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紫凤钗-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那里自说自话,越说越起劲,夏梦卿一双剑眉却蹙得更深,望了他一眼,又问道:“这次与我一起采到贵地的朋友有五六位,不知道是哪一位来订的房间……”

这名伙计倒是很乖巧,立即接口道,“相公那位朋友没有留下姓名,不过小的还依稀记得他的面貌长相;瘦瘦的、中等身材、四十左右、脸白白的、穿者一身黑衣……就是那位。”

夏梦卿依然迷茫,却只有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说道:“我想起来,想起来了。”

伙计哈腰赔笑道:“相公还有别的事么?请只管盼咐。”

夏梦卿心烦意乱,挥了挥手,道:“没事了!你去吧……为我送壶茶泉好了。”

伙计躬身称是:“小店有上等龙井,小的这就去泡,马上给相公送来!”说罢,哈腰退了出去。

夏梦卿低头沉思,缓步走向几旁坐下。

一次已够恼人,如今又有了第二次,自然更加非弄个明白不可了。

尽管已从伙计口中听到了一些描述,但由于都不是显著的特征,他依然想不出暗中之人是谁,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门外步履声响,那名伙计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放好茶盘,为夏梦卿斟了一杯,随又笑着退了出去,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夏梦卿百思真解;只有暂时作罢,伸手端起茶杯,刚待就唇。

蓦地又是一桩怪事儿使得他心神猛震,霍然变色。

茶盘中那原来放置茶杯之处,这时多了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纸条。

纸条向上的一面,写着八个蝇头小宇,字虽小,却字字令人触目惊心,直冒冷汗,那是:

“香茗解渴,点滴断肠。”

这说明茶中麓有剧毒。

夏梦卿冷哼一声,剑眉双挑,目射冷电,砰然放下茶杯,就要高座站起.突然心中一动,又伸手把那小纸条取至手中。

展开折叠,又有数行小字入目,这回更看得他羞愧交双,哭笑不得。

这几行小字语气充满戏谑意味,写得是:“尚未饮,莫动气,已入口,莫紧张!我若存心杀你,醉仙楼早巳成了你绝命之地……两次惊动,只在奉告。取阁下性命易如反掌,非不能实不为也。知名不具”

旁边远有…行小字:“此茶无毒,请放心饮用。”

望着手中纸条,夏梦卿那冠玉般的俊面上竟渐渐地浮起了一丝笑容,他一身傲骨,向不服人,想必心中已经有了什么计较了。

突然,他剑眉微扬,团起手中纸条,信手向窗外抛去。

不!那不是抛,抛出之物,应该轻飘无力,且走弧线,而此刻小纸团却是破空疾射,有如一道自光,比电还快。

白光方敛,一声闷哼起于对面屋脊。紧接着一声厉啸由近而远。

夏梦卿听若未闻,仿如无事,淡淡一笑,离座起身,走至床 边,和衣躺下闭目假寐起来……

夜色更浓,转眼二更即至。

客栈中.所有房间里的灯火已先后熄去。除了栈门口尚有…两盏门灯外,后院已是黝黑一片。

夏梦卿静静地躺了一会,随即翻身下床,轻轻推开两扇纱窗,一跃而出,点尘未惊。

他早巳默察过四周,百丈内没有醒着的人。

儒袖微拂,身形拔起,向东方夜空中疾射而去。

夜深入静,没人看见,即或有人看见也只是…道白光,一闪即没。

片刻不到,夏梦卿已经驰抵了目的地。

二更虽已过去,距离三更还有一段时刻。

他隐身于一株枝叶繁密的大树上,屏息凝神静静等待。

今夜有点月色,其实在他来说,星月无光与白日当空并无两样。

他由那枝叶缝隙中扫目外望。

面前,是太原城东郊外的一片荒地,杂草丛生,乱坟荒冢散布其中,高高的城墙矗立于百丈以外,那座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的城隍庙则就在左前方二十丈不到之处。

