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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风华之代黎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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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他一眼,快步走向厨房,“保温盒里有水饺,你先吃一点。” 

他笑眯眯端着保温盒,站在厨房门口,一边看她做饭,一边吃。 

“水饺是谁包的?” 

“我妈妈。” 

他将保温盒放在桌上,“我等着吃你做的。”她又瞪他一眼,没理他。 

食材是事先预备好的,因此做起来很快,一会儿就端上了桌,四菜一汤,这时她才发现,都是她爱吃的。 

晚饭她故意吃的少,他又饿了这么久,两人都吃的很香,话都顾不上讲。吃完饭,照例是他刷碗,换她在旁边看着,心里突然觉出闷,闷得痛起来,她转身上楼,而他紧绷了身体站在门边,看她匆匆消逝的背影,面目黯沉。 


回到屋里,她在洗澡,他陷进沙发里,想吸烟,却只拿了一支夹在指间,不点。 

浴室水声停了很久,她却没出来,他刚想问,浴室门拉开一条缝,她小小的声音,“佑城。”他匆忙赶过去,“怎么了?” 

大约是热气蒸的,她的脸很红,“我那边床头柜最下层抽屉里有包东西,你帮我拿过来。”他很疑惑,拿了东西才知道,她来月事了。 

于是什么都不能做,只抱她在怀里,安静了片刻,她开始辗转反侧。 

“肚子疼?”他大概知道一些,她体内寒气重,每次总会疼。她“嗯”了一声,娇娇软软的。 

温热的大掌贴上她的小腹,轻柔的揉动,疼痛感渐渐淡去,她渐渐睡着。 

一觉到天亮,睡得很好,醒来之后她吃了一惊,贴在她小腹的手,还在轻轻的揉动,她回头轻声唤,“佑城?” 

他的意识有些迷糊,却还没睡,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醒了?还疼么?” 

她咬了唇,一直摇头,手指抚上他的眼皮,“睡吧。”他闭上眼,拥她又紧了紧,“那你别走。” 

“嗯。”她又咬了咬唇,“我不走。” 

他很快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平时他是不打呼噜的,她半支起身体,认真看着他,清晨的光,朦胧洒在他脸上,他睡觉的模样有几分稚气,像是孩子。手指隔着空气,虚摸他的脸庞,他浓密的眉,他挺直的鼻,他微薄的唇。。。。。。唇有些干,不见了平日里健康的色泽,下巴上新生了胡茬,短短的硬硬的,指尖轻轻的触碰,微微痒,一根一根,都像是扎在心里。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那样陷了下去,失了一角,除了他,谁也补不齐。。。。。。他的眼下有青灰,她心疼,忍不住俯身亲吻,轻轻的。。。。。。他睡得很沉,看不见,此刻,她眼底的温柔,足以令他溺毙,甘愿死在她怀里。。。。。。 


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见她趴在他胸前,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轻声的唤,“佑城。”他应了声,等着她的下文,等了很久,却没有,原来是梦呓。 

过了一会儿,她又唤,“佑城。”这次的声音更轻,有些含糊,“佑城。。。。。。 。。。。。。佑城。。。。。。 。。。。。。佑城。。。。。。 。。。。。。”断断续续,反反复复,模模糊糊,她唤他的名。 

眼角有冰凉,他摸了一下,看见指尖微微的湿意,看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那是泪,原来是泪。  
 
 一整个下午她的精神都不好,蜷在床上,蔫蔫的。他则斜倚在床头,让她依偎着自己,手里拿了一本书,给她读故事,童话故事。不管经历多少艰难险阻,王子与公主,总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多好。 

