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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青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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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翠翠点头笑道:“杨老朋友这样做法极对,因为你若不乘秋冬之际,在‘玉门关’外,‘大雪山’中找他,则一等三春花发,独孤策便将游戏人间,更必无法寻找。”

杨叔度闻言,双拳微抱,红袍一飘,便化成一条电掣红影,驰向“丹桂峡”

外。

田翠翠目送这位盖世魔头身形杳后,不禁目注独孤策,笑得花枝招展!

“天香罗刹”秦妙莲蹙眉说道:“翠妹,我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这老魔头上了你的一个莫大恶当!”

田翠翠冷笑说道:“这种倚老卖老,高傲孤僻,目中无人的老魔头,自然要给他个当儿上上!眼前有佛不拜,却要跋涉千里,远出‘玉门’,真叫我笑得差点透不过气!”

秦妙莲“哦”了一声,目光微注独孤策,向田翠翠讶然问道:“远在天边,近在目下,眼前有佛,何必灵山?翠妹既然这样说话,莫非这位老弟,不是什么慕容碧,而就是‘三烈阳魔’杨叔度渴欲相寻的独孤策么?”

女子多半善妒,尤其对心爱情郎,更决不肯给旁人分飨杯羹!田翠翠起先要把独孤策介绍与“天香罗刹”秦妙莲之语,只是针对秦妙莲所嗜,随口示好而已!

如今人既在侧,怎甘再遵前约,遂一面后悔失言,一面加以掩饰地,接口笑道:“莲姊猜得只差一个字儿,他是独孤坚,独孤策是他哥哥,长得比他更魁梧,更英俊呢!”

独孤策闻言,自然立即了解田翠翠的用意,心想仅仅应付一位“绿衣幽灵”,总比同时再应付一位“天香罗刹”,要比较容易,故而也就默然自承为独孤坚,不曾说明独孤策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秦妙莲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些周折,她对于这位所谓“独孤坚”的气宇风神,业已深为倾慕,听说独孤策居然更英俊,更魁梧,委实不禁春生双颊“心中一荡!

田翠翠双颊以上,浮现一种诡秘笑容,向秦妙莲说道:“莲姊,你知道我送了一件奇罕礼物?”

秦妙莲茫然不解,田翠翠又复娇笑说道:“在莲姊未曾获得我准备引介给你的独孤策以前,把‘三烈阳魔’杨叔度那块老骨头抱在怀中啃啃,料来总比一些凡夫俗子,有味得多!”

秦妙莲失笑说道:“翠妹此语何意?杨叔度不是业已西奔‘玉门关’于么?”

田翠翠满面得意神色,格格笑道:“大漠风砂中那座‘玉门关’,那里比得上莲姊这座生香活色的‘玉门关’?我包管那‘三烈阳魔’杨叔度,不出半个时辰,必将重回‘丹桂峡’,甘为‘天香罗刹’的裙下之臣。”

秦妙莲听出田翠翠话中有话,微蹙双蛾,寻思究竟。

独孤策也颇觉起疑,但不知田翠翠葫芦之中,究竟卖的甚药?

毕竟还是秦妙莲老于此道,身是行家,在略加推测之后,恍然大悟地,向田翠翠发话问道:“翠妹,我明白了,你定然是有意借那比较‘神龙吸水’功力之举,而使杨叔度中了算计!”

田翠翠点头娇笑说道:“我在我手中那杯美酒之内,暗暗加了一粒‘罗汉荡心丸’,杨叔度既已糊里糊涂地,吸进腹去,少时药性一发,不立即回转‘丹桂峡’,求你这‘天香罗刹’慈悲慈悲,布施上些杨枝甘露才怪?”

秦妙莲“呀”了一声,皱眉说道:“翠妹你这件事儿??办得不仅太以捉狭,似也不太妥当。”

田翠翠扬眉笑道:“不妥之处何在?难道莲姊认为杨叔度这根老骨头,毫无滋味,不值得啃上一啃?”

秦妙莲脸上微红,摇头示意。

田翠翠眼珠一转,失笑问道:“我明白了,莲姊是怕那‘七柔阴魔’楚绿珠妒心大发,醋海兴波,会寻到‘丹桂峡’来,加以问罪?”

秦妙莲“哼”了一声说道:“翠妹不要看轻了我,‘天香罗刹’大概还不会惧怯什么‘七柔阴魔’!”

