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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女子不为妃:轻展鸿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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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经走到近前,在台阶之下停了下来。雨滴依旧不停息地落着,一滴一滴地打落在油纸伞上,撞得粉碎,然后再四溅开去。
“蓝儿,那我们也过去吧,免得让他们久等。”青盏微笑着说,然后又对福生道,“八姐还没起床,黛儿去外面打水了,你在这里等下她。”
福生刚刚说好,却见黛儿已经端着圆木盆缓缓走过来了,看见青盏,又是轻轻一揖,叫道:“九小姐。”
“黛儿,你快些去服侍八姐起床吧,大家都在等着了。”青盏吩咐道。
黛儿小声答是,然后端着水盆走进了粉烟所在的房间,将门轻轻地关上。
“盏儿姐姐,福生就不用在这儿等着了吧?”福生抬起脸来期待地问道。
“一块儿走吧。”青盏微微笑道,径自向前面走去。长长的裙裾轻轻曳地,出细微的??声。蓝儿和福生相互对望看了一眼,然后跟在后面。
青盏不快不慢地向前走着,听到后面福生和蓝儿的对话。
蓝儿说:“有回廊不走,偏偏走在下面做什么?”
“走在上面,那伞不就是白拿了?”福生反问道。
“白拿也比淋雨好啊!”蓝儿不服地说道。
“有伞就淋不到雨了。”福生举着手里的伞得意的说道。看到蓝儿一脸的不服气,遂举了举另一只手里的那把没有打开的伞,“小篮子,你要不要也下来试试?”
蓝儿瞥他一眼:“还是不要了。”
这样的说话间其实他们已经走出了天井院的内院,青盏饶有兴趣地听他们吵嘴,心想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边打量着这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没有看清楚的景物。经过钟文彦书房旁边时,青盏看到阶下的那丛竹子被雨水洗刷的油绿锃亮,散着淡淡地光泽,忍不住地扯下一片带着水珠的竹叶,在指间轻轻地缠绕。
走到回廊的尽头,天井院的门口,那圆弧洞门处,青盏轻轻驻足,回头,等着二人走近。下着雨,手里又没伞,不方便这样走下去了。
“盏儿姐姐,伞!”福生走近,笑容灿烂地将那把没有撑开的伞递到她的手里,“盏儿姐姐自己用一把,福生和蓝儿用一把。”
青盏微笑着点点头,把伞打开,轻轻提裙,走下台阶。
这伞却是格外的小,只容一个人便还是有些淋到雨,青盏实在不能想象蓝儿和福生是怎样共用一把的,于是转回头去看,却见只将伞为蓝儿撑着,自己却有大半边淋在雨里。
淡淡一笑,回过头去,继续向前面走。她的记性一向不差,虽然只走了一次,还是在晚上,却是清清楚楚记下了。
持着油墨香的纸伞慢慢向前走着,烟雨迷蒙之中,一些看不太清晰,却也能看得出。现在是白天,青盏才现钟园竟然分外的大,远不是她昨晚经过之后约莫的猜测,这比她猜测的要大得多。她在想,钟家为什么守着这么大的宅院,却忍受如此的贫困。大约是钟母舍不得把这一座大好宅院典当出去,所以才坚持留下的吧。
………【第六十一章 待到离别时(一)】………
来到前院不久,便见粉烟也过来了。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才一入眼,青盏便觉得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怎么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比以前看上去舒服了很多。
待到粉烟和黛儿入座后,钟母便热情的招待众人吃饭,再次对自己的招待不周表示道歉。
其实,在青盏看来,她已经招待的很好了,家庭的状况,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得。小时候她就听娘亲说过,重要的不是别人予你多少东西,而是为你所费的心思,钟母这么用心的对待他们,青盏很自然的在潜意识里就怀有了一种感激之心。只是,微微转头间,现粉烟看钟母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的不屑,很浅很淡,却被细心的青盏察觉到。她迅的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静静地看着钟母在旁边劝大家多吃些时候的热心的样子,无端地生出一种心痛,很小很浅淡的,甚至微不可察,但依然是有的。那种感觉,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这一番小小的情景触动了她心中哪根敏感的弦。
