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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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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谢审言戴着斗笠,应该是看着大路。
杏花把吃的和水递给了我,又递给了钱眼。李伯把食物递给谢审言,谢审言接过来点了下头。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总要等李伯的话,他还是以奴者自居,可不干事情,自然站在那里,要等李伯开言他才坐下。想到这里,我又心酸。
钱眼从杏花手里接了东西,有气无力地说:“娘子,谢谢,但是我那三百两银子也能让人给我上吃的。”杏花理都没理他,坐在附近石头上开始吃饭。
我几口就饱了。看着钱眼吃得狼吞虎咽,就说:“你吃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接着治疗我们杏花吧?累不累?”
钱眼叹气:“我从第一天就累得精疲力竭了,可没办法,治病救人哪!”杏花一下子看钱眼。
我也叹:“你好狠心,下这么猛的药。”
钱眼哼着笑了一声:“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趁热打铁让她过了劲儿,省得她一辈子和我别扭着,心里不舒服。”杏花大瞪了眼睛。
我笑道:“你不怕药太苦,她受不了?再也不理你了?”
钱眼歹笑:“我的娘子吃了那么多苦,这点苦算什么?况且还是我给的,日后,她只觉得甜!”杏花目瞪口呆地看着钱眼。我可是咬牙看着他,他这是又在影射谢审言!
钱眼吃完了,抹了把嘴,看着我,也实际看着谢审言说:“知音,你听我一句话!下猛药吧!”
我象毒蛇吐信一样说:“你胡说什么呢?!”
钱眼站起身,得瑟了一下,回头说:“你要救人,就救人。你要见死不救,就直说!”
我看着钱眼,气得口不择言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伸手,不是救人,是害了人家!”
钱眼从眼角里看着我:“我说过,人家比你想的要强得多!你的前身都没害死他,你也害他不到哪里去!人家一直在等着呢,他受得住!”
我长叹道:“钱眼,你管你自己的事行不行啊?我受不了!”
钱眼的贼眼盯着我说:“现在说实话了吧?不救人家,不是怕人家伤怀难忘,是怕人家回头治了你!你看不起人家。”
我一下子,怔在那里,不能言语。真的吗?!这才是真的为什么吗?
钱眼哈哈大笑:“我赢了!我赢了!娘子!我赢了你的小姐啦!”李伯和杏花都大瞪了两眼,里面明显有敬佩之情,让我气愤!
钱眼回头看我说:“其实你要是真的像你那天干傻事的时候那么有胆量,你就让人家把气出在你身上!人家自然就好了!这才是治病救人,不是害人非浅。你这么躲躲闪闪的,没劲!”说完,他气宇轩昂地说了声:“娘子,随夫君我去周围走走!”杏花竟然低眉顺眼地起身,跟着他走了。李伯咳了一声,含糊了一句什么,也起身走开了。
我和谢审言坐在石上,一步之隔,咫尺天涯。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脑海里混乱成一团:钱眼说的话对吗?内心深处,我真的是因为怕他报复才回避他吗?他是在等着我吗?
我微转身对着谢审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看着他戴着斗笠的侧影,我们这么呆了好久。忽然,他轻轻地抬了一下手,让袖子滑上了手腕,重新露出了那晚他轻抖袖子遮住的伤疤。我心中一阵温暖,还是他先走出了一步,他是在等着我。
我轻声问道:“你的咳嗽都好了吗?”我一两天没听见他咳嗽了。他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又开始苦苦地想,怎么和他说话?一片空白,别说什么奇思异想,就是平庸无奇的句子都没有。我使劲晃脑袋,快点想出什么话来?。。。。。。什么也没有!我叹气,只好当个鸡婆,再问道:“你吃得好吗?”他又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快疯了,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问:“睡得好吗?”点头。我也豁出去了:“穿得好吗?”点头。“你除了点头还会别的吗?”他还是慢慢地点了下头。我嘿嘿笑起来,但他不笑,我也笑不长。决定开始信口开河。
“你会笑吗?”点头。
“会哭吗?”没反应。
“会写字吗?”点头。
“会画画吗?”点头。
“会什么琴呀之类的东西吗?”点头。
“你比我强多了,我什么也不会。”点头。
“这时候就不该点头,我也许是假谦虚。”没反应。
“这时候你该点下头,表示你听懂了。”没反应。
“你是不想理我了,是吧?”没反应。
“你还会点头吗?”点头。
“你不高兴了吗?”没反应。
“我害怕了,再问你一句,你可一定要点头啊。”没反应。
“你想让我和你说话吗?”等半天,极轻地点了下头
“你应该使劲点头才对,这么轻,没有诚意。”没反应了。
。。。。。。
远远地看着钱眼他们走过来了,我起身,走向马匹。临过他身边时,稍弯下身,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把他手腕上的伤疤盖上了,他微点了下头。
警兆
那一夜,我十分兴奋,在床上折腾个够。难道这才是我该干的事?把他带出绝望,医好他的心伤?他允许我这样做,我一定要尽心尽力。哪怕就是象钱眼说的,他日后真的把愤怒放在了我身上,如果他好了,我的心也放下了,不必总觉得欠了他。况且,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拉停了我的马,械斗时没有离开我的身后,钱眼说对了,我是看低了他。
我和杏花去吃早饭时,他们都会已经在桌子前等着了。我和钱眼李伯都打了招呼后,史无前例地说声:“谢公子,早上好。”他在斗笠后面点一下头。我想了想,恬不知耻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杏花拿过来吃的和茶水,放在我面前。
我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钱眼笑着看着我说:“知音,开始下猛药了?”