田翠翠微笑说道:“莲姊既然不怕‘七柔阴魔’醋海兴波,而又觉得‘三烈阳魔’到底比一般凡夫俗子,滋味好些,则小妹此举,倒足以媲美古人的了。”

秦妙莲苦笑问道:“翠妹,你这种手段,还能媲美古人么?”

田翠翠得意笑道:“可以媲美酉厢,我是‘一杯美酒牵红线,引得阳魔拜玉关’,难道还不足前后辉映么?”

秦妙莲听得方自苦笑摇头,“丹桂峡”外,果然又传来武林好手,电掣奔驰的衣襟带风声息。

田翠翠扬手一指,含笑说道:“莲姊你听,这大概便是那根骨头虽老,滋味犹存……”

话犹未了,一片红云业已飘坠林中,正是那位全如田翠翠预料,去而复转的“三烈阳魔”。

杨叔度适才现身之际,满面冷傲神色,如今却在双目以内,极为显然地,射出了熊熊欲火!

独孤策见状,好不惊心!暗忖这“罗汉荡心丸”的药力,怎的如此厉害?杨叔度内功修为,必已炉火纯青,尚对其无法抗拒,万一田翠翠不声不响地,也对自己用上一粒,则昔日“西施谷”的荒唐恶梦,岂非难免再度演出,甚至能使自己永沦欲海!

他正在心惊肉跳之际,田翠翠已声迸银铃地,向秦妙莲娇笑说道:“莲姊,杨老朋友去而复转,定是有甚秘密大事,寻你互相商量,小妹与慕容碧兄,暂且告别,一二日间,再来向莲姊讨杯酒喝!”

秦妙莲被她弄得颇为尴尬,皱眉笑叫道:“翠妹……”

田翠翠不听她往下再说,便自拉着独孤策的手儿,脸带神秘笑容,向“丹桂峡”外缓步走去。

既出“丹桂峡”,独孤策自然便可轻易脱身,但他虽对这“绿衣幽灵”田翠翠畏如蛇蝎,却又不肯不就机把心中所疑,弄得清清楚楚。

他行走之间,心中暗忖,以一对一,自己并不惧怯田翠翠,但却必须小心防范她那“罗汉荡心丸”之类的迷神药物1 独孤策聪明绝顶,略一盘算,便知男女情爱,贵乎自然,只要自己对田翠翠装出一些爱慕神情,她便不会再用什么迷神药物来大煞风景。

但等所疑探清,便立即设法脱身,鸿飞冥冥地,使田翠翠弋人何慕?

独孤策此时对于田翠翠的策略,是想设法从她身上,把昔日“括苍山西施谷”

之事,彻底弄清,然后一走了之,却决不企图将她就势诛戮!

因为独孤策听出田翠翠在“太湖马迹山”,已与“环宇九煞”中的“铁掌笑仙翁”尉迟景,及“九毒徐妃”丁玉霜,结下不解深仇,到处约人,图加报复,故想留她一条性命,便可于“天南大会”之上,抵消“环宇九煞”的不少实力!

策略既定,独孤策遂与田翠翠挽手同行,亲密得颇似一双热恋情侣。

眼前地势,是座小峰半腰,百丈冰纨,凌空倒泻,喷珠溅玉,如雾如烟。

独孤策灵机一动,向田翠翠含笑说道:“翠姊,此地景色绝佳,我们且小坐片刻如何?”

田翠翠被他这一声“翠姊”,叫得遍体酥融,妙目流波,媚笑说道:“策弟,我们足迹遍经天下名山,这点瀑布,有何好看?还是找个幽僻古洞,亲热一番多好?”

独孤策便因害怕田翠翠会寻个幽僻古洞,要和自己亲热亲热,才故意提议在这瀑下小坐,如今听自己所料,果然丝毫不差,遂赶紧寻块洁净大石坐下,向田翠翠含笑说道:“翠姊,只要你不嫌弃小弟,则我们海枯石烂,地久天长,花晨月夕之下,有的是亲热时间,何必如此猴急则甚?”

这几句话儿,倒使田翠翠听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遂也在独孤策身边坐下,媚笑问道:“策弟,我看你对我还蛮不错嘛?”

