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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风云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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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奴恨恨道:“我早该防着你了。”江雨兰说:“我才应该防着你的,爹的易容术可不是让你这么胡作非为的。有些东西,我真不应该教你。”江念奴道:“你怕我会超过你?”江雨兰冷冷说:“我怕你在自掘坟墓。”
江念奴怒道:“早知是你,我就应该……”“刚才真该出手,对吗?”江念奴回首,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立了一个人在,不是秋雨痕是谁。江念奴寒着脸,“我姐姐都代你冒险了,你还来干什么?”秋雨痕道:“雨兰对你还存有一丝希望,我却没有,所以一直都跟在她身边,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江念奴悻悻。秋雨痕说:“你一出来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阿梨。虽说你把江南小曲学得惟妙惟肖,却唱不出个中的乡土韵味,而且阿梨的声音绝不会夹杂妖媚之音,举止也不会如此做作。”江念奴忍不住道:“那我应该庆幸刚才没有动手了,否则岂不是给你杀我的最好理由吗。”
秋雨痕冷冷道:“我料你心有忌惮,不敢轻易下手的。”江念奴怒视江雨兰,“我应该动手的。”秋雨痕说:“是你心虚才不敢动手的。你刚才扑上去搂住雨兰的时候,是想以‘锁喉功’捏断她的喉骨,只是一扑之下,天灵以下所有要害俱已暴露,你不想两败俱伤,只得抽身而退,占据巽位,以图俟机出手,不料雨兰跨前两步,恰恰占了你对手的离位。她张开手臂要你过去,完全是情景使然,希望能挽回迷途的幼妹,你却疑心重重,只以为她空门大露是诱你出招,好制服你。”
江雨兰叹道:“我的无心之举却引来你疑心重重,倒真令我预料不及,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我逃脱你的毒手。”江念奴挫败之极,“为什么我总赢不得你?”秋雨痕说:“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南群若非为恶太多,也不会落得如今众叛亲离的下场。”
江念奴嗤之于鼻,“什么得道失道,无非是成则王侯败则寇罢了,如果主公成就大事,一登大统,百年之后谁还敢叱责我们为邪魔歪道。上溯汉至刘邦,唐之李渊,哪个不是以草寇之身登基大宝的。说起来,本朝先帝靠陈桥兵变得以黄袍加身,是‘窃国’,他弟弟弑兄夺位,逼死德昭太子,是‘篡位’,怎么他们倒可以高居庙堂之上,享永世香火了,可见天命所归之说当真只能唬弄些愚夫蠢妇的。”
江雨兰结舌,半晌才说:“为一已私利弄的天下生灵涂炭,真是罪孽深重。”江念奴冷冷道:“可见你也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都不明白。宋室为一统天下,征战多年,吞并诸多小国,所践踏的生灵又岂止千万,如今不照样受万民膜拜。而江南唐国李煜,一昧怀仁求和,到头来只是‘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落得个亡国之君的臭名。”
乍闻此等大逆不道的论调,秋雨痕、江雨兰皆骇然。江念奴挑眉道:“你们害怕什么?”秋雨痕叹道:“就是这种论调,使你们沦为天下公敌,你还不醒悟!”
江念奴戳指秋雨痕,怒喝:“你还有脸说,若非是你,圣尊宫不会一败如斯。我真不明白,上苍既生江念奴,又何必有秋雨痕横亘于我与主公之间。”她越说越气,悲愤难抑,竟真抽剑往自己脖子上抹。
江雨兰离她最近,瞧的真切,情急关切,一个箭步冲前抱住她手,“别做傻事。”江念奴手臂一钩,圈住她脖子,冰冷的剑锋紧贴而上,笑道:“你几时见我做过傻事?”