我一笑:“钱眼,从今天起,你准备投降吧!”
钱眼嘿嘿一声:“你走到今天还我指点的!学生还能高出师傅去?”
我咬牙:“钱眼,沉舟侧畔千帆过,别太得意了。”
钱眼笑笑:“杏花,你的小姐昨夜是否一夜未眠?”
杏花正吃着东西,茫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叫:“杏花!日后我的事不许告诉钱眼!”
钱眼嘎然一笑:“人家也没睡觉,你有什么要遮掩的?”
我仰头哀叫:“这还有没有隐私了?你们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钱眼得意非凡:“难得有把知音打倒在地的时候,想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今天让你连本带利还个干净!”
我捂着脸气哭状:“你这万恶不赦的歹徒!我给你找了份差事,还让你把杏花娶跑了!现在这么谢我这个媒人。你除了每天凑点份子,什么银子也没给我!你扪着你的狼心想一想,用你的狗肺喘喘气,你是不是该被从这里踹出去?!”
杏花说:“小姐,你别伤心!钱眼!我饶不了你!”
李伯咳了声说:“钱公子是该嘴下留情。”
钱眼哈哈笑:“知音,这一手你用在杏花他们身上有用,我身上,没用!就凭我昨天给你的那番话,你欠我一辈子的人情!”
我放下手瞪眼:“谁欠了你?忘了怎么才得了杏花了?谁帮了你?”
钱眼一哼:“基本是我自己把她追到手的!你也就敲敲边鼓!人家可不是你抓着的,我不帮你,你 连人家的袖子都不敢碰!”
我抄起手边的茶杯掷了过去!本来该打钱眼,但离了他两尺远飞往别处,李伯一欠身,抓住了茶杯,绷着脸,恭恭敬敬地把茶杯给我放回到了面前。
钱眼看了看茶杯李伯抓茶杯的地方,叹息说:“知音,你要是想让我飞身去那里挨你的茶杯,你就别指望了。也许你昨天碰了人家的袖子,人家有这种献身精神。。。。。。”
我喊道:“杏花,替我。。。。。。”我说不出来,但杏花已转身往钱眼背后拍了一下,钱眼大咳起来,趴在桌子上摇头咳得喘不过气来,杏花吓了一跳,眼睛看向我。我说道:“李伯,给我剑,这时候,我肯定刺得到他!”钱眼抬头,若无其事,看着杏花说:“还是我娘子疼我。知音只疼人家。”杏花又打了他一下,钱眼哼了一声,依然坏笑。
我大叹了一声趴在了桌子上,把额头放在肘上,不看他们了。他们一通笑,然后说他们先走,让我们随后来。
我听着都没人了,才抬了头。桌边只谢审言静坐在我旁边。我出了口气,自语道:“我怎么赢不了他了?”转脸看着谢审言的面纱:“都是你!投鼠忌器,我出不了手,你简直成了他的挡箭牌了!你该向他收银子。”谢审言没声音,也没动。我摇头叹道:“你这样子总吓得我心惊肉跳的,弄不清你是不是还想听我讲话。”谢审言点了下头。我看了他一会儿,面纱后,隐约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我。
我轻声问:“是不是比以前快乐些?”他微点了下头。我笑了:“那就好,你还会更快乐!我们的路才走了不到一半,到了李伯父母家,我们在那里好好玩玩。但愿李伯的父母不会像杏花的继母一样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我们。。。。。。”我向他啰里啰唆地讲了半天,争取句句用“我们”,根本不管他想不想听。讲得差不多了,问:“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他等了一会儿才点了下头。我笑着:“你刚才是醒着呢吗?”他又点了下头。