独孤策决心对这田翠翠采取笑脸防御策略,遂故意奉承地,含笑说道:“翠姊天姿国色,绝代风华,小弟上次在‘括苍山西施谷’中,叨结恩情,便对翠姊你镇日相思,镂心刻骨!”

田翠翠“哟”了一声,目注独孤策,银牙微咬下唇,昵声笑道:“策弟,你这张嘴儿,倒是真甜,但做姊姊的,却有几句话儿,要想问你。”

独孤策笑道:“翠姊请问,小弟无不照实奉答。”

田翠翠坐得离他近了一些,娇笑问道:“策弟,你既说对我镇日相思,镂心刻骨,却为何不赴我在‘西施谷’中留书所订的‘元宵太湖之约’?”

独孤策暗想自己既已通权,索性达变,遂又编了一个瞒天大谎,摇头叹道:“翠姊,你还忍心责备小弟么?独孤策便为了去践你的‘元宵之约’,差点儿把条小命,断送在‘太湖’以内!”

田翠翠失声问道:“你去了‘太湖’么?”

独孤策苦笑答道:“小弟因想姊姊想得厉害,竟不及等到‘元宵’,约莫在腊月二十左右,我便赶至‘太湖’,在烟雨苍茫之中,*舟汤桨地,苦苦寻觅。”

田翠翠拉着他手儿,情深意切地,慰然笑道:“策弟,我想不到你竟这样痴法,真是可怜!但我为什么不曾在‘太湖’中遇见你呢?”

独孤策皱眉说道:“翠姊怎么如此健忘?我不是业已告诉你,我差点儿把条小命,断送在‘太湖’以内了么?”

田翠翠闻言微惊,扬眉问道:“策弟,你这样说法,莫非曾在‘太湖’遇险?”

独孤策点头答道:“我镇日*舟,找寻翠姊,谁知寻来寻去,不曾寻着你这位绝代天人,却寻着了一位脂粉罗刹!”

田翠翠讶然问道:“这脂粉罗刹是谁?”

独孤策存心挑拨,使“绿衣幽灵”田翠翠与“环宇九煞”之间,仇怨更深,遂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此人的容貌之怪,罕世难见!她半边脸庞,皱纹密布,俨若年老婆婆,但另半边脸庞,却柳眉花娇,俨若红妆少女,连头发也是齐顶中分,半黑半白。”

田翠翠恍然说道:“策弟原来遇到她了,这容貌极怪之人,是‘环宇九煞’中的老五,名叫‘九毒徐妃’丁玉霜。”

独孤策点头说道:“翠姊说得不错,那丁玉霜遇见小弟以后,居然恬不知耻地,对小弟欲加勾引,做出了许多不堪入目的淫荡举措!”

田翠翠失笑说道:“策弟,这不怪她,只怪你自己具有这副倜傥不群的奕世风神,足以使天下女儿,为之心醉!但不知你是否承受了她的盛意,作了这位‘九毒徐妃’丁玉霜的入幕之宾?”

独孤策俊脸微红,苦笑说道:“翠姊,你怎么把小弟看得如此一文不值?要知道小弟自从‘西施谷’内,得会神仙,便‘曾经沧诲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田翠翠秀目双挑,含笑问道:“策弟,你对我吟出这‘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意,是不是表示你除我以外,不愿再接近其他女子?”

独孤策乘机猛灌米汤,点头笑道:“翠姊,你真是小弟的知必人……”

说到此处,故意语音一顿,用一种微含嗔意的神色,向田翠翠双蹙剑眉,苦笑问道:“翠姊,小弟对你镂心刻骨,一往情深,但你怎么却对我毫无诚意?”

田翠翠诧然不解地,反向独孤策问道:“策弟,你怎见得我毫无诚意?”

独孤策撅着嘴儿答道:“翠姊若对我有诚意,你还会打算把我转介给那‘天香罗刹’秦妙莲么?”

田翠翠“哦”了一声,失笑说道:“策弟原来指的是这桩事儿?你难道不曾看出我此举只是虚悬香饵钓金鳌,在你现身以后,我不是立即诿称你是慕容碧、独孤坚,而不肯向那‘天香罗刹’秦妙莲,说出你的真姓名么?”

独孤策乘机问道:“翠姊,你为什么说我是叫慕容碧呢?”

