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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客栈-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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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明、叶屠城等一干犯官,有咱家带回京,交由‘刑部’、‘兵部’和‘吏部’三司会审,定罪发落。

‘凉城客栈’冷北城诸人、‘血河派’血鸢尾诸人、‘大风堂’杨戈捷诸人护民有功,责‘北凉’县令席青谷另具登名造册,上报‘礼部’,论功行赏,死难烈士如敖近铁、盛锦棠等,重加厚葬抚恤;

舟行早啸聚山林等众,杖责一百以为惩戒,允许从良归农。

圣上仁德,体恤子民,特赦免‘北凉道’各县赋税三年,有‘户部’、‘工部’二司拨粮赈灾,重建家园。谢恩——”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漫长沉夜终见黎明曙光,在场百姓无不热泪盈眶,山呼万岁之声久久不散……

……

清晨。

安东野负手伫立岸边,虎目遥望“北凉河”,一片空蒙,衣袂微微飘扬,水花微微沾湿了他的衣衫。

他显然在河边等人。

值得“关东之虎”安东野等的人不多。

他等谁?

他等的人已经出现。

那个人一头银白如霜染,疲惫、倦乏的从“凉城客栈”那条迄迢长道上,缓缓的走来。

他仍年青、俊秀,但脸上的风霜,已使他令人感到岁月的遗憾、深情的余恨。

他是冷北城。

他不疾不徐,信步走来,神情仍是傲慢而洒然的,但身姿却流露出一种落寞与无依。

安东野向他点头:“你很累?”

冷北城疲乏的沉默点头。

安东野道:“我以前认识的冷北城不是这个样子。”

冷北城道:“人总会变。”

安东野大力的拍打着友人的肩膀,豪情万丈的:“朋友,振作一点!天下的黎民百姓,还需要我们!”

冷北城倦倦地道:“这次要谢谢你帮忙。”

安东野豪笑道:“哪里话?如果不是李相大人以小红转达的那份奸相联合申屠龙王起兵谋反的‘手书’罪证相要挟,奸相也不会做出让步。这次蔡京老贼‘弃車保帅’虽然保全住了官位,但也折了手下一公子、三将军这四位重要人物、以及一大批爪牙亲信,于国于民,都是一件拍手称快的好事啊!”

冷北城恹恹地道:“可是小红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天了。”

安东野收起笑容:“成大事,难免就会有牺牲,我们要将目光放远一些。”

冷北城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候,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安东野志在天下,胸怀四海,他是个做大事的人;冷北城唯立志一茶一剑,红袖添香。他们本就走在不同的路上。

安东野道:“贤弟,为兄就要和杨堂主赶回关东了,你知道的,孟大当家和熊二当家最近闹得很凶,就连云端大小姐出面也镇压不住了,事情很棘手。”

冷北城勉强一笑:“东野兄一路顺风。”

“你去了‘山东小雷门’?”安东野走出几步,回身突然问道:“晓雅的病?”

冷北城背转过去,银发风中飞舞,无限悲凉的道:“晓雅结婚了。”(卷终)

第一章 你有病

——他会不会来看我?临死之前,我还能不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十月聊城,小雪初晴。

山东,封刀挂剑小雷门,闺阁,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道。

低垂的珠帘突然给风吹动,雷晓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哀伤的眼色,抬眼向帘外望去,只能看见一小方灰白色的天空。

侍婢雷丝裙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自外间走来,关切地问道:“小姐,药熬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晓雅迎着雷丝裙关切的目光淡淡地笑:“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冷……”她低声喘息着咳嗽了两声,虚弱的就连这咳嗽也是倍感吃力。

雷丝裙无可奈何地说:“小姐,你再忍一忍,冷城主很快就能赶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或许能减轻你的痛苦。而且……而且谷大夫不是说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你的病情就或许会有所好转么,你……你一定……”说到这里,雷丝裙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些“或许”和“一定”的字眼,根本没有一点的说服力。

