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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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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凤手抱在胸前,因为水蛇腰的缘故,上身微往后仰,不出声只冷笑,满脸写了“死丫头看你嘴硬”几个字。
半晌,她又开口,却换了话题,伸手摸着青离左肩下的伤疤,问:“是这个伤?”
“嗯。”
“擂台上叫潘虎刺的?”
“嗯。”
“哟,这若往下三分,一条小命可不没了吗?”柳明凤说着,一手突然跟着往下滑去。
“啊——”青离敏感部位遭袭,尖叫着跳起来,桶里水一下泼了一地。
“还说没遇见男人,胸怎么大了?”柳明凤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他妈胡说什么啊,我又没跟他……”
话断了。
什么叫笨,什么叫糗,什么叫不打自招啊……
看着这张写了“跟我斗你还嫩点”的粉脸,青离低了头,半晌道:“妈妈放心,小七会忘了他的。”
忘,是会忘的。可是要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第十二章 桑乾·却望并州是故乡(2)
好在柳明凤不追穷寇,笑道:“那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叙。”
老鸨子走到门口时,青离还是忍不住喊了她,问道:“妈妈你何以知道?”
“你眼睛里的冰,化了。”
青离愣了半晌,看妈妈水蛇腰一扭一扭地走远,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水淋淋地站着,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钻回桶里去,咕哝一句:“姜果然是老的辣。”
正想着,一阵环佩叮当,竟是柳明凤转回来了。
“丫头,路上没见到紫迷吗?”她道。
“路上?”
“不是有个人说你伤得厉害,带走紫迷说去看你吗?”
水再度泼了一地……
原来紫迷听说妹妹受伤后,日日惊恐担心,几个月下来,竟瘦得不成人形。结果就在三天前,有个长须老者上门,说知道青离在幽州养伤,要带紫迷去见。柳明凤当时自然也觉得奇怪,但因这人能说出青离长相,以及受伤过程,与信中所写相仿,她猜测着是青离在哪里住着,由于思念姐姐——甚至可能快不行了也不一定——便假捏了一个身份,让人来接姐姐去看一眼。再说,紫迷当时的样子,硬拦着只怕要出人命,于是她让来人留了五百两银子做质押,带了紫迷上路。
柳明凤虽非善类,但也不信口开河,听完这番说法,青离如五雷轰顶。
这代表了两件事情,两件不能更坏的事情——
第一,姐姐很可能丢了。
第二,身份很可能露了。
这长须老者是谁?
她在幽州的行踪,应该只有沈家人知道,可他们不可能找到飞花楼来吧?
如果是这边知道她身份的人,又怎么会了解她在狼窝里住着的情况?
不过,也都难说……
说不定连沐浴更衣都有只眼睛盯着。
一个人活着,吃喝拉撒,穿衣说话,总是会留下痕迹,透露信息,想瞒一件事十年八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是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
这楼里清楚她身份的,除了妈妈、小沐、姐姐、死了的施飞燕,应该至少还有五个姑娘。
五个,就可能变成五十个。
就像那个被咬过一口的桃子的故事,人顺风顺水的时候,多少错误都会被忽略,变成“吃着味美才送我”这等理由;而势消运沉的时候,一个纰漏也能被无限放大,如同“给我剩嘴的东西”的怒气。
青离左思右想,想不到到底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只觉得连隔壁卖臭豆腐的大婶说不定都有嫌疑。
“小七啊,反正这些日子我回了几单了,听说外面也有传的,说柳不恕死了。要不索性你出去避一避,等风声静了再说?”鸨母道,“顺便你也可以打听打听紫迷的下落,我这儿要有消息也头一个告诉你。”
这话由柳明凤来说虽然有点自私,但实际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青离沉默良久,起来穿了衣服,落下一句狠话:“妈妈你帮我透个口风给那些家伙,哪个卖了我的,叫我查出来,只怕他有命拿钱没命花!”
