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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臂方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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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归京,女儿万不可透出 不肯嫁尉迟公子的真相。眼前呢,只管以坚心修佛为由,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拖得一年便是 一年。这样,周家母子便不会因女儿之故而遭致杀身之祸,迟早一天有计可图。” 公主听到此处,身子略动了动。
李妃继续道:“你皇兄率大军平西之战,那周公子若再次立下大功,你皇兄便可奏 明你父皇再晋他的官阶。你这里若能耐得清冷、藏得真相,你父皇见你果然坚心修佛时,只 怕眼下也不会硬逼你出嫁。天长日久,周家公子果能为大周屡建奇功,你父皇自然更加见爱 。女儿那时的年岁也渐渐大了,你父皇对你的婚事只怕也无心再去苛求。我儿,恐怕只有等 到那时,你或许才能终得遂愿。” 公主此时方才明白:母亲原是真正疼怜帮助自己的。她禁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哀哀痛 哭了许久方才平息下来。尔后和母亲议定:从此也不和父皇正面冲突,只以礼佛为由不肯出 嫁。每日里依旧布衣麻屦、不施粉黛,闲暇时或是读书临帖,或是诵经打坐。拖得一时是一 时,静心等待机缘到来…… 武帝这里诏令尉迟府准备一应迎亲诸事,宫中突然发生女儿以断发礼佛而抗拒婚嫁 之事,实在是又惊又气!听李娘娘禀报说贺公主不听劝阻,发誓终生礼佛、不婚不嫁的原委 后,亲自来到女儿寝宫劝说,并察看实情。
来到碧华阁时,果见公主满头青丝剪得不僧不道,随便用一领帻巾扎着,神情看上 去也果然宁静恬淡时,武帝更加惊愕了。虽知禅佛最易移人性情,却料不到终日生活在皇宫 大内、被人众星捧月地生活着的爱女也会被迷惑至此! 武帝在公主的寝殿里外浏览一番,见佛龛前的香炉炉灰已满,寝殿中所设的佛 龛香炉、蒲团磬钟,还有公主脖子上的一串念珠皆不似新添之物,也不像只是为了抗婚 而一时冲动时,心下更加烦恼起来,却依旧耐心询问:“女儿莫非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乐意之 处吗?女儿若是对尉迟公子有何不满,尽管对父皇说出来,父皇在你皇姑奶奶那里才好有个 交代啊。” 贺公主一脸平静地说:“父皇,女儿并非对那尉迟公子有何不满。这世上,凭他是 谁女儿也不想嫁的。女儿只愿一生事佛。只因一点凡心未尽,女儿才肯暂时驻留宫中, 奉孝父皇母妃,以慰二老生养之恩。若父皇只管相逼,女儿只有离开皇宫,莲台剃度,出世 离宫到山寺修行去了。” 武帝见劝说不成,离开女儿寝殿径直来到李妃的紫云殿,苛责李妃为何明知女儿断 俗之心已久,却不及早禀报? 李妃流泪道:“女儿自幼对三宝就格外敬重,自突厥逼亲之后更是开始礼佛避祸 。臣妾起初也以为是撞了柱子、损了神志,后来见公主除了礼佛之外并无别的异常之处,所 以也没太在意。按理,此事原该早些禀报陛下的,只因陛下近段一直忙于朝廷大事,安内攘 外,北伐西征,臣妾不敢以此后宫琐事相扰。” 武帝原想以处罚李妃而惊吓公主回心转意的,又怕公主果然会剃度出宫。加之刚刚 接到太子发来的捷报,正和朝中众臣商议如何庆贺之事,也不想此时扫了兴致,便呵斥道: “公主痴迷呆病至此,你竟说这是后宫小事?真不知你这个母亲是怎么做的!你须设法尽早 劝得公主回心转意才是!否则,朕必拿你是问!” 见武帝口气有所缓和,不再提及公主婚嫁二字,娘娘不禁暗舒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诺诺称是。
