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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剑侠录-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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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昌平要时时顾忌着吴老头的攻手,只要对方稍一露出转守为攻的征兆,他就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使刀最讲究气势,汪昌平的满腔锐意被一股危机感牢牢压抑住,刀上的凌厉招数就难以发挥,处处制肘。
又斗了一炷香功夫,汪昌平心中焦躁,忽然低吼一声,振作精神,施展出南派八卦刀法连劈六十四刀。可老吴头儿不动如松,双脚好似钉在了原地,断水刀在左右手掌中杂耍一般的递来递去,一口短刀横档竖封,将身前守得滴水不漏。汪昌平恍然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向有血有肉的对手出刀,而是在空砍一座大山,无论如何卖力,山势也不因他的劈砍而稍减。
恰在汪昌平连环六十四刀刀势已尽,正琢磨着接下来要改换何种招式克敌的刹那,老吴头突然把恹恹的睡眼一睁,背脊挺起,手中断水刀一式佛前三叩首,三刀虚晃,扰乱了汪昌平的刀势,紧接着抢上一步,将身子平地一旋,以拧腰之力带动手上的厚背短刀,从胯侧一刀撩起,直取汪昌平的下颌。
汪昌平被三刀虚招所惑,一下子措手不及,让老吴突发的凌厉刀招打乱了阵脚。他抽身连退三步,想要脱出被老吴头儿刀势所笼罩的圈子,好重整旗鼓再战。
可老吴身如跗骨之蛆,汪昌平退三步,他就连进三步,整个人几乎撞进了汪昌平的怀里。汪昌平使的是标准的二尺直刀,比老吴那柄一尺一寸的断水刀要长出一截,武行有话说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一旦被老吴欺进胸口空门,那就等于被逼到了绝境。
眼看反撩的一刀被汪昌平使出半式铁板桥险险避过,老吴头嘿嘿一笑,手腕子一翻,刀刃就折了回来,逆着方才的去势斜劈下来。
这时汪昌平上半身极力后倾,脚下已经再退不开去。他只能用右手的刀柄去砸老吴的太阳穴,以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逼得老吴收刀自保。而他左手的刀鞘抬起,往耳边一拦,想挡一挡那斩落的刀锋。
老吴左手握拳,轻轻一崩,正打中汪昌平的右手脉门,二尺直刀拿捏不住,脱手落下。汪昌平自知一柄刀鞘万万拦不住断水刀,他把双目闭拢,静待一死。
“呛”的一声脆响在汪昌平的耳边响起,他左手一轻,知道刀鞘已被斩成了两截,紧接着肩头一沉,老吴的断水刀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
死里逃生的汪昌平睁开眼睛,就看卖面老吴伸足一挑,地上的二尺直刀朝汪昌平飞去,老头子乐呵呵的冲他一拱手道:“汪掌柜的,承让了。”
汪昌平伸手接住自家兵刃,诧异的问道:“这是何意?”
“街坊邻居试试手,只是松松筋骨而已,莫非还真得放点儿血才能分出胜负么?”老吴笑的很憨厚,他把断水刀往腰带里一插,“汪掌柜可莫要让我老头儿赔你的刀鞘,老头子卖几碗面,做的是小本买卖,可万万赔不起你那么好的刀鞘子。只是我觉得你那刀鞘有些多余,所以替你砍破了。”
“这刀鞘多余?”汪昌平闻言不解,忽想到老吴方才施展的刀势,心头里打过一道电闪,似乎有所领悟。
他闭目苦思了半晌,忽然睁开眼,露出一丝明悟的神情,整衣袍朝老吴头儿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多谢先生指点,昌平茅塞顿开。”
“什么指点,就是弄坏了你的刀鞘,老头儿赔不起而已。”卖面老吴挥了挥手道:“夜深了,莫要打扰老康家的客人睡觉,散了吧。”
汪昌平点了点,又作了一揖,转身翻墙而去。
后庭苑里的三场打斗甚是精彩,可就在老康掌柜和六顺子匆匆离开酒楼大堂之后,这边的几位角儿也准备粉墨登场了。
六顺子扛着水缸走了没多久,小杜抽空出来,往大堂里瞄了一眼,他发现郑铁匠招待的几位客商一个不剩的醉倒在地,连他的四个徒弟也喝得酩酊大醉,摊在椅子上呼呼睡去,于是小杜骂骂咧咧的钻回了后厨,开始洗涮锅碗瓢盆。
那四个官差似乎真要赶着时辰上路,俞和讲过那肉羹烹制繁琐,他们也就挥挥手不再多说什么。一顿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汤面和牛肉,浅浅的喝了几口酒暖身,就扔下一把大钱,出门上马走了。
大堂里醒着的人只剩下俞和与老郑铁匠,俞和心里笑道:“你这个抠门儿的穷酸铁匠,还在等什么?”