听到“冷城主”,晓雅无精打采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奇异的光彩,唇角露出一抹期待和希望的喜悦微笑。

雷丝裙叹口气,小声嘀咕起来:“姑爷也真是的,好歹小姐也是他才过门不到两个月的妻子,小姐都病成这样了,他也不说过来探视一下,哪怕就是派下人捎来一句关心的话语也是好的,真是想不通,老爷和大老爷当初怎么想的,放着冷城主那么好的女婿不要,偏偏将小姐嫁给郭家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家……”

晓雅凄凉一笑:“树中是‘铁剑门’的少主,他门派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也是有的,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的,咳咳……”

雷丝裙不服气的道:“姑爷哪里有忙正经事?前晚家里的小厮还看见他在‘秀春楼’狎妓寻欢呢……”感觉到自己失口,立即捂住嘴巴没再继续说下去。

晓雅凄然一笑:“丝裙,你扶我到窗前去坐一坐吧,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窗外,日已西斜。

晓雅无力地蜷缩在窗前的床椅上,自窗户望出去,正瞧见小院里那株寒梅已经在这场意外的小雪之后绽放出点点蓓蕾。

“丝裙,我记着‘凉城客栈’的门前也有一株梅树,冬天花开的时候,冷冷经常的调皮在树下跑着圈,你和丝袜(参看《大风旗》卷第六章)怕他摔倒,就跟在后面一直伸手护着……”晓雅笑着,像个孩子。

她把双手放在窗台上,夕阳的光芒立刻将这双苍白的手镀上了一层奇异的金黄色。

晓雅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新鲜空气,自言自语:“冷冷,这个冬天,娘亲就去陪你了……”晓雅想到冷冷,脸上已经浮现了一抹凄惨的笑意。

一阵风过,枝头轻轻摇曳着落下数片红梅。

晓雅低声叹息:“温秀才常说红颜易老,这梅花何尝不也是开得越艳的便落得越早……”

楼下,小院,白的雪,红的梅花,叠加在一起的时候,白雪衬得分外白得动人,红梅显得格外红得惊心。

墙外那少银发男子望见天空中突然飘落下来的数朵梅花时,禁不住呆了。

他轻轻伸出右手食指跟中指,将那飘在空中的红梅拈了起来,怜惜地举在眼前。落红跟落泊的美人一样,自然而然会引起有请人的怜惜之心。

这银发男子全身衣服俱是雪白,甚至脚下鞋子和头顶束发丝带也是雪白的,整个人给人的印象便是一尘不染的白。

银发男子循着落花飞来的方向,看到了墙内怒放的梅花、看到了那栋在寒风里瑟缩的青砖碧瓦小楼、看到了楼上窗前坐着的看花的人儿。

他的心是震动的,他的神情是落寞的。

——晓雅,我终于再见到你,你却已嫁做他人妇。

晓雅乌黑的眉、盈盈流转的目光、以及那苍白的脸上那种绝世独立的凄婉表情,像一万根尖利的刺,一瞬间就刺中了那银发男子的心。

——晓雅,你不能死,我已经失去了冷冷,我不能再没有你,哪怕你已做了他人的妻子。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不死药”,我一定要救活你!

风拂过,那银发男子掌心里的红梅花突然便飞了出去,翻滚着落在雪地上。

他抬起眼帘,两道银眉突然飞了起来,像两把出鞘的剑。

他望向小巷的尽头,有人正在雪后一株枝残叶尽的古槐老树下喝酒,那个人抬起头的一刹那,两道弯弯的眉如两柄飞舞的弯刀,那眉间飞舞之刀跟银发男子的扬眉之剑猝然间碰撞在一起——

没有人能够形容二人眼神交错中,那一刹那间看不见的交锋。

那人脸上贴着厚厚的膏药,身材有些臃肿,胸襟上点点酒渍,腰间很随意的系着一根麻绳,斜插着一个酒葫芦。

这酒鬼人锐利的眼神稍纵即逝,瞬间又恢复邋遢落魄的模样,低下头继续喝酒。

晓雅根本没有发现墙外的无声对决,她的目光望着雪中梅花,心里还在念:“他会赶来见我一面吗?他是不是还在继续执着的恨我?”