田翠翠娇笑说道:“这事自有原因,我少时再告诉你,你且先把你的事儿说完。”

独孤策接口问道:“我还有什么事儿未曾说完?”

田翠翠笑道:“你拒绝作为‘九毒徐妃’丁玉霜入幕之宾以后的情形如何?

她是不是转爱为仇,恼羞成怒?“

独孤策故意咬牙切齿地,厉声答道:“她……她打了我一记‘九毒神功’!”

田翠翠“哎呀”一声,皱眉叫道:“丁玉霜的‘九毒神功’,阴损无比,策弟挨上了么?”

独孤策装出一副愧然神色叹道:“丁玉霜是不经招呼,猝然出手,故而我虽避开正面,仍吃她掌风,略为扫中,仓皇逃得性命,在太湖渔家,养伤数月。”

田翠翠恍然说道:“原来策弟是在渔家养伤,怪不得我找遍太湖,也找不着你。”

独孤策扬眉问道:“翠姊,你当真为我去了‘太湖’么?”

田翠翠也媚眼如丝地,向他大灌米汤,娇笑说道:“策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括苍山西施谷’一夜恩情,你对我镇日相思,镂心刻骨,我对你还不是无时能忘,日夕萦怀?”

独孤策灌了田翠翠几句米汤,听得田翠翠全身舒泰!但田翠翠灌了独孤策几句米汤,却使独孤策听得全身发麻!

因为他知道田翠翠去“太湖”之因,虽是为了自己,但遇着“金扇书生”江子奇,自己所扮灵通道长以后,却立加勾搭,丑态百出,足见此女心如蛇蝎,水性杨花,根本毫无情思,只有欲念!

田翠翠继续媚笑说道:“我找不着你,意兴阑珊,居然也遇着‘九毒徐妃’丁玉霜等,起了冲突!”

独孤策故意咬牙叫道:“翠姊,你替我把那‘九毒徐妃’丁玉霜除掉,方消我心头之恨!”

田翠翠摇头答道:“倘若只有一个‘九毒徐妃’丁玉霜,我或可杀她?我所遇着的对头,比你更多,除了了玉霜外,还有‘环宇九煞’中的‘铁掌笑仙翁’尉迟景、‘金扇书生’江子奇!”

独孤策听到此处,以一种关怀神色问道:“翠姊以一对三,不是难免要吃亏么?”

田翠翠扬眉答道:“众寡不敌,当然吃亏,我拼命施为,杀死了‘金扇书生’江于奇,但终于被尉迟景、丁玉霜合手施为,震落太湖以内!”

独孤策听田翠翠当面说谎,把杀死“金扇书生”江子奇之事,揽在她的头上,虽然有点忍俊不禁,但也不加揭破,只是讶然说道:“这样说来,翠姊居然还和小弟敌忾同仇!”

田翠翠点头说道:“对了,我们既然敌忾同仇,今后便当亲亲爱爱地,不再分离,共为复仇之事,安排一切!”

独孤策听这位“绿衣幽灵”,要自己和她从此不再分离,不禁全身暗起鸡皮疙瘩!但仍不得不装出满面欢愉神色笑道:“小弟能得翠姊如此垂爱,自当终身随侍,永为不二之臣。”

田翠翠脸色微变,冷然说道:“策弟,你应该好好记清你这句‘永为不二之臣’,因为我醋心奇重,倘若发现你再对其他女子有情,却非用尽手段,把她彻底毁掉不可!”

独孤策一身冷汗,暗暗摇头,田翠翠又复恢复她那足以使柳下惠消魂,鲁男子荡魄的娇媚神情,微笑说道:“策弟,你既在‘太湖’养伤,怎会又如此凑巧地,寻到这‘罗浮山丹桂峡’中,和我相会?”

独孤策叹道:“小弟伤愈之后,便遍游天下名山,一来借遣情愁,二来还不是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地,遇见姊姊。谁知途中偶生误会,把‘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的独生爱女杨小桃杀死,与她丈夫林青杰订下八月十六日的‘罗浮山冷云峰’头之约。到时因未见‘阴阳双魔’赴会,小弟遂畅游‘罗浮’,偶在‘丹桂峡’中,实现了痴心幻想,巧遇翠姊。”

田翠翠轩眉笑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足见我们之间的缘分,真是前生注定,但策弟杀死杨小桃这件祸事,闯得不小,‘阴阳双魔’太以难斗,你在他们面前,还是暂时莫叫独孤策吧!”