迟迟钟鼓,耿耿星河。
天将破晓时,青离挽着匹全身漆黑的马,滞滞地行在青石的官道上,不时回望一下河畔的繁华。
她曾经痛恨这个地方,几次想要逃离,都被抓回来一顿好打。
可当她有能力逃时,倒不想逃了。
而当她不想逃时,却又待不下去……
恍然间,灯火已远若星、迷似梦,青离定定地张望一会儿,转过身来,终于不再回头。
无端 无端 无端
更渡 更渡 更渡
桑干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第十三章 五色·小案子大人物(1)
( 一 )
新月初升,薄暮轻临。
到了深秋,天黑得早,大约戌时,青离纵马走在山路之上,寒意森然的风吹拂着她的碎发,这个情形倒有些像之前的某一晚。
她可不想让那晚重现,所以远远看见山顶有几点灯光,便连忙过去。
是个道观,门脸倒还齐整,上嵌着一块石板,写着“云鹤观”三个大字。
于是她下马敲门,报了来意,兼捐了些香火,便取得了住宿权。
本来是想早点歇下的,不过这些日子,她一直严重失眠。
姐姐走得仓促,并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唯有几件厚衣服都不见了,推测是往北方来。
因此青离也一路北上,且行且探,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路上渡口客栈,竟也有几个伙计或清楚或模糊地有点印象,指引她追到这里。
但这会儿越来越难,因为开始追踪时,仅仅隔了三日,还打听得到,可如果时间一久,谁会记得半年前的客人?青离为此一筹莫展,黔驴技穷。
常常蹿到脑子里烦她的还有那两个长得一样的家伙。
怎么除了长得一样什么都不一样呢?
连喝个粥,都是云舒最喜欢温温的( 这点倒是跟她相同 ),天翔非烫得要掉皮的不喝。
其实要是将这两个打碎了搅和搅和倒好。
云舒的宽容淡泊,天翔的精彩生动,若在一个人身上,算是绝品。
可惜这不可能。
那个……不知相貌一样,个头也一样的话……身体是不是一样呢?
青离把涨红的脸埋到枕头里去,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想着想着,怎么就下道儿了。
这时候,突然外头当啷一声,继而稀里哗啦,鸡飞狗跳,小道士哭,老道士骂……
青离将门开了条缝,向外窥去。
这一看却是好气又好笑。
一个黑胖行者,袒胸露乳,散发披头,面上金字,额上界箍儿,酒气冲天,醉不成步,左手葫芦,右手羊腿,跌跌撞撞,抢进院来。
门口那道童开始自是不让他进,奈何他力气雄壮,踹飞两个,掀倒一双,其余的都吓得转身撒腿,有个跑得慢的,被一把揪住,拿了葫芦灌酒,而吃醉的人手又不准,大半灌了鼻子里去。
正喷饭间,醉汉不知怎的看到她了,竟一下子扑过来。
这下把青离唬得不轻,忙侧身让过,倒劈了一掌下去。
也不知是这掌劈得结实,还是他原本就醉得稀烂,行者扑穿门扇,趴在地上,半天挣不起来,小道士们趁机一哄而上,将其五花大绑,又用扫帚、脸盆一阵乱打,可惜这泄愤的作用似乎不大,醉汉呜呜哦哦一会儿,竟打起鼾来。
“丢出去喂狼!”老道士看着被吐到身上的秽物,十分火大。
“道长且慢!”青离叫出这一声,自己先不习惯一下,何时被传染上这管闲事的毛病?但话已出口,少不得笑着说下去,“道长何必与醉鬼一般见识,明日他酒醒,想必会给道长赔罪。可怜他也是个出家人,又不知从哪儿来的,现在吃了酒,单衣布褂还浑身是汗,若丢出去,这大冷天的,只怕出了人命,也不免是个事端。”
说着,她多掏了几两银子给观里做香火,老道脸色也就由阴转晴,连声答应了。
这院中一个天井,四面厢房,是专供外客用的,青离本来被安排住东厢房,这一下被醉鬼撞坏了门,只好搬到南厢房去,倒是没人爱看那醉鬼的一览无余,于是将其绑在青离原来房间的柱子上,裹了被子以防冻死。
方都安顿好了,观上又有人来投宿。
来者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二十上下,高挑身材,看去倒也斯文,穿一领长衫,带着浆得硬硬的顶巾,另一个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个孩子,大约十五六岁,圆脸小眼睛,谈不上英俊,不过以孩子的标准看,还蛮可爱,女子大概三十四五,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青离帮着处理完醉汉,本要回去睡了,没想到衣服还没脱,有人来敲门。
第十三章 五色·小案子大人物(2)
开门一看,是那孩子,甜甜道声:“姐姐,有好酒哦,来一起嘛!”
