽非当真能够不死不灭,但委实是坚韧得匪夷所思。方才如此巨力相撞,就算是用百锻精钢铸成个人,也要被挤成铁饼,可两具伏魔法尸看起来毫发无伤,背脊一挺,便又站了起来。

俞和暗暗乍舌,游出神念望其气相。果然与那蛮夷绝顶高手斗过一拳之后,这两具法尸虽然皮肉不伤,但身上的尸煞戾气,已然跌落了六成有余。

再看那蛮夷高手的元神投影,在巨力激荡之下,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折损。

此时那道元神投影光华黯淡,显出的人形已经再不复之前的生动鲜明,变得朦朦胧胧,有些发虚,仿佛这时吐一口大气过去,就能把它给吹散了似的。再看他脚下那眼发出光芒的古怪水井已被震垮了大半,白砖石井台四分五裂,而台子上面竖起的图腾柱也被狂风绞成数截,破碎的红色木块和彩色羽毛七零八落,散了一地。那尊八尺人形巨怪张开双臂,庞大的身形就好似一堵墙般,横挡在水井的前面。

程伦灰头土脸的跌坐在沙坑中,脸色忽青忽红的连变了数次,他忽然手按胸口猛烈的咳嗽起来,咳过数声之后,张口吐出了一团红黑色的淤血,这才终于气息渐缓。俞和爬起身,伸手想去搀扶程伦,可程伦一挥胳膊,拦住了俞和,只见他举袖拭去了嘴角边的血迹,但自鼻孔中又垂下了两行血涕,止也止不住。

方才两边硬碰硬的对过一拳,一双伏魔法尸承受了那胡夷绝顶高手打出的九成劲力,而余下的一成,便隔空传到了操持法尸的程伦身上。伏魔法尸的身骨强横无匹,但程伦却是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再加上他的道行修为也算不得如何深厚,故而这反震过来的一成力道,已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甚幸程伦刚刚才服过一把灵丹,在诸般药力运行之下,保得肉身脏腑不坏,内五行命息不绝,这才不至于性命堪忧。

程伦倔强的用双手撑地,颤巍巍站了起来,他扭头对俞和低声道:“蛮夷法术外强中干,那元神投影已是不堪一击。等我号令七杀破军再行出手,无论你用什么法子,豁出命去也要给道爷我把那口破井砸了!”

俞和愣愣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看来这程伦也并非是彻头彻尾的有勇无谋,倒还窥破了其中关窍。那口水井的确有些古怪,说不定这蛮夷高手就须靠这井才能将神念与力量投射过来,若猜得不错,毁去水井或可求得一胜。”

程伦看俞和抄起那柄几乎快要裂开的三尺铁剑,一边瞪眼呲牙,一边对着井口胡乱比划,他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另外那位姓葛的供奉阁执事去追抱星子,但却是一去不复返,如今只剩下俞和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看方才俞和与人形巨怪争斗时的笨拙模样,真不知道让俞和出手,结果会是帮忙还是帮倒忙。

程伦暗自腹诽:“如此一个不靠谱的家伙,究竟凭什么惹得动卫老魔亲自出手?”

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程伦将右手提在胸前掐指作决,左手悄然拢在袖中,指间已然扣住了一大叠灵符纸和三道保命大金符。

肚腹中的药力尚存大半,程伦猛力一催,又是一道真元灌入额前的金镶玉令牌中。

只要尸身不灭且操持者犹有余力,那伏魔法尸就能不知疲倦的与人厮斗。金镶玉令牌奇光再现,七杀破军同时发声大吼,身形一闪,便又生龙活虎的冲到了程伦身边,它们俩瞪着半空中的虚影,作势欲扑。

只这一会儿功夫,那蛮夷绝顶高手的虚影重又凝实了几分。程伦心中发急,忙连吸三口大气闭入胸中,自关元内鼎中提起阴阳真火,将残存的药力尽数化开。他并不打算再作第三次出手之想,务求于此一击之下尽破胡夷。盖因程伦的通身经络脏腑如今已是伤痕累累,恐怕受不住三番五次的巨力震荡,再一来这吞下去的四五颗灵丹药性驳杂,若不尽数炼为真元放出,留存于体内太久,恐怕彼此药力冲突起来,祸福难知。