孰知,武帝只因女儿痴迷佛教、剪发抗婚之事,对佛教的厌恶之情由此渐生…… 虽说鲁王册定太子已有好几年,又率兵靖边立下功绩,翠微宫的郑姬仍旧不服。想 起当初在争立太子之事上,已得罪太子母子甚深,怕将来一旦储君嗣位,不会有他们母子的 好日子过。因而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争取陛下,只要能废了现太子,无论 谁再来做这个嗣帝,她心内都比现在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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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二十二章(3)
她的堂长兄与大将军、上大夫王轨原有些姻亲关系,朝中许多事情她都是从堂兄那 里获悉的。知道王轨等几位朝中大臣对太子始终心存芥蒂,对太子的才学武功也甚是小觑。
她思量,只要能抓住太子和李娘娘一样致命的短处,便可使陛下厌恶太子母子,最终废掉太 子。唯其如此他们母子才能活得安然。
她收买了李妃宫里一个小宫人,通过小宫人之口获悉贺公主的断发拒婚,好像并不 单单只是因为修信佛教,这里面似乎还与太子的一位辅将有什么关联。
而这位辅将,恰恰正是李妃常年留在宫中的公主奶娘的儿子! 郑姬获知此事后,细细分析了一番,觉得此事绝非空穴来风。她原想立即禀报陛下 知道,转念又想:如果陛下知道实情后,必定还会继续逼公主嫁到尉迟家去。尉迟家乃驸马世家 、三代王公,父兄子弟中现今数十人都任着大周的文武重臣。贺公主若成了他家媳妇,公主 又与胞兄情分笃好,那尉迟家父兄子弟立马便会成为太子一党!这岂不更增大了李妃和太子 的势力? 她想,眼下决不能让陛下知道公主不愿婚嫁的真正原因!贺公主最好永远修信佛教 、一生不嫁的好。因为眼下贺公主无论嫁谁,也必然出不了朝中三公大臣之后!而贺公主的 驸马必将立即成为太子和李妃的势力。
虽说如此,郑姬仍不甘心此事到此为止。她想,此事应该还有文章可做的,只不知 该从何处下手才合适? 思虑了几天,终于瞅准了一个缺口。
自从武帝册定鲁王为储君后,机灵的郑姬当时就意识到自己的弓拉得太硬了。冷落 陛下的结果,反倒为陛下立鲁王为储起了推波助澜之功!此事简直是自己平生最大的失算。
后来,她很快瞅机会与陛下主动和好,而且从此再不提及立储一事了。
这天傍晚,因料知武帝晚上会临幸翠微宫,郑姬早早地便开始准备起来。
她照例先令宫人在池中泡了许多新开的紫茉莉花瓣儿。
五彩缤纷的紫茉莉漂浮在水面,水汽萦萦地摇曳出阵阵的花香。
郑姬长长的头发在水中如新染的青绸般柔柔游弋着。她一面放松呼吸,令全身从里 到外全部舒展开来;一面从水面捞起一些花瓣儿,轻轻地在凝脂般的臂膀和肌肤上一 遍遍地滑过。紫茉莉花夕开朝衰,花时虽说只有七八个时辰,但柔嫩肌肤的功效最明显。它的籽和花汁制成的胭脂或花粉,远比从西域贡贺来的胡粉更能柔滑鲜艳嘴唇和 面颊。
郑姬翠微宫的花圃里,种满了各色的紫茉莉花。每到花季的傍晚时分,只见万花齐 放、花气袭人,几位宫人便开始就着四下的宫灯采摘花籽和连着花蕊的瓣儿。然后把色泽一 样的花瓣儿聚在一起分别放在盂臼里,趁着花色鲜艳连夜赶着研制胭脂和香粉。
因武帝一向厌恶奢侈,所以,后宫一般很少置办胡粉胭脂之类。但这些用自家花园 里的花瓣花籽儿自制花粉之举,他倒也颇为赞赏。
大约半个时辰后,郑姬离开花池,用熏了茉莉和玫瑰香的披巾拭干了水渍,便开始 化妆。
郑姬的妆也化得格外妙。她从不用浓艳之色,只用淡霞色的紫茉莉胭脂点了唇腮, 再拍上淡淡的花粉,别的诸样不用。她懂得天然的气息更能让陛下心动,更知道自己天生丽 质,无须画蛇添足。
此时的郑姬,实在如一朵新鲜着露、乍吐芳菲的牡丹花。