换做从前,她一定一脸的不屑,说,童话都是骗人的。可今天,她乖乖靠在他怀里,乖乖听着他读,真的很乖。 

情绪的起伏也很大,到了傍晚,小乖乖变成了小别扭,什么都不要吃,中午她就吃的少,到了晚上还是没胃口,颦了小八字眉,他说什么她不想吃什么,他也有耐心,一遍一遍的问,捡她平日里爱吃的,反时令的,或是上海各家饭店的招牌菜,后来说到北平,只要她说想吃,立即派专机运过来。 

最后她说:“我要吃你做的。” 

他愣住,他哪里会做饭?她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得意自己想出这样一个好主意,拉过他的手,嗲嗲撒娇,“我要你给我做饭。” 

只要她要,没有不能给,他的命都可以。 

在她的“指挥”下,近一个小时之后,萧佑城终于煮好了人生中第一锅粥,自己先尝了尝,味道也就差强人意,她却一口气连喝了三碗,喝完摸摸小肚子,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嘴角露出了小虎牙。他立即觉出巨大的成就感,比攻下一座城还高兴。 

她没有回家,在都督府里待了两天,令他几乎不安。 


正月初六,新年的热闹正浓,上海滩到处一片鼎盛繁华的景象,长声电影院外,车之多人之多,喧嚣到了极点。花篮子从后台一直摆到门外,电影院外墙上,高悬一幅巨大海报,海报上锦衣华服的女子,妖娆美丽。 

今天是沈纤新片首映的日子,自从与少帅传出桃色新闻,沈纤越发是春风得意,从前,报纸尚拿几位女明星与她比肩,如今却齐齐唤她做“影后”, 风头一时无俩。 

今晚的沈纤,一袭酒红晚礼服,钻镶的白狐披肩,银流苏束腰,勾勒出细腰美胸,削肩长腿,艳光璀璨,脸上洋溢着自信又幸福的笑容,果然大有影后风范,便只凭她身边那人,权势滔天,想不封“后”也难。 

陈小引老远就看见了那幅大海报,懊恼的想杀人,买票时怎么忘了问是谁的片子?停下车,“黎黎,我想起来今晚有事。” 

因为太拥挤,路面上只留出一条行车道,许多车子被堵了,喇叭声催命似的急,代黎也按一下喇叭,“走吧,都到这了。”  
 
 长声电影院是新式剧场,刚落成不久,很有些西洋气派,时髦的少爷小姐们,自然是西服洋装,也算应景,可免不了长衫旗袍混夹其中,而走廊过道间,许多粗布夹袄的少年,颈上挂着布绳,双手捧着藤条簸箕,大声吆喝着,卖香烟卖瓜子,俨然旧式戏院的作派。 

二楼正对舞台的主包厢,一早就驻进了岗哨,枪上那刺刀,反着光,晃得人眼花,电影院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全都留意着这里,待到萧佑城与沈纤进了包厢,立即有许多人站起来行礼,呼啦呼啦的,带动了全剧场的人都站了起来,萧佑城略一颔首,众人方才陆续坐下。 

沈纤坐在萧佑城身边,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关注的目光,或是嫉妒或是羡慕,作为一名电影明星,沈纤早就习惯了各种视线的追随,可与今天,完全不一样。她突然明白,为何自古以来,男人们对于站在权力的巅峰,抱有那样大的热情。 

电影还未开场,不时有人进出包厢,俱是上海滩数得上的名流,恭贺沈纤新片首映,态度恭敬非常,从前常开的那些荤素玩笑话,只字不再提。 

得了个空隙,萧佑城略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沈小姐还满意么?”沈纤并不答,只笑的春风满面,在旁人看来,少帅定是悄悄说了句什么情话,引的沈小姐这样高兴。 

待到萧佑城坐正了身体,沈纤看向满场,方才道:“能得少帅这样关爱,是沈纤的荣幸。” 

萧佑城只淡淡道:“沈小姐果然幽默。” 

面上生出几分不自然,沈纤随手拿过一块点心,想掩饰,抬头却发现萧佑城僵了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斜对面一间包厢,蓝绿色短大衣的女子,是代黎。 