果然老郑铁匠斜眼看了看俞和,佯装站身起来舒舒筋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饱嗝。俞和看他鞋面湿透,椅子下面一大滩水迹,就知道这郑铁匠默运内功,已把喝下去的酒全都从脚底板逼了出来,这时候那一副满脸酡红的醉态,全是在演戏。
老郑铁匠摇摇晃晃的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儿,挨个拍了拍那些酣然大醉的醉鬼。可他手掌上却暗藏了玄机,已经用内劲封住了这些人的睡穴,保管三个时辰之内,这些人都会睡得好似死尸,就算在耳边敲锣打鼓也不能醒转。
料理好了桌上的人,老郑铁匠抄起半坛子酒,一步三晃的朝俞和走来。
“小俞子,这酒赏给你了!”郑铁匠把酒坛子朝俞和怀里推去,可他又似乎酒劲上头,手上拿捏不住力道,酒坛子堪堪要碰到俞和的手,却突然朝地上跌落下去。
俞和早就料定了郑铁匠会有这一手,他嘴里连声道谢,急俯身去抢酒坛子。
郑铁匠一看俞和低头,翻掌就要去拍俞和的穴道。俞和暗暗勾起嘴角,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才好,忽然眉毛一跳,低头不动,静待老郑铁匠的手掌拍下。
那通向后院的布帘子微微一晃,有道无形罡炁破空而来,在老郑铁匠的胸口膻中大穴上一撞,就听见老郑铁匠的喉咙中发出“咯”的一响,身子登时软软的倒了下去,把双眼一阖,鼾声大作。
俞和抄住了酒坛子,愣愣的望着老郑铁匠。心里却在笑道:“小杜,原来你对这事也有兴趣么?”
“顺儿,你快回来吧!郑师傅他们全都醉倒了,我可搬不动这么多人!”俞和苦着脸,转头朝后院哀嚎道,“小杜,小杜,快出来帮我一把!”
可那布帘子又是微微一晃,一道无形无影的暗劲射来,正打在俞和的膻中穴上。俞和手里兀自紧紧抱着酒坛子,翻身栽倒在地,那坛子里的残酒泼出,将他上半身的衣衫淋得透湿。
只见顺平酒楼的厨师小杜撩帘出来,他的布褂子上,依旧是染满了大大小小的油污,可右手指间,却拈着一张黄纸符箓。
小杜看了看大堂里酣睡的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他抬起左手一招,顺平酒楼的门板便自行关拢,门闩落下。再张口对着符箓轻轻一吹,真火点燃了符纸,有个黯淡青光灵符升起,在虚空中微微一转,消失不见。
大堂中的鼾声此起彼伏,可偏偏再听不见打从后苑客房那边传来的半分声息。厨师小杜一拧身,化作一道黄烟,往地下一沉,便消失不见。
这深藏不露的小杜借土遁才走,俞和便睁开了双眼,嘻嘻一笑。
就看他撒手扔开酒坛子,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那湿漉漉的布褂子就变成了一袭玄色道袍,散乱的发髻自行挽起,一顶黑绸面的青云冠扣在头顶。俞和伸手一摸脸,他的面孔就从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白脸汉子,变成了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寸长短须自颌下冒出,一对眸子寒光四射。
俞和背手挺胸,作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脚底下一跺,人已化作一道乌光,朝后苑而去。
“今夜好戏连台,我玄真子怎能不凑上一角?”
