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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凌云霄-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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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怕是不妥吧?”

男人指着小五放在地上的七个钱袋,语气里满是慌恐。

“是啊,叔叔,他们人多势众,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呵呵,没事,不要怕,有我呢。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不敢,不敢。小姓邹,单名一个荣字,字长青。这是犬子邹立德,小女邹丽。”

正在吴峥疑惑怎么没见到女主人时,北屋东间突然传来一个病恹恹的声音。

“小丽,出什么事了?”

小女孩转身就往屋子里跑,边跑边说:

“娘,我和哥哥陪爹爹去卖菜,被人家砸了摊子不说,还打了爹爹,要把我抓走抵份子钱。多亏遇到一位叔叔救了我们。”

“请问少侠如何称呼?”

“爹,要不先请叔叔到屋里坐,我去烧水沏茶。”

“失礼,失礼,少侠请。”

到这时候,估计邹荣也想明白了,怕是肯定没用。再加上被一路背回来,喘息也平定下来,所以语气自然顺畅了许多。

进入北屋,在外间的堂屋中分宾主入座后,邹荣才再次请教吴峥的姓名。

“少侠高姓大名,何方高就?”

“先生客气,在下吴峥,就住在永临巷。”

对于自己的身份,吴峥没有讲出来。

之所以放走小五,如其说是去请郎中,还不如说是要他回去报信。

这么多年,这伙人竟然还在临山府横行不法,吴峥是真想看看他们背后的靠山究竟是什么人。之所以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也是考虑到,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个毫无实权六品学政的身份是不可能震慑住,无法无天这么多年的那伙人。

“先生是哪一年高中的?”

“惭愧,自十七岁考中童生,后来却连年迍邅。因拙荆久病卧床,一双儿女幼小,直到两年前才侥幸得中。”

“高中生员之后,府学不是每月都有银米吗?虽不足以养家糊口,总也能补贴家用。”

吴峥的言外之意,自然是:何至于家里如此寒酸呢?

“少侠有所不知。”

邹荣长叹一声后,接着说:

“多少年了,临山府不论府学还是县学,每月的银米早就名存实亡了。”

“哦,这是何故?”

“原本每月八分银子,四升米,如今连三成都拿不到。”

“去了哪里?是府县不按月发放吗?”

“那倒没有,发放自然是发放的。只是,”

明显邹荣有些顾虑,不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发下来之后,就又被学里找各种借口给收了回去。所以,如今不论是府学还是县学,但凡还能糊口的生员,只是月初月末例行公事前去点卯而已。”

“爹爹,叔叔,他们来了。”

小立德惶急跑进来时,吴峥早就听到街上传来的纷乱脚步声了。

“先生就坐在这里,一切有我。”

说罢,吴峥起身抬脚跨出房门,迎着络绎入门的九个人,一脸淡然,十分随意地站在小院当中。

“小五,是他吗?”

“是,少爷。”

问话之人年龄比吴峥要大一些,估摸应该在二十四五的样子。其余八人,大都与小五相仿。

“那也就是说,四年前的铜锣城也是他打了马前和你们几个窝囊废了?”

“小五,我让你请的郎中呢?”

吴峥几乎是和小五口中所谓的少爷同时开口,以至于小五没敢看吴峥的眼睛,扭过头去回答道:

“是的,少爷。”

小五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吴峥拎着后衣领给拖到了身前。根本没有再问第二遍,抓住小五的右肩用力捏了下去。

“啊——,少爷救命!”

小五不喊还好,这一喊反而更让吴峥生气,顺手又把他的左肩头捏碎了。

小五这才陡然闭嘴,即便疼得满脸冷汗,浑身抽搐也再不敢开口了。

吴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随手把小五往院门外一扔,不管不顾上前就把那位大咧咧的少爷抓了过来。

“你敢,你敢动本……。”

吴峥根本没给他报出家门的机会,同样是捏碎了对方两个肩膀。

似乎还是不解气,身体晃动之间,同来的人无不被废了双臂。

不过这一次,许是吸取刚才小五和所谓少爷的教训,竟然没有一个再敢出声喊叫的。即便那个所谓的少爷,也只能疼的咬紧牙关,任凭豆大的冷汗滚滚而落。

“说吧,……”

吴峥刚要问问他们的老大是谁,竟然门外的巷道里再次传来脚步声,而且,还有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少侠,少侠,马前来晚了,来晚了。”

竟然是马前,静静看着依然一脸横肉,依然富态的马前颠颠地来到跟前,一躬到底陪着笑脸给自己行礼,吴峥只是淡淡问道:

“你是他们的老大?”