江雨兰心头一片冰凉,颤声说:“念奴,你当真把我们姐妹间的情谊践踏于脚底?”江念奴道:“姐姐,对不住了,由不得你我的。”锋刃一紧,刃口割开江雨兰脖子上的肌肤,溢下血来。秋雨痕勃然变色,“住手!”江念奴道:“我只恨你一人,只需你横剑自刎,我立即放了她,让她与凌锋傲快快乐乐的去过神仙般的日子。”江雨兰大骇,张口欲呼,喉咙却被死死扼住,一声也叫不出来。
江念奴一脸得色,“怎么你不敢下手了吗?你既已死过一次了,何不再死上一次,这次为的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秋雨痕怒不可遏,叱道:“简直无可救药。”江念奴见她跃跃要冲上前来,厉声道:“大不了我们姐妹同丧今晚。”秋雨痕暴怒也无可奈何,只得缩回脚步。
江念奴冷冷催促,“还不动手!”眼见秋雨痕身后奔过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叱道:“凌锋傲,你的爱侣在我手里,你若不想她血溅当步,就去杀了秋雨痕。”凌锋傲停住脚步,悠悠道:“何必一定要杀人呢?换其他方式做笔交易不好吗?”江念奴:“什么交易?”凌锋傲从身后从人手里抱过一个女童,笑道:“这么天真可爱的孩子,谁也不忍加害,但若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也就顾不得了。”秋雨痕、江念奴齐齐瞪向他手里的女童,异口同声道:“兰儿?”兰儿靠着凌锋傲的肩,兀自甜甜酣睡,嘴角还挂着一抹笑靥。
秋雨痕问:“你们闯了圣尊宫了?”凌锋傲道:“未得令谕,不敢轻举妄动,这女娃是我们救下的。圣尊宫地尊带她欲赴西域,半途遭他师门同人诛杀,总算他们还卖家祖父一些薄面,且也不愿插手中原武林的事,同意交还这孩子。”秋雨痕自言道:“地尊一死,他手下可谓精英尽折了。”凌锋傲喃喃道:“我报仇的日子也不远了。”他忽然将兰儿往一边石壁上狠狠掷去,道:“贼人逆儿,不如趁早除去。”诸人不备,齐齐惊叫。江念奴手一松,伸手去接兰儿。江雨兰被她紧扼喉咙,呼吸窒闷几欲晕去,迷迷糊糊间觉一股清凉的空气直入心田,神志虽未全部清醒,手肘本能向后一撞,击在江念奴胸口。江念奴强忍剧痛,一心一意要救下兰儿,岂料兰儿小小的身子飞快坠落,又飞快飞回凌锋傲手中。
原来凌锋傲在兰儿足上系绳,自绕于腕,将孩子抛出后,手中加力,自然又收了回来。这些把戏本多见江湖卖艺,习武之人甚少用到,江念奴纵再性狡,一瞬间也辨不得真假。但她反应奇快,情知上当,又见江雨兰正跌跌撞撞向凌锋傲跑去,心一狠,手起剑落。
秋雨痕不及抢救,踢脚飞过一枚小石,击在她手背上,江念奴的剑稍稍一偏,斫落在江雨兰右小腿上。江雨兰尖叫一声,向前俯倒。江念奴还要再补上一剑,秋雨痕又一脚踢中她腰。
凌锋傲冲前抱住江雨兰,见她腿上伤口血如泉涌,几可见白生生的骨头,大怒道:“世上哪有这么恶毒的妹子。”怒而要杀江念奴,江雨兰死命拖住他,哑声道:“再饶她最后一遭吧,我与她从此再无姐妹情份了。”秋雨痕见她目中泪光莹莹,不知是难忍伤口剧痛,还是为已断的姐妹之情,再忆及与江雨兰一道辛苦抚养江念奴的情形,心已然一软,抱过兰儿放在江念奴手边,道:“你去告诉他,月圆之夜,我与他了断一切。”
江念奴痴痴瞪着夜空中的新月,喃喃道:“月圆之夜,了断一切!”