我起身,他也站起来,跟在我身后,往房间走。我突然感到背后有一种十分冰冷的敌意,不由得转身四顾,谢审言也转了身向旁边看去。我没看见有谁在看我,只感到门边三个平民打扮的人有些古怪,可他们都低着头,我没再理会。我转回身走了几步,才发现谢审言还在看着大厅。我等了片刻,他才回了身,走到了我身后,停下等着我继续走。我笑着说:“你也可以在前面走,我跟着你。”他没说话。我一叹气,接着走向旅舍。谢审言等到我进了门,才离开。
换衣
回到屋中,我们为出行准备。天气热了,我的胸部比较丰满,怎么穿男装都会露出痕迹。我索性选了一件浅木色的女装,里面只用了一层布的护胸,潜意识里多少有勾引谢审言的意思。他一路一直穿着府中下奴所穿的黑色长衫,即使是这样的夏天了,也没有换。我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让他换衣服。
和杏花出门,钱眼一见我就坏笑上了:“知音,好厉害啊!不惜牺牲色相了。”
杏花骂了句:“钱眼!你这狗嘴!”
我一笑,戴上斗笠:“钱眼,色既是空,空既是色。我看透了衣服皮相,那别人是不是也不应羁绊在其中?”
钱眼大笑起来:“好!包在我身上!”
钱眼一路打头,到了街上一家服装店铺,我们都涌了进去,谢审言静静地跟在最后。钱眼四边看看,叹道:“真买不起啊!”
店家急忙过来:“这位客官,要买何等衣裳?”
钱眼痛苦地说:“自然是最好的那套男衫。”
店家喜笑颜开:“这就来。。。。。。”
我听见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谢审言转身走了出去。我跟了出去,他走出店门,站在一边。我摘了斗笠,站在他的身边。他不高兴,我可以感觉出来。我轻声说:“我不想让你这大夏天的还穿黑色的衣裳,太热,不舒服。我知道你不高兴,对不起。”他不说话。我接着说:“可你还得换衣服,不然,我看着你心里就难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越来越瘦,弄不好,命不长矣。”他微转了身子,看着我,我看着他微笑着,最后再来一下子:“我知道你恨不能我早点死去,再也不用看我的模样。我也想帮帮你,告诉你一个杀了我的捷径:今天你别换衣服,我看着你的黑衣服再难受几天,你就见不到我了。”他慢慢转回身去,不看我了,我轻声问:“你换不换?”他微点了下头。我低声笑起来。
谢审言突然转身重新进了店,我忙跟了进去,钱眼正热火朝天地和店家对一件做工十分讲究的海蓝色男衫讨价还价,谢审言走到他们身边,钱眼抬头看他,谢审言抬手,指了一件粗布的白色长单衫,钱眼看向我,我撇了撇嘴角。钱眼叹息说:“不要这件了,要那件。”店家大喊起来:“怎能如此?!这是最下等的粗衫,没几个银两。客官说要买件上等衣装!”钱眼转脸对着谢审言奸笑起来:“谢公子既然能给自己挑衣服,那为我们知音挑一件行不行?”我们都安静下来,我的心开始跳,如果他转身离去,我再也不理他了!