“小姐,回床上吧。”雷丝裙再在叫:“起风了,你要是再不离开窗户,受了风寒,冷城主知道了肯定会心疼死的。”

“唉……”晓雅突然叹了口气:“他是不会来看我的……”

外面的小院角门轻轻响了一下,两个女孩子几乎是同时高兴的扭过头来,穿过珠帘望过去,却不见有人开门进来。

晓雅失望的轻哦了一声:“哦,是风……”

墙外。

银发男子来到古槐树下,落魄酒鬼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在这个世上,除了酒,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银发男子道:“你来了。”

落魄酒鬼道:“我本不该来。”

银发男子道:“但你还是来了。”

落魄酒鬼道:“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银发男子道:“何无庸不愧是是何无庸。”

落魄酒鬼道:“你有病!”

银发男子道:“你有药?”

落魄酒鬼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色小瓷瓶塞过去:“药拿去,你确实病得不轻。”

银发男子苦笑:“我的病还好,你不见那个人比我病的还厉害么?”

长街尽头,一个满脸病容的华服青年一步步走来。他病得很厉害,咳得很厉害,好似要把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咳出来才甘心作罢。

落魄酒鬼看着华服青年,笑着:“大师兄,服药了没?谢谢您病得这么严重,还要大老远从‘药王谷’赶来找我。”

那病人用一方雪白手帕掩着口,剧咳,咳出血来:“医者难自医,师兄我的病已无药可救。”

落魄酒鬼笑着:“谷师兄,我把师傅他老人家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研制成功的‘不死药’偷了出来,您不会生气吧?”

那病入膏肓的华服青年慈爱地笑了笑,剧烈咳嗽着,来摸酒鬼的头:“傻师弟,师兄怎么会生气呢?”

银发男子突然捕捉到华服青年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喝道:“何太医小心!”

落魄酒鬼若无其事抬头笑笑,华服青年的手将及触摸到他那乱蓬蓬头发的发梢,便似碰到了毒蛇一般,尖叫一声缩回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银发男子暗中长吁一口气,道:“何太医竟将毒功练至毛发皮孔,冷某不知道该替你高兴、还是该为你悲哀?”

“何太医是谁?”落魄酒鬼仰着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银发男子道:“何无庸,二十七岁,‘药王谷’谷主‘病魔’公孙拜门下第六弟子,相貌俊美,医术通神,号称‘救死人肉白骨’;二十岁就诊治好了向太妃的顽疾而破格进入‘太医院’,一举名噪‘京师’,王公大臣的贵妇小姐争相追崇,成为一时风头无两的炙手可热人物。”

落魄酒鬼黯淡熏醉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整个人似乎也回到了过去那段风光无限的岁月。

银发男子话音一转:“可惜何无庸太自负,这几乎是每一个一夜成名的年轻人的通病。他对自己的医术他过自信,以致失手治死了先帝,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查,他假死逃生,隐藏身份,在塞北‘北凉’小镇的‘疯人院’做了一个饮酒度日的酒鬼大夫、赤脚医生。”

落魄酒鬼这时候两眼有点发绿,两颊微呈火红色,他盯着银发男子:“七年前,我被大内高手‘手掌大人’匡邵等七人追杀,是你救了我,我盗取师门‘不死药’赠你,我们现在两不相欠了,记着,你从来没见过我,我也从未没见过你。”

说完,他脚步摇晃的向小巷口挨去。

银发男子向落魄酒鬼左倒右歪的背影深深一躬:“冷北城多谢先生赐药。”

落魄酒鬼头也不回地向后摆着手:“江南‘霹雳堂’的‘五雷轰顶’马上就到了,你好自为之吧!”