气氛变的紧绷而微妙。 

铃声忽作,剧场里突然暗下来,电影开始了。至少有四个人不知道银幕上在演什么。 

代黎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只牢牢盯着大屏幕,屏幕上的画面却总是变成萧佑城与沈纤,亲密谈笑的样子。台上演着一场戏,台下演着的,也是一场戏。她是个理智到几乎冷漠的女子,从前与他看电影,遇上苦情戏,低下的女观众个个落泪,独她没有。可今天她看这场戏,看着她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大秀恩爱,明知道都是假的,理智却不击而溃,她入戏了。 

陈小引留意着主包厢的动静,留意着代黎的神色,递一只剥了皮的桔子给她,一瓣就让她拧起眉,酸涩从舌尖直渗到心底,不留一点余地。 

将桔子放回桌上,衣袖不小心碰到一只茶碗,眼见就要跌下桌去,以她的身手,原本信手就能接稳,却慢了一步,打翻了茶水,不烫,只污了手。 

洗手间在一楼,刚刚步下楼梯,身后有人想拉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再拉再甩,最后他终于发狠,瞬间将她揽进怀里,蛮力压至墙边,她挣了几次,被他紧紧钳住,挣不开,于是一动不动。 

发现她突然安静下来,他稍稍放开了她,看见她别过脸,脖颈低垂,冷冷的,不理他。 

他在她耳边道:“我错了。”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陪着沈纤演这样一场戏,都是为了她,她冲他摆脸色,不过是无理取闹,她应该淡淡的笑,说没有关系,而她现在这样,不过是,无理取闹。。。。。。 

电影正在上演,走廊里几乎没什么人,灯光也暗,且让他的身影遮了大半,虽然离的近,她的侧面也只看清轮廓,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一开始似乎在赌气,渐渐平静下来,静成空。 

他心疼又心慌,抱着她紧了又紧,还是觉得抓她不住,急声唤她,“黎,黎。。。。。。”他宁愿她跟他闹,生气也好吃醋也好,他可以哄着她宠着她,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他害怕此刻的她,淡漠的,将一切情绪都藏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他的怀抱。 

她推他一下,低声道:“你回去吧。” 

他不放手,重重吻她的额头,“我们回家。” 

跟着他走出电影院,听他交代给侍从怎样转告陈小引与沈纤,然后上了他的车。。。。。。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认识这样的自己,她一次又一次的挣扎,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放纵,从前的代黎,不会做这样的事,要么黑要么白,而不像现在,游走于迷茫的灰,看不到未来。  
 

 军中有事,天未亮萧佑城就出了门,代黎独自睡了一会儿,六点多起床,天色也只灰蒙蒙。 

看见代黎下楼,童妈过来说,早餐已经预备好了,代黎说不用了,却被童妈急急拦住,“小姐,少帅吩咐一定让您吃了饭再走。” 

血糯红枣粥,配了蟹粉小笼与几样酱菜,粥煮得极好,香滑可口,代黎吃了一碗,又要了一碗,正吃到一半,有下人捧了件军绿大衣进来,代黎认出是萧佑城的,随口问了一句,下人颇踌躇,支支吾吾道:“沈小姐刚刚送过来的。” 

从都督府里出来,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每一次呼气,眼前出现一小团薄薄的白雾,很快便消散了。拒绝了他给她安排好的车子,代黎走向路口,想雇辆黄包车,一辆白色汽车缓缓行在她旁边,车上裘衣女子道:“代小姐,我送你?”代黎摇了摇头,道了声谢谢。女子又道:“我有话想同代小姐讲。” 

沈纤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开车,行至一处十字路口,碰上农人赶着驴车经过,车上装载了新鲜的瓜果,一辆连着一辆,将路堵了,只得暂且停下。 