钟文彦显然不像母亲那样热情,但也不是冷淡的那种,性格如此而已。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母亲地动作,嘴边微微噙笑,时而拿起跟前装满米酒的小瓷杯,与淳熙相对举起,眼睛的余光,留意着青盏的一举一动,看她将要转过头的时候,自己便移开目光,然后仰头饮尽。福生便在笑嘻嘻地站在旁边抱着酒坛为二人加满,偶尔与蓝儿开句玩笑。
钟母并不阻止儿子饮酒,只是慈爱地看着他,在看他的过程中,唇角便会不自觉地轻轻上扬。那种来自母亲的关爱,青盏深深地看在眼里,思绪越的泛滥起来,偶尔与钟母面面相对,只是微微一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然后错开目光,埋头夹菜。
青盏望着餐桌上还算丰盛的饭菜,一边考量着自己该去夹哪一个,她觉得这一餐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不过,这完全不是饭菜的原因,而是她自己,没有用心去体味,心中别有所思的原因。
再抬头,却现钟母的目光又转移到儿子的身上,侧面的角度,青盏看见她眼角如沟壑般深深的鱼尾纹。是什么样的艰辛让她过早的苍老,青盏觉得,她应该和二婶差不多的年龄,这点是在钟文彦身上推理出来的。钟文彦是钟母唯一的儿子,他的年龄和二哥相同,二哥是二婶的长子,所以她觉得钟母应该和二婶差不多大,可是二婶看上去却要比她显得年轻的多。她微微蹙眉,原来,苦难是这么容易侵蚀容颜……
“大哥,你少喝些吧,雨停了还要赶路。”
青盏扒着米饭沉思的时候,突然听见粉烟的声音,婉转悠扬的如三月阳春黄莺的啼叫。她转头去看,这时方才现,八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粉衣粉饰,今天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绸布彩衣,柔顺幽香的头绾起一半,另一半轻悠地散落在肩头,只插了一支蝴蝶纹样的白玉钗。这样的装扮,再一次的让她耳目一新。
淳熙微微转头,目光扫过青盏,然后落在浅笑嫣然的粉烟身上,显然也觉得粉烟说得有道理,于是将刚刚举到嘴边的酒杯放下,笑着说道:“八妹说得是,确实不该放纵饮酒。”然后他又转头看向钟文彦,“文彦兄,看来,我们今日还是不能不醉不归了。”
钟文彦稍露难色,目光微转,扫过青盏的时候稍稍停顿,怔一下,再将头转回来,又笑了:“淳熙兄既然这样说了,文彦也不好再劝,如此,便只好以茶代酒了。”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福生已经抱着酒坛离开,很快又提着茶壶过来,为二人斟茶。
钟文彦将茶杯举向淳熙:“淳熙兄,俗话说良驹易得,知己难遇,能遇到淳熙兄这样一个知己,文彦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憾事了,请饮此杯。”
“好一个‘良驹易得,知己难遇’,如此,淳熙便先干为敬啦!”说着,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倒过来,给众人看。
钟文彦为他的举动所感动,也仰起头来饮茶。
微垂的眼睑下,青盏感觉到那道目光似在望着自己,那样忧郁的眼神,即使是在这样略微开心的时刻,也丝毫遮掩不了,青盏感觉微微心痛,也为自己力不从心帮不到他而感到遗憾,甚至于略微的自责,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甚至是很随意的,错开他的目光,依旧埋头吃着,那些让她尝不出味道的饭菜。
她在想,该怎样才能帮到他。
“来,淳熙公子。”
“粉烟小姐。”
“青盏小姐。”
钟母微笑着为三人一一夹菜,慈祥的目光中含着些智慧,在为青盏夹菜的时候,目光稍作停留,很细致地打量了她一番。
青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那样凝视的目光,虽然短暂,却是完全不能忽略的那种。她微微笑着,低声说道:“谢谢钟伯母。”然后将她夹给自己的东西吃掉,虽然依然尝不出滋味,但却笑得甜美,连连点头,装作很好吃的样子,只是想让老人觉得安慰。
钟母也笑得开心,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然后她对蓝儿黛儿说道:“想吃什么,自己夹。”