她带着淡淡的紫茉莉芳馨,穿了一件宽大的素花薄绸袍裙,再把揉拭得半干的长发 用一条丝带随意扎一个结。这样一来,因头发未干,仿佛正在晾头发似的,既 风流妩媚又不显得着意装扮和轻佻。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模样,或是伫立于花前月下沉思 ,或是抚琴浅唱,或是在案上作画。其实却是在静静地等待武帝的到来…… 武帝踏着月光步入翠微宫时,郑姬正在伏案画着一幅海棠鸣禽图…… 见陛下到来,郑姬又惊又喜,面带羞涩地抚着自己的头发和浴袍微微屈膝俏 笑道:“陛下,臣妾不知陛下驾临……” 武帝打量着光彩照人、天姿清丽的郑姬,果然露出赞赏和喜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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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二十二章(4)
见宫女自动离开后,娇羞的郑姬突然转身扑到武帝怀里,热情万状地搂紧武帝的脖 子热吻起来。她身上芬芳的气息,和热烈的情绪,令武帝一时心动神摇起来…… 闲谈中,郑姬因见武帝神情中露出几许淡淡的忧郁,一面为武帝轻解衣带、换上常 服,一面仿如无意地询问:“陛下,莫非为朝国之事烦忧吗?” 武帝微微叹了口气,说起了公主对佛教痴迷之事来。郑姬发觉武帝的言语神情间流 露出了对佛教的憎厌之情。
郑姬灵机一动,突然提裙跪在武帝面前:“陛下,臣妾有过,请陛下处罚臣妾吧。
” 武帝微微一惊:“爱姬,这是为何?” 郑姬道:“陛下,臣妾以往不知佛教如此害人。所以也曾痴信佛教甚深。臣妾原以 为念佛修行可以使人内心宁静,与世无争。臣妾万没料到,信佛更让人陷于执著和痴愚。臣 妾本当为陛下之忧而忧,却和娥姿姐姐两人带头在后宫摆设法物、修信礼佛,使晚辈和宫人竞相效仿,终致公主误入歧途、痴迷不返。臣妾今见贺公主执著如此,陛下又因此痛心焦虑 ,臣妾既愧悔不安,又心疼陛下。所以请陛下先处罚臣妾,以儆效尤,肃清妖氛。” 武帝忙道:“唉!爱姬请起来说话。” 郑姬轻轻起身,尔后依偎在武帝怀中,一面将脸儿在他的胸前摩挲,一面用手儿抚 捏着武帝的手臂和胸腹。
武帝嗅着郑姬散着淡淡花香的头发,感受着她的娇嗔和乖巧,不觉一阵阵心醉神摇 ,一整天里被朝国万机弄得头昏眼花的疲劳困倦不觉消失无踪。他一面拥着爱姬,一面望着她亮亮的眸子说:“爱姬,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们。往日 太祖和世宗在世时,其实一向都笃信佛教。说来,此事还是怪朕,虽说早几年就察觉佛教在 中夏已呈泛滥之势,却因心存顾忌,终致禁而不止。如今可好,竟然泛滥到朕的后宫里来了 。朕要九州一统,要使天下安宁,就得思量如何才能既不动摇国基,又可禁绝佛道泛滥… …” 郑姬神情敬仰地望着武帝说:“陛下才学鸿博,武功烜赫,臣妾真是敬爱之甚。臣 妾常常感激上苍赐臣妾服侍陛下身边的福分,以往也常在宫中烧香念佛,感激陛下及时 点化,使臣妾未致更深淤陷。臣妾今日愿从自己做起,立即撤去所藏法器和佛像。” 一边说着,一边就叫宫人传话下去:“你们快去把我屋里那些法器、佛像全都毁了 埋掉。从此,若有谁再敢在翠微宫念佛持号,重责不贷!” 武帝面露欣慰:“爱姬能如此深明大义,率先垂范,真是朕的幸事!其实朕已开始 思度如何削减佛道二教、弘化儒学,以文治武功而兴国家朝廷。” 虽说一连串的烦恼和病痛缠身,但闻太子大捷而归,武帝即刻感到欣喜难抑—— 旧日,在太子的册立上,以齐王为首的多位朝臣因各种缘故,一直以太子“志业未 成,声德未树,仁孝未闻”为由极力反对立为储君。即令册定太子以后,朝中仍旧有人对立 鲁王为储帝不服。
有一次,武帝寿宴请王轨孝伯等几位心腹要臣时,王轨多喝了几杯,竟然带着酒意走 到武帝身边,当众轻轻捋着武帝的胡子道:“唉!可爱好老公!只恨后人太弱!”武帝当时真 是笑也不是、恼也不是。所以,鲁王被立为太子后,武帝对他的管束从未有过半点的放松 。每天定时传召东宫官属,询问太子一天的文武功课、有何闪失?每每稍闻有过,便大加苛 责,甚至亲自鞭杖处罚。