第二章 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绣春楼”。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迎来送往,乌烟瘴气。

几个浓妆艳抹的娼妓,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向路过的行人男子抛媚眼、送飞吻,搔首弄姿,极尽勾引诱惑之能事。

喧闹声里,几个凶形恶相的龟奴打手,架着一个脑满肥肠的富家公子,从内间出来,“呼”地一下,直直摔到了大街上。

一个满脸涂着厚厚一层胭脂的老鸨随着跟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丢到阶下的那胖公子,凶巴巴的道:“郭树中,你个龟孙子!没钱还装大爷,跑我们‘绣春楼’嫖姑娘,你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啊呸!”

那肥胖青年被摔的七荤八素,笨拙的爬起来作色道:“好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大爷今天就是一时手头不方便,你们就这般对我,想想平日里,大爷光顾你们,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是得了我的赏银?今日儿却翻脸轰大爷,敢是不想在这大‘聊城’做生意了吧?!”

“呦呦呦——”老鸨赵三好摇头晃脑的嘲讽道:“郭二少,您这是吓唬我呢?现下谁不知道,你们‘铁剑门’而今是管二爷和李三爷当家,你这头猪又算老几?

不要以为你娶了‘雷家’那个药罐子小姐,就以为自己多威风、就可以在‘聊城’地面横着走了?还是不捡了别人家吃剩下的货?

想找老娘晦气,你得先问问‘五虎门’彭五爷和知府大人答不答应?您惹得起吗?还不给滚远点?耽误老娘做生意,打断你的猪腿!”

赵三好舌绽莲花,口沫横飞,噎得郭树中一句话也插不上,正要抢白几句撑撑面子,早被人群中出来的两个家丁抱着拖远。

拉扯进巷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丁郭铲忍不住埋怨道:“二少爷,那‘绣春楼’在黑白两道都有人脉,不但‘五虎门’的彭五爷有股份,就是每个月孝敬知府大人的进项银子也有一百两,可不是咱们所能招惹的啊。”

另一个小厮郭蝈也陪着小心道:“就是就是,二爷和三爷一再交代,让二少爷少去那种地方,您就是不听,您看现在……”他话没讲完,就被郭树中跳起来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当时吓得呆住了。

郭树中好似对那老家人郭铲还有几分忌惮,挨训时唯唯诺诺不敢顶嘴;然而对这多嘴的小厮郭蝈,他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奴才的身份也敢教训老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小厮郭蝈吓得连连掌嘴赔罪。

老家丁郭铲也听出了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指桑骂槐的弦外之音,苦口婆心的劝导:“二少爷,老爷走的早,把您和大小姐交给老奴照料,这管门主和李副门主的话,您也是多少要听一些的,他们也是为了您好。”

“少在我面前提那两个老东西!”郭树中不耐烦的一挥手臂:“要不是我那短命死鬼老爹咽气得早,‘铁剑门’哪里轮得到他管不平(参见《大风旗》卷第六章)和李十八(参见《凤凰台》卷第一章)这两个伪君子当家主事?”

他们主仆正理论间,阴暗里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一个尖酸的声音道:“二十五哥,确定是这头猪吗?”

另一个刻薄的声音道:“没错,他就是‘铁剑们’前门主郭大树留下的活宝。”

又一个刁钻的声音道:“原来‘大名鼎鼎’的郭二少就长这猪样啊!”

再一个古怪的声音道:“真难为四十一姑姑怎么就让这头蠢猪给操了呢?”

还有一个既尖酸刻薄、又刁钻古怪的声音道:“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啊!”

郭树中听得火气,冲着说话的阴影里叫骂道:“哪来的狗杂种?躲在暗处奚落大爷,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就真的有五个人“滚”了出来。

不是走出来,也不是跑出来,而是真的“滚出来”。

这五个人一滚出来,就停在了郭树中主仆三人周围的不同五个方位。

五个人高矮胖瘦不一、黑白丑俊不同,但每个人都是大红箭衣,每个人手里都有形状各异的火器,将主仆三人困在这人迹罕至的暗巷里。

郭树中一看情形不对,早就吓得没了主意,那小厮郭蝈也是抖如筛糠;倒是那个上了把年纪的老家丁郭铲有些见识,壮着胆子道:“各位好汉,可是‘雷家’的朋友?”