这等荒郊,别说夜晚,就是白天里,也不会有人到来。

月影渐渐高移,时间随之消逝。

三更甫届,十余条矫捷人影,分由不同方向,疾驰而至。

夏梦卿目力如电,这些人影一进入五十丈内,他便察视如同当面,来的是八个红衣喇嘛,六名俗装黑衣老者,及四名黑衣大汉,日间所见到的郡两名黑衣老者亦在其中,他暗觉奇怪,没想到是这些人来此聚会。

与此同时,他又发觉有人悄悄掩进了他隐身的这片树林之内,并隐身在他左边五丈左右处的一株大树上。

这人的功力颇为不凡,他知道,这是美郡主德怡来了,禁不住暗暗一笑摇了摇头。

那八名红衣喇嘛,六名黑衣老者与四名黑衣大汉,先后驰抵那座破庙之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未进庙,只在庙前不远处做半圆形静静站立着。

时刻既到,与会的人该已到齐,那么,他们等待的,当然就是群龙之首的四川提督岳钟琪了。

果然就在这时,破庙中人影一闪,门口石阶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身材顾长的中年汉子。

但见这位中年汉子,一袭黑袍,年约四十左右,白面无须,眉宇间略带煞气,眼眶深陷,目光犀利,显示着心智深沉,不怒而威,十分慑人。

尽管如此,仍不失为一位俊秀人物。

夏梦卿从没见过岳钟琪其人,但由此人气度威仪上,却已有十分把握,推断此人必然就是那位身负密旨,奉命对付他,并监视傅小天的岳钟琪无疑。

闻名不如见面,夏梦卿也不禁为之暗暗点头。

此人藏身破庙,居然未被自己发觉,一身功力也委实称得上非凡二字了。

十八名大内侍卫一见此人出现,立即急步趋前,躬身为礼,同声说道:“见过提督。”

平日里,大内侍卫根本不会把一个提督放在眼内,可是如今不同,岳钟琪奉有密旨在身,无殊钦差大臣,见官大…级,有权调用天下兵马,谁敢不礼敬有加,俯首听命?

岳钟琪似乎没有因此摆架子,只见他微笑抬手:“不敢当,各位请随便席地坐下别拘束,能和各位在一起办事,这是我无上荣幸。”

恭敬不如从命,十八名大内侍卫依言盘膝坐下。

岳钟琪目光轻扫,又道:“自出京以来,与各位这…队,还是第一次见面,为免日后有所差错,误了各位,有些话儿我不得不说在前面……”顿了顿,又接下去;“我们这次出京,所负的任务,谅必各位不用我再多做说明,艰困危险那是在所必然,傅候是个怎么样的人,各位任职大内;经常接触,想来也了解得比我更清楚,傅侯英豪盖世,功在朝廷,国之柱石!一念之差,纵放叛逆,骤失皇上宠信。自是难免令人为他叫屈;不过,我们既然奉旨行事,就该撇开个人主观成见,因此,我对各位唯一的要求,就是务必做到公私分明……”

犀利目光回扫十八名大内侍卫,淡淡一笑,又接道:“我知道各位都很敬仰傅侯的为人,但各位恐怕还不知道我更是身受傅侯眷顾重恩。圣祖在位时,我随一等公平川藏,世宗坐事免职,年前得蒙重新启用完全由于傅侯的大为推举;但是,尽管傅侯对我恩比天高,这是私人的事,我们决不能因私而废公,身受国恩,食君俸禄,只有牺牲个人恩怨,顾全大局!我以身作则,希望各位也跟着我这么做,否则便等于圣旨,各 位得原谅我铁面无情……”

最后两句,声音虽仍保持着平淡,但却十分慑人,十八名大内侍卫个个垂首,尤其在日间醉仙楼借酒壮胆,大发牢骚的那两名黑衣老者,更是机伶一颤,变了脸色。

岳钟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又接道:“我要说的已经说了,马上还要赶往他处,现在,我想听听各位这几天侦察的情形。”

话落不久,侍卫群中突然站起一名红衣喇嘛,神情恭谨地施了一礼,道:“启禀提督……”

岳钟琪摆了摆手,笑道:“我们避免官场繁礼,请说吧!”