一听吴峥话音不善,马前的心当时就虚了。

本来小五回去报信之后,盛怒之下的老大马上就打发钱春,也就是刚才小五口中的少爷领人前来,马前就知道事情要遭。四年前,吴峥不过才十三四岁,自己就不是对手。如今贸然派钱春几人过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吗?于是急忙自告奋勇前来,指望还能像在铜锣城那样花点银子,费点心思,暂时先把吴峥安抚下,然后再找机会收拾就是。

可他哪里想到,吴峥这次竟然直接打上了幕后老大的主意。

“少侠,看您说的,我这样的人怎能配当老大呢?”

即便是,有上次铜锣城的教训,再看看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个人,马前也没胆子承认,何况还不是呢?

“在铜锣城,他们不都叫你老大吗?”

“少侠,那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小五,还不去看看小七他们把郎中请来了没有?!”

怕吴峥继续追问老大的事情,马前只好借呵斥小五来拖延一下时间。

的确,在他急忙赶来的同时,早已安排小七去请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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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 斗剑式

马前没有等来去请郎中的小七,而是等来了吴峥落上他左肩头的一只手。

随着细微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马前硬是没敢发出一点动静,甚至没敢抬手去擦拭脸上滚落的汗珠。

“谁是老大?”

淡淡的,却让人胆寒的四个字直钻马前心底。

“是……。”

“是我。”

当一位身穿墨绿色长衫,手摇折扇,头戴一顶粉色帽子,三十岁左右面色阴骘,身材健硕却不失风度的年轻人,带领两名劲装打扮,手持长剑的大汉出现在小院门口,吴峥按在马前左肩头的手并没有拿开,反而向里挪了挪,继续捏下去。

“接着说。”

“是府尹司马大人的外甥詹孔喜詹公子。”

说着,马前咬牙忍痛,抬眼看着站在院门口的年轻人,露出一脸的祈求之色。

“真是无法无天,废了他。另外,我不想再看见这家人还继续活在临山府。”

詹孔喜手中折扇轻摇,面无表情对身后两人下达命令的同时,因为小小的院子里早已被他的手下躺满,只能后退到门外。

许是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吴峥不好对付,两人对视一眼,便挥剑一起攻了上来。

不错,詹孔喜带来两人的功夫竟然不比天聋地哑差。甚至,还要高出一线。

吴峥不想浪费时间,尤其是不想让这些人惊吓到邹荣的一双儿女,还有已经被邹丽搀扶到房门口,邹荣久病的妻子。

所以,伸手就从小院破败的院门上扯下来一块细长的门板。

一反常态,并没有按部就班使出凌霄九式第一式的破剑式,反而手中细长的门板突然扬起,如同拍苍蝇一样陡然向左侧那人拍了下去。

这算什么功夫?

脸上刚来得及流露出一丝不屑,两人顿时被吴峥接下来的动作给惊呆了。

宛如吴峥手中细长的门板重若千钧一样,甚至带动吴峥整个身体凌空弹了起来。而且是眨眼间就变成头下脚上,手中细长的门板则成了支撑吴峥身体的支点。

只不过,这个支点最终却落到了左侧之人刺向吴峥胸口的剑尖上。

本来同时攻上来的右侧那人的长剑是直奔吴峥腋下软肋的,当吴峥被手中细长门板拍落时的力道带动身体凌空后,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空处。蓦然转身之际,手中长剑在身前挽个剑花,反手再次刺向头下脚上吴峥的太阳穴。

被吴峥用手中细长门板点在剑尖的左侧之人,想要换招,就必须摆脱剑尖上支撑着吴峥身体的门板。可是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不论是回撤、前送、左右摆动,剑尖上的门板如同粘住了一样。不仅不能摆脱,反而带动看似像毫无重量凌空的吴峥,前后左右摇摆起来。

这样一来,右侧攻向吴峥太阳穴的长剑又如何能够刺中?