东南角落一个瘦子尖声笑道:“我们兄弟确实是‘雷家’的人,不过我们自‘江南’来。”

郭树中脸色大变:“你们是‘大雷门’的人?”

五个红衣汉子尖声大笑,分别报出名号:

“雷爆仗。”

“雷炮仗。”

“雷爆竿。”

“雷爆竹。”

“雷编炮。”

老家丁郭铲将二少爷挡在背后:“各位雷爷,虽然‘霹雳堂’大、小雷门互有过节,但毕竟源出同门,血脉相连,求求各位,就不要难为我家少爷了。”

郭树中更是求饶连连:“只要你们不杀我,我马上向雷劈水提出退婚,休了那个雷晓雅。”

西北角的雷爆竹尖笑道:“早年我们‘五雷轰顶’就在‘惹猪林’用‘五雷阵’设计过你那老婆、我们的四十一姑姑雷晓雅(参见《大风旗》卷第六章),要不是‘大风堂’的云飞扬那老头多管闲事,我们五兄弟今天也不必大老远来麻烦郭二少爷了。”

东北角的雷爆仗尖声道:“‘小雷门’的四祖雷震霆,一向很疼雷晓雅这个孙女儿,只要你肯配合我们,写一封书信,将雷晓雅诱到‘斜店街’,我们兄弟保证你郭二少长命百岁。”

“写、写、我写,我写,”郭树中忙不迭的道:“那个药罐子迟早都是要死的,我还巴不得你们一刀杀了她,既省的花银子给她治病,又没人管我在外面找窑姐快活,甚好,甚好。”

西南角的雷爆竿尖笑道:“一刀痛快杀了尊夫人,岂不太过可惜了,这么标致的姑姑,反不如先让我们几个侄儿好好孝顺她一番,再死也不迟啊!呷呷呷……”

有了生机的郭树中,脑瓜反倒灵光起来,立即谄媚笑道:“是、是、是,我那老婆虽然是生过娃娃的,那地方也是和大姑娘一样,紧得很,保准各位好汉爷玩得尽心、玩得如意。”

老家丁郭铲实在听不下去了:“二少爷,你把二少奶奶推给这些‘雷家’的畜生,也太……”

老人家话未说完,就见正面对他们的雷编炮掌心火星一闪,“蓬”得一声响,郭铲的一只耳朵被炸得粉碎,老人捂着鲜血直流的脸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雷编炮尖声威胁道:“这就是招惹我们‘雷家’的下场!”

这时场外一个声音响起道:“我们姓‘雷’的,怎么会出了你们五个败类?”

一道暗影骤现,在雷编炮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当口,将他的眉心射了个洞。

雷爆竹来不及发出半声尖叫,急速后退。

他以为出手的是出现在面前这眉眼带笑、身高马大的的小伙子。按照他的推断,凡是身材庞大的人轻功大多不太好,逃跑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

雷爆竹退得极快,身法也极为飘忽,瞬间已经躲入茫茫的夜色中,再有几个跳跃便可以全身而退,但就在此时,一柄带着寒意的三寸袖箭,自天而降呼啸着刺入了他的心口。

雷爆竹在逃的时候,雷爆竿早就在逃,他比他的兄弟还怕死。

他飞退的身形突然顿住。

寒光再闪,雷爆竿开始委顿下去,像是一只中箭的兔子一般,不甘心地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直到临死,他也不知道那把像长了眼睛般的暗器来自何方。