红衣喇嘛应了一声是,接着说道:“卑职等连日来已经暗中访遍晋陕各地,仍然未能查获叛逆下落,因此卑职判断,那叛逆可能已闻得风声,逃往他处了。”

夏梦卿当然知道这叛逆二字指的是他,不由剑眉微挑,暗暗冷哼一声。

“请坐!”但见岳钟琪抬手笑道:“我久闻玉箫神剑闪电手之名,此人奇才宇内第一,他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凭我们几个人还不够资格令他闻风远遁;我以为大喇嘛这种判断错误……”

那红衣喇嘛似欲有所抗辩;想了想,刚要张口。

岳钟琪一笑又道:“我知道大喇嘛想说什么,大喇嘛请想,此人行踪恍若神龙,非仅是现在,就是以往,武林中也很少见他现迹,查访他的下落,岂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武林中人最忌讳的就是我们这些六扇门中的人物,别说他们不知道,即使 知道,也很难从他们口中获得线索。”

一番话说得十分老到,见解独具。

红衣喇嘛立时哑口无言,颇为窘迫地施了一礼,坐了下去。

岳钟琪果然不凡,浮沉宦海,对武林中事,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彻,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企及,隐身树林间的夏梦卿更不禁暗暗心折。

岳钟琪回扫一眼,又道:“还有哪位……”

话未说完,一名黑衣老者应声站起,正是在醉仙楼上发牢骚的二人之一。

只见他向岳钟琪施了一礼,道:“卑职已探得傅侯行踪,特来禀报……”

夏梦卿闻言心头一震,暗忖那暗中传递纸条的人果然没有骗人,看来不但自己行藏全都落入他的眼中,就是这些大内侍卫的一举一动他也无不了若指掌,此人委实不客轻视……

只听岳钟琪“哦!”了一声,说道:“傅侯伉俪现在何处?”

那黑衣老者方待张口。

蓦地里岳钟琪冷哼一声,目射慑人寒芒,凝注庙左十丈处一株大树,扬笑说道:“是哪位隐身在此,窥人隐密。”

夏梦卿心中厂紧,他早已听到是美郡主德怡不小心弄出了些微声响。眼见十八名侍卫同时勃然变色。作势欲扑,方道要糟,突然一眼瞥见德怡身后不远处,横枝上停着一只夜鸟,情急生智,连忙抬手一指遥点过去。

一声刺耳难听的凄厉长鸣划破夜空,夜鸟破林飞去。

时间配合得恰到好处,正是岳钟琪话落,十八名大内侍卫作势欲扑的刹那之间。

当然,美郡主德怡绝想不到这是夏梦卿帮了她一次大忙,而她根本还不知夏梦卿就隐身在她左近,只道出于巧合,暗呼侥幸。

尽管如此,却也已被那突如其来的夜枭鸣声吓出了一身香汗。

只见岳钟琪双目寒芒倏敛,挥了挥手,笑道:“一场虚惊,谈咱们的……你老往下说吧!”

众侍卫暗吁大气,重又坐下。

那名黑衣老者应了一声是,说道:“禀总督,傅侯伉俪日前曾经在嵩山出现,随喜参禅,瞻仰少林古刹。”

夏梦卿听得禁不住摇头暗笑:他夫妇到是大好闲情逸致,难得清闲,游山玩水,探幽揽胜……

只听岳钟琪“哦!”了一声,问道:“可靠么?”

那黑在老者道:“这是昨日卑职在晋原一家酒馆中,由几名武林人物闲谈中听来的,可靠不可靠,卑职不敢断言。”

岳钟琪略作沉吟,说道:“这么说来,谅必不至有错……”

他似已有所决定,目光一扫众侍卫,毅然接口道:“好!事不宜迟,请各位连夜赶往河南,我随后就到,各位请吧!”