透过剥落了颜色的镂空花窗,青盏看见雨依然在下着,滴滴答答的,不快也不慢,看不出要停的趋势,很是让人气恼。雨打花窗,空结愁绪,就如此时,钟文彦攒蹙的眉头。这是一个忧郁的青年,心太细,想得太多,便也注定顾虑太多。青盏不是看不到,但是,她没有什么立场去为他抚平,他们是相识了,但更多的是不相干。她现在也无法安慰,至于将来么,更是不敢想象。那是她竭尽全力伸长胳膊,伸到断了,也无法触及的。就算是明天,她也不敢预料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如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样,按部就班。正如遇上钟文彦来到钟家,都是她之前想都没有设想过的。
不知怎么的,早餐便就结束了,青盏不知道是谁先放下碗筷的,是很随意的,还是别有用心的想要避开这样表面上看似和谐却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局面。反正不管怎么样,不管是谁,她都持有感激的态度。
粉烟是先行出去的,黛儿为她举着伞。透过窗子,青盏看见那个为主人举伞自己却淋在雨里的紫衣小丫头单薄的身躯。
接着,淳熙便也向钟文彦告辞出去了,玉白色的衣袍,颀长的身影,连背影都是那么温婉,让青盏的脑中猛然间闪现出那个白衣胜雪,临湖吹笛的身影。很浅很淡的,闪出,转眼间又消失。
青盏也便快步跟过去,手里拿着一把鲜红的小伞。随着走路的动作,逗留在伞上冰冷的雨滴轻轻缱落一地,寻不到痕迹。
“大哥。”她有事情想与淳熙商量,便一直紧步跟着他,她不知道大哥是真的想漫步借走走,还是有意在等她,猜不到,便也不去猜,现在看到已远离前院的时候方才叫他。看到大哥回头,甚至没有如平时的微微一笑,只是语气平静神情认真地说道,“大哥,可不可以一步说话?”
………【第六十二章 待到离别时(二)】………
迷蒙不清的雨雾中,钟文彦一直站在那个可以看得见院落里一切的镂空花窗前,怔怔地凝视着,那个身着蓝衣的女子的背影消失良久,依然没有转回头来。
钟母慢慢踱到儿子的身边,脚步轻轻,却又关怀备至的,静静地看着儿子,满脸皱纹的脸上带着些犹疑的神色,似乎在考虑有些话当说不当说。
许久,她还是决定开口了,也是为了儿子,她问道:“彦儿,你喜欢那位青盏小姐,是不是?”
钟文彦这才意识到母亲已在近前,遂转回头来,目光中依然带着些忧郁的神色,不承认,却也不见得否认。
“为娘的看过,那位青盏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只可惜,唉,”她轻轻叹口气,“咱们家里这情况,也不便向人家提亲……”
“娘――”钟文彦开口阻止道,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钟母依然自顾着说道:“娘看过,青盏小姐也不是完全对你无意的,只是不知道,青盏小姐能不能等到你三年后的殿试。要不,为娘替你去试探试探?”
“娘,您别!”钟文彦突然加大声音阻止道。虽然他隐约猜到从他的眼神中,青盏也许看出了什么,但是真正的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还是没有勇气。
倘若青盏不是世家女儿,不是状元妹妹,倘若自己不是殿试时生病,倘若……但是没有倘若,就算有,或者若是有的话,他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到青盏,因为若是当初他中了进士,现在就不会在家。
“彦儿。”钟母关怀地看着儿子,苍老苍白的面容上,那唯一一双晶亮耀人的眸子里微微有些湿润,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儿子,是因为她遇人不淑,没有本事,才连带着儿子跟她一起吃苦。
钟文彦显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自责,只是一味的忧虑,他迟疑了许久,方才低声的喃喃道:“彦儿不能误人青春,虽说今年是因为生病耽误了科考,但是彦儿也不敢保证来年一定能够高中……”
“彦儿。”
“娘,不是彦儿没有自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钟文彦抬起头来格外认真地看着母亲。
淳熙停下步子等妹妹走近,轻轻为她抚顺被风吹乱了的长,然后兄妹俩儿一块向天井院的方向走去。陈旧的青石小路曲折绵延,在雨雾模糊的远处,一座高出平地几个台阶的亭子,带着些年代久远的沧桑感,想必是久未修葺的缘故吧。
“大哥。”青盏望着雨雾迷蒙的远处,偶尔可以看见已经落了叶子的树的光秃的树梢,她伸了一只手去接伞外的雨丝,冰冷的雨丝刺痛了指腹,同时也清晰了思绪,坚定了决心。青盏淡淡一笑,准备立刻就把想说的话说给大哥听。
“小妹,”淳熙微微笑着看着她,“看看大哥猜没猜到你想要说些什么。”
青盏止住要说出的话,偏头朝他微笑:“好啊,大哥,那你就猜猜吧!”