正当程伦不遗余力的将药力炼化,转为元炁注入额前金镶玉令牌时,他突然查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自那庞然药力之中,突然涌出一股清流,循着五脏六腑中一转,化为一道滞重的浊气,浩浩荡荡的穿过九曲盘肠,直冲魄门。

这一下子,程伦的周身颤栗,脸色登时发青了。

俞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咕噜噜”的肚肠翻滚之声,他也不敢转身去看,只乐得是双肩连连晃动。

本来那颗碧绿色的丹药,的的确确是一颗上好的灵丹,凡俗中人服下之后,再辅以阴阳采补双修之法,真能有伐毛洗髓延年益寿的妙效。洛环玉此行,其实是把一套双修功法、修炼的药引子和练功的姹女肉鼎全都给送了过来。若是诸事顺遂,那赤胡国国王的儿子吃下丹药,再按照那锦帕上所录的“姹女阴鼎诀”与洛环玉一番**之后,两人都能获得脱胎换骨般的大裨益,延寿二三十年并非难事。而洛环玉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九州伤心地,成为那赤胡国国王儿子的宠妃,满足她攀上高枝,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心中宿愿。只可惜这场好事中间,却遭各种各样的人横加阻扰,最后赤胡国国王儿子和洛环玉都身死落雁关前,到黄泉地府做鸳鸯去了。

俞和在洛环玉住进顺平楼精舍的那天晚上,就曾解开包袱,看见了这颗丹药。当时他并没有想到此事最后会演变成一场悲剧结局,还成了这次胡汉国战的导火线。那时候他只是灵机一动,打算作弄一下赤胡人,于是将这颗修炼“姹女阴鼎诀”的药引灵丹,给调了包。

在西北朔城这几年,看多了离奇诡谲红尘俗事,俞和淳朴良善的性子也潜移默化的有了些转变。他放回洛环玉包袱里面的丹药,也是一颗碧绿色的丹丸,外面的一层药壳,是培元养气的灵药,而其中却是另有乾坤,如果有人吃下这颗丹药,等外面的药壳在肚腹中化尽,藏在中间的一颗花生仁大小的“五谷轮回丹”便会起效,那将让服药的人陷入一种无比尴尬的窘境之中。

话说这颗“五谷轮回丹”,也是小宁姑娘给俞和专门配制的一味灵丹。宁青凌觉得俞和身在俗世之中,化身为一介凡人,整日吃的是五谷杂粮,喝的是粗劣的水酒,这些凡俗中的饮食之物,偶尔解解口腹之欲也还没什么,一旦经年累月的吃下去,其中的浊气就会渐渐败坏炼气士的五行脏腑,腐蚀道基,让人神智昏聩,元灵散失,显出天人五衰之相。

故而小宁姑娘就配了这味“五谷轮回丹”,嘱咐俞和每半年服下一丸,药力行开之后,便会生出清流搜肠刮肚,荡涤五脏六腑,将其中积攒的浊气逼出,化作恶臭的渣滓脓浆排出体外。用通俗易通的话来讲,这“五谷轮回丹”就是一味不折不扣的仙家“排毒泻药”。

俞和也是心术不正,他拿培元养气的药散做壳,把五谷轮回丹包在中间,估摸着须得服下之后一炷香功夫,才会生出药效。这个时候多半那赤胡男子正将**之事行到紧要关头,可骤觉肚肠中浊流直冲魄门,直欲破体而出,忍也忍不住,他便只能硬生生偃旗息鼓,**露体的披衣起来奔向茅厕,那番情形该当是多么好笑?

结果阴差阳错之间,这颗丹药却被程伦扣下,又在这大敌当前之时吞了下去。程伦运功一催,那药壳化得更快,五谷轮回丹的药力也更为猛烈,浊流山呼海啸的直坠魄门,程伦可就立时慌了神。

只见此时程伦脸色异常古怪,额前冷汗淋漓,周身轻轻颤抖,双腿紧紧的并拢,他有心伸手去捂肚子,又觉得甚是尴尬,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俞和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装出诧异的表情,转头急切的问道:“程执事可有何不妥?”