众侍卫一齐站起身形,同施一礼,分做几路,疾驰而去。

……………………………………………………………………………………………………………………………………………………………………………

潇湘书院扫描阳春白雪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第十七章 突来怪人献毒计

(此处缺2页)

成全岳钟琪。”他这话说得可说十分含蓄。

但夏梦卿却答得更加高明,他摊手一笑,说道:“那很难说,假如提督认为我夏梦卿能为提督换得满朝高官显爵,博得庞硕大功,夏梦卿自当倒负双手,任凭提督解往北京覆命。”

夏梦卿出语尖刻,隐隐含有讽刺对方卖投靠,只求衣锦,忘记根本之意。

岳钟琪当然听得懂,顿时脸色一片铁青,双眉倒挑,目射冷电,狠狠地盯住夏梦卿,作势欲扑。

夏梦卿视若无睹,面挂淡笑,不言不动。

忽然间岳钟琪又羞又恼之态尽敛,轻吁一口气,轩了轩眉,道:“我不做辩护,总之,我可以告诉阁下,如此对付汉人,这是我生平首次……”

“这个我知道!”夏梦卿突然开口,冷冷地:“我也希望这最好是最后一次。”

岳钟琪淡淡一笑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可以不计较这一次了。”

“那也未必!”夏梦卿笑道:“这应该由提督自己决定。”

岳钟琪神情微愕,看了夏梦卿一眼,道:“阁下出语玄奥,教人难懂。”

夏梦卿笑丁笑,神色微整,道:“我此来是要奉劝提督莫再过问此事,请提督就此回京,叫朝廷另派高明……”

岳钟琪“哦!”了…声,笑道:“我明白了,阁下不断然惩戒岳某人这一次,乃是看在岳某人同是大汉世胄的份上对么?”

夏梦卿点头淡笑:“提督明白就好。”

岳钟琪目光微转,道:“倘若我不能从命呢?”

夏梦卿星目电一闪,道:“很简单,夏梦卿就一点面子也不给了。”

岳钟琪心中暗暗一震,表上笑得很镇定:“阁下既然顾念同族情份,为何不能索性掷还所盗之物,曲意成全岳钟琪到底呢?”

夏梦卿剑眉一挑,淡淡说道:“非不能,实不敢,提督谅必也知我所取何物。”

岳钟琪点头说道:“皇上告诉了我,那是…部兵书与一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

夏梦卿道:“提督既然已知是这两样东西,就该知道这两样东西倘若长此沦落满清朝廷手中,将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岳钟琪微微垂首,没有答话。

夏梦卿一肃.目射奇光,挑肩沉声接着又道:“兵书姑且不说,那本大明忠义臣民名册,为吕晚村先生密录,提督究为大汉后裔,难道忍心让满清朝廷按册捕人,把先朝忠义臣民遗族残杀殆尽么?”

在大义凛然的言词之下,岳钟琪头垂得更低,但他旋即抬头,唇边轻轻抖动,哑着声音道:“岳钟琪早已身陷不义,尚复何言?彼此立场不同,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今宵你我就算没有见面,错过今夜,纵然粉身碎骨,我也誓必夺回二物,达成皇命,阁下请吧!”

几句话激起了夏梦卿无限杀机,他剑眉倒挑,双目喷火,突然提起右掌。

岳钟琪心头暗懔,但他不愧富于心机,知道夏梦卿不会就此杀死他,当下双目一闭平静异常地淡淡一笑,道:“岳钟琪自知技不如你,阁下如自信下得了手,那就请下手吧!”

夏梦卿冷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像你这种卖身投靠,忘祖求荣之人,夏梦卿没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枯禅掌力随话逼出一分。

岳钟琪只觉一片无形柔劲袭上身来,压得他微微有点窒息之感,不由心头大骇,再图抵抗为时已晚,他知道此时不能妄动,只有在表面上更持镇定,做出视死如归之状,淡淡一笑,说道:“阁下只管放心下手,岳钟琪这样死法,也算得是殉职殉国,死得其所。只要大清朝一日不亡,我的忠名便一日不朽。”

他可真厉害,夏梦卿委实不愿在此情形下就此取他性命,闻言不禁呆了一呆,杀机虽然顿减,手下却加重了一分劲力,冷笑说道:“就算你也是尽忠报国,但百岁勋名未半纪,壮志末酬身先死,你不觉得遗憾吗?”

岳钟琪撤身后退,只是退不得;渐渐地有点呼吸困难,强提一口气,淡谈说道;“没什么可遗憾的,权势炙手,声名煊赫如傅侯者尚且难免,何况我这小小的提督?”