沈纤拿过车上一只银色的金属盒子,抽出根香烟夹在指尖,鲜红蔻丹衬着雪白烟卷,点火,动作流畅优雅,吸一口才问:“代小姐介意么?”代黎没做声,看向窗外。 

“昨晚少帅走的急,大衣落在包厢了,今早我送过来,可巧遇上了代小姐。”说完顿了一会儿,忽又笑出来,“我与代小姐说这些,真是没意思。” 

车队过完了,道路通畅了起来,沈纤将烟熄灭,启动了车子,边开车边道:“在上海,能让我沈纤敬佩的人不多,代小姐算是其中一个,女人出来做事本已艰难,鲜少有人能拥有代小姐这番作为。” 

路边有法式梧桐,叶子早就落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代黎静静等她说下去,沈纤却住了口,直到将车子开进英租界,代黎轻声问:“你喜欢他?” 

沈纤愣住,随即笑道:“少帅这样的身家品貌,怕是没有女人能抵挡,所以。。。。。。少帅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我自然没法拒绝。” 

“哦”了一声,代黎继续看向窗外。 

车子停在了代府门外,代黎没有下车,静静的坐着,沈纤又抽出一支烟点上,半晌才道:“我今天是想问问代小姐,你们。。。。。。打算一直就这样?” 

代黎低头沉默,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银戒,看了很久,将篆刻的“佑”字,一笔一划,仔细在心上刻了许多遍,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不会。” 

有轻松的笑意从沈纤眼中掠过,代黎下车,沈纤在她身后道:“代小姐,今天的谈话,少帅他。。。。。。” 

“他不会知道。”代黎关上车门,转身离开,沈纤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免庆幸,幸好,自己不用同她争。  
 
 代黎回到家,看见常霏坐在餐桌边,心中忽然有些惴惴,上前唤了声“妈妈”,常霏不声不响,将一张报纸推到她面前。 

头版一幅大照片,是昨晚的萧佑城与沈纤,常霏厉声问:“你昨晚在哪?” 

代黎低着头,小声又唤了句,“妈妈。” 

被她这么一唤,常霏心软了些,“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沈纤挽着萧佑城,看向他,虽然画面不甚清晰,沈纤眉目间的温柔却是明显,代黎低声道:“就是这么回事。” 

常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许久又颓然坐下,叹息,“黎黎,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代黎头压得更低,声音微颤,细如蚊蝇,“妈妈,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一个女孩子,不懂得自尊自爱,不懂得爱惜自己,最后伤的也是自己!” 

代黎狠狠咬了唇,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吧啦吧啦落在报纸上,浸出一个个水渍,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听母亲讲这样重的话。 

常霏也开始流泪,渐渐泣不成声,“黎黎,妈妈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你不能因为喜欢,就什么都不顾了。。。。。。妈妈以为你该懂的,人这一生有许多东西,比爱情更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见不得光,去给他做情。。。。。。情。。。。。。”“情妇”这两个字,终究没法用在女儿身上。 

代黎只是默默掉眼泪,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不哭出声,常霏终究是心疼,走过去将她揽进怀里,“黎黎。。。。。。萧佑城一边与你,一边又去结交别的女朋友。。。。。。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他做不到反抗母亲,就该放了你。。。。。。这种男人,不值得你这样。。。。。。”常霏并不知道,代黎与萧佑城分手的真正原因,他们都没有告诉家里。 

“黎黎,答应妈妈,不再见他了,好不好?” 