恼羞成怒之下,只见左侧之人双手握持剑柄猛然用力,把手中长剑由平伸而向上撩去,意思是要把门板和吴峥一起甩到身后。

就在那人手中长剑撩起成直上直下的状态时,嗤——,一声轻响,支撑着吴峥身体的那块细长门板,竟然被长剑剑尖从中一分为二。剑尖沿着门板细缝快速向上的同时,吴峥的身体也以极快的速度坠落下来。

似乎看到机会的右侧之人,手中长剑轮圆,一招平沙落雁照准头下脚上急速下落的吴峥腰际平削过去。

眼看无处借力的吴峥躲无可躲,不仅战场中的二人,就是在小院门外观战的詹孔喜脸上也已露出喜色。

只是三人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只见头下脚上急速下坠的吴峥,手中正被长剑一分为二的细长门板,仅剩下手掌所握部分时,突然变得硬如精铁。别说再被长剑剑尖继续分割,甚至把左侧之人手中长剑都夹在其中,难以撼动分毫了。

不仅如此,头下脚上凌空倒立的吴峥,突然以握着细长门板的右臂为支点,整个身体猛然水平落下来,顿时成为平行于地面的姿势。别说右侧之人平削的长剑砍不到吴峥身上,甚至连衣角都没碰触到。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右侧之人平削向吴峥腰际的长剑并没有落空。

而是砍在了左侧被吴峥用手中木板夹住长剑之人的脖子上。

由于吴峥陡然平落的身体力道太猛,不能不把左侧舍不的长剑脱手之人的身体往前带过一步。就是这一步,刚刚好赶上右侧同伴平削对手腰际落空的长剑。

噗——,斗大一颗人头毫无阻滞被砍了下来。直到人头落地,双手还是紧紧握着支撑着已是水平横躺在空中吴峥身体的长剑。

吴峥可没打算就此住手,握着仅剩一扎长短仍然连在一起的细长门板,凌空平躺的身体接连两个凌空翻滚。在带动左侧那具无头尸体倒地的同时,对方手中的长剑也到了吴峥手里。

随即单脚点地,身体突然静止之时,手中长剑寒光一闪,右侧之人的身体已经由腰部一分为二。小院里顿时到处都是鲜血,以及人体的内脏。

本不想惊吓到邹荣一家的吴峥,却因为对手功夫太高,而不得不使用了凌霄九式第四式的斗剑式。以至于出现了眼前,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结局。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到,还是凌霄九式本就如此。吴峥越来越感觉,凌霄九式一旦出手,如果不分出胜负,或者说不把对手打倒,就很难停下来。刚才杀死右侧之人的动作,几乎是在吴峥身不由己之下完成的。

说起来繁复,其实三人的打斗也不过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这个时候,邹荣家小院里里外外早已变得鸦雀无声。

一直潇洒轻摇折扇的詹孔喜,脸色铁青地看着静静站在院子里,一脸淡然的吴峥。手中折扇早就被攥在手里,忘记摇动了。不过,眼睛里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如其他人的恐惧神色。

见吴峥抬脚一步步朝他走过来,詹孔喜开口了。

“怎么,你还敢对我动手?”

“你以为你是谁?”

看似缓缓走过去的吴峥,话音未落,已经站在了詹孔喜身前半步之处。右手拇指和中指一扣,轻轻在詹孔喜胸前的膻中穴弹了一下。

“放肆,休要伤害詹公子。”

沙井巷中突然冒出来十二名捕快,呼呼啦啦,一下把吴峥给围在了核心。二话不说,扬起手中锁链就要朝吴峥脖子上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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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 你以为你是谁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十二名捕快,吴峥下意识翘了翘嘴角,难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本来只废了马前一只左臂,也没对詹孔喜下重手,就是想留着两人料理后事,不然势必要亲自动手。没想到一下来了这么多生力军。顿时,一直窝在吴峥心头的一把邪火,也随之烟消云散。

展开凌云步法,转身之间,十二名捕快胸口的膻中穴每人都中了一指。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只是让他们顿感酸痛无力,却没有瘫软倒地不起。

“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一下。”

即便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一向习惯了横着走的十二名捕快还是不甘心被眼前的无名少年随意驱使。

“混账东西,竟敢殴打府衙捕快,你以为你是谁?!”

应该是个领头的。吴峥抬脚把他踢到巷道南墙上,咚的一声响过,高大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筋骨一般,软软地沿着墙壁瘫软下来,就再也不敢出声了。

其他十一名捕快哪里还敢吱声,尤其是最后面两人,见势不好拔腿就要开溜。

正是用人之际,吴峥岂能让他们在眼皮底下逃走?