这话说得有点勉强,目的在暗示夏梦卿,他若被杀,势必牵连搏小天。

夏梦卿果然心头一震,笑道:“谢谢你提醒了我,为免牵连傅小天,我确实不能杀你,杀一个不还手的人也不好意思……”枯掸掌力一撤,垂下手来。

岳钟琪只觉胸前一松,压力顿除,不由暗吁一口大气。

夏梦卿望着他一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不妨告诉你,你那些鬼话都不足构成我不杀你的原因!你跟过年羹荛,弘历启用你,完全是傅小天的面子,你死了,满清朝廷不会看得太重,更谈不上是成仁取义,至于你拿杀你会连累傅小天来威胁我,那更幼稚得可笑!别说杀你不会连累傅小天,即使会,弘历他不会为了傅小天而不要自己的脑袋,你应该知道,凭我夏梦卿,要想割下弘历的人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因此唯一的理由,那还是因为你颇具才干,我不忍心杀你,懂吗?”

岳钟琪静聆之余,禁不住心头连震,脸色刹那数变,说不出什么滋味。

夏梦卿淡淡一笑,又接道:“今后,你有什么本领不妨尽量使出来,无论斗智、斗力,我直梦卿一概奉陪,只要你能使我口服心服,不愁夺不回那两样东西;不过,我得声明一点,那就是要找,你找我夏梦卿;别的人我劝你少动、尤其傅小天,你最好别惹他。有多少报多少,他对你有恩,虽然不能因私废公,你也该拿出良心做事,否则别怪我夏梦卿再不留情,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告辞了!”

话落身起,疾闪出庙。破空飞去。

岳钟琪呆呆愣立当场,那挺秀的脸庞上骤起一阵轻微抽搐,渐渐地,又蒙上一片阴影……

驰骋疆场,叱咤风云十余年,何曾受过这等挫辱?

出师不利,初挫锐锋,怎不使他心情沉重,欲哭无泪?

如今,他觉得压在肩头上的重任陡然间加重了千钧,使得他有不胜负荷之感。他更觉得,见面胜似闻名,玉萧神剑闪电手果然不愧是奇才宇内第一,夏梦卿之难对付,胜似撼山。

他宁愿去试着推倒东岳,可是,皇命难违。

自问希望有多少?可怜!根本一丝也没有。

但不沦如何,他却仍然只有挺身向前,因为揣在怀里的那道密旨绝不容许他有丝毫畏惧退缩。

良久,他无限凄凉地自嘲一笑,转身举步入庙。蓦地,他又有所觉,连忙擞身后跃。

前面不到三丈之处,不知何时赫然又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袍蒙面人,两只眸子寒芒闪烁,一动不动,直如幽灵。

岳钟琪纵横多年抄场,杀人无数,并不怕鬼,可是此时此地,这幽灵般黑衣蒙面人却使他惶恐不安。

定了定神,才注目问道:“阁下何人?”

那黑袍蒙面人突然开口,语气冷冰砭人:“十殿阎罗座前拘魂无常!”

听来令人毛发惊然。岳钟琪入耳话声。机伶一颤,忙凝功力戒备。

黑衣蒙面人突然纵声大笑,比适才那夜枭悲啼还要难听:“岳钟琪纵横沙场,虎勇铁胆,难不成也怕鬼物么?……”

笑声倏敛,话声又转冰冷阴森:“我的来意与夏梦卿不同,请即散去功力,以便坦诚…谈。”

今夜尽逢高人,看来岳钟琪时运不济,既然瞒不了人,何不索性大方点。

当下散去功力,双目疑注,再次发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彼此素昧平生。怎地相戏?”

黑衣蒙面人一笑说道:“前者恕难奉告,至于后者……我实在没有恶意,尚祈提督海涵。”

岳钟琪有点哭笑不得,如今他已没有了脾气,沉默了一下,道:“阁下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因何连姓名也吝手赐告?

如此这般,彼此怎能坦诚一谈。”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那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提督敬请放心,我仍然是那句话,此来没有恶意。再说,比起我的来意,面目、姓名两者均属次要,提督豪爽男儿,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些?”