如今,太子两番率兵靖定边乱,实在不负王命和众望,也实在为他这个父皇长了脸 。他决定:这次要重重嘉奖和晋封太子和太子的左右属僚。
太子凯旋归朝之后,递上来一份请求朝廷晋升的奏表和名单,周翰成将军的名 字再次排在首位。这个名字留给武帝的印象很深——入征时间不长便屡建奇功,不仅阵前杀 敌勇威过人,为人也颇忠义正直。更可喜的是,周将军从戎之前曾在县郡官学和京城太学里 读书多年,又懂医术,实堪造就和提携。
武帝把辅佐太子出征的十三弟滕王,大将军赵文表、刘雄叫来征询,三人与周将军 数月的袍泽之谊,都从内心喜欢上了这位出身寒门的小将军。他们夸赞周将军不仅知兵法、懂医 术、睦同僚,杀敌勇猛,为人忠义,而且爱兵如子,确有将帅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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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二十二章(5)
武帝思量, 过去太子只注重文学,轻率武功,所以才会有第一次率兵西征无功而 返之耻。如今太子开始注重提拔武将,倒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转变。而且,太子身边也 确需要有他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知兵武将。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虽说从前朝魏国到如今的大周朝廷中,上三品中文武官 职,出身寒门的人实在屈指可数。但若只以出身寒门不肯格外提升,只怕会冷了天下寒门出 身却极有才干的下级文官武将的心。武帝想,若能趁机晋拔几位出身寒门的中下级文武官员 为朝廷上品之职,倒可以借此招徕天下更多有真才实学的贤能和英豪归附到大周来。
郑姬这一段始终密切打探着东宫太子和紫云殿李妃两边的动静。
她听说,眼下朝廷上下都在议论,说太子上奏请求格外提携的一位年轻将军。他出山 后携一把削铁如泥的青铜宝剑,用兵布阵神奇莫测,不仅作战威勇,且懂医术、懂绘战争地 形图。郑姬又闻知这位出身寒门的武将姓周时,立即就猜出了——这位武将肯定就是公主奶 娘的儿子! 郑姬警觉了:如果此人果然是文韬武略过人之辈,一旦得到陛下的欣赏和晋拔,自 会终生追随和效命于太子的鞍前马后,成为太子的铁心亲腹! 宫廷之争历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她一直忧惧将来一天太子继位,自己也会成为当年 吕后的一样“人彘”…… 这天,武帝临幸翠微宫时,郑姬一边悉心服侍武帝更衣系带,一边道:“陛下,听 说紫云殿的姐姐摆了几处佛像香炉,也开始吃斋念佛了。臣妾实在担心,这样下去,只怕公主 没有回心转意,末了就连娥姿姐姐也要陷入痴迷了……” 武帝果然沉了脸:“竟有此事?” “娥姿姐姐实在是有福之人,虽说出身卑微,却得陛下厚爱掌领后宫多年。不知何 故,这几年却有些任性了。明知陛下平素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佛神鬼怪和邪门歪道的东西, 真有些让人闹不明白了。” 武帝阴着脸一语不发。
郑姬又说:“听说太子手下有一位初出茅庐的周将军, 不知陛下知不知道这位小将是谁的儿子?” 武帝望着郑姬的眼睛:“哦?” 郑姬一笑:“陛下果然不知吗?他就是贺公主奶娘的儿子啊!臣妾听说他原是少林 寺的一位和尚,法名叫做慧忍的。” 武帝警觉地问:“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郑姬心内“咯噔”一下,脸上却微笑着:“陛下你想,周将军既是贺公主奶娘的儿 子,又是太子的属下,此事在宫中岂能一点儿传不开吗?” 武帝不再作声了。