“月圆之夜,了断一切!”李南群轻轻重复,“她终于等不及的先向我挑战了。”手不由自主的搂紧兰儿,仿佛生怕女儿会再度被夺走。江念奴拜倒于地,道:“主公神功尚未九九归一,而武林盟却正值盛势,锋锐难挡,还有朝延大军步步紧逼,望主公勿以一时得失为念,暂避他方,以后再图东山再起。”
李南群冷笑,“我绝不避。哼,她挑战,我应战就是,这在所难免。”江念奴说:“主公意已决?”李南群哈哈狂笑,“天时、地利具掌握我手时,尚败的如此不堪,何况十年八年之后,天下不会再是容我叱咤的天下。罢!胜为王!败,则死!”江念奴怔忡片刻,欣然道:“对,只要杀了秋雨痕,武林盟定做星散,主公依旧会是至高无上的圣尊之神。”李南群道:“她与我之间终归是有一个人要死的。”
江念奴朗声道:“念奴此生此世誓死追随主公,上天入地也不分离,念奴此心可鉴神明,若有不诚,断如此指!”手起剑落,剁下左手小指,鲜血斑斑染红衣衫。兰儿骇极,“哇”的大哭,奔逃而开。
李南群见她断指明誓,怦然心动,“你的一片心,我自然是明白的,何需断指明迹。”江念奴就势扑入他怀,腻声道:“念奴此身皆属主公,只想成就主公神功,也请主公成全念奴。”
李南群软玉温香,美人在怀,神志已然飘摇。
黎明来临。黎明是新一天的开始,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憧憬。可惜对圣尊宫而言,黎明与暮色沉沉的黄昏无异。殿堂中,一尊尊高大威武庄严的,原本金光灿灿的圣尊神像,如今已显阴晦,金漆剥落,现出本来土偶木梗的真面目。
李南群看着残败的神像,仿佛是在回想一个褪色的梦,思绪久久凝固。江念奴忽然笑出声来,曼声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李南群霍然一震,不明白江念奴何以在此时此地忽然吟出这阙词来,也许词中句子正是她此时心情的写意,她显然不知道这已轻易勾起了李南群思绪深处对秋雨痕的深深怀念。她也曾对他念过这阙词,并发下了“海枯石烂,情深不渝,君永在我心”的誓言。可现在,心心相印的爱侣已沦为不死不休的死敌,命运的捉弄何其残酷。
或许死亡是结束纠葛的最好结局,让尘归尘,土归土,让一切恩恩怨怨烟消云散,一了百了。李南群握紧拳头,体内真气充沛。江念奴将自己奉献于他,也以自己的功力助他功行圆满,他的成与败皆在月圆之夜。
月亮渐渐圆了。
青城山。偌大个青城山清凄凄的,难觅人踪。天空中的兀鹰久久回旋着,长鸣着,鸣声也充满了凄意与悲凉。
曾经金碧辉煌的圣尊宫,如今俨然一座破败朽腐的大庙。李南群叹息,“月圆之夜。”江念奴微笑,“月圆之夜。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是月半。主公,以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并肩赏月。”李南群凛然,“江山百代,各领风骚,青城山中,唯我独尊。”江念奴一脸的祟拜与痴迷,应道:“是!”
李南群道:“你功力已失,留在青城山中太危险了,随阿梨、兰儿下山去吧。”江念奴道:“普天之下,除了主公身畔,何处是我容身之地?我不走,我要亲眼看见主公的胜利。”李南群一下豪情风发,大声说:“好,你留下。”殷梨幽幽道:“我也不走。”李南群从她手里接抱过兰儿,道:“也罢,我原想替兰儿安排好退路,现在想来,她若有福,遇难也会呈祥,否则我安排的再周详也无济于事。”
兰儿的眼睛四下张望,忽然大声问:“秦哥哥,秦哥哥呢?”众人一怔,均想圣尊宫从人四散,那个男童若非趁乱逃走,只怕早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江念奴看着窗外,月亮已升至中天。她道:“想必武林盟的人已经来了。”李南群淡淡说:“该来的总会来的。”殷梨道:“他们早已候在‘舍身崖’上了。”江念奴冷笑,“居然能平安抵达‘舍身崖’,看来凌冰妆虽死,依旧功不可没。”李南群喃喃说:“她居然选择在‘舍身崖’?这究竟是前世的因果,还是今生的宿命?”