第二百四十八章落花意,非不解
后庭院南边,在属于司马家四小姐司马雁的那间精舍里,坐着两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司马世家家主司马文驰老先生的长子司马晟。他把背脊挺得笔直,侧坐在一块毛皮垫子上,半边身子侧向软榻,半边身子斜对着屋门。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羊皮猎装,胸前还披挂着软甲,膝前横着一支镶金玉鞘的长剑,一副随时要与人斗剑厮杀的模样。
司马晟的神情很紧张,不知是因为屋外的争斗声,还是此时坐对面软榻上,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他细细听着屋外的响动,可眼神却始终留在洛环玉身上,挪也挪不开。
洛环玉不愧是一位让许多武林世家公子神魂颠倒的女子。西北司马世家的长子司马晟如此痴痴的望着她,她却没有半分不自在的神情。这女子长得的确美丽,仿佛是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人物,一张瓜子脸好似美玉雕成,两片嘴唇饱满殷红得像是新摘的樱桃一般,尤其那一对眼睛,满含着千般神采,不消她开口,只拿眼神一望,旁人就可以读出她想说的话来。这位年过而立的女子,她身上非但看不住岁月的痕迹,更酝酿出了一种成熟的媚态。
洛环玉身上穿是一套朴素的印花蓝布裙,巴掌宽的青灰色布带,裹出一截细软的腰身,这寻常的布料子和拙劣的裁剪丝毫掩不住她美好的身段,反倒衬出了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不过莫看洛环玉的衣裙粗糙,她发髻上的珠钗、耳垂上的坠饰、皓腕上的黄玉镯子,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昂贵之物。这些奢华的东西,自然大半是司马晟和司马雁送给洛环玉的,尤其是那一只洒金黄的和田玉镯子,温润如脂,色如昆仑山麓的晚霞,正是司马大爷花了三千两金子从赤胡国富商手里买来的,据说是某一代赤胡大公主的陪嫁之物。
可哪怕是司马大爷一掷数千金,人家洛环玉的眼中,也依旧是没有司马晟的影子。她笑呵呵的拉着司马雁的手,一点儿也不像身处险境中的人,就这么随心随性的拉着家常。
司马雁看着面前的大哥,心里叹气,她总想把话题扯到司马晟身上去,可洛环玉就是故意躲躲闪闪,只一个劲儿的,全讲些京都定阳城的繁华、皇宫大院里的趣事和京都道门供奉院高手的种种奇异神通。
庭苑中北面远处,念娘已经显身出来,拦下了两位唐家子弟。司马雁心中有数,两个唐家子弟肯定不是念娘的对手,就算再加上还留在小木楼里“流星无影手”唐砺,念娘也当应付得来。至于那七个粗鲁的莽汉,对于老康掌柜的来说,并不算什么太难缠的对手。而坐镇在精舍门外的老吴,以他沉淀几十年的刀法,也应该胜得过三哥新招入麾下的两广飞鹰卫统领汪昌平。
司马晟和司马雁并不担心前来追杀洛环玉的两拨人,他们留神提防的,是这棋局中另外三处不可预料的变数。
一是老二司马晨会不会出手。这位司马二爷修的是终南仙宗的外门道法,虽然离那脱胎换骨的还丹道果还差得甚远,但一身内家真气已经尽数凝为道家真元玉液,司马晨若是出手,绝不是寻常武林高手能挡得住的。而且司马晨麾下,有朔城老街上功夫数一数二的“妙手阎罗”贺二娘,就算司马晨不亲自出手,贺二娘要是潜入了顺平楼的后庭院,可也是个难缠的事情。老康掌柜曾估算过,若是他与贺二娘单打独斗,只五百招便会落败,但如果念娘或者老吴能助他一臂之力,当可将贺二娘逼退,不过那也得是两千招之外的事情了。
二是其他潜藏在暗处的高手。洛环玉这次来西北朔城的事情,早在她离开京都定阳时就走漏了风声,知道这件事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不会少。究竟还有多少人想抢走洛环玉手里的那件东西,其中是只有武林人士,还是暗藏有道门的仙师?传说那件东西与胡汉大势有关,难保京都供奉阁和凉州供奉阁不会派人来夺,若是有道门炼气士前来,只消一位还丹初成的高手,就能把朔城搅得天翻地覆。