郑姬一笑:“陛下,我有些不明白,佛教第一戒规乃是禁止杀生。他既是少林弟子 ,又是大周武将,阵前杀敌与禁止杀生的佛门教义根本相悖,他是怎么两全的?” 武帝听着郑姬的话,一时竟猜不透这个小巧俏丽、又很有些鬼心眼儿的爱姬,今天 究竟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郑姬继续说:“陛下,臣妾知道陛下一向憎恶释老,又准备削减二教。臣妾是担心 ,若陛下此时反而格外擢拔一个少林和尚……” 武帝沉默不语,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郑姬见陛下认真思量着自己的话,一时得意,竟忘了忌讳:“陛下,他既然救过太 子,又立有战功,陛下若不晋封于他,只怕会令阵前将士寒心。臣妾听说他身中毒镖之伤, 眼下尚未痊愈。陛下何不厚赠金银,准其回乡养伤,终生免去征役而得以两全?” 武帝心想:这个郑姬竟然如此精明!不过,这种精明若放在自己藏韬晦略的那十几 年中倒也有用。可是如今朝廷中已经云集了天下贤能、满朝文武,她这点女人的小聪明,不 仅显得可笑,反令武帝对她生出一种嫌忌和疑心来。
自打武帝亲政以来,连李妃都不敢再参与和打听朝廷之事了。若论心机,郑姬比起李妃 不知差了多少呢!不过武帝并没说透,只是笑道:“哦?这主意不错,怎么想出来的?” 郑姬心中暗喜,越发不知忌讳了:“陛下,听说这位小将当初在少林寺时,贺公主 曾带人出宫离京,赶到百里之外的山寺探看于他。如今若要格外晋升他,因他是公主奶娘的 儿子,朝廷大臣中会不会议论他们有挟私之嫌?” 武帝突然拉下脸来:“哪里来的这些流言蜚语?你难道不知,朕平生最憎恨的一样 就是后宫之间的信口雌黄吗?” 言罢愤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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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第二十二章(6)
郑姬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时悟不透究竟哪句话犯了陛下的讳忌?怎么好好儿的笑 模笑样,突然就翻了脸了? 太子没有料到:朝廷诏布奖掖众位立功将士的圣谕上,除了自己特别提请父皇格外 晋升的周将军一人之外,表章中所提到的立功将士全都得到了提升!偏偏只有周将军 一人,仅仅只是赏以重金厚帛,却格外下诏令其回乡养伤、免去一切役赋公职! 这分明是诏令周将军削职还乡的啊! 太子大惑不解。当他匆匆找到父皇问及此事时,父皇说:“朕之前已有诏令,凡伤残 将士一律准予免服役税,皇儿莫非不知?” 太子急忙辩道:“父皇,周将军他只是一般的负伤,并未残疾啊!再说,他也并非 是一般的士卒军官。他是皇儿一手提拔的心腹,又是文韬武略过人的良将贤才。伤好之后还 能为朝廷再出大力、再建奇功的,为何非要他去职归里呢?” 武帝突然沉下了脸:“朕自有道理!” 太子久久地望着父皇那张高深莫测的脸,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贺公主得知父皇在对西征立功将士的诏封中,只有周将军一人不仅未见晋升反被诏令去职回里时,禁不住气冲冲地寻到太子的东宫,责问大哥为何立下大功奇勋的周 将军独独没有得到晋封? 太子冷笑道:“你来问我?我又问谁?你何不自己去问一问父皇?我倒比你更想知 道为什么!得到实情后,别忘了回来告诉我一声。” 贺公主惊愕地离开了太子的东宫,寻思许久,终于忍不住疑虑,当下便来到了父 皇的御书房。