殷梨失声而哭,一声声啜泣如鞭子抽在人的心头。兰儿也象是感应到生离死别的气氛,大哭起来。李南群狠心拂开兰儿紧抓住他衣襟的手,大步向外走去。门在他身后阖拢,将悲号之声也统统留在门内。
如水般柔和的月光铺泻,照在立于舍身崖畔的秋雨痕身上。青城山,道家名山,千百年来,无数信徒来此膜拜,修炼,最后在这舍身崖上一跃而下,弃去臭皮囊,以羽化成仙,从此修成正果,名列仙班。因此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崖旁的一方巨石上,被镌上四句谒语:“生命若长练,苦海回首难,弃得臭皮囊,羽化即登天!”
“只要从这里一跃而下,就真可以从此无忧无虑了吗?”秋雨痕暗暗想,微微探首向崖下张望,只觉阴风刺骨,深不见底,一望之下,周身惊出一身冷汗来。从此一跃而下该需要怎样大的恒心与勇气啊,而舍却这身皮囊,又是否真能羽化成仙?她心乱如麻,山风拂来,吹的她衣袂“猎猎”作响,平添肃杀之气。她的身后站满了人,皆是闻讯而来欲亲睹这场关系到整个武林生死存亡的旷世奇斗。他们大多在日落黄昏前便已赶到了舍身崖,如今月已中天,他们足足等了大半夜,却始终无一丝不耐之情表露。在他们看来,有生之年得睹此场决斗已是三生幸事了。
秋雨痕死死盯着月亮,希望能用目光将它钉死,永不再升起,可自然的规律显然非人力所能改变。她惨然,幽幽道:“我一直以为只要有了本事,就可以不惧一切,海阔天空,任我翱游了,却不知一旦涉身江湖,一切都更身不由已。”她向薜思过、林忆昔长叹,“命运如斯,未免太苦。”薜思过道:“人之在世,本就苦多甘少。”秋雨痕听他语气悲怆,只得换过话题,“薜大哥,今日之后可有打算?”
薜思过缓缓道:“踏遍千山万水,总要找到能医好倚绿之病的神医良药。”秋雨痕心头一酸,回眸看着林忆昔,林忆昔说:“今日之后我就要去为妆儿守墓三年,以酬知遇之恩,然后策马扬鞭,重建玉剑山庄。”
秋雨痕不语,复又痴痴而望夜空。夜幕中划过一颗流星,带着一道一闪即逝的光芒从天际飞快坠落。身后有一声低吁,“好美的流星!”秋雨痕道:“你终于来了。”
李南群慢吞吞的道:“我一定会来,因为是你给我的战书。”秋雨痕涩然,“你抬举了。”李南群道:“小时候就听说天上一颗星就映证着地上的一个人。刚才划落一颗流星,想必是有个人要死了。”秋雨痕说:“不知道这颗流星印证的人是我抑或是你。”
李南群引吭长啸,啸声清亮悠长,?绕于山谷之间。秋雨痕问:“看来你已功力大增?”李南群说:“此乃圣女之功。”秋雨痕这才注意到尾随而至的江念奴的头发已梳成妇人的发髻了。她道:“恭喜。”也不知是恭喜谁的。江念奴面露得色,难得的也回了一句“多谢。”
李南群望定秋雨痕,“当年我们定情之日,可曾想到今日之变?”秋雨痕柔肠百结,无言以对。李南群又道:“我始终不明白,我明明离成功只一步之遥了,怎么一下子就跌了下来,我更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宁可受其他人的利用来杀我,却不肯助我一臂之力?”