回应俞和的,是程伦腹中响亮的咕噜声。

“不成了,我不成了!速速撤回落雁口!”程伦咧着嘴,怪叫一声。

飞天夜叉七杀“嗖”的一声闪身而来,抱起程伦化作一道黑烟,就朝东南方仓惶飞去,阿修罗破军脚踩烈火紧紧跟上。俞和只听见程伦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传来:“记得去寻葛执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八尺人形怪物和蛮夷半神高手都不知道忽然发生了什么变故,眼看略占上风的敌人就这么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人形怪物身上奇光忽明忽暗,一颗扁圆的头颅滴溜溜转个不停,似乎在戒备的四下张望。

俞和耸了耸肩,掐剑诀一引,便有一黑一白两道剑光绕身飞旋。那人形怪物见俞和似乎也要遁走,抬腿就要冲过来阻截,可一片黑藤从沙土中钻出,挡住了人形怪物的去路。

“承情了,后会有期。”俞和轻轻一笑,朝空中半神高手虚影拱了拱手,以身合剑,纵入漆黑黑的夜空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俞和扛着被桃花瘴气迷昏的葛执事回到了落雁口。到处一望,却没看见程伦的身影。杜半山和司马雁过来询问,俞和只说跟赤胡异士斗了几场,烧了粮草,毁去了水井,反问程伦人在何处,杜半山和司马雁却说根本没见他回来。

俞和肚子里发笑,这厮吃了五谷轮回丹,还用真元催发药力,只怕是躲在哪处小树丛里,已经泄到虚脱了。

坐下吐纳调息直到天光大亮,中间程伦曾经回来过一次,看他衣衫凌乱,脸色惨白,下盘虚浮,就知道五谷轮回丹的药劲儿还没过去。果然程伦跟群修打了个招呼,就又急匆匆的转身出门,再不见了踪影。

第二日一早,从朔城那边来了一队私家兵马,带头的正是司马世家的家主司马文驰老先生,他身后跟着一众司马家的食客高手,老康掌柜、六顺儿、老吴头、秦念娘、贺二娘、郑铁匠、汪昌平等人一个不差的全在其中,这些武林高手们个个挎刀披甲,一副准备与人厮杀搏斗的模样。俞和一眼看去,只有司马文驰的几个儿子,全都没有随着老父前来。

守关大将周老四一见司马文驰去而复返,便亲自下了城墙,上前招呼。老先生一抱拳,宏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胡夷蛮子此番来扰落雁口,也是以我那荒唐儿子惹出的祸事为由。老夫在家中心中自责,寝食难安,于是聚齐了我司马家的众位好汉,正要教那胡夷蛮子知道我九州烈士之勇。今日前来,当助周将军一臂之力,镇守落雁口雄关!”

“好!”周老四拊掌大笑,“文驰老先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果然是赤血丹心的一代豪侠,有诸位高人援手,当令那胡夷蛮子垒尸我落雁口城下!”

司马文驰老先生身后的武林高手们纵声长笑,一时间壮怀激昂,豪情冲霄。

忽然自城头眺望台上传来一声号角,紧接着有狼烟升起。周老四把眉头一皱,他不等传讯兵卒来报,就与司马文驰老先生并肩上了雄关城头。

两人登高放眼往西北一望,在那大漠连天之处,已然是腾起滚滚沙尘,遮天蔽日,数万赤胡精骑狂催战马,正朝落雁口奔袭而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战火起,阵前思

“虏阵横北荒,胡星曜精芒。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虎竹救边急,戎车森已行。明帅不安席,按剑心飞扬。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列卒雄关下,开营乌塞傍。”

号角连声,狼烟四起,守关大将周老四一声令下,整个落雁口雄关立时露出了狰狞的面貌。

半开的雄关大门轰然合拢,铁箍圆木落下,牢牢的抵在门后。从城墙下的营地中,涌出了无数身披铠甲头戴翎盔的大雍兵卒,他们排成条条长龙,有条不紊的快步冲到城墙之上,挽弓挎刀,列队而立。

墙头箭垛边上的火盆被重新点燃,兵卒们掀开油布,将数十具庞大的铁臂弩机推到城墙边,沉重且布满了锯齿的铸铁箭头遥指向雄关之外的平原。火油桶和生铁雷滚子在城头上堆积如山,随时可以倾投到城墙下面去收割生命。