身体陡然腾空,越过身前众人,转眼站在沙井巷出口。不过,未等吴峥抬脚,两人又拼命跑了回去。

根本不用吴峥再说什么,马上进入邹荣家的小院,手脚麻利地带头收拾起来。

转头之间,吴峥见邹荣一家早已挤在一起,而且均是背对院子,甚至还听到了呕吐的声音。心中愧疚之下,急忙走到房门口,有些歉意地说:

“邹先生,抱歉了。”

邹荣闻声转过身来,急忙对吴峥说道:

“少侠无需客气,只是拙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时没有忍住。”

虽然嘴上是说妻子儿女,邹荣脸上可也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样子。

“邹先生,还要麻烦你一下。”

“少侠请吩咐。”

“准备笔墨纸砚,把刚才,以及接下来各人的对话内容全部记下来。”

“遵命。”

“哼!”

听到吴峥和邹荣的谈话,詹孔喜竟然怒哼了一声,这让吴峥心中再次有些不爽。刚才没下重手只不过是想留他干点活,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马前。”

“少侠,我说,我什么都说。”

早就被吴峥毫不手软连杀两名武林高手的举动,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的马前,哪里还敢硬抗?

“你以为你是谁?”

詹孔喜再一次不识时务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吴峥。

都懒得走过去,干脆往怀中一摸,随即右手一扬。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站在小院门外,紧靠南墙的詹孔喜随即扑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当然,吴峥怀里早已不会再放小石子了。可散碎银子是不缺的。所以,抬手便赏了詹孔喜一两银子。只是位置依然是胸前的膻中穴。

马前讲述,邹荣记录,刚开始没多久,天就彻底黑了下来。小小的邹立德倒是机灵,急忙点上一盏油灯,放在了父亲邹荣记录口供的桌前。

看着十一名捕快把小院子里的血迹和内脏清理干净,原来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众人,早已在吴峥与两名剑客打斗时乖乖贴墙站好,吴峥摆手叫过来一名捕快问道:

“叫什么名字?”

“回少侠,临山府捕快李从德。”

“听说八府巡按即将上任,可知何时到临山府吗?”

吴峥之所以要打听八府巡按,也就是自己的舅舅宁云举的情况,是因为今天一时心中不快之下贸然出手,怕是再也无法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只要今天发生的一幕传入舅舅宁云举耳中,必然会猜到自己就是大闹顺天城柳府的吴峥。如此,彼吴峥此吴峥的争论也就不复存在,只能有一个吴峥,——那就是来自吴家堡,唯一的一个吴峥。

可要想让今天的事情能够善了,自己继续留在临山府府学做六品学政,却又不能不把自己惹下的这一摊子交给舅舅宁云举去处理。毕竟詹孔喜是临山府府尹司马岑吉的亲外甥。而且,詹孔喜在临山府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司马岑吉暗中撑腰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仅凭吴峥一个六品学政是无论如何都搬不动堂堂五品临山府府尹。

“回少侠的话,八府巡按宁大人三日前已经来到临山府。”

“哦?”

吴峥心想怎么这么快?难道舅舅宁云举第一站便选择了临山府?

“只是,自从巡按大人到来之后,一直闭门谢客,连府尹司马大人都没见到。”

是了,怪不得朝廷会把顺天节度府的节度使安排来做,历来由文官担任的八府巡按,必定是江南东道出了什么大事。所以,皇上才有了,想用武将的果敢,尤其是宁家的势力,来处理江南东道发生的,一定是一般人难以处理的棘手事情。

想明白了的吴峥,当即对邹荣说:

“邹先生马上起草状纸,随我连夜去八府巡按宁大人处投递。”

邹荣听到这里,陡然停下手中笔,抬起头来惊喜参半地盯着吴峥,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吴峥接着说:

“实不相瞒,本官就是新上任的府学学政。”

邹荣一下站起来,满脸惊喜,又略显惶恐地走到吴峥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学生邹荣叩见学政大人。”

“邹先生请起,正事要紧。”

突然听到吴峥自报身份,在场的众人无不惊讶莫名。

学政啊,天下最清的清水衙门的当家人,不一向都是由文弱书生,或者酸腐老儒来做吗?怎么突然冒出来如此生猛的一位?!