武帝见是公主到来,满面欢喜地问道:“哦?朕的女儿,今天怎么想起看看父皇来 了?” 贺公主问过父皇并谢座后,径直道:“父皇,此番太子西征,诸将皆有晋升。周将 军的功勋最显赫,为何不仅没有被父皇晋升,反被去职还乡?” 武帝收敛了笑容:“你不是遁入佛门了吗?佛门弟子本当六根清净,公主为何突然 关心起红尘俗世的功名利禄来了?” 贺公主一下子被父皇问住了。她怔怔地望着父皇那高深莫测的脸,沉默好一会儿 才说:“父皇,他是女儿的奶哥哥,女儿过问一下有何不当吗?” 武帝转而又和颜悦色起来:“皇儿,你一天天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不要再任性 了。父皇把你聘给尉迟公子,是父皇经过几番思忖,觉得这门亲事无论是对女儿还是对你父 皇母妃,也无论是对你皇兄还是大周朝廷都是再无不妥的事,才斟酌定下的……” “父皇!凭他是玉皇大帝的儿子,女儿情愿一生礼佛,不谈婚嫁!”公主急忙拦住 父皇的话头。
武帝冷笑道:“皇儿!你要清楚自己是大周公主!即令终老宫中,也不能走到民间 百姓家!” 贺公主不觉一惊:父皇肯定已经听说什么了!她望着父皇的脸说:“父皇,莫非父 皇这样胸怀天下的一代明君,也只重门第出身而不注重品德才学吗?” 武帝愤然作色:“住口!朕今天也明白地告诉你,你就断了这份痴心吧!朕疼爱自 己的儿女,因为朕也是一个人;可是朕更是一个帝王,朕肩负的决不止一家一户的安定和幸 福。朕更要整个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和江山社稷的安定稳固。做朕的儿女,不仅要自己的 幸福,更要为大周江山社稷谋!朕决不会任由谁敢我行我素,乱了大周朝廷的规制,做出羞 辱大周皇家脸面的事!若有谁胆敢视朕的江山和皇家脸面为儿戏,不知天高地厚,那就别怪 朕做事太绝!孰轻孰重,公主自去度量!” 贺公主蓦然震住了! 她全身发冷地望着父皇那张突然陌生起来的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她虽说情知父 皇是一位只以国事为重的君王,可是父皇今天突然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神气和口气,一口一个 “朕”地跟自己说话,她生平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她望着父皇那张突然间充满杀气的脸,分明清楚:自己胆敢再和父皇顶撞一句,翰 成哥很可能立即就会遭遇惨祸!自己此时虽不能和父皇抗辩,却也决不能显出畏惧和屈服的 神色。
她定定地望着父皇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女儿不会让父皇因为女儿之故让天下人 笑议!但是父皇也请明白,如果父皇杀了哺养孩儿多年的奶娘的唯一的儿子,父皇您唯一的 女儿决不会比一个仆妇的儿子多活一天的!” 武帝闻言,脸色青紫地怔了好一会儿,渐渐地面露戚色起来。末了,望着一向宠爱 的爱女诚心诚意地说:“皇儿!你要为父皇想想啊!父皇不是不疼女儿,可是,父皇毕竟不 只是你一个人的父皇啊!眼下大周强敌四邻,必得靠联姻增强国势。当初父皇派使三年迎娶 突厥公主,才得以使我大周北疆多年安定。贺儿,父皇非无情帝王,在父皇的治下,大周 境内已经尽数释放了数以万计的奴隶杂户。父皇实行均田,赈济涝旱,外交内睦,这可免了 多少杀伐流血?又可使得多少夫妻团聚、百姓平安? “皇儿,你身为大周公主,华服高车,衣食无愁,不事农耕而金珠绮罗,不出役赋而享 金殿银阁,一切皆是百姓所供。难道皇儿就不能为了国家百姓,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一己的儿 女私情吗?” 贺公主悲从中来:“可是父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不想要金珠绮罗,也不想要高 车华屋。孩子只想要他,只想做一个农家妇,宁可一世桑蚕纺织。父皇,莫非你的江山一定 要以你唯一的女儿来做基石?” “住口!父皇若只为江山计,前年就把你嫁到突厥去了!”武帝顿然喝道。