雷爆仗和雷炮仗没有逃。

这两个人不逃,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艺高胆大,而是他们没有机会逃走。

他们被面前这个眉眼带笑、身高马大的的小伙子死死地盯住。

一个人看死了两个人。

小伙子还在耐心的和二人聊天:“你们别乱动好吗?自我介绍一下,我也姓雷,我叫雷进宝,按辈分好像你们也该称呼我一声八十三叔吧?你们哥俩手里拿的什么垃圾货色?爆仗、雷炮,这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嘛,真不知雷公平时怎么教你们的,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这小伙子明显是个话痨,雷爆仗和雷炮仗额头已见了汗,他们感受到了对方话语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羞辱,他们想用实力来洗刷这种耻辱——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炸了。

一个胸口炸出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一个脑袋炸的血肉模糊,不复人形。

雷进宝轻轻拍了拍手上的余烬:“都说不让你们乱动了,偏不听话,白白浪费了我两颗‘掌心雷’。”

回过神的郭树中主仆,向雷进宝身后望去,就看见一顶轿子正静静地停在大街上。

轿旁蹲着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看上去身材应是高瘦如竹竿,面目黝黑平凡,正蹲在轿旁地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夜色里点点星火闪烁。

这老儿腰间挂着暗器囊,显然雷爆竿、雷爆竹、雷编炮三兄弟就是死在他的暗器之下。

第三章 我有药

轿顶挑着一盏灯笼,轿帘高挑,有个满头银发的中年男子正在灯下看书。

那人白衣、消瘦,神情有说不出的憔悴落寞。他突然抬起头,向郭树中微微一笑,骤然出指,凌空斜点,已止住了老家丁流血的伤口。

老家丁郭铲惶惶忽忽的道:“小人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这人微微笑着,声音凄凉的吩咐道:“我姓冷,带我去见你家少奶奶。”

这个人赫然是“杀手之王”、“凉城城主”冷北城。

他身边的一老一少两个随从,就是厨子唐招财和酒保雷进宝。

老家丁郭铲记得这两个人在跟从冷北城前也曾是江湖上弹指风雷、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所以在言辞间分外客气:“谢谢唐大侠和雷少侠的援手之恩。”

轿边的唐、雷而人漠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恢复常态的郭树中脸色铁青的一口拒绝道:“内子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外客。”

冷北城面色突然阴霾:“她有病,我有药。”

郭树中被冷北城冷电般的目光一逼,窒息的差得背过气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黎明。

“小雷门”门口,“雷氏五老”如五根顶天立地的支柱一般立于中间,那一种如山岳般狂放的气势早就罩住了整个大门。

那是一种催人奋发的气势,那是一种豪情万丈的气势,没有苍老的感觉,尽管他们已年近七十。那是一种沉稳,一种让人信服的沉稳。

那门匾上苍劲有力的“封刀挂剑”四个金字,更让人看得热血沸腾,肃然起敬。

冷北城的脸突然红了一红,又白了一白,然后又青了一青,再暗了一暗,他手里本来握了一卷薄薄的诗册,现在无意识地卷来卷去,似乎颇有些疑虑。

居中的高瘦金面老人生若金铁的高声道:“冷城主大驾光临‘小雷门’,不知有何见教?”

冷北城矮身出轿,深深一礼:“大伯。”

金面老人雷劈金语气陌生的避开不受:“冷城主,你我毫无关系,这大礼可要折杀小老儿了。”

冷北城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晚辈有事要见晓雅,求各位长辈看在九泉之下冷冷的面上,网开一面。”

赤面老人雷劈火怒道:“姓冷的,当初你是怎么对我家晓雅的!你也好意思再来见他?!马上滚!”

冷北城又是微微一笑:“当年确实是晚辈追名逐利,对晓雅母子疏于照顾,今日有此局面,一切都是我的错。晚辈此来,就是向晓雅赔礼赎罪的。”

白面老人雷劈水冷笑道:“呵呵,冷大侠,我女儿高攀不上您,您还是请回吧!”

冷北城无奈苦笑:“北城一片赤诚,岳父大人何必据我千里之外呢?”