青离对此有点没抵抗力,而且反正睡不着心烦,还不如一醉忘忧,就出来跟各位都打了招呼,一同坐在天井饮酒叙话。
互相通过姓名,青离知道男孩子姓朱,单名一个“深”字,三十多岁的女子姓万,年轻男子则自称姓苏名辰。另外,三个人并非同路,是万氏与男孩迷失山中,与苏公子偶遇,正好要找投宿之处,才一起上来的。
青离揣度三人身份,苏姓男子大约出身小官乡宦之家,而万姓女子与小男孩应该是母子。她自恃也算识人不少,却有些猜不透这小孩子的来历。看穿着,中等人家而已;看举止,听说起市井之事,都是一脸新鲜,缠着人往下讲;可说是膏粱纨绔,却又偶尔对军国机要发表点精辟言论。更重要的,他那坛子酒,真是好啊!离老远就一股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比中秋定国府的宝贝酒闻起来还浓郁,尝一口下去,更觉五脏六腑都是熨帖。
猜不透就算了,她懒得多想,与三人行令喝酒起来。
你觉得青离什么样的人?
平时还挺道貌岸然的吧?
所以她都管着自己,很少喝酒,更少醉酒。
可今儿酒太香了。
几圈酒令下来,她开始去胡噜人家小孩的头、掐人家脸蛋。
然后她发现自己被一双毒辣的眼睛狠狠剜着。
“黑天化月”之下,调戏良家妇男,何况还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好像是不太好……
所以她老实收手了。
这时,不知是闻着酒香,还是看到有两个都尚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在,观里的老道也出现了。
老道身材高瘦,皮肤黑沉,鼻头硕大,身穿一领乌皂道袍,腰间系一条明黄吕公绦,拿把拂尘,自称姓易。
道人讨了两杯酒,高谈阔论些烧茅炼药、滋阴补阳的方术,青离心下只是冷笑,倒是那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看样子旁边的娘亲也十分宠他,绝不拂了他的意思。
老道讲得兴起,道:“今日能逢各位,也是有缘,贫道略懂些风水易卦,给各位卜卜如何?”
青离以为这帮家伙会争先恐后地报名,没想到,他们却是互相谦让。
“你们客气,我可先给道长算了。”她借着醉意伸出手来,笑道。
其实她本来不太信这些,有点像我们现在很多人算命的心态,去考考别人准不准,好玩而已。
不过老道倒是蛮正经的,拿她右手瞄了一会儿,脸上有些变色。
“姑娘十一二岁时,家有大劫。”
这下轮到青离脸上变色了。
“姑娘二十岁之前,杀伐之气甚重。”
青离像叫火烫了,飞速抽回手来,怒斥道:“你这牛鼻子,半点不准!”
话虽这么说,看她神色,别人自然猜到老道说得对与不对。
结果另三个也都变了脸色……连那个一直问东问西的小男孩也连说不用算了。
搞什么?因为发现算得准,就都不要算?
青离嘴角有些抽动,似乎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一个词的含义:各怀鬼胎……
然后苏姓男子先推说累了,自选了厢房去歇。老道唠叨完了,也告辞。
青离脑袋不太好使地想着,这东南北房都有人占了,这娘儿俩却怎么办?总不好这么大了还住一起吧。
结果出现了一件可以震飞她的事情。
男孩扎在徐娘怀里,深情款款地唤了声:“万儿。”然后二人一同起身,往西厢房去。
青离嘴巴半天没合上。
想起刚刚所作所为,比起当着家长面调戏人家孩子,好像当着老婆勾引人家老公更可恶一点?
等等,这么说,那小兔羔子,不但已知人事,说不定经验比她还丰富得多?
娘的!原来吃亏了……
第二天早上,青离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起来一看,没有门的东房里,一群小道士正围着昨夜的醉行者责问,后者的绳索松脱了,手中抱一个沾满血迹的香炉,表情却一脸茫然。
第十三章 五色·小案子大人物(3)
她也很快知道了这吵嚷的缘由。
供着三清的大殿上,老道人脸朝下趴着,死因应当是脑后的重击,一手向前无力垂着,四指弯曲,食指却枯枝一样僵直地伸出来,直指正西。供奉的香炉不见了,满地香灰和血混在一起。
他真应该先为自己算一卦的……
( 二 )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人之合于天地道也,内有五脏,以应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也……
——《 黄帝内经·灵枢·经别第十一 》
官府很快来人,保护现场、验尸、盘问,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青离颇有些愤怒,她都多久没开张了,为何生命中还老有这些捕快晃来晃去?