公主屈膝跪下说:“父皇!女儿情愿服侍父皇母妃一生,情愿礼佛一生……”说完 ,深深叩拜了父皇后,神色宁静地默默退出殿堂。
公主柔中有刚,武帝虽一时气得脸色铁青,却也无从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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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二十三章(1)
第二十三章
因天热气燥,归京一个多月了,翰成胸肋处的毒伤竟一直未能全部愈合,偶尔还会有 些隐痛发作。
他想,当时幸亏有师父的“轮回救生散”及时敷在毒伤之上,加之吞服的一粒救生 丹,否则自己恐怕已经魂断西番了。
翰成每天在家中等着盼着。一天天过去了,朝廷那边竟然一直都没有动静。起初太 子也曾微服出宫来府上探视过一次,后来几次派属下送来伤药和补品,却仍旧没有消息传来 。
终于等来了消息—— 前来颁旨的是几位普通宫监。
翰成忘了圣诏前后都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因伤致残,着令去职归里、颐养父母, 终生免去各种赋役……” 他万没有料到,自己跟随太子出征一年有余,大小数仗,几番生 死,众位同袍属僚皆有晋升,唯有自己,不仅没有得到晋升,竟被陛下一道诏书 “去职归里”了! 当宫监们大声宣读诏敕赏赐时,满头嗡嗡直响的翰成突然悟出:公主断发抗婚之事 的真情被陛下察觉了! 他只不明白:陛下为何没有处死自己,反倒厚厚赏赐自己?或许接下来一道圣诏就 是灭门之祸吧? 一时间,翰成只觉着天旋地转,连谢恩都没来得及说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翰成醒来后仍觉得天旋地转。稍清醒一些,只要一念前事 ,即刻便会觉得胸口骤如刀剜火灼般剧痛起来。
如此,他便借酗酒和昏睡来排除烦痛。
军中同僚来府中探看,见他不是痛得满头虚汗,便是昏昏不醒的模样。众人不知内 情,以为他果然是因镖毒落下了症疾所以才被朝廷准予归里疗养的。一时既有为他感到惋惜 的,也有为他感到庆幸的。毕竟天下几分,兵事频繁,作为一个国家武将,功名荣华虽唾手 可得,但命断沙场的事却随时都会发生。
这晚,从酒梦中醒来的翰成觉得口渴难忍。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院中,就着煌煌的明 月,摇着辘轳吊上来满满的一桶井水,就着木桶咚咚地喝了一通的凉水后,又把脸浸到水 里镇了镇,尔后靠着石头井栏,闭眼养了好一会儿神,睁开眼时见头顶那轮 圆月又大又亮,冷光静静地泻在地上、房顶和井台。
望着那轮明月,贺公主一双幽怨含泪的眸子骤然浮于面前。一俟想到公 主,翰成忽觉胸口一时又痛如刀绞起来。他捂紧胸腹,不觉叫了声“阿弥陀佛”! 奇的是,只这一声佛号,他立马便感到胸口的疼痛缓轻了好些。
“阿弥陀佛……” 此时静思,西吐大捷,原以为人生得意已是唾手可得了。哪承想荣华富贵倏忽间竟成幻象,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他突然异常思念起师父来,心内即刻涌过一阵阵的暖流。他记起了师父慈爱的目光 、洞悉万事万物的悲悯神情,记起了少林寺众师兄师弟相亲相爱、相敬相睦的诸多往事。
望着远方暗夜,翰成禁不住地唤了声:“师父……” 他渴望得到师父的援引和救度,渴望这火灼刀绞般不时发作的痛楚能有些缓解…… 当他一路徒步翻山越岭、渡河过桥地来到少林寺山门,蓦见须发皆白、手扶禅杖的 师父兀自伫立于夕阳晚霞里。
翰成的眼睛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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