谢审言看了看,修长的手一指,是件浅粉色的丝绸女装,裙摆飘逸,衣襟裙边都用颜色相似的缎带扦了边,店家叹道:“此是我店中最好的女裙,价为纹银五十两。。。”钱眼大喊:“太贵太贵!。。。。。。”
我一笑走出了店门,谢审言也跟着我走了出来,其他人还在店中听钱眼打价。我笑着回头看着谢审言说:“你倒是厉害,这是谁让谁换衣服哪?”他在斗笠后面看着我,不说话。我笑着说:“那件衣服真是很漂亮。”他没动,我一咬嘴唇,不要脸吧:“可我这样的俗人穿上,会不会好看?”他看着我,点了下头。我看着他,心中十分暖和,轻声说了句:“谢谢你。”他又微点了下头。
杏花把我的丝绸衣服打到了行李里面,谢审言在店里就换上了粗布的白色长衫。他的身材本来就十分挺拔,白色的衣服让他更是有种潇洒玉立的感觉。
人们都说我原来的那位十分英俊出彩,过去每见到一个长相好看点的,我总拿我的那位去比,说实话,还没见过比我那位更好看的人。可他虽然长得好,我与他相识二十年,从没有真正觉得他哪点让我心跳,从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手腕,他的身材。。。。。。大概这就是所谓审美的视觉疲劳。
我没把谢审言和我原来那位在相貌上比较过,说实话,我觉得他们没法比。谢审言有种相貌之上的东西,我无法描绘,让他即使遮去面容,不开口说话,也依然让我的心有点儿乱。。。。。。我盯着他白衣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感到有些微微晕眩,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被电着了?
往事
一路上,杏花和钱眼在前面走,我和谢审言并肩骑马,李伯跟在我们后面。谢审言一如往常,在斗笠的面纱后,沉默地骑着。我则给他讲我过去往事,希望这样他就能认识我,知道我是个真实的人。
我从小就很傻。
有一次,我抱着邻居家的猫,它使劲叫,我使劲抱,最后猫生气了,挠了我一个大花脸。我爸去和邻居说话,邻居说,我那样抱,猫撒不了尿才和我急了。
我五岁时玩火柴,就是一擦就燃的小木柴棒,开始时是一根一根地点,后来是两三根一起点,再后来是把一堆火柴放一起,一块儿点亮,真好看。终于,有一天我把我们院子里的小灌木丛点着了,救火的人和车都来了。。。。。。从那以后,虽然我再也不能玩火柴了,一直到我都二十多了,大家还是管叫我小纵火犯,烦不烦。
我跑得慢跳不高,可游泳无师自通,七岁时,只自己游了两次就会了。虽然只会蛙泳,但能游好长。这是我爸爸的遗传,他就是平躺在水上,一动不动,象海獭,一种动物,躺在水面上,自己用石头敲开贝壳吃里面的肉,比我聪明。我们院子里有一个露天的游泳池,夏天时,到深夜里了,我还和几个小孩翻墙进去游泳。月色下,水是黑色的,映着池边的灯光。守池子的人有时会来查一下,我们都得潜到水底。有一次他还在巡查,有一个小孩儿实在憋不住了,冒了出来。守池子的人吓得大叫,以为是水鬼。接着我们都先后冒了出来,他差点被吓背过气去。后来他发现了不是水鬼,就拿了长杆的水捞子来捞我们,那哪里捞得着?我们四处乱游,他沿着池子乱跑。。。。。。那夜池边槐花的香气我现在还记得。
我高中时,十五岁吧,常在跳水板上跳水,可有一天,有人问我敢不敢上十米跳台。十米,三丈高吧。我一犯傻,就上去了。上去了才知道多吓人,怎么也不敢往下跳。我想从梯子上再爬下来,被上面的人一把拦着说:“没这规矩,上来就得跳下去!”我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游泳池要关门了,下面没人了,才一咬牙,头朝下跳了下去。入水时感到有人扇了我个大耳光,出水时半个脸就肿成了个猪头!有人在岸边哈哈大笑,原来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他告诉了我一些动作原理,让我马上再上去跳一遍!我真想打他个大耳光,让他也尝尝肿脸的滋味,但他是我们老师的丈夫,不敢得罪。可怜我肿着个脸,跳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也教导过我多次。他总是给我留面子,我每次上来,他都这样说:“非常好!简直是和世界冠军相当!”然后他会扭脸对着他旁边的人说:“这丫头,就是敢跳。她的腰再直点,手臂早点合起。。。。。。就够得上专业跳水的幼儿园水平了。”他说我年纪大了,玩不了花样了,只教了我一个动作,他说我跳得似大鹏展翅,可我有一次上来,听他和别人说:“我看她跳得跟小麻雀离巢一个样。”
我上大学,糊里糊涂地过了四年。总在考试,考完就忘得一干二净!实习时,我们去了一个地方叫瓜洲,是一个粮食转运的枢纽。满地的粮食,满地的硕鼠!大白天就在街上乱跑,根本没人管。那个地方的县官向我们这帮太学院的学生致欢迎辞,我心不在焉,困得不行。忽听他说:“我们的新工程,耗资很大。。。。。。”我大声感慨说:“是啊!你们这里的耗子怎么这么大?!”大家当场纷纷倒地不起。。。。。。
。。。。。。
钱眼转身说道:“知音,这是猛药吗?这是糖水呀!”