而且很不幸地,她也是被初步判定的凶嫌之一。所有道士都住在前院,除了死去的易道人独居一间,小道士们都是大炕通铺,八到十个人一起住的。别说要花很长时间的行凶,就是短短起个夜,常常都把一屋子人弄醒了,所以他们犯案的可能性基本排除,剩下的就是后院住的几个外客。
青离细看这几个同嫌,醉行者——此时他倒也不醉了,报了法名上来,所以或者称其为玄真法师更好——赤着眼,双唇绷得紧紧,被问到绳索如何挣脱以及香炉为何会在手上之时,都表示完全不知;苏姓男子铁青着脸,同样寡言少语,身上还是月白长衫,倒是顶巾似乎换了件颜色深些的,令人有些不解;少年及美妇则都脸色苍白,不敢直视那尸体,接受盘问之时,说话有些结巴,但总体大意终归是说与此事无关。
领头的官差姓徐,名达。阔面重颐,颇为威武。
“官爷,那贼秃定是记恨昨夜师父要将他丢出去,纵酒行凶,凶器在手,官爷还有什么犹豫的?”一个小道士被推出封锁线外,兀自不休地向那徐达说道。
“噢?”徐达转向他,瓮声瓮气道,“他还记得老道要丢他出去,却不记得行凶后丢了凶器?我看是你喝高了吧?”
一阵哄笑。
“昨夜你们可都知道有人醉倒在东房内?”徐达又问。
废话,青离心说,那房门都没了,行者又一直打鼾,除非瞎子看不见、聋子听不着。其余人也都默认了。
“这就对了。”徐达拿起地上绳头,展示齐整的断面,道:“若是醉汉自己挣断绳索,这里应毛拉拉的,现在却是利刃割断,所以是有人行凶后,故意嫁祸!”
青离暗笑,这老粗似乎还有两把刷子。
“官爷,那我师父登仙时,手势指着西边,这也是凶手嫁祸吗?”又一小道士问道。
徐达看向仵作,后者连忙禀明:“死者血迹流向自然,没有拖拽痕迹,是以不曾被人移尸。四指僵硬,掰之不开,应很难是他人人为所致。”
“你们两个,跟本官走一趟衙门吧。”徐达听了这话,转向朱深与万姓美妇,道。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们是谁?!”美妇杏眼圆睁,喝道。
“王子犯法,与蔗民同罪!管你是天王老子,今儿也得跟我回去!”
青离暗地喷了一口,这句话确实雄壮,可那念庶民吧?
捕快的铁链子已经套上去了,少年与美妇都慌了神,张皇辩白,却说不出什么好理由。
“大人且慢!”
青离鬼使神差地喊出这句,禁不住又叹息自己:一夜一天之间,她已经两次开口为不相干的人出头,简直是某人的阴魂附身……
“姑娘何事?”徐达转过身来问她。
“小女子有一事想不通,凶犯为何不把道人的尸身移动,难道就任凭他指证自己?”
“许是夜里犯案,凶手也未看清楚吧。”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苏辰插上一句。
“可若是凶犯看清了呢?死者如把最后的信息留得这样直白,未免太冒险了吧?”
“笑话,指西便是指西,还能是什么意……”
苏辰的话断了,青离却开始笑着替他续上:“小女子就等您这句话呢!所谓五行相生相克,与万物相应,指西的话,可以是四方之西、四季之秋、五行之金、五色之素——对了,苏公子没发现,每个房间有一人名中凑巧带了颜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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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五色·小案子大人物(4)
五行论是古代盛行的一种体系,早在《 黄帝内经 》中,就有天地人道相合,五行与五方、五色、五味、五脏等等的对应关系记载,例如青、赤、素、玄、黄等五种颜色分别对应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这时,四周听众看到盘问的笔录上赫然写着:青离、朱深、苏辰、玄真——经这么一点,突然都恍然大悟,把目光投向了苏姓男子。
“姑,姑娘……在下不知姑娘是何意思,姑娘也说了,那指西有这许多意义,要是没有证据,那可是屈杀好人哪!”苏辰额上现了汗,强自辨着。
“你们昨晚见过,今日他可换了衣服?”徐达突然插进来道。
孺子可教也,青离适时闭了嘴,暗笑,用殿上香炉伤人,多半是出于冲动,衣服上定会溅有血迹,所以徐达有此一问。
“好像不曾,顶巾倒是不甚一样。”少年看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
青离无语……这个孺子不可教……
“看吧看吧。”苏辰捞着根救命稻草,擦汗道。
是啊,总不可能衣裳没事,顶巾沾血吧,徐达也想不通。
“朱小官人也换过衣服吗?昨夜看是浅绯,今日怎么是朱红?”青离道。
“我?并不曾啊。”男孩低头看自己身上,“想是昨晚月光下面,显得浅些?”