看来,又碰上个口齿犀利的人,岳钟琪知道,再问也是徒然,只有作罢,而对方后面几句话也使他心中为之一动,暗暗一叹,道:“那么阁下有何教言,请说吧!”

黑衣蒙面人阴阴地道:“还好提督大量能容,否则,那就太以令人惋惜了……”

目光微转,一笑接道:“若问我的来意,只问提督此刻因何事发愁?”

言出有因,话中有话,听得岳钟琪心中一跳,平静地看了黑衣蒙面人一眼,道:“这么说来,阁下此来是有以教我的了?”

“岂敢!”黑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只是不忍坐视提督束手,斯人横行而已,不以献丑见笑已属万幸。”

岳钟琪工于心计,城府甚深,他岂肯轻易相信一个突如其来,幽灵殷的怪人?紧紧看着黑衣蒙面人,双眉微皱,淡淡说道:“多谢雅意,只是缘悭一面,紊昧平生,我怎能相信阁下?”

黑衣蒙面人闻言纵声大笑,目注岳钟琪,道:“说得是!彼此缘悭一面,素昧平生,我委实难于取信提督,不过……提督若是看看这个,对我谅必就可深信不疑了!”袍袖轻挥,如飞抛出…物。

岳钟琪步步小心,惟恐有诈,暗提功力,疾伸二指,钳住来物。

岳钟琪立刻皱起眉锋,沉吟良久,才又凝注黑衣蒙面人,道:“虽不足使我深信,至少已可使我确定阁下并无恶意,有何高招请说吧!”

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法不传六耳,为防万一,恕我不做口头说明,提督请再看这个!”袍袖再挥,一道白光疾射而出。

看似劲疾,入目却是轻飘无力,原来只是一张素笺。

岳钟琪藉着昏暗月色,持笺略一注目,立刻心神猛震,脸色剧变。抬眼凝注黑衣蒙面人,道:“阁下莫非与夏梦卿有仇?”

黑衣蒙面人道:“无仇。”

“有恨?”

“也谈不上恨。”

岳钟琪颇为疑惑地道:“既然阁下与他无仇无恨,为何出此狠毒之计?……”

黑衣蒙面人突然仰天狂笑,笑得狰狞可怖道:“提督怎做如是语,岂不闻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敌人慈悲便是对自己残酷,设若提督无法达成君命,按椎论斩,落个含冤负屈则又当何论?”

这话说得不错,假如他不够心狠手辣,应付不了夏梦卿无法圆满达成使命,将来倒楣的还是他。

岳钟琪听得心头连震,默然不语。

黑衣蒙面人阴阴异常地看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如何?

我只管献计,采用不采用那全在提督,不过我愿意提醒提督一句,要想达成任务,除此别无良策,为提督自己,望提督明智斟酌!”带着一阵阴阴笑声,飘然而逝。来如睹灵,去似鬼魅。这人称得上神秘莫测。

荒野中,破庙前,只剩下岳钟琪拿着那张素笺呆呆地带立着。

过了…会儿,他又举起了拿着素笺的那只右手,目光缓缓地移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行行字迹。……

忽然,一丝冷酷狠毒之色掠上眉宇,一跺足闪身掠人庙内,再出庙时手中多了个包袱,追蹑夏梦卿适才逝去方向飞射而去。

嵩山,古曰外方,又名嵩高,为五岳中之中岳,山有三尖峰,中曰峻极,东曰太室;西曰少室。

少林古刹,坐落在少室北麓,宏伟庄严,僧舍连绵,占地不下百亩,为少林派之根本重地。

平日里,钟罄声充塞空谷,传遍群山,梵啭悠扬长空,萦绕诸峰,净涤胸尘,闻之令人俗念全消,为这灵山胜地带来了无限肃穆的气氛。

这一日,暮色刚垂,少林晚参方罢,嵩山三峰浸沉在…片宁静中。

蓦地里,蹄声轻传,一骑高头健马缓缓地驰上了婉蜒的登山道。

鞍上是令身披风氅、腰悬长剑的黑衣女子。

她明艳照人,天香国色,樱口紧闭,柳眉微挑,气质尊贵,神色间一片冰冷高傲。

对这佛门圣地,宁静肃穆,美得出尘,丝毫不带人间烟火味的嵩山,她似乎意不在雅兴登临,目不斜视地策动坐骑,直向半山驰去。

但是,当她登山尚不足十丈之际,忽地一声清越佛号响澈夜空:“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