代黎不说话,抱着母亲哭泣,许久,“妈妈。。。。。。”她终于哭出声,“我难受。” 

常霏哽咽了很久都说不出话,轻轻拍着代黎,像是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安抚,“乖女儿,妈妈的乖女儿。。。。。。妈妈知道你难受。。。。。。过去就好了,挺过去就好了。。。。。。”  

 她有几天没来都督府,他也不敢问,这天听说她来了,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楼,推开门,却又挪不动步子。 

她抱了双膝,蜷了身体坐在窗边,玻璃窗打开了半扇,有风吹进来,撩动窗纱,时值黄昏,日头将落未落,将她一身白衣白裤,俱是浸成了夕阳红,静谧的,孤独的,像是一幅西洋油画,美丽,也不真实。 

他不敢走上前,静静看着她,眼前渐渐浮现出另一幅画面:一袭洁白婚纱的她,独自站在缤纷的玫瑰深处,仿佛就要乘着风,飞走。。。。。。彼时的恐惧绝望,瞬间搅遍了五脏六腑,其实,他从未真正摆脱过这些情绪,不过藏起来罢了。。。。。。 

“黎。。。。。。”他轻声的,小心的,唤了一声。 

她缓缓回过头,浅浅笑了笑,他走过去,抱她在怀里,感受到她凉而软的身子,高悬的心稍稍放下来,还好,还在。 


夜已经深了,四周漆黑一片,像是一整块化不开的浓墨,眼睛看不见,来自身体的感觉就更加明显,她翻过身子背对他,他却贴上来,环了她的腰,埋首在她颈间轻轻的舔。 

大半个夜的翻云覆雨,激情让她筋疲力尽,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脑中一片空白,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想。。。。。。 

“有心事?”他的唇辗转来到她耳边,含住她小小的耳垂,钻石耳钉抵在舌尖,冰冰的凉。今夜的她有些奇怪,仿佛特别投入,又仿佛心不在焉。过了很久,她没有回答,似乎是睡着了,他反倒松下一口气。 

醒来时床畔没人,借由浴室传来那一点光亮,堪堪能瞧见屋里的陈设,她从浴室里出来,坐上床沿,拉开抽屉,手指刚刚触上瓶盖,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别吃了。” 

动作顿了一顿,还是将瓶盖拧开,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劲风,未待她反应,“咣当”一声,药瓶已被扫落,药丸洒了一地。 

两人静静看着地下,半天没有做声,她突然站起来,退开两步,“我们分手。”昏暗的幽静中,字字清晰,他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能。 

他瞬间绷紧了身体,牢牢锁住她的双眼,责问又像是期待,“你威胁我?” 

她竟还能自嘲般一笑,“不,我们分手。” 

他置若罔闻,神色黯然,“你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就我们两个人,一辈子。” 

她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走进衣帽间,他披了睡衣跟上去,“要回去?我送你。今晚还过来么?” 

她不答,穿好了衣服,背对着他,停了片刻道:“我们谈谈。” 

似乎预感到什么,他立即又变了情绪,声音如闷雷,隐约就是要发怒,“谈什么?我说了不要孩子了!什么都依你,你还要谈什么?!” 

而她也怒,回身冷冷看他,“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孩子!” 

仿佛瞬间被戳中了痛处,那些不敢触及的秘密过往,他胸口重重的起伏,额上青筋暴起,握紧了拳,指节咯咯的响,突然翻手扫过身边一只古董花瓶,花瓶跌落在地上,“哗啦”,碎了满地。  
 

 她面无表情跨过瓷片,没走出两步又被他一把拉回,狠狠箍在怀里,他咬牙切齿,冲着她低吼:“你到底要我怎样?我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你父亲是躺在医院里没错,可我父亲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脸色刷的一下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不可抑制般微微颤抖,只有一双眸,沉沉的黑,眼睛里,盛满了惊痛。 

他知道他说错话了,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他不能将她拉回来,反而推得更远,这是他们隐藏在心底的伤痕,以为经过了时间的治愈,痛不过当初,却错了,依旧噬心的溃疡。 

他低下头,不敢看她,“别人的错,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相爱就应该在一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她原本惊痛的眸,渐渐变成黯然,轻轻闭上眼,摇了摇头,神情哀凉,“那不是别人,那是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不是别人。” 

她说的对,道理他都懂,可他做不到理智,理智去谈论感情,心头犹如梗了一根刺,生生扎在那里,“我没法放了你。” 