薜思过冷冷说:“你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的。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你自己害了自己。”李南群只看着秋雨痕,“是这样的吗?”秋雨痕道:“毕竟如今世道太平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人心所向。你那些圣尊之神的谎言只能骗人一时,而逆天而行,伤天害理的行径却令你万劫不复。”李南群叹:“也许真是这样吧。金钱能收买人的意志,时间可以冲磨人的誓言,所余的也只有那首‘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了。”薜思过怒不可竭,“住口,你怎还配念这阙词。”李南群并不理他,只向秋雨痕说:“当年我们互订情盟,如今却彼此反目,我们都违背了当日的誓言,都应该受到惩罚。”
秋雨痕说:“是,你死,我不独活。”李南群冷冷道:“死的并不可能只是我,而且以死相惩未免太轻。我们不妨再订一个盟约,你我无论谁死,另一人就不能再死,他要活,活着去承受一辈子的孤独,一辈子的心灵煎熬,以兑现背约之惩。”秋雨痕牙尽错,“好,我答应。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今夜所订盟约的见证。”李南群哼笑一声,飘然后退。
秋雨痕扬手已取剑相握。剑在冷月寒星相照下,泛起棱棱寒芒。“魔剑!”李南群一语出口,引得旁观者一阵骚动。秋雨痕轻叱,剑尖微抖点出一抹剑雨,道:“剑一出手,就难由我心了。”剑花密集,分袭李南群颈、腹、膝三处。李南群轻啸,足尖一点飞掠开去,“唰”一声,掣一柄银剑于手,剑身极窄,仅指半见宽,却有四尺见长,望之如针,与秋雨痕的极阔极短的魔剑俨成极端。
他手微微向前一探,出手如电直取秋雨痕双睛。秋雨痕舞起密密剑层护身,只闻得一裂帛锐音。李南群以手中至尖至锐的银剑直破剑层,招式不变,取的仍旧是她双睛。秋雨痕霍然变招,举剑挡于面门,“叮”的轻响,银剑刺于魔剑剑身又反弹回去。秋雨痕惊出一身冷汗,虎口被震得发麻,眼见李南群二剑迭至,疾以一招回刺,脚踩八卦步,身子如行云流水般游移开去。
众人眼见李南群攻势奇诡,想所非想,秋雨痕防守严密,一丝不漏,每招每式都似出自各门各派的武学精髓,偏又难分派别,神妙无匹,均大开眼界,赞叹不已同时也受益匪浅。双方互攻互守,不知觉时光流逝,东方已微露晓色,眼见漫漫长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即将来到。若是寻常之日,此地居高正是观日出的好地方,而此时此刻却无人念及。所有人的目光、心神皆被眼前惊心动魄的恶斗所吸引,而浑然忘却寒冷、忘却饥饿。
场中剑光如织。剑雨缤纷下,两个人影如陀螺一般急转交替。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真下得了手做殊死之斗?还是正如所说的“剑一出手,身不由已?”也许他们真已走上了末路。
秋雨痕剑走“柳摆清风”,招式名虽清雅,却路数奇绝,似从手心中弹射出一蓬剑雨。李南群辨的真切,剑雨中的一丝空隙,含气缩腹避过此招,待她招式用老之即,银剑直从空隙而入,剑如毒蛇紧贴秋雨痕手臂划过。秋雨痕闷哼,暴退三尺,低头一看,手臂上鲜血淋漓,这一剑入肉三分,皮肉翻卷开来,惨不忍睹。
李南群一怔,但此时此刻,一分一秒的空隙都会给对手可乘之机,他也不假思索,步步紧逼,踏中宫,走乾位,护住下盘,剑光一散向秋雨痕胸口切下。秋雨痕情急下折腰相避,李南群的剑刃挑卷住她的一片衣襟,真险遭了开膛破肚之灾。她就势一个“燕青十八滚”,倏得翻身立起,左手捏个剑决,撞向李南群腰际。李南群一式“蓬莱鹤起”,银剑反削。秋雨痕翻身而过,单足踏于他腕上,借力使力,飞荡开去。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云层闪耀金光,一轮红日自东方冉冉升起,泛起半天金霞,顷刻幻化成千万道灿烂金光。金光投在秋雨痕剑上,刺目的反光恰入李南群眼中。这忽如其来的强光令他一时间眼前一白,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伸手去挡,所握之剑也随之往上挑去。秋雨痕见他旧招重施,只疑他后含杀招,当真不敢怠慢,横剑去格,两剑相触时才惊觉李南群手底无力,只轻轻一格便将他剑挡开,手中势道尤未竭,魔剑直刺入他腹中。