随着这声佛号,山道转角处,并肩出现两名中年僧人,合十肃立,拦在马前。

黑衣人儿勒马控缰,骏马四蹄略一跳动,停下来,她美目轻注,淡淡发问:“二位何故拦我坐骑?”

居左一名浓眉大眼的僧人微微躬身,道:“贫僧正要请教,女施主何故此时登我少林?”

黑衣人儿眉稍微挑,道:“二位和尚是……”

那浓眉大眼的僧人接口道:“有劳动问,贫僧等智圆、智广,今晚值勤山门,职责所在,还望女施主谆宥。”

黑衣人儿微颔螓首,道:“大和尚好说,我来自北京,是来找人的。”

浓眉大眼的智圆和尚神情微震,深注黑衣人儿一眼,道:“原来女施主是远道来自北京的贵客,贫僧失敬了……但不知女施主要找何人?”

黑衣人儿微微牵动了一下香唇,笑得高贵,道:“我是傅小天的朋友,听说他前几天曾来这儿瞻仰古刹,随喜参禅……”

两名僧人悚然动容,智圆和尚连忙躬身,道:“原来女施主是来找傅威侯的,贫憎更属失敬……”

站直身形,接道:“女施主来得不凑巧,傅侯伉俪当天便下山去了。”

黑衣人儿似乎早在煮料,神色不变,点了点头,道:“那不要紧,我料想会晚来一步,大和尚可知道他夫妇往何处去了么?”

智圆和尚摇了摇头,道:“傅侯伉俪那天一早莅临,当即由敝掌教陪同赡仰圣迹,午间用过斋饭后即行离去,临行并未明示将往何方。”

一丝失望之色掠上娇靥,黑衣人儿沉吟不语,半响才抬起螓首,微蹙柳眉,望着智圆和尚,问道:“难道贵派没有一人儿知道他往何处去了么?”

智圆和尚道:“想必如此,傅侯未曾明示,敝派自是不便动问。”

黑衣人儿轻吁一口气,点头不西,无限失望地拉转坐骑,有点失神落魄地策动马儿缓缓驰下山去。

智圆智广目光讶然探深地看了黑衣人儿背影一眼,才要转身,这时黑衣人儿驰出两丈突然拉转坐骑,扬声说道:“大和尚慢走一步!”

一蹬马腹,又驰了回来。

智圃和尚只有站住呆了一呆,道:“女施主还有何教言?”

黑衣人儿道:“不敢当,我想见见贵掌教,也许他知道傅小天往哪儿去了。”

智圆又复一怔,旋即笑道:“女施主不必劳神了,敝掌教也不知……”

黑衣人儿柳眉微挑,接道:“那日贵掌教接待傅小天之时,大和尚也在旁边么?”

智圆和尚道:“女施主说笑了,傅侯当朝重臣,盖代英豪,负责接待的只有敝掌教与敝派大字辈几位师伯、师叔,贫僧二代晚辈,哪有这等荣幸。”

“是喽!”黑衣人儿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大和尚未曾参与其事,怎知傅威侯没有对贵掌教透露他今后行踪呢?”

智圆和尚委实没想到面前这位美姑娘有这等犀利口舌,立即涨红了脸,嗫嚅半天才强笑说道:“女施主所责极是,贫僧只是推测,却未敢断言……”

黑衣人儿微笑接道:“那么,是否可以劳动大驾,代我通报一声?”

智圆面有难色,颇为窘迫,欲言又止。

黑衣人儿看得柳眉双剧,道:“怎么?大租尚莫非有为难之处么?”

智圆尚未答话,身旁智广和尚突然双目一翻,冷冷说道:

“女施主说对了,蔽掌教这几日另有贵客在座,已经传下令喻,不再接见任何外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