……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
在后院的茅厕中,捞出了苏辰昨夜穿的长衫,上面果有血迹。
后据苏辰招供,他本与邻县一位小姐定了亲,因这老道受人财帛,专意讲了许多二人不合的话,导致亲事不成,他特来找老道理论,没想到后来一语不合,冲动之下竟打死了人,他便生出嫁祸的心,进去东房,将香炉放在醉汉手上,又帮他割断绳索。至于老道的手势,他当时并没明白,还庆幸他指错。
能知天机,本当何等荣幸,却因区区财物,故意曲解,岂不招致人祸哉?
犯人羁押,余者各自走路。
青离跨上夜刀马的马背,挽缰正欲前行,却被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拦住。
“姐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眼睛眯着,声音还是甜甜的。
青离看了看他,继而毫不客气地大笑:“小兔羔子,我图你以身相许咧?”
那边万姓妇人自轿帘里探出头来,毕竟吃人嘴短,不敢再用眼剜青离。
于是青离就从马上俯身下来,伸手在小孩头上狠狠胡噜两把,大笑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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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五弦·红粉化灰夜夜哭(1)
( 一 )
欲迎天子看花去,下得金阶却悔行。
恐见失恩人旧院,回来忆著五弦声。
——[ 唐 ]王建《 宫词 》
“回大奶奶,稻草引火虽快,却容易给菜里带上烟味;麦秸和棉花秆儿烧起来常噼啪作响,所以煎炒类菜,都是用干芦苇引火;若是烧鱼,则当用香茅引火,以除腥气。”
“好了,从今儿起,改名慧空、慧净,带到厨房去吧。”象牙椅上的白胖妇人头也不抬,闭着眼捻着佛珠,道。
青离冷汗……有必要给烧火丫头起法名吗?
“大姐虽一心向佛,这侯府上,丫头都叫这等名字,未免太清素了,我看,叫慧儿、净儿如何?”次席椅子上的女子笑着发话,看时,这女子一身大红洋缎,使金丝绣着百蝶穿花,穿着贵气,脸面妖娆。
“那便依着妹妹吧。”白胖妇人仍然没睁眼,淡淡说道。
“慧儿,净儿,还不快叩谢二奶奶赐名!”一旁一个个子很高、装扮也颇为华丽的大丫头连忙呵斥二人。
于是青离与身旁一同跪着的女子叩谢了,往厨房去不提。
奇怪青离这是在做什么吗?
如你所见,在应聘烧火丫头。
很多人以为女刺客常走色诱路线,其实是颇大的误会。
侯门深似海,百花竞姣妍,想通过色相引诱,恐怕还没见到正主,先被前面几百个女人给踩扁了。
就算撞大运被招去承恩,这些显贵们还多半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胸怀”,若摊上一次,不但不能下手,只怕倒要蚀本。
再退一步说,能与目标单独相处,行刺成功,那漂亮的人,自是众目所归,到时还怕不三描两画,弄个图影满城张贴,一抓一个准?
青离曾经慨叹过自己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其实这话略有些不严谨,起码她烧火烧得真的不错。
所以她常常都是以这个身份混进高门大院。
穿粗布、脸上抹黑、不涂指甲、装不识字、能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的样子,才好行事。
奇怪她身边的女子是谁?