在城墙后面,军中工匠们忙忙碌碌,搭起了一排样式奇特的巨型投石机。这种可怕的战争器械被大雍军工匠巧手改造过,它们投射出去的不再是钝重的岩石,而是一颗颗人头大小的喂毒铁蒺藜。这些高大而粗旷的机械,只一次发射,就能将十颗铁蒺藜甩出五百步之外,罩住一片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锋利的铁刺可以轻而易举的撕破数层牛皮硬甲,上面的剧毒见血封喉。旧式的投石机需要七八个兵卒来操持,每发射一次之后,要花费百息功夫重新填上弹丸,绞紧绷簧;可落雁口雄关下的这种投石机,加上了巧妙的轮盘机括,只要两个兵卒便可掌控自如,每三十息就能投射一次,真乃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在投石机后面,两个重甲铁骑万人方阵缓缓聚拢,密密麻麻的枪矛斜指向天,锋刃处放射着慑人的冷光。这两队重甲精锐铁骑是周老四手里最有力量的棋子,只要雄关大门一开,便是他们冲锋的号令。若大门是被人攻破,则铁骑汹涌而出,直冲蛮夷腹地斩杀首领,以求力挽狂澜;若蛮人冲关不成,四散逃命,那守军推开大门,铁骑便会扫荡平原,化作收割人头的钢铁暴风。

号角声、战鼓声、人声、马蹄声、金铁摩擦声汇聚在一起,像是巨兽苏醒,渴望饱餐血肉的呻吟。

俞和与那些供奉阁的执事们并没有登上城头,而是站在城墙后面五十步的一座入云高台之上,向西北方注目眺望。按照九州炼气士自古恪守的教条,如果赤胡奇人异士没有出手攻城,那他们便绝不能插手凡俗战事。要是妄用神通道术左右凡间战争的胜负,就是触犯了修道大忌,必将被九九天道劫雷打得神魂俱灭。

虽然久居西北朔城,但俞和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两国之间交战,血气方刚的男儿身临战场,哪有不热血沸腾的?耳听见雄浑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眼望高台下兵马集结,城墙上旌旗飞舞,俞和只觉得寰宇周天尽被一股无惧无畏的烈血豪气所充斥,一道道热流自足底涌泉穴升起,穿过背脊,直贯顶门,激得通身血脉发热,筋骨隐隐颤动。

再看周围的一众年轻修士,个个眉宇间徘徊着一道血煞戾气,他们呼吸粗重,摩拳擦掌,直欲甩开修道之人的矜持,撸起袖子,手操干戈兵刃,冲到城墙上去。唯独司马雁面色有异,她颦眉含愁,贝齿紧咬着下唇,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城墙下涌动的人流。

自打看见司马文驰老先生带着家中食客来助周老四守城,司马雁就一直惴惴难安。她知道胡汉两军一旦开战,只要卷入了战火当中,便是生死难知。老父亲武功虽强,但毕竟年事已高,早失了壮年人的迅捷机敏。这乱战起来,若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司马家可当真是倒了擎天大柱一般。

杜半山听见身边的司马雁气息浮躁,自然猜得到是因何缘故。他暗暗伸出手,握住了司马雁的柔荑,渡去一缕宁和之炁助她镇定心神。可司马雁心中的牵挂委实太深,她望见司马文驰带着人也登上了城墙,四小姐的脸色都发白了。

这厢司马雁悬着一颗心儿,杜半山也是越来越慌。他望见滚滚而来的沙尘中有诸般异相纷呈,估摸着定是有赤胡异士中的高手随军袭来,万一等下关前生死斗法,看自家小师妹这般魂不守舍的情形,只稍不留神就会身遭劫数。以自己这点儿微末的神通手段,就算豁出一条命去不要,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她周全?

俞和听杜半山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撇了撇嘴角,一步三晃的走到杜半山和司马雁身边。他冲着杜半山挤了挤眼睛,忽然伸手在司马雁面前一摇,四小姐身子一软,立时便朝后倒,杜半山赶紧伸开手臂,揽住了自家师妹。

只见俞和不动声色的将一个小小的黄纸包顺势塞进了杜半山的怀里,然后故意提起嗓子,用足能让高台上人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位司马姑娘与俗世牵扯太深,眼见至亲当面,已然乱了阵脚,如此战火一起,她恐有灾厄不说,只怕我们都会受其拖累。杜道友不如将她好生安顿,以全心全力斩杀胡夷异士,待蛮子兵败退去,再行开导教诲令师妹,须知修行之人若想与天地同寿日月齐辉,参悟大道玄微,还当要先行斩断凡尘羁绊才好。”