独孤策摇头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田翠翠不等他再往下说,便摇头笑道:“策弟不要这等执拗,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大丈夫何尝不应达变从权!你暂时假称‘慕容碧’,有两太好处,第一是不必冒险与‘阴阳双魔’这等显然难斗的强敌硬拼,第二是我们还可将计就计地,设法使‘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去与‘寰宇九煞’拼命,驱狼吞虎;借刀杀人,岂非是最高明的一举两得妙计?”

第十一章

独孤策被她说得怦然心动,趁着田翠翠提起“慕容碧”之际,含笑问道:“翠姊,你如今该说明如何要代小弟取名‘慕容碧’之故了吧?”

田翠翠把娇躯伏偎在独孤策肩头,含笑说道:“策弟,慕容碧是我们的媒人,我见到你时,便想起她,再加上‘碧’字并无什么脂粉俗气,自然而然,随机应变地,把她的名字,暂加借用,作为你的名字!”

独孤策讶然不解,又复问道:“翠姊,你越说我却越糊涂了,慕容碧怎么会是我们媒人?”

田翠翠一阵格格荡笑,伸出玉指,在独孤策额上狠狠一戳,银牙微咬地,媚声说道:“策弟,你这个毛头小鬼,居然还敢在你老姊姊的面前,乱动心眼,大掉枪花么?”

独孤策中一跳,赶紧否认说道:“翠姊不要多疑,我怎会对你掉甚枪花?”

田翠翠“哼”了一声,佯嗔说道:“你还敢不招?我来问你,你在那夜进入‘括苍山西施谷’之前,是不是已与慕容碧颇为相好?”

独孤策听她这样说法,知道无法相瞒,遂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小弟虽与慕容碧相识,但仅萍水初逢,无甚深交!”田翠翠点头说道:“这才是老实话,我也知道你们无甚深交,否则慕容碧那丫头也不会打了你一记耳光,狠心离去,任你死在‘西施谷’内!”

独孤策皱眉说道:“此话怎讲?姊姊能否说得详尽一些?”

田翠翠近来久旷,欲念奇炽,妙目流波地,媚笑说道:“策弟,你居然把当初之事,都忘掉了么?你要对我亲热一些,我才肯讲给你听!”

独孤策眉头暗皱,但也无可如何,只得轻伸猿臂,把田翠翠那软馥馥、香喷喷的娇躯,搂在怀内。

田翠翠一面偎在独孤策怀中,享受温馨,一面娇笑说道:“策弟,你那夜在‘括苍山西施谷’中,是不是中了‘销魂荡魄西施舌’的奇毒?”

独孤策赧然点头,田翠翠又复笑道:“你既中‘西施舌’剧毒,自然丹田奇热,欲火高腾,慕容碧恰在此时进谷,你遂一把将她搂住,要求共赴巫山,同圆襄王神女之梦。”

独孤策听得耳根发热,皱眉无语。

田翠翠继续笑道:“谁知慕容碧那丫头,明知凡属中了‘西施舌’奇毒之人,若不立即男女好合,便将烧干骨髓,身遭惨死,竟仍不对你稍加怜惜,只是狠狠地,掴了你一记耳光,便即转身出谷。”

独孤策茫然说道:“我记得她打我,也记得她走去,但似乎又记得她曾经去而复转。”

田翠翠在他怀内,一阵揉搓,呢声荡笑说道:“傻兄弟,那去而复转的绿衣人,是疼爱你的田翠翠,不是狠心肠的慕容碧!那时我藏身暗处,见你毒力已发,即将精尽髓干,只好通权达变地,自我牺牲,布施了一些慈悲甘露,让你泄欲祛毒,才算是把你这条小命儿,从‘鬼门关’上召回,不至与那些‘西施谷’中的骷髅白骨为伍!”

田翠翠美艳淫刁,狡猾无比,这一段谎话,因系半真半假,故而入理入情,只把她自己也中了“西施舌”奇毒的一节,轻轻瞒过,便使独孤策听来毫无破绽,并自厌恶田翠翠淫荡之中,微微生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德!