温热的血喷射出来,喷在她手上,衣上,她登时一呆,“怎会这样?”李南群嘶声而喊,“天亡我,天亡我。”秋雨痕缩回手,剑深入李南群小腹,直至没柄。她双手剧颤,怎么也不敢拔剑。剑一出体,只怕李南群真会一时半刻也挨不下去了。
李南群面容扭曲,“为什么我会输?我不相信!”他强撑着要站起来,却根本无法直起腰。他戳指颤巍巍的点向秋雨痕,嘶声道:“记住你今日发下的誓言。”双手奋力在地上一撑,巍巍站起,对着红日,向着幽谷放声大叫:“我没有输!我没有输!”挺身一跃,带着满腔愤疑及独一无二的魔剑跃下了舍身崖。
“秋雨痕。”江念奴一个箭步冲到她眼前,狠狠扇了她一耳光。秋雨痕无知无觉,也不避不让。江念奴冷冷说:“你杀了他,我却永远得到他了。”人向前一扑,紧跟着也跃下了舍身崖。秋雨痕唯觉天地苍茫,人事全非,她叫了一声,却没有人能听清她在叫什么。强撑着走了几步,她本已精疲力竭,又悲发心头,已然支撑不住,喉口一甜,一口鲜血夺喉而出。
林忆昔见她悲怆欲绝,有心相劝,但这种悲痛他早有体会,绝非是旁人区区言辞可以劝慰的,目睹此情此景,当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秋雨痕向崖口迈近一步,薜思过唯恐她想不开,紧紧拖住她不放。秋雨痕凄然道:“我不会死的,我答应南群要相守这个誓言的。”薜思过呆了一呆,“什么?你还要为那个人苦守一世?”秋雨痕道:“人不可无信,我总要自诫于自己的诺言的。”
空中烟雾弥漫,烟气渐浓。林忆昔脱口叫道:“圣尊宫,圣尊宫着火了。”秋雨痕惊呼道:“阿梨和兰儿还在里面呢。”发足狂奔而去。整个圣尊宫已然陷入一片火海中,浓烟夹杂着火舌席卷开来。秋雨痕嘶声而呼:“阿梨。”要往里冲,被旁人死死拖住。一根大柱轰然倒下,将圣尊宫入口堵死,随隙宫墙陆陆续续坍塌下来。
林忆昔道:“你进不去了。”秋雨痕哑声道:“可阿梨和兰儿都没有出来。”草丛里传来悉率的声响,一个小男童一身烟尘泥污,背着兰儿从草丛里艰难爬出。兰儿的手攀在姓秦的小童脖子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盯着众人看。秋雨痕扑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再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兰儿盯着正熊熊燃烧的圣尊宫,轻轻问:“娘为什么还不出来?娘还出来吗?”
薜思过叹道:“我们走罢。”秋雨痕失魂落魄,半晌才问:“去哪里?”林忆昔见不相干的人均已散去,道:“自然是回武林盟。今日这场恶斗,你已元气大伤,要好生调养才好。”秋雨痕摇头,“我不回去了,我职责已尽,该让我过回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我要自遵誓言,永远留在这里陪伴他。他把孩子留给了我,我一定尽心把他们抚养长大。”说着,向小童招招手。小童原本一脸紧张,见状喜不自胜,小跑过去牵紧了秋雨痕的手。
林忆昔结舌,“可武林盟……”秋雨痕道:“盟主之职,相信两位大哥及凌锋傲会比我更合适。”转首向灵风子、一修子稽首说:“小女想向两位道长借宝山一角栖身修行。”灵风子、一修子齐声道:“此乃青城之福。”
秋雨痕凝目而望身后那直入云霄的山峰,幽幽道:“我住在那里,定可以获得心灵的平静。”薜林二人皆不语。凌锋傲鼓足勇气,道:“雨痕,我……”秋雨痕浅浅一笑,一指他身后,“你看那边。”凌锋傲回首,只见江雨兰正含笑驻立。心头顿时一片茫然,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等他再回首时,秋雨痕业已走的很远了,她一直走向那终年少人踏足的山峰。
山下的道观中传来悠远的钟声。
一切真的重归平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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