“呸!谁是你岳父?”雷劈水一指旁边脸色难看的郭树中,愠色道:“晓雅现在已经是郭家的人,冷大侠请自重!”

冷北城呆了呆,声音又恢复了沉静:“晚辈并无他意,只是听说晓雅旧疾复发,所以才不远万里送药……”

青脸老者雷劈木冷冷的截口道:“多谢冷大侠盛情,晓雅的病与您无关,请回!”

冷北城苍白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薄霜,泛着冷冷的寒意:“晓雅病入膏肓,危在旦夕,作为她的父母长辈,你们就忍心看着她眼睁睁熬不住病魔折磨痛苦含恨而死吗?!”

黄脸老妇雷劈土用力一顿手里的龙头拐,撞击的石阶火星四溅,她咬牙切齿的道:“晓雅生是雷家人,死是雷家鬼!”

“你们……”冷北城只说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下去,他背过脸去,感觉眼眶里有些温热的液体在滚动。

唐招财和雷进宝对视一眼,心意相通的点点头,雷进宝突然暴叫了一声,双臂陡然高举,发出了他的“掌心雷”。

他攻击的是“雷氏五老”中脾气做暴躁的雷劈火和唯一的女性雷劈土。

唐招财大声道:“爷,这五个老顽固交给我和小宝,你去救少奶奶。”

冷北城陷入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忧伤里,语调也有些黯然:“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他双臂展翅,身形如白鹤,一飞冲天。

雷劈金的“金刀”动了。

他向左轻缓地提起一脚,却以万钧之势重重地踩在地上,“嗵”地一声,如击在鼓上一般,然后把刀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地划出,刀如飘雪一般振起一层层梦幻般的光润,迎向飞越上空的冷北城。

在冷北城的眼中,这是绝对毫无暇疵的一刀。

虽然只有一刀,却似幻成了千万把刀组成的刀河一般向他面前缓淌过来。他只觉得这慢慢的一刀,聚集了全部的精气神,就如有生命的个体一般,轻流而至。

但冷北城却无法躲避,因为他只有进攻才能使这条刀河的流速减缓,一旦后退,刀河势必如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那他将死得更快、更惨,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跳进刀河中。

刀河缓流,劲气疾进,竟似和空气磨擦出烟来一般,冒着白气。当所有的劲气、刀风、气势压力全没有了,冷北城削瘦的身形已经隐没在闺阁小楼中,留下了一路血滴。

他已被雷劈金的刀风所伤。

雷劈金的战力太强悍,冷北城更不愿对晓雅的娘家长辈动手。

雷劈木、雷劈水个发出一声怒斥,掌中四尺多长的长刀,各划出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一似林中猛虎,一似海中恶蛟,追击甩袍上楼的冷北城。

唐招财沉喝一声,双手上下左右一阵拉扯,突然一散,变成一道密密的暗器网。

雷劈木的刀和雷劈水的刀在空中来一个交叉,两道刀芒竟在空中拧成一道电光。血红的电光,似天空中雷电一般闪动不已,然后猛地一劈,那道纠缠的电光如巨兽尾巴一般击在那暗器网之上!

唐招财就如同置身于刀海之中,全身的神经竟似有一阵强烈的麻木感觉,发射暗器的手竟似被雷火烧焦了一般,动作越来越迟钝缓慢。

那雷火是从两把长刀刀身传过来的,出身“江南霹雳堂”的“雷氏五老”哪容小觑?

雷劈火的“火刀”化成了架空的长虹,不仅刀似长虹,而且气势也如虹,那是一道合乎天地至理的长虹,至刚至阳,如炽烈的火焰,那是刀芒的色彩,整个刀身周围的空气就像是燃烧了起来一般,使空气“哧哧”地直响。

雷劈土的刀法也很巧妙,她的刀藏在龙头拐中,而那黄色的刀芒不断地越拉越长,越来越亮,气势愈来愈强。

好似足下的大地给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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