三是前来接应洛环玉的赤胡使者藏身何处。洛环玉说,那位把东西交给她的神秘人,逼着她服下了一颗古怪的丹药,事后言明这是一颗毒丸,而解药就在赤胡使者的手里。若洛环玉不能把东西交到赤胡使者的手里以换得解药,这颗毒丹就会在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发作,到时周身奇痒难当,犹如万蚁噬骨,一时三刻之后,人会不堪折磨而神智溃乱,疯癫一般的将自己的肉身抓挠成血肉碎片,死得惨不堪言。
言及此处时,洛环玉难得露出一丝凄然的神色。她言道,若真的办不成这事,她就自寻个僻静无人处,刎颈而死,免得受那折磨。司马晟听她这话,用力握紧了玉鞘长剑,手背上浮起一片青筋。
司马兄妹问她如何联络赤胡使者?洛环玉只说,那神秘人还给了她一道灰黑色的符纸,上面画着银色的古怪图形,令她在朔城找间客栈住下之后,就立即点火烧符,把符灰撒到当风处,那赤胡使者便自会寻到她,来人若有解药,就是正主儿。
这道灰黑色的符纸,如今已然在精舍边烧掉,洛环玉也只能盼着那身怀解药的赤胡使者来与她交换,至于那些追杀而来的武林人士,还有通胡叛雍的罪名,她都顾忌不上这许多了。
司马雁知道洛环玉这人的性子,她表面上总是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藏着许多事,对谁也不会说。司马雁想方设法保住洛环玉,一方面固然是念在多年相交的情谊;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家大哥。
司马晟不善言辞,只听着司马雁陪洛环玉说话,他双目中爆出一道又一道的精光,恨不能亲自出手,冲到屋外大杀四方。可司马大爷是识得大局的人,深知自己绝不能轻易露面,若是将司马世家扯入了这件事中,搞不好就会把老爷子辛苦经营了一辈子的侠名毁于一旦。
五位莽汉已经同老康掌柜搭上了手。司马兄妹知道,这十个人外人不过是今晚的开胃小菜,那潜行而来的汪昌平,和不知是否隐藏在暗处的贺二娘,加上自家老二老三,才是真正的威胁。
三人正侧耳听着屋外的声息,忽然感到屋子里突兀的起了一阵风,眼见一缕黄烟从地上冒出,司马晟大骇,拔剑而起,可还未递出剑锋,人就翻身到地,双目紧闭,形如死尸。司马雁惊呼一声,再看身边的洛环玉身子一颤,也昏死了过去。
只见这黄烟平地一转,化作了一个身披杏黄八卦仙衣的年轻道人,他一手掐着土遁诀,另一只手里拎着一条紫巍巍的八节紫竹鞭。
司马雁一看,掩口惊呼道:“半山师兄!怎的是你?”
那黄袍道人笑道:“师兄来替雁儿师妹分忧。”
“我家大哥和洛姊姊?”司马雁伸手推了推身边洛环玉,可洛环玉人事不省,全无半点反应。
“无妨。”那黄袍道人一摆手道,“小小的昏睡法术,可随我心意而解。”
司马雁拍了拍胸口,侧耳一听,似乎守在门外的老吴头儿并未察觉到屋子里的异状,她猜想这位半山师兄进屋之前,多半已经用昆仑派的无上仙法罩住了这座精舍,将屋里屋外隔成两重天。
既然半山师兄来了,而且直言说要襄助自己,那司马雁顿时觉得如释重负。这位半山师兄,可是西北道门巨掣昆仑仙宗的真传弟子,虽然还未证得还丹道果,但离金丹入腹那一关也仅有半步之遥,乃是昆仑仙宗里有名的少年英杰,深受师长的喜爱。那手里的一根八节紫竹鞭,便是宗门传法长老赐给他的随身法器,据说乃是一件小有名气的昆仑古宝,祭使起来能攻善守,甚是神妙。
一位行将证得还丹道果的昆仑正宗修士,加上一件厉害的法器,在这朔城里就是如同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自家二哥虽然也修了道,但终南、昆仑本就是九州上齐名的前古仙道大宗,而司马晨那一个终南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斗得过身负昆仑真传的半山师兄?