尤其是那十几名衙役,不管他们内心如何想,此时也只能一起跪倒在地,口称学政大人,向吴峥磕头行礼。

马前早就跪在地上,只顾连连磕头,话都不敢说了。

原本还打算以后瞅机会再报今日,以及铜锣城之仇的马前,现在暗自想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斗殴。若是明目张胆打杀朝廷命官,按律是要满门抄斩,是有可能要按照造反的罪名被处置的。

詹孔喜也万万没想到眼前看似文弱,实际却身手了得,连自己供奉多年的一对武林高手,在其手下也没有坚持三招两式便双双命归黄泉的少年,竟然是府学新任六品学政。

一时之间,被一两银子击中膻中穴,伏在地上不能言动的他,心里第一次升起,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丝惶恐。

一百二十九 临山再相逢

一步步由县尉,到知县,再到临山府长史,终于坐上五品府尹的司马岑吉,已经在临山府地面上为官达十二个年头之久。而作为一府之长的府尹,也已是第五个年头。

事先一点都没听到,关于朝廷会派一位节度使充当江南东道八府巡按的消息。直到新任的八府巡按到达临山府城,并摆出三品文官的仪仗,这才慌忙前去迎接叩拜。

可他哪里想到,新任八府巡按竟然先一步进入了城内迎宾馆,等他带领合府官吏赶到时,只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口称:

“各位大人,巡按大人连日劳顿,身体稍感不适,所以暂不会客。众位大人请回吧。”

一连三天,每天上午下午各一次,得到的竟然是同样的答复。三天了,至今没有见到巡按大人的影子。只是打听到,新任巡按大人竟然是当朝右丞相宁泽中的次子,顺天府节度使宁云举。

太意外了,实在是想不到的事情。

“司马大人,朝廷何时委任过武将充当八府巡按?”

“是啊,司马大人,事先可曾得到左丞相贾大人的提点?”

面对合府官吏的询问,忐忑不安的司马岑吉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啊,为何贾丞相事先没有透漏一丝风声呢?

司马岑吉可不相信,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主管吏部,主管朝廷地方官员任命的左丞相贾奕事先会不知情。

“各位同僚,事出突然,据本官得到的消息,这位巡按大人可不同于他人。不仅出身于威名显赫的宁家,更是一位果敢觉绝之辈。所以,诸位同僚最好还是有所心理准备的好。”

老谋深算的司马岑吉掌灯时分,独坐在府衙后堂书斋中喝着闷茶。正在思索新任巡按宁云举何以要闭门谢客,却见管家童灿来到书斋门前低声报告说:

“老爷,詹公子突然带人去了沙井巷。”

“嗯?”

司马岑吉初始没有在意,不过转瞬就把手中的茶盅往茶几上一放,厉声询问欲言又止的童灿:

“去干什么?!”

“听受伤跑回来的小二说,今天他们去菜市场收份子钱,砸了一个秀才的摊子。正要把秀才九岁的女儿抓回来抵份子钱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结果一个照面之下,小二带去的人就都被打伤了。”

“什么?!”

一是气愤外甥詹孔喜这个时候还给自己添乱,二是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临山府的地面上与他作对。

“小二还说,少年正是四年前在铜锣城把马前等人打怕了的那位。”

司马岑吉一听,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茶盅用力摔到地上,猛然站起来,只是随即又犹豫一下,再次坐了回去。

“去,快去把他给我叫回来。并告诉他,最近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什么都不许做。”

“是。”

“回来。”

“老爷?”

“还有,拿点银两赔偿一下那位被砸了摊子的秀才。”

“是,老爷。”

只是,管家童灿离开府衙,刚走到前往沙井巷的半路上,便迎面遇到被十几名衙役押着走过来,一条左臂摇摇晃晃垂在身侧,仅用一条右臂揽住背上詹孔喜的马前,及其十几名明显全部双臂受伤的手下。

一直边走边四处踅摸,希望能遇到一个熟人,以便报告舅舅一声的詹孔喜,一眼看到愣在街心的管家童灿,却苦于无法开口说话,只能连连眨眼示意。

马前当然也看到了童灿,不同于背上的詹孔喜,虽然能够开口说话,却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其他人,不论受伤的十几名手下,还是那些捕快,也都如詹孔喜一样,只能齐刷刷看着童灿连眨眼睛示意。

这样的小动作,怎能瞒得过吴峥的眼睛。不过吴峥并没有理会他们,继续不紧不慢与邹荣跟在众人身后,迤逦朝临山城迎宾馆走去。

很快来到迎宾馆,自然有人要上前盘问。

“来者止步。江南东道八府巡按宁大人车驾在此,闲杂人等不可打扰,速速离去。”

吴峥闻言上前几步,抱拳对守在迎宾馆门前那位执事说道:

“请通报巡按大人,临山府府学学政吴峥求见。”

丝毫没有犹豫,更无需通报,那位执事当即往旁边一站,让出通道的同时,高声说道:

“吴大人请进。”

咦,看来早就嘱咐过手下执事了。难道舅舅宁云举一直在等自己前来吗?