旁的修士一听俞和这话,倒也不好出言反驳。

其实以四小姐司马雁那点浅弱的道行修为,一众供奉阁执事都没放在眼里,正是多她一人于事无补,少她一人也无关大局。程伦没精打采的撇了撇嘴,未发一言,杜半山也就对着俞和点了点头,扶着司马雁下了高台。

如今倒也来不及往返朔城一趟,于是杜半山就把司马雁留在了兵营女眷的驻地里。

他取出俞和塞过来的黄纸包,摊开仔细一看,登时吃了一惊。莫看这皱巴巴的黄纸包其貌不扬,里面居然折着两道异常珍稀的“代身消厄符”。这种道门上品保命灵符,据说当今世上唯有京都定阳供奉院中的某一位符修大供奉懂得绘制,有了此符傍身,可抵去一次刀兵血劫,等于是多了一条性命。只可惜数年前这位符修大供奉忽然离开了供奉院,无人知其下落,故而这“代身消厄符”,如今已是奇货可居。

杜半山当然懂得这纸包里为什么会有两道符箓,他心中一暖,取一道灵符贴在司马雁身上,再将另一道灵符自己贴身藏好。掐诀祭出师尊地印真人留给他的护身阵盘,一幢莹莹霞光罩住了自家师妹,半山师兄心中泰然,这才飘身回到了高台之上。

见了俞和,杜半山神色一肃,上前抱拳一揖,传音道:“大恩不言谢。”

俞和对杜半山眨了眨眼,只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他将两道“代身消厄符”送出,心中也是颇为肉疼。这珍稀异常的保命符箓,俞和本有三道,还是数年前离开京都定阳时,张真人、百灵叟与无央禅师分别赐给他的。懂得炼制这符箓的外阁大执事,正是那位体圆面善的韩智真人,俞和曾与这人在供奉院茶亭有过一面之缘。韩智真人乃是凉厚子的秘密党羽,他也是“龙门道”的幕后主事人之一,故而龙门道中的修士外出行走,常携有“代身消厄符”以备不时之需。凉厚子东窗事发之后,韩智真人畏罪而逃,谁也不知道他藏身何处,故而余下的“代身消厄符”便是用一道少一道了。外阁大院被暗府修士接手之后,挖地三尺,倒也翻出一匣子韩智真人炼制的灵符,但其中“代身消厄符”只区区有三道。张真人卖了天大面子,去找无央禅师讨了一道来,百灵叟也腆着脸要走了一道,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把灵符偷偷塞给了俞和,端是好一番舐犊情深。无央禅师自然猜得到这两人前来讨要灵符的目的,不过老和尚对俞和也煞是喜爱,如此一个初踏仙途纯良少年,当然得好生呵护,于是他不仅默许了此事,还将身边最后一道“代身消厄符”也给了俞和。

这“代身消厄符”与道门保命大金符不同,它只能抵去刀兵身死之灾,而且祭出之后一时三刻未遭劫数,符箓也就烟消云散了。

结果俞和得了三道“代身消厄符”之后,一直藏在身边没用。一来是他自恃剑术道行高深,即便遇着了凶险,逃命当不成问题,所以三道符箓存在墨玉扳指中,竟从未取出来过;二来是俞和福缘无双吉星高照,每每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无论是西南滇地之行,还是后来镇守天罡院的日子,全未遇见身死刀兵的无解之灾,故而这灵符也就排不上用场。

但真正俞和心底里是舍不得用,他原本打算存下来,留着他与陆小溪携手云游九州之时护身消灾,可惜历经情劫之后,一切成空。他来西北凡尘炼心之前,曾打算把三道灵符交给宁青凌,可小宁师妹担心俞和在外遭逢劫数,便只勉强收下了其中一道,把余下的两道硬塞回了俞和手里。

如今俞和送出“代身消厄符”,盖因杜半山与司马雁的一番情谊,触及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思绪。杜半山委身顺平楼,有情有义的守望司马雁数年,最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俞和心中很是羡慕。可如今杀劫骤起,那胡夷绝顶高手的神通诡异莫测,俞和实在不愿看到这一对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遭劫夭折,想来想去,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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