“小妹在想,爷爷会不会想我们。”淳熙略一想象,说道。
“不对。”青盏摇摇头。
“小妹在想,淳若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不对。”青盏继续摇着头笑眯眯地否认。
许久没有和大哥这样悠闲地散步了,这样的情形,让她想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娘亲还在世。
多少被埋藏在心底的记忆,那些尘封多年了的,在这个情景相似的过程中,被轻轻掀起。
那是个栀子盛开的夏天,整个苏府都被栀子花甜腻的芳香所环绕。十二岁的小男孩坐在后花园中那棵偌大的栀子树上,雪白的衣衫几乎要与满树的花瓣融在一起。树的下面,站着一个湖绿色绸裙,手腕上系着一串银铃,大约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扬着*的小脸看着树上的男孩。
“是这朵?”树上的小男孩指了指他旁边的一朵开得绚烂的栀子花。
“不对。”小女孩晃动着手腕上的银铃,脆生脆气地说,“是那一朵。”
“这一朵?”小男孩指着不远处的一朵半开的栀子花。
“不对。”小女孩闪动着滴溜溜的大眼睛说道。
“是这一朵?”小男孩又去指着远处的一枝花枝上的花朵。
“不对不对,”小女孩嘟起嘴巴一脸失望的样子,短短的小胳膊轻轻放下,牵动银铃出细微的颤动声。
“盏儿,接着。”小男孩突然从树上丢下一枝并蒂的绽到半开的栀子花。
小女孩下意识的转身去接,伸手的动作再次牵动银铃,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将接住的花朵捧在手心细细打量,然后猛地抬头,漆黑晶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狡黠:“大哥,你早就知道了盏儿想要这一朵,对不对?”
“小妹在想――”淳熙故意拉长声音,做思考的状态,良久,才说道:“小妹在想,大哥的状元府到底气派不气派?”
“不对不对!”青盏抿着唇角轻轻地摇头,因为想起了过去,才有意的要模仿一下那时的语气。细微的动作触动了鲜红的小伞,致使伞上的水珠轻轻滑落,有一滴,甚至抖落在淳熙的脸上。
淳熙微微颔低低地笑了,一边和青盏并行向前面走着。眼看就要到天井院了,二人却不约而同的绕开,走向另一边分岔而开的青石路。
青盏低头浅思,淡淡的思绪,因为忆及往事,心中很自然的带着一点儿愉悦。然后,这种愉悦渐渐膨胀,放大,在心底某个角落里抽芽开花般的生长。
“文彦现在的生活条件不好,每天都要为生计担忧,无法全心全意去读书。”淳熙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道,“小妹,大哥知道,你在担心这个。”
“大哥。”青盏微微转头,看着大哥略带忧心的神色,知道他对这个萍水相逢却已宛若知己的朋友分外的重视,内心也感到一丝安慰,遂问道:“大哥,你看,我们怎么能帮帮他?”
“以文彦的脾气性格,若是直接送钱财给他的话,他肯定是不肯收下的。”淳熙略微叹了口气,说道。
他说得对,青盏虽然没有怎么和钟文彦接触,但是以她细致的心思,自然能很轻易的透过他的一举一动来判断他的性格,以及对于什么样的事情,会怎样做。诸如此类的。那么该怎样才能帮上他呢,她微微蹙眉浅思,眼睑微微下垂,一只空闲下来的手不自觉的抚向脸颊。但也不会忽略掉前面的路,以及在哪里转弯,只是心中正别有所思,不太把这些放在心上而已。
不用看,她也知道,大哥肯定也在想办法了,他想帮助钟文彦的热情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但是,一边要考虑钟文彦的感受,一边还要照顾他在准备科考这回事。怎么才能让他能接受的同时又不耽搁读书呢?