因为闭了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他紧抱着她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弦,一根一根,断裂的声音,“佑城。。。。。。”声音那样远,仿佛并非来自于她,“我过的很辛苦。。。。。。我知道你也很辛苦。。。。。。每次去医院,我都很害怕,我总觉得爸爸在看着我,在责怪我。。。。。。你曾经问我,是不是暖气烧得太热,夜里总是出汗,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常常梦见爸爸出车祸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梦见。。。。。。还有你爸爸,倒在血泊里。。。。。。”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开始颤抖,她能感受到他的黯然绝望,穿透过身体,流进她心里,与她的绝望一起,“我们一直在逃避,在自欺欺人,以为不去想不去提,仇恨就不存在。。。。。。可是不行,我们谁都忘不了。。。。。。” 

许久的沉默后,“我们已经结婚了。”他说。 

她几乎不愿反驳,别开脸,半天才哽咽道:“说好了不算数的。” 

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那样的无力,连自己都骗不过,“发了誓,怎么能不算数呢。。。。。。” 

又是沉默。 

“我要走了。。。。。。去美国。。。。。。福特医生说,爸爸的病还是有希望的。”箍在她腰间的手只是不放,且紧了又紧,心口火燎一样的疼,他想叫她不要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没有立场,特别没有。可他又怎么能放她走,怎么能罢手。 

最后他只得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还回来么?” 

“。。。。。。不知道。” 

“我等你。” 

“别等了。” 

“我等你。” 

“。。。。。。” 
。。。。。。 

颈间有冰凉,一点一点,将毛衣领子都浸透了,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她第一次遭遇他的眼泪,男人的眼泪,心疼得她几乎投降,只是这一次,再不能放纵。。。。。。 

突然生出一种绝望的力气,她挣开他,逃出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黎黎,外面风大,别待太久了。” 

答应了一声,代黎走上甲板,船还没有开,因为是远洋轮,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送船的人,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即便是有,她也寻不着。 

有人拽她的衣角,低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报童模样,声音还有几分稚气,“是代小姐吗?” 

代黎点点头,还没等她多问,小报童递给她一只锦盒,往码头遥遥一指,“下面一位先生让我给你的。”码头上人山人海,哪里能找到人?代黎再回头,小报童已经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她没敢立即去看盒子里东西,待到汽笛长鸣,轮船启航,她才缓缓打开。。。。。。 

朱砂红,鲜艳到刺目,薄薄的绸料,襟前绣了几朵洁白的葱兰花,将原先那撕裂完全遮掩,看不出一丝痕迹。 

不过是件衣服。。。。。。我们还有彼此。。。。。。 

订婚那天的礼服,被他撕坏了,又被他缝好,甚至比从前更好。。。。。。他想告诉她,他们也可以回到从前。。。。。。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了彼此。。。。。。 

洋轮渐行渐远,海风冷而湿,呼呼而过,甲板上几乎没了人,又有人拽她的衣角,模糊中,看见一名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哭?你也把巧克力弄丢了么?” 

她许久才微微笑出来,看向广垠的天与海,一片深蓝与浅蓝,望不到尽头,“我把一个人弄丢了。”  

 第二十六章 等 


沧海桑田如岁月,白驹过隙也如岁月,北平东城胡同口,一棵梨花树,树叶儿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孩子们在胡同里放鞭炮迎新年,仿佛还是昨日的事,转眼间,清明的风拂过,吹绿了整条胡同。 

胡同外却是明丽的颜色,不同于前年的湖蓝绢纺,不同于去年的杏黄缂丝,今年流行粉红色的乔其纱,太太小姐们自不必说,便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兴许也能做件短衫或是长裙,刚刚过了清明,迫不及待的穿起来,走在街上,像是团团粉蝶儿,娇俏可爱。 