更何况司马雁心中知道,这位半山师兄似乎对自己格外亲近,两人相熟以来,司马雁但凡有求,半山师兄必定会全力以赴。凭女儿家细腻敏感的小心思,司马雁哪里会猜不到里面的意思?
其实这位司马世家的四小姐司马雁藏着一个秘密,在整个司马世家中,连司马文驰老先生都不知道,司马雁只对司马老太太一个人说起过,而且司马老太太答应过,会替她守口如瓶。
大约十年前,司马雁带着一群家丁在昆仑脚下的司马家猎场狩猎。当时司马雁瞄见了一只头生三尺巨角,身上皮毛分作五色的麋鹿。司马雁大喜,亲自策马一路直追,哪知走得太深,撞进深山迷障中,不但麋鹿跑得不见了踪影,人还如鬼打墙一般,这么也走不出一座霞云笼罩的树林。当时就连胯下的追云宝马,也认不得回去的路,一人一马在山林中转了数个时辰,眼看天色昏黑,司马雁心往下沉。
白天里人猎兽,夜晚里兽吃人。在深山老林中,一旦入夜,就是危机四伏。人在一片漆黑中目力不能及远,而种种潜伏的野兽,正会趁着夜色出来觅食。这密林之中不能纵马疾驰,司马雁身边也没带着引火之物,稍不留神被饥饿的野兽盯住,恐怕就会藏身于此。
司马雁生于武林世家,文驰老先生传了她一身好武艺,那胆气本来要比寻常的男子还要壮,可迷失在这莽莽深山中,陷在这古怪的密林中找不到出路,四下里怪影幢幢,似乎潜藏着许多不可言喻的恐怖物事,随时会扑出来噬人骨肉。司马雁心里又急又怕,眼看着天边的晚霞越来越昏暗,小姑娘可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有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带着一个年轻的黄袍小道士,脚踩九色霞光从天而降。司马雁一看,知道自己这是遇见了昆仑山里的仙人。
原来那只神骏的五色麋鹿,本是昆仑仙宗放养在山门外围的一头普通灵兽,误入司马家的猎场,被司马雁看见了。五色麋鹿朝昆仑仙宗这边逃,司马雁在后面紧追,跑得远了,可就撞进了昆仑仙宗外围的迷阵中。这座密林被昆仑仙宗最外层的九宫八卦迷神大阵笼罩,以司马雁的眼光见识,自然是不可能走得出去的。
那老道士身边的年轻道士,就是如今这位半山师兄。而老道士法号地印真人,乃是昆仑仙宗的长老耆宿,也是半山师兄的授业恩师。
当时地印真人问了司马雁姓名家乡,然后一挥手,司马雁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只一花,人和马就到了朔城司马家大宅的门口。
后来过了七天,这地印真人驾云而来,一掌拍开了司马雁的隐灵根,将她收入门下作记名弟子,传了昆仑仙宗的入门炼气术。还指明半山师兄代师授业,调教司马雁的功夫修行。
司马雁莫名其妙的得了仙缘,但她知道自己不同于二哥司马晨,乃是家中唯一的女儿,这其中诸般干系牵扯驳杂,于是就没敢禀报司马文驰老先生。司马雁打定主意,自己什么时候做了昆仑派的真传弟子,便才把这消息公诸于众。
最初的几年里,因为司马雁的隐灵根尚未完全显化,所以半山师兄每三个月才会现身一次,助司马雁的引炁入体。而最近这三年,司马雁的灵根终于彻底绽放,已能自行吐纳天地元炁,修为进益甚速,故而半山师兄差不多每个月都会现身,既考较指点司马雁的修行,也替司马雁讲解《昆仑金丹经》中的诸般疑难之处。
对司马雁来说,半山师兄既是同门兄长,也算是半个授业恩师。她一向笃信这位性子敦厚,行事沉稳的师兄,但也发现半山师兄似乎对朔城里和司马家大宅中的事情甚是熟悉,她并未多想,只认为道行修到一定的境界,自然能通晓世间诸事。
此时半山师兄忽然现身出来,多半是知道了自己正为洛姊姊和大哥的事情发愁。于是司马雁眨了眨眼睛,笑问道:“师兄怎知师妹正在发愁?”