我骂回去:“少管!人家喜欢听就行!”
钱眼眯着眼笑着说:“又欺负人家不说话是不是?人家不喜欢也没法告诉你。”
我领悟地笑:“钱眼,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钱眼哼一声:“日后别忘谢谢我!至少一万两银子。”
我哈哈一声:“一亿两都没关系。”
钱眼两眼发光,使劲拧着身子看我:“当真?!”
我一笑:“当然!反正我都付不起!”
钱眼叹息:“赖账啊!我刚刚帮了她!”转身不理我了。
我侧脸看谢审言,他正侧着脸看着我,我笑着问:“喜欢听我说的事吗?”他点了下头。钱眼在前面不回头地大喊:“李伯,这是我给知音支的招,谢公子怎么回答的?”李伯笑哈哈地说:“谢公子点头了。”钱眼和杏花都笑出了声,谢审言转头看着前方,没言语。
遇雨
天上出现了一大片乌云,隐隐的雷声。杏花回头说:“小姐不要淋雨,我们快走些。”我这回能稍微让马走快些,就跟着杏花和钱眼骑快了,不能再讲话,专心地驾驭着马。谢审言稍骑在我后面些,我感觉他一直在看着我。
我们走到一处路边小茶店,浓黑的雨云正当空,已有些小雨滴落下来。我们都下马,跑进了门。谢审言跟在我身后,我到一处桌边坐下,摘了斗笠。他戴着斗笠站在我身后,等着李伯的话。我转头看着他说:“你是想迫害死我,对吧?换掉了黑衣,还这样行止?”他犹疑了一下,终于迈步坐到了我身边。我轻出了口气,看着他说:“你知道怎么让我难受,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钱眼桌子那边一下子抱头:“我不知道了!”我不理他,接着看着谢审言说:“你就别干这些让我难过的事情,让我觉得你故意让我伤心痛苦,让我活不下去。”
钱眼大叹道:“贼喊捉贼,此为上境!”
我还是不看钱眼,依然微笑着看着谢审言,轻声问:“你懂了吗?”大家都静悄悄的,谢审言半天没动静。我一声叹息说:“看来,我命。。。。。。”谢审言点了一下头。大家笑了。
钱眼拍了下桌子说:“我从没见过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这么欺负人的。”
我这才转脸看钱眼,恨声道:“你这多言多语的大坏蛋!坏了我的事我饶不了你!”
钱眼笑得打晃:“知音,你行!好狠!跟人家这么耍无赖,逼着人家撇清。”
我笑着:“大不了,我命没了,看他好不好。”
钱眼眯眼坏笑:“是一剂苦药!拿人家的心尖来当药引子。比猛药厉害。”
一声大雷,暴雨倾泻,四外一片水声。室中光线暗下来,气息清新。杏花给大家上了茶,我手捂着热的茶杯,听着屋外面的雨声,感到透贯了身心的快乐。我转脸看向谢审言,他正对着我。我看着他的面纱好久,他对着我点了点头,我不禁笑起来,感觉要流泪。。。。。。
扑哧一声笑从桌对面传过来,我转脸,杏花忙低了头,李伯似笑非笑地样子,钱眼贼笑着轻轻摇头说:“你那时说我什么话?什么至少要先含蓄委婉一段时间之类的,还记得吗?”我咬着嘴唇盯他。钱眼一笑:“目光是杀不死我的,李伯,娘子,你们小姐刚才什么样?”李伯笑道:“小姐乃十分忘情之状。。。。。。”杏花勉强抬头,忍着笑说:“小姐,你的眼睛都亮了!”
我马上双手盖了脸说道:“没法活了!你们是墙倒众人推啊!”大家笑得更欢乐了。
钱眼叹息道:“知音,你是不是只贪图人家的长相了,人家容貌出众,众所周知。。。。。。”
我大窘:“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钱眼,我连人家眼睛都没见过,现在也快忘记人家长什么样子了。”
钱眼眯眼笑道:“知音,那你这时候眼睛就直了,日后真见了人家眼睛可怎么办?还不流口水?”