是小沐,飞花楼里呼她“七爷”的吕小沐。
当她在客栈里住着,打开门看见小沐湿淋淋地站在门外时,曾一阵狂喜,以为是姐姐有什么消息,妈妈特地遣小沐告知。
但很快她的余光便瞟到黑色信封,很厚的黑色信封。
“七爷,妈妈说,紫迷的事,全交给她,七爷还是先把这单做了。‘客人’不止一个,小沐也会同去协助。”
青离先惊后笑,老狐狸担心她会败露,开始让接班人实习了。
不过确实,姐姐那方面,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线索,还是交给耳目众多的柳明凤打探好些。
这,就是本章开头那一幕出现的原因。
通过开头那一番说话,青离已经判断,跟许多贵族家里一样,昭阳侯钟旗有一个门当户对、不得宠爱、常年吃斋念佛的正室,一个虽不见得年轻貌美但凭着资历深久掌着内务实权、不犯大错也难以撼动的二夫人,以及一个善抱粗腿、对上逢迎对下凶悍的通房大丫头。
大夫人全名郑明烛,二夫人全名管亦香,丫头全名韩鸦儿。青离莞尔,正室姓郑,管事的姓管,韩姓丫头——谐音“玉颜不及寒鸦色”的“寒鸦”,倒都方便记得。
后两个,都是要死的人。
除此之外,阎王爷的名册上还有四位,都是侯府里近年得宠的夫人或丫头。
青离笑起来。
她心中酸楚之时,总会笑的。
混了几日,青离已把府上地势摸熟。若从天空鸟瞰,府宅基本是两个小长方拼成的一个大长方,从大门进,先看见昭阳正殿,长乐、长春二宫分居两侧;用传统观念来看,属于“男主外”的范畴,都用来会客议事,而一旦跨过了衔接着两个长方的未央门,就几乎全是脂粉钗环的天下了,包括主管膳食、裁衣、园艺等的后勤处所,也都在此处。在此之外,角门还连着一个偌大的园子,供女眷平日散心之用。周边良田货铺,甚至一间寺庙也都隶属侯府,由下人分管。
。。
第十四章 五弦·红粉化灰夜夜哭(2)
而她现在,就沙沙地踏着黄叶,看两旁枯杨慢慢向后退去,与小沐一道跟在韩鸦儿的后头,给孙夫人送东西去。
孙夫人是昭阳侯第四房夫人,小名娇娇,府上不少人觉得她矫揉造作,故作娇嗲,不过目前侯爷似乎正好这口,是以势头一时无二。
“原来这里有路,我上次去,竟是从园子里走的。”吕小沐,也就是这里的“净儿”道。
“这条是大路,园子里难走又绕远,妹妹怎么倒先认了那一条?”柳青离,也就是这里的“慧儿”答。
这本是闲话,没想到却引得前面鸦儿突然停下来,立着眼睛向二人道:“白天可以,要是入夜了,就千万别出西角门,知道吗?”
“为啥?”小沐疑惑。
“问那么多干什么!”
“听说太夫人年轻时,曾在那单独辟了一顷田供府里早夭的女子埋骨,起名‘红妆斜’。每逢风雨时,似有人歌哭,韩姐姐是怕你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白白送了小命。”青离笑道,却给小沐丢个眼色,将“不该看见”四字咬得略重。
这几日来,青离捕风捉影,了解一点管夫人与内务房总管阎仁的关系,听鸦儿这么一说,看来不但真有其事,连幽会地点都知道了。
这层关系,政治意义应该大于感官意义。
因为阎仁是阉人。
明朝的宦官很有名,报考热度不亚于现在的公务员,有记载说,万历年间,曾每年有十万人自宫以求进宫,皇宫自然容纳不下,于是许多便流入公侯府上。此时虽然还是天顺末年,但风气已开,阎仁就是府上另一位实权人物。
小沐果然会意偷偷点头,又趁势道:“妈呀!这不是有歌声?!”
青离侧耳,果然一阵缥缈琴音夹在初冬的北风中送来,流水行云,有如天籁,其间又夹杂有听不甚清的歌词:“欲迎天子……看花去……才下……金阶……”
“就你个小蹄子一惊一乍!”鸦儿转过来,骂道,“那是北院一个姓秦的贱人弹琴,侯爷有三个月未去她那里了!现在离西角门还远,哪里见了鬼了!”
小沐忙诺诺连声,不敢回言。
很快,差事办完,鸦儿又带着两个黑妞从孙夫人的赏梅轩出来,要往她主子也就是二夫人管亦香的枕霞阁处去。
出门正遇上孙夫人的丫头珊瑚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回来,鸦儿上前故意一撞。
“哎哟,这可对不住姐姐了,妹妹来帮你捡。”
珊瑚面如土色,一把推开韩鸦儿,扑上去护住面前散开的书轴,连忙卷起。
鸦儿虽然被推,倒无怒色,笑嘻嘻只向回走。
青离眼尖,早见那轴上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一句,落款沈度。
沈度是永乐年间台阁体书法大家,深为成祖所赞,与弟沈粲并称“二沈”,兄工楷书,弟善行草,一向有“不欲兄弟间争能也”之说。
看这一幕,她猜个###不离十,过些日子是侯爷寿辰,各房里自然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拿出些手段来。同时,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什么送东西来是幌子,打探孙夫人要送什么寿礼才是目的。韩丫头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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