“天机不可泄露。”半山师兄露出一丝含蓄的笑容,他把手一招,那洛环玉的包袱就飞到了掌中,“师妹莫不想知道,她身上这件要交给赤胡使者的物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马雁用力点头,目光炯炯的盯着包袱。可杜半山的手指刚要解开包袱,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被人拍了一记,有人沉声在他耳边道:“且慢!”
司马雁身子一软,摊倒在软榻上,杜半山心中惊骇,猛拧头喝道:“是谁人在此?”
第二百四十九章扯虎皮,成好事
杜半山的头才转到一半,便觉得有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凭空而生。
他身子周围的天地元炁,只在一刹那间便消失得分毫不剩,虚空凝成了无形的枷锁,把他的手脚牢牢缚住。那柄紫气缭绕的八节鞭,好似受惊的野兔一般,“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紫光,钻进杜半山的眉心,再没了半点动静。
杜半山觉得此刻仿佛有无数柄利剑直指着自己的通身窍穴,森寒的剑意将他这一具肉身来来回回的贯透了无数次,他毫不怀疑身后这人只要动了一丝杀机,自己眨眼间就会被无形剑炁切成肉糜。
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感,是杜半山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背后这人散发出来的气势,比他的授业恩师地印真人,一位丹成九转大圆满的昆仑仙宗耆宿高手,还要恐怖数分。
手腕子不由自主的一抖,洛环玉的包袱已然到了身后那人的手中,杜半山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冷汗涔涔而出,里外衣衫尽湿。
“这小小西北朔城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司马晨那个初窥道门炼气术的终南外门弟子。这里是凡俗武林人士的归隐之地,却哪里冒出来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炼气士?这人是道宗还是魔宗?莫非就是那个神秘的赤胡使者?”
杜半山心里翻腾着诸般念头,但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和司马雁能不能从身后这人手里逃得不死。
在寻常百姓眼中,贺二娘、老康掌柜和卖面老吴头儿这种能飞檐走壁、力拔千钧的武林高手,已是高山仰止的存在。而这些武林高手却都知道九州道门魔宗的存在,他们也知道若是一个人身藏灵根,又修炼了道门炼气术,区区十年苦修,就能与他们这些浸淫武学数十年的高手一战,若还有法宝傍身,则可轻轻松松的战而胜之。而当道门修士证得了还丹道果之后,那踏入了另一重境界,可将凡俗众人视作蝼蚁了。
不过在那些神奇的武林传说中,也听说有人能凭一具毫无灵根的肉身,以武入道,窥破肉身玄机,直接吞得金丹入腹。好像吴老头那般,渐渐领悟武道“意”境的高手,正是在这条以武入道的路子上摸索前行。
好在修道之人都把自己视作跳出凡尘的存在,所以凡俗中武林人士有自己的圈子,而炼气士也自成一界,几乎没什么往来。道门高手除非加入供奉阁,成为王朝争霸之局中的棋子,否则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入仙门斩断凡尘,他们是不会参与尘世纠葛的。
杜半山是受凉州府供奉阁的法谕而来,但他身后这人,抬手就夺走了洛环玉的包袱,如此目的明确,其身份恐怕十有**是赤胡使者。大雍的道门供奉与赤胡异人历来是敌非友,这一下当真是凶多吉少。
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翻动声,杜半山心里升起了一丝绝望。自己身死道消也算了,可惜雁儿师妹才闻大道,还没尝到修真炼气之中的诸般玄妙滋味,就此夭折,煞是可惜。
杜半山的心里正叹着气,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咦”,接着那人便笑了笑,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布帛声,那洛环玉的包袱被重新扎起,扔回了软榻上。
恐怖的气势如潮水一般的退去,杜半身浑身一松,手脚又能动弹,可他依旧直挺挺的站着,不敢冒然转头去看。
“道友莫惊,何妨转身一叙?”身后那人语气里,非但没有杀机,还带着一丝明显的笑意。
杜半山肩头一颤,慢慢的转回了身,他这一动,才发觉自己的双膝又酸又软。
转回身定睛一看,身后这人一袭素黑袍罩体,头戴道冠,面目平平无奇,颌下蓄着短须,约莫是在不惑之年,不过他修为如此之高,活过的年纪自然是不能从面貌上看得出来。杜半山从未见过此人,从这人讲话的口音里,也听不出他来自何方。
杜半山不敢轻慢,拱手作揖道:“昆仑仙宗太乙堂弟子杜半山,见过前辈。”
“贫道一介无门无派的散修,道号玄真子。”那黑衣人脸上挂着笑容,翻手取出一物,在杜半山面前一晃,“你可识得此物?”