我一挥手:“日后再说日后的,反正人家且不理我呢!来日方长。”
钱眼哈哈坏笑:“又激人家!知道人家恨不能听你每个字,还说人家不理你。”
我真咬起牙来:“你这么点评着,人家生气了怎么办?”
钱眼一笑:“你问问人家气不气?”
我堂皇地说:“我不敢,他要是真生气了,我宁可不知道!”
钱眼更笑:“你胆小成这样!人家比你胆大多了。不信,我替你问问,看他是不是敢说喜欢你。。。。。。”
我忙说:“别问!”
钱眼说:“偏问!谢公子。。。。。。”
我叫道:“不许问!
杏花他们大笑,钱眼一白眼睛说:“谢公子。。。。。。”
我说:“你敢问,我跟你急!”
钱眼继续:“我实在憋不住得问问你。。。。。。”
我说道:“我再也不认识你。。。。。。”
钱眼:“你喜欢不喜欢。。。。。。〃
我捂着脸:“李伯!杀了我吧!”
钱眼:“。。。。。。喝这个茶水?”
我愣住,放了手,看着谢审言,他停了会儿,轻点了下头,大家哄堂大笑。
。。。。。。
我们说笑了好久,喝了很多茶,看时间应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又一声雷响,听着似远远地去了,雨渐停了。谢审言突然轻咳了一下,我吓一跳,他已经好了呀。我转头看他,见他正对着李伯,向着门口轻偏了下头。李伯微侧头看向门口,笑容尽失,眼光变寒。我转头,见那早上所见的三个平民装束的人刚进了门,一身淋湿,看着我们。
李伯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了声:“小姐,该走了!”杏花疾步过来,抓了我的胳膊把我拉起。谢审言起身站在我的另一边,李伯开路,钱眼无声地跟在我后面,大家向门口走去。
那三个人在门口站成了一排,挡住了出口。李伯快走到他们面前时突然动作,几拳几掌,让我眼花缭乱,那三人避让开来。李伯抢到了门边,我被杏花扯着出了门,动作中谢审言白色的身影一直护在我身侧,我觉得很安心。
出来后,我糊里糊涂地就被杏花推上了马,只觉得目不暇接。上了马,身后又是一阵打斗声,我刚骑出几步,李伯已骑马跟上,一手抓住了我的马缰,扯着我的马就飞奔起来。
雨后清翠的景色在我眼前旋转不停,成了个螺陀的画面,我赶快闭上了眼睛。模糊中听见后面急促的马蹄声,李伯的急促的话语:“快,快点!”慢慢地后面纷杂的马蹄声环绕过来。李伯说了声:“不好!”我们转了个方向跑去。
我双手抓着马鬃,不睁眼,感到雨后滴着水的风从我面颊上掠过,留下了一层合着大地清新气息的湿意。
崖边
渐渐地听着前方一阵阵水涛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跟前,马停了下来,我睁开了眼。只见我们正停在一处高坡上,前面应是条河流,我们离岸边只半丈之距,可看不见河水。
李伯在我面前,杏花和钱眼一边一个,我转头,谢审言在我后面。嘈杂的马蹄声就在眼前了,李伯等人纷纷调转了马头,我也勒马回身,对着围过来的二十多骑人。
他们半圆地围住了我们不临水的三面,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人,长长的脸,脸上皱纹深刻。他现在正恶狠狠地看着我,我被他深深的恨意吓得一哆嗦。那三个平民模样的人夹在人中,其他的人有和尚有农人,但大多劲装短衣。每个人手中都持着刀剑等武器。
那个为首的人看着我,开口道:“你可知你为何将丧命于此吗?”我脑中话语出现,我说道:“是因为你的弟弟?”李伯叫道:“小姐,不可多言!”
那个长脸的人凶狠地笑起来:“你还记得我的弟弟!”我皱眉道:“我不记得,我只是知道。。。”
那人打断我说:“你知道就好!你这狠毒的女子!真该千刀万剐了你!”
李伯喝了一声:“住口!我家小姐为人善良侠义。。。。。。”
那人怒喝道:“你这无耻的走狗!你难道也忘了?!一年前,这女子在此经过,我那幼弟年方十六岁,喜爱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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