吴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压压的一群人,微微对秀才邹荣点点头。便对那位执事说:

“这些人暂时就交由阁下看管吧。”

“无妨,吴大人请进。”

吴峥抬脚走进迎宾馆,身后再次传来那位执事的一声吆喝。

“来人,把这些人押到迎宾馆院内仔细看管。”

呼啦啦,竟然有不下五十名,腰挎腰刀,手按刀柄,动作干净利落,一身衙役打扮的人应声而出,把马前等人团团围住,随即便赶进了迎宾馆院内。

吴峥见状,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心想,还是武将威风啊。哪里是什么衙役,看身手,定然是来自兵营训练有素的亲兵。

抬脚刚刚跨上台阶,房门便被站在两侧的两名执事打开了。

“哈哈,吴学政终于还是来了。”

不是吧,竟然真的是在故意等自己。

“吴峥拜见巡按大人。”

“罢了,罢了,坐下说话。”

借着室内明亮的烛光,吴峥发现舅舅宁云举脸上的笑容里,已满是浓浓的亲情了,心中不由顿时一暖。

“巡按大人,还请恕下官夤夜打扰之罪。”

既然打定了主意,吴峥自然不会说变就变。

“无妨,来到临山府三天,一直闭门谢客无非是想要一个动手的由头。吴学政此举,既出乎本官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看似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等于在告诉吴峥:就不要再演戏了,你就是两闯顺天城柳府,以及夜闹博野城,来自吴家堡的吴峥。

宁云举说完,满脸笑意地看着吴峥,似乎在等吴峥开口认下他这个亲娘舅。

一百三十章 就地正法

司马岑吉听完仓皇跑回来的管家童灿的报告,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你,你说什么?!”

“詹公子及其手下全部身受重伤,并由衙门十几名捕快押解去了迎宾馆。”

“是谁给捕快下的命令?!”

童灿哪里会知道,只能闭口不言。

“难道没一个人敢和你说话?”

“是,所有人只敢向小人眨眼睛示意。”

见司马岑吉坐回位子上沉思起来,童灿不由焦急地提醒了一句。

“老爷?”

“唉,是福不是祸。马上通知左近所有府中大小官吏,一起前往迎宾馆。”

司马岑吉是第一个赶到的,不过,还是被门口的执事给拦了下来。

“烦请尊差通报一声,临山府府尹司马岑吉求见巡按宁大人。‘”

“司马大人,巡按大人眼下正在会客,属下不敢打扰。”

一眼看见院内黑压压的人群,以及早已被马前放到地上,蜷缩在墙根下的外甥詹孔喜,一股无名怒火顿时袭上心头,以至于司马岑吉的声音也无形中提高了两度。

“不知巡按大人所会是何方客人?怎么下官一连三日前来拜见均被挡在门外?!”

“府尹大人,难道巡按大人想要会什么客人还要跟属下汇报吗?”

明显是一语双关,虽然身为府尹,司马岑吉依然是八府巡按的下属官员。

被执事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司马岑吉只能暗生闷气。

这时候,已经有接到管家童灿通知的府衙官吏6续赶来。不再形单影只的司马岑吉,胆气自然也壮了些。

“尊差,不知院内诸人是被何人押来,又是因何事被押解至此?”

“哦,这些人是新任临山府府学学政吴峥吴大人,暂时交由属下看管。

学政吴峥吴大人?

对此司马岑吉是知道的,也知道吴峥正是铜锣县李庄乡人。年前参加临山府乡试考中的第五名举人。今春进京参加殿试,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而且是由皇上在勤政殿金口亲封临山府府学学政的。

既然是府学学政何以不先到府衙报到,反而管起闲事来了?而且,……。

刚想到这里,司马岑吉突然感觉吴峥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还曾经在哪里听说过。

正要转头找童灿问一句,就听见耳边传来童灿压得极低的声音。

“老爷,四年前在铜锣城把马前等人打怕了的少年,也叫吴峥。”

怪不得。

不对呀,司马岑吉突然想起刚才在府衙后堂书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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