雨雾弥漫,北风淡淡的缭绕,将细密的雨丝吹入伞内,打在她精致的脸颊上,冰冷,却也能让人冷静。青盏眉眼轻轻一弯,唇角勾勒出细致地微笑,然后转头向淳熙:“大哥,我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第六十三章 待到离别时(三)】………
中午时分,雨便已经停了。
寒冷凛冽的北风,早已将路面的水迹吹尽,只剩下微微润湿的痕迹,凉意缭绕的空气中带着些湿润气息。
在雨刚停的时候,淳熙便代众人向钟文彦及钟母告辞。钟母极力挽留,淳熙便说要急着赶路,以便天黑之前能够到下一个住处。其实早一天到京城与晚一天到倒是没有什么区别,却是不愿再留下来叨扰人家,毕竟钟家的境况不算好。钟母便坚持留他们下来吃午饭,她甚至跑去邻家借些吃的东西。
等到吃过午餐,钟母,钟文彦送他们出去。青盏偶尔转头看钟文彦,但见他神色凝重,微微颔,走在旁边。青色布衣长衫轻轻垂立,将身材修饰的颀长,却也更显得瘦弱。他的头轻轻竖起,插一只玉白色簪,不知是什么质地的,却也显得干净利落。青盏这样看他,侧面的影子,清晰的轮廓,更显得寂寞寥落。
青盏微微向右移了几步,尽量与他离得近一些。她几次望向他,想说些鼓励的话,却又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文彦张了张口,犹疑着,却也最终没能说出什么。然后将头移向别处,不敢触碰青盏的目光。
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只大白鹅,伸长了脖子扬着脑袋“啊啊”的叫着,从他们旁边经过。有一只拖着肥胖的身子向青盏所在的这边走过来,脖子横着伸直了,不知意欲何为。
青盏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只通体雪白的家伙,它们长了橙色的嘴巴和脚,一副大鸟的模样,头上顶着个大疙瘩,真是有些奇怪。莫非这就是她在画里看到的白天鹅?不过,应该不是吧,白天鹅应该是在水边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正在猜测着,那只横脖子的大白鹅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嘴巴扯住青盏的裙角,嘴里还依旧着“啊啊”的声音。青盏当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走几步躲到钟文彦的身后去,双手用力地扯住他的长衫,重重的喘息着。
钟母快步走过来,将那两只大白鹅赶走,然后看着青盏,抱歉地说道:“这两只鹅养了五年了,见不得生人面,青盏小姐莫见怪。”
看到攻击自己的家伙慢慢走远,青盏才松开钟文彦的衣衫,此时无暇顾及他看自己的眼神,只是非常意外地问道:“钟伯母,您说,它们是鹅?”
“是啊,是鹅。”钟母慈爱的说道。青盏不认得鹅,她也不会认为是什么怪事,在钟家没落之前,她也还不认得什么是鹅呢。
青盏微笑着点点头,带着些感激的神色,然后,将目光移向远方。雨停了,笼罩在上面的雾气已经散尽,寒冷之外,反而多了一丝清幽。青盏看见不远处的几丛苍老的竹子,似乎附着其上的水还没有落尽,在风中晃动的时候带了丝沉重。在最近处的一丛竹子旁,当然也不算有多近,在那里有一个小转角,旁边有几间低矮的房屋,那两只大白鹅就是从那里消失不见的。
“九妹,你不怕么?”看到青盏如此平静的样子,粉烟有些不解。她以前讨厌青盏,便是因为她的平静无争,她从来不去要求什么,却让爷爷如此疼爱关怀,还博得了许多人的喜欢,连烧饭的小丫头都知道九小姐有多好,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倘若青盏的一切都是争取来的,甚至不择手段,也不会让她感觉如此的不如,这样甚至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让她自卑,带着不甘的自卑。明明是一个父亲的姐妹,为何会有如此的差距?虽然现在她也不是那么讨厌青盏了,就算是讨厌也应该装作不讨厌的样子,不过,刚刚那只大白鹅那么凶恶的样子,和她离开了一段距离,还让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呢。
“怕。”青盏微微转头,清雅柔和的笑容,不带一点儿偏见的。她不计较粉烟以前对她的不好,以及刻意的针对,不是因为原谅了,而是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不会动摇自己丝毫。略略一想,她又接着说道,“一点儿小小的惊吓,换得一种对新事物的认识,不吃亏。”
粉烟点点头,转回头去,不再说话。青盏的观点,她未必见得赞成,只是不想再说些什么了。越是和青盏离得近一些,她便越是有一种相差甚远之感。
倒是方才一直不肯言语的钟文彦,此刻却开口说话了,却也只叫出一个名字:“青盏小姐。”
“钟公子,”青盏微笑着看他,与对所有人无异的笑容,带着丝浅淡的关怀,却也带着点儿微小的距离,微不可察的,她说,“钟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钟文彦微微凝眸,犹豫了许久,方才说出一句有些不合情理的话,“青盏小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青盏淡淡一笑,清新优雅,但也只是笑得灿烂,却没有答话,一笑作答,便是不知道答案了。或许,三年后还能再见,也或许,一辈子也再没有再见的机会。
不觉间已经到了大门口,小多他们已经牵出马车在外面等候多时了。雨后的下午,随处可以闻到腐朽的柴草味儿。旁边窄小的青石铺就的巷子中,几个脏兮兮的男娃娃女娃娃欢笑着跑着跳着,不知玩着怎样的游戏,永远没有苦恼。
在要上马车之际,淳熙才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偏转头,笑着抱拳说道:“文彦兄,淳熙祝你来日得偿所愿,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共商国事。”
“一定。”钟文彦也对着淳熙拱拱手,面上带着难能可见的笑容。
“钟公子,粉烟愿你下次科考金榜题名。”粉烟也转过头说了句客气话。虽然她并看不上钟家这样的家庭,就算是来日高中状元,也不见得有多大建树,所以,说出话来,也多了些应付。
“谢谢粉烟小姐。”钟文彦说,然后将目光移向青盏。
青盏微微一笑,觉得有必要也说些什么,可是,该说些什么呢?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又微笑着抬头,那一贯从容的微笑,语气委婉:“钟公子,青盏在京城等你!”