独孤策透彻了解了当初之事,心中反而觉得一片茫然,仰望长天,呆呆无语。

田翠翠这次误会了独孤策的意思,居然醋劲微发地,冷笑说道:“男人多半都是色鬼,我知道你那心眼之中,仍然忘不了那位尚未被你尝过甜头的慕容碧!”

独孤策苦笑说道:“翠姊,你怎么醋劲这大……”

田翠翠不等他话完,便自接口说道:“不是我醋劲大,是我深知那丫头确实具有使男人们一见难忘的极强魔力,但她这种魔力,如今已告消失,我也不会担心你再对慕容碧有所恋恋的了。”

独孤策听出田翠翠言外之意,骇然问道:“慕容碧已死了么?”

田翠翠摇头笑道:“死是未死,但对你来说,却等于是死了一样!”

这两句话儿,听得独孤策又自大感迷惑地,皱眉问道:“翠姊此话怎讲?”

田翠翠笑道:“我亲眼看见那慕容碧业已削发出家做尼姑了。”

独孤策大惊问道: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厌世举措?”

田翠翠摇头笑道:“慕容碧为什么要做尼姑的原因,我不知道,但缁衣一着,万念皆空,你似乎不应该再对一位业已剃却三千烦恼丝的佛门弟子,再起什么情丝爱念,而扰她清修了呢I ”

独孤策冷眼旁观,看出田翠翠所说慕容碧业已削发为尼之语,不是虚言,遂好生惊奇地,继续问道:“翠姊,慕容碧是在哪座尼庵出家?”

田翠翠抬头看着独孤策媚笑说道:“策弟,你要相信我决不是由于嫉妒,不肯告你,我只知道慕容碧削发为尼,却不知道她是在哪座尼庵,皈依剃度?”

独孤策讶然一蹙双眉,正欲再问,田翠翠已知其意地,娇笑说道:“策弟,我知道你要问我什么话儿?我是在江湖途中,无心偶遇那位手执拂尘,身穿缁衣,头上并已祝发的慕容碧,故而只知她已是佛门弟子,却不知她在何处出家落足。”

独孤策“哦”了一声,心头顿然起了无穷思绪。

他如今既从田翠翠口内得知慕容碧玉洁冰清,不是自己所厌恶的淫娃荡妇,自然愿意遵守在“罗浮山冷云峰”头,与“白发圣母”萧瑛所订的婚姻之约。

但喜讯方临,噩耗又至,慕容碧不知为何竟削发为尼,出家遁世?这样一来,天涯海角,渺渺茫茫,又不知怎样才能找得着她的踪迹?

田翠翠见独孤策听完自己话儿,立即茫然出神,双目之中,并似有泪光浮动,不禁醋火微腾,双眉略剔,“哼”了一声,自他怀中挺身跃起!

独孤策探明虚实,虽想觅机脱身,但仍惧怯田翠翠突然翻脸,对自己施展“罗汉荡心丸”之类,无形无色无臭无声的迷魂暗器!故仍赔着笑脸问道:“翠姊,你怎么好像是对小弟生气了呢?”

田翠翠冷笑答道:“我怎么不生气?你放着眼前对你曾有舍身救命之恩及一度夫妻之情的田翠翠,不肯亲热,却去苦苦思念那重重掴了你一记耳光,并忍心听任你惨死的慕容碧……”

独孤策不等:田翠翠话完。赶紧赔笑说道:“翠姊,我怎会不肯和你亲热?我们方才不是蛮亲热么?”

田翠翠眉头一轩,晒然说道:“那算是什么亲热?不必应付我,你还是去想念你那慕容碧吧!”

独孤策不敢接她那句“什么亲热”话儿的下岔,只对思念慕容碧之事,加以否认说道:“翠姊,我不是思念那慕容碧,只是好奇心切地,在猜测她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才肯把女孩儿家最心爱的满头青丝剪去而已!姊姊请想,我和她缘仅一面,那里比得上与姊姊已有恩爱深情,怎可能厚于她而薄于你呢?”

这几句话儿,说得颇为得体,遂使田翠翠闻言之下,回嗔作喜地,向独孤策白了一眼,咬牙媚笑说道:“策弟,你总算还会说几句良心话儿。”

独孤策如今对于这位“绿衣幽灵”田翠翠,简直头痛已极!

因为身是豪侠男儿,虽然极为厌恶田翠翠的淫荡性格,但她在“括苍山西施谷”,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能不略予感激!