杜半山仔细一看那黑衣人掌中的物事,登时脸色大变。
那是一枚墨玉扳指,扳指外侧浮雕着太极八卦和如意云纹,内侧阴刻着一行米粒大小的古篆,乃是“京都定阳供奉掌印”八个字。这墨玉扳指绝非凡物,有丝丝缕缕精纯的灵气溢出,被黑衣人有意贯注真元一催,灵炁聚成栩栩如生的三清道尊座像,在太极八卦图中央一闪而没,识得此物的人一看,便可知这墨玉扳指断非赝品。
“凉州府供奉阁落雁口执事杜半山,拜见上都掌印大执事!”杜半山神色一正,对着这位黑衣人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同时他也取出了自己的凉州供奉阁执事弟子信符,呈给黑衣人查验。
话说这位神秘的黑衣高手一亮出墨玉扳指,杜半山的满心忧虑,尽都转为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人的身份也太过吓人,他居然是京都定阳供奉院十大执事之一的掌印大执事。要知道京都定阳供奉院的十位大执事,无一不是九州道门里的一代宗师,分享帝皇家的真龙紫炁,镇守大雍王朝气运。他区区一个凉州府供奉阁的普通执事,乃是道门派到供奉阁历练的最低辈弟子,与面前这位皇城供奉院的掌印大执事,身份实有云泥之别。如此一个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到了这西北朔城的顺平楼中,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莫非这洛环玉包袱里的物事,真与大雍王朝气运息息相关?
喜的是这人既然是京都定阳供奉院的掌印大执事,那就与自己是友非敌。之前还在盘算着如何逃得不死,如今却愕然发现,来的非但不是一尊煞星,反而是一座大靠山。就算那司马家的二爷司马晨请动他在终南仙门的师尊下山,见到这位黑衣人,也得礼敬三分。盖因如今大雍气运稳如泰山,皇城之上的真龙紫炁直贯九霄,谁不想分一份帝王气运,替自己挡灾消劫?若这位皇城供奉院的掌印大执事愿意帮衬一二,诸般功德唾手可得。所以即便是昆仑、终南这等前古大宗的耆宿真人,见了京都定阳供奉院十大执事,也得陪着笑脸,仔细巴结一番。
炼气士为求长生仙道,与天争与地争,谋的就是一份机缘气运。莫看大雍只是一个凡俗的王朝,但国之大器,稍一震动便与百万民生息息相关,期间功德罪业滚滚如大潮。若有炼气士真能在大国倾覆之时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救下百万庶民的生命,那天降功德直可送他无灾无劫,玄珠入腹。
这也就是为何连三清道祖、西天佛陀、上古大圣都不能免俗,会在远古时走下神坛,去争功德气运。又为何有浩瀚功德加身的先天之物,可以成就先天奇宝,镇压一方。
杜半山长出了一口气,恭声道:“晚辈收到凉州府供奉阁大执事法令,前来探查洛环玉此女所携是为何物,若此物落入赤胡人手中,将危及大雍江山,则立时毁去。”
化身玄真子的俞和收起那狐假虎威的墨玉扳指,伸手摸了摸鼻子,笑着道:“这个……半山道友,你做得很好。我方才不知你的身份,故而施法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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