女人有心思打扮,男人有心思欣赏,是因为日子太平,其实并不真的太平,新党在南方闹革命,闹了几年,还真是革了薛长复的命,也有传言说他没死,带了亲信逃到国外,只是南方政权的瓦解是事实。乘着南方一片混乱之际,北军迅速南下,收了大部分的地盘,从此一家天下,新党政权同时也建立起来,提倡民主共和,与北军政fu相抗衡,只因实力悬殊太大,冲突也只限于小打小闹,在北军腹地北平,自然是一片盛世太平。 

相似于时装的年年革新,北平城也是年年革新,拆了许多旧式的老房子,建学校,建医院,建商行,也同上海那样,渐渐洋化了起来。 

红砖墙,老牌楼,琉璃瓦,写着拆,却不开口。 


悠长的汽笛声伴随着隆隆的轰响,候在站外的黄包车夫们知道,又有一列火车靠站了,于是纷纷挤向出站口,等着载客。 

待到旅客们几乎散尽,出站口缓缓走出一名女子,白色棉布杉,外罩一件黑色长款马甲,马甲没有系上扣子,长长的浅灰绉丝围巾在脖颈松松缠了一圈,一端垂至胸下,一端垂至腰间,黑色紧身长裤,黑色长靴,除了右肩挎一只黑包,再无其他行李。 

女子在车站外回身,仰头,似乎在看站牌上,“北平”两个大字,原以为载不到客的强子赶紧上前,“小姐,要车么?” 

强子知道这位小姐多半是要坐车的,这种从国外回来的小姐,大多怀念黄包车的滋味,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拉车时强子问道:“小姐,您这是打哪来?” 

“天津。” 

强子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了,“是在天津港下的洋轮吧?从国外回来吧?” 

“嗯。”女子应了一声,不见惊讶的意思。 

“嘿嘿,”虽然女子没问,强子还是想解释一番,“看您这样子就知道从国外回来,您别看我人土,眼光可是毒着呢!街上那些个穿洋裙的小姐,没一个能穿出您这身洋气,简直了!比东大街那些洋鬼子还洋!” 

女子似乎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强子正耷拉着脑袋没劲,却听见女子的声音,“这里原先不是有家钟表店么?” 

强子扭头去看路边,来了精神,“哎呦,您可是有阵子没回北平了吧?最少有三年!” 

女子又应了一声,在暖暖的春日下微微眯起眸,以极轻的声音开口,仿佛自言自语,“快五年了。” 

“难怪!”强子了然般点头,“这一片房子三年前就拆了,听说原本是要盖百货公司的,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动工,上面那些事,谁知道呢!” 

来到目的地,百花深处胡同南口,强子拿了钱,边拿毛巾擦汗边对走进胡同的女子喊道:“小姐,您可别走到胡同那头了,出了胡同,可就是大帅府了!” 

女子回头,胡同口有一棵梨花树,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她脸上,像是落下了梨花雨,将她那眉目,照映的愈发细腻精致,女子浅浅的笑,道了声谢谢,转身离开,走向胡同里,百花深处。  
 

 春日午后,大约正值休息的时间,胡同里很安静。越出墙的一枝春梅,阳光下的一面影壁,叶茎间的一只蜗牛,甚至残檐边的一丛杂草,都能成为镜头里的主角,代黎端着相机,透过镜头,捕捉胡同里最不起眼的美丽。 

或许是近乡情怯,离他越近,越是不平静,想见他,又害怕见他。不若当初那样的心急火燎,赶上最快一班轮船,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他身边。而下了船,来到北平,特别是现在,复杂了心情,迟疑了脚步,分开这四年,她刻意回避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因此她不知道,胡同尽头,等待着她的,是不是他的等待。 

头顶上飞过几只春回的燕子,在寻找旧巢,一只纸飞机徐徐落在她脚边,转角处跑出几个孩子,看着她手里的纸飞机,怯怯的不说话。 

她微笑着将纸飞机递过去,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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