说罢,便转头向马车走去,只走了几步的距离,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不合适,在京城等他,这算什么,约定么?又代表了什么?遂转头去看钟文彦,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目光宁静而幽深,带着点儿包容的神色。知道钟文彦也许是误会了,可是如果这样可以激励他更用心的读书,也倒没有什么。青盏这样想着,回过头去,继续向马车走去。蓝儿已经在旁边等候了,利落地掀开车帘,扶她进去。
随后,马车便开始走了,缓慢缓慢的,青盏听到钟母说让他们一路小心。她掀开车窗帘往外看,钟家大门口站着的一对母子,她们面上带着依依不舍的神色。后面是油漆剥落的大门,上方悬着“钟园”二字的匾额。旁边小巷子里的几个顽童依旧不知疲倦不怕寒冷地玩着她所不知道的游戏。
然后,她看到钟家母子的面容渐渐模糊,顽童嬉闹的声音渐渐小了,“钟园”二字也越来越小,渐渐地模糊在她的视线里。
寒冷的北风从车窗里灌入,带着*的寒气,青盏放下窗帘,在榻上轻轻躺了下来,一边听蓝儿跟她念叨关于福生的好玩的事。
钟家大门口。
福生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少爷,夫人。”
“怎么了?”看到福生此种模样,钟母焦急地问道。
“苏公子房里――”
“慢慢说,苏公子房里怎么了?”钟文彦的态度倒显得冷静持重,处事不惊。
“苏公子住的那间房里有一箱银子。”福生喘息了一阵,说道。
“快,随我来!”福生刚说完,钟文彦便焦急地说道,一改方才处事不惊的态度。
来到淳熙住过的房间,钟文彦在房里的床上现了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红木箱子。箱子没有上锁,钟文彦打开来看,但见里面重重叠叠地摆着两层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每层六个,数目六百两。在他苦恼该怎样将淳熙遗失在家里的银子还回去,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眼睛的余角,却现在银子的下面,若隐若现地放着一封信,轻轻一扯看到上面“文彦兄收”四个挥洒的字迹。遂拿出信来看,却见淳熙的意思是这箱银子是送给他的,留给他需要的时候用,不让他为了生计分心,耽搁了读书。
钟文彦十分过意不去,也不愿意受人恩惠,一边苦恼着该怎样把银子还回去,却看到福生和母亲已经来到了。
“彦儿,怎么回事?”钟母焦急的问道,现在虽已入冬,但是因为急于赶路额头上还是浸出了微小的汗珠。
“娘,您看。”钟文彦将淳熙的信递给母亲。
看完信,钟母稍稍犹疑了一阵,说道:“彦儿,现在苏公子他们已经走远了,不易再还回去了,不如留待你读书科考之用,等到来年高中,积攒了银子再还回去。”
“娘,怎么能收受别人的恩惠呢……”钟文彦说着突然停下来,因为他看到有一个浅绿色的信笺从他手里开口朝下的信封里滑出来,轻盈地落在地面上。
微微屈身捡了起来,但见上面潇洒却不失娟秀的簪花小楷,只一行:望请钟公子一定要收下,青盏言。稍稍疑虑,嗅着浅绿色信笺上淡淡的幽香,对母亲说道:“如此,也好。”
………【第六十四章 雪落红泪盈】………
赶了十几天的路,每日颠簸于马车之上,已是觉得分外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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