慕容碧清白之谜,既已揭开,自己自应赶紧离开这位美得撩人,而又荡得怕人的绿衣娘!免得万一把握不住,再坠风流欲网,却如何还有颜面与恩师大悲尊者,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以及“白发圣母”萧瑛、温冰、慕容碧等人相见?

但怎样脱身才能使田翠翠不及施展那些令自己防不胜防的迷神药物?

怎样脱身才能使田翠翠不至于过分伤心,愤恨自己对她毫无情义?

独孤策空自用尽聪明,却也想不出一条能够完全符合他理想的万全之策:他的万全之策,尚未想出,田翠翠的销魂攻势,却已展开!

田翠翠蛾眉含怨,翠袖微飏,婷婷娉娉地,走到独孤策身前,抬起一双玉臂,把纤纤玉手,搭在他肩头之上,银牙轻咬下唇,先自媚然荡笑,然后用一种足以令人骨蚀魂销的呢声说道:“策弟,你在痴呆呆地想些什么?既已良心发现,还不赶快和你姊姊亲热亲热,让我消消气么?”

田翠翠本具绝色,又有独擅胜场的勾魂手段,加上如今这等面对面地,佯嗔佯喜,吹气如兰,慢说是英俊倜傥的独孤策,恐怕便换了一位铁铸英雄,铜浇好汉,也难免要软化在她的眼波之下。

其实独孤策要想抗拒,并不甚难,只消出其不意地,趁着田翠翠欲火高腾,神迷心荡之际,当胸来上一记师门绝学“大悲禅功”,大概就说可以把这位“绿衣幽灵”,送到幽灵冥府之中,去对什么“红衣鬼判”十殿阎君“等等,大卖风流解数!

但独孤策吃亏之处,却在误认田翠翠对自己真有救命深恩,怎狠得起心肠,向她猛下辣手!

眼看田翠翠的一张宜喜宜嗔的春风俏面,逐渐前凑,业已即将与独孤策唇颊相亲,而急得这位有苦难言的少年英侠,心中狂跳,满身冷汗之际,突然来了救星。

这救星是七枚用金丝连串的小小金铃,横空飞至,带着一阵“叮铃铃”地悦耳脆响,嵌进独孤策身后两丈来高的石壁之内。

暮鼓晨钟,敲得醒名心利念,这七枚金铃的“叮叮”脆响,居然也具有无穷威力,使“绿衣幽灵”田翠翠的满腔欲火,顿告冰消!

金铃方一嵌入石壁,田翠翠便已满面惊容地,转身与独孤策并肩而立。

两丈来外的一块巨石之后,慢慢走出一位黑衣妇人。

这妇人年龄约在四十左右,面容绝美,但惨白得不见丝毫血色,好似大病初愈,目光则在极为深沉之中,更蕴含着极为阴毒!

三人目光一对,其中先发话的,竟是那黑衣妇人,她阴恻恻地,看着田翠翠,冷笑说道:“这位穿绿衣的姑娘,我从你眼光以内,及脸上神情看出,你大概认得我那七枚金铃?”

田翠翠点头答道:“这是‘七柔铃’,能够洞穿重棉,击碎金石。”

一句“七柔钤”,听得本来不甚吃惊的独孤策,也吃了一惊!

他目光微注对方,暗想这位神情冷峻狠毒的黑衣美妇,莫非就是“阴阳双魔”中的“七柔阴魔”楚绿珠么?

独孤策忖度未毕,那黑衣美妇已向田翠翠问道:“你既然认得我的‘七柔钤’,总也是当世武林中有头有脸人物。”

田翠翠双眉微挑,含笑说道:“我叫田翠翠,人称‘绿衣幽灵’,在武林中倒还小有名气。”

黑衣美妇抬起黑衣大袖,伸出一只苍白纤手,指着独孤策,冷冷问道,“他呢?”

田翠翠生恐独孤策露出马脚,赶紧抢先答道:“他叫慕容碧!”

黑衣美妇又道:“我要问你们两个问题。”

田翠翠嘴角微披,应声说道:“问不问在你,但答不答复,却看我们是否高兴?”

黑衣美妇脸上略现惊奇神色问道:“你难道只认得‘七柔钤’,不认得我的来历?”

田翠翠扬眉笑道:“我认得你是以‘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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