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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雕龙赋2:碧血紫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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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2)
蒙毅听他说得诚恳,知他乃是真心,立刻霁颜,乌倮蹲下身子,在地上抓了几把黄土抹在自己脸上,转身对着蒙毅说道:“兄弟,你也来抹抹罢,防着秦兵认出我们。”蒙毅听他说得有理,又见乌倮脸上抹了黄土之后,的确显得有些让人乍看之下,认不出来,且有一派风尘仆仆的行色。于是也是学着乌倮的样子抓了把黄土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
正在此时,忽从北头直门方向驰来八匹快骑,蒙毅、乌倮抬眼看时,只见为首当先一骑骑马之人头载玄冠,身着乌色官服,披着青绶,腰悬一柄乌亮秦剑,袍袖当风翅展,甚为威武,正是昨日在长杨苑囿之中所见长信侯嫪毐手下爪牙秦国咸阳内史肆,身后七骑之人亦是各顶吏冠,身着各式黑色吏服,腰悬乌亮秦剑,披着各式黑绶,追随其后,想必乃是他的令丞属官。
只见内史肆驰近章门,章门门外围积客商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来,八骑缓缓骑到那名弁冠秦兵头目身前,内史肆跨于高头大马之上,环视四周,客商百姓亦是人人噤若寒蝉,端的没有一个声响,更无交头接耳之人,秦法苛严,谁敢不敬执法的秦国官吏,何况此人还是秩比二千石的咸阳内史,手中掌治京师咸阳的一切行政经济城防大权,爵虽不显,可是权却极重。
内史肆巡视完毕,执鞭冲着那名秦兵弁冠头目说道:“很好!切记万万不可使乌倮这个秦国叛民与魏国马速,侯申,龙飞,杨薇,姬心这五个奸贼混入咸阳城中,否则一旦被我拿住,你们都要按律问罪,失职之罪,罪不容诛!”
内史肆说毕又是冲着交戟守门的秦兵喊道:“你们都记下了吗?若是擒住六人,便以军功上计,进爵一级;赏赐五十金!若是走了眼去,都要按以失职之罪论处!你们都听明白没有!”那名秦兵弁冠头目带着数十荷戟秦兵齐声称是,声音甚是响亮。
内史肆听了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又是说道:“虽有几个毛贼里通外合,算计秦国,可是大秦堂堂雄邦,也不怕他,你等分为两拨,一拨盘查进城人口,一拨盘查出城人口,务要提高事效,莫要偷懒渎职,咸阳市大,这些客商庶民都是堆在章门之外,成何体统?快快盘查,疏散开来,莫要阻碍章门行人车辆!”
那名秦兵弁冠头目赶忙称是,指手划脚,分派人手,依照内史肆之言分成两拨,一拨盘进,一拨盘出,章门门外客商庶人很快去了一些,内史肆笑了一笑,扬鞭催马,率领七骑令卫属官,拨转马首,转出章门,径投南首东起之门覆盎门而去,八骑去得甚疾,马蹄得得扬起一路尘埃,宛若野马,蒙毅、乌倮目送内史肆等八骑驰去,都是如释重负,叹了口气。
蒙毅说道:“果然如此,长信侯嫪毐那个恶贼果然嫁祸于乌大哥与大梁五异的头上,用心直是恁的恶!”乌倮说道:“兄弟,进城去罢!”蒙毅道了声好,二人向着章门走去,到了那名秦兵弁冠头目的跟前,两名手持长戟的秦兵执戟喝住二人,那名秦兵弁冠头目扯开画影图形的长卷看了一看,命他二人除去斗笠。
蒙毅、乌倮互望一眼,二人心中各忐忑不安,除下斗笠,却是十分容易被他识破面目。蒙毅、乌倮正自不知该当如何,踌躇不定之时,章门门内忽然走来两队手持长载的卫兵,两队卫兵中间走着一辆驷马高车,那车甚是高大,雕饰精美。漆案华丽,车上两名御手之后端坐一人,此人头戴玄色峨冠,身着黑色官服,披着一条紫绶,腰悬乌亮秦国长剑,扬眉吐气,蒙毅举目望时,此人非他,正是秦国右相王绾。
那名秦兵弁冠头目看了如此情景,赶忙收起画影图形的长卷,殛令士兵戟使官商士民让出一条道路,以避右相。蒙毅、乌倮乘此时机,压低笠沿,挤入官商士民之中,混入咸阳城中去了。那名秦兵弁冠头目则是恭揖道旁,便连眉毛都是不敢扬起,口中称道:“恭送右丞相君出城!”
右相王绾坐于车中一动不动,便也理也未理,仪仗便是出城而去。
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3)
乌倮叹道:“好大的派头!前呼后拥,便连秦国相邦都没这样的仪仗。”蒙毅心中却想:“此刻大舅舅为何离开咸阳?倒底所为何事呢?”二人乘着机会,足下不敢丝毫有缓,左转右拐,绕过几个巷子,来到秦国章台附近。
蒙毅、乌倮回首探望,看见并无秦兵追来,心下始安,脚步稍微缓了一缓,二人边走边言,乌倮说道:“此时正值晌午,兄弟,我们先找一处酒家歇歇腿脚,用些吃的如何?”此时蒙毅饿了,将及一日一夜,由于只顾奔走,思虑竟然忘却了,经过乌倮这么一提,顿感饥饿,道了声好。
二人走着,前面正有一个酒家,倒有两层楼房,一楼正门口外栏杆上面坐着一群布衣小厮,正在热火朝天地议论着天南地北之事。乌倮、蒙毅也不理会,径直走入酒家之中,上了梯子,在二楼角隅拾个木案,脱鞋除靴坐在木案之旁。
蒙毅、乌倮也不摘下斗笠,二人斜对的一副巨大木案之旁却是围坐了三名汉子,蒙毅、乌倮微仰笠沿,偷眼看那三名汉子,却见一名褐衣捋袖,卷着裤管,赤着双脚穿了一双麻鞋,腰间拴了一条麻索,系个渔蒌,一根黄竹钓竿倚在案侧,他身前案旁兀自放了一顶簧篾斗笠,此人甚为瘦削,颧骨高突,下巴之上一部疏疏落落的花白胡子,显得甚为干瘪。乍看起来倒是像个渔夫,与他对首而坐的汉子却是头顶章甫冠,身披一领白色的儒者之服,宽袍垂袖,此汉白白胖胖,油光满面,给他们二人打横之人粗衣草鞋,揎拳捋臂,奋袖伸出,肌肉虬结,生得甚是壮实,他腰间系着帛绿,斜插一柄黝黑遍体的斧头,看来倒是像个上山打柴的樵子。
蒙毅、乌倮一上得楼来,便是发现他们一渔一樵一儒三人聚桌而食,边食边谈,行为甚是怪异,落座之后,蒙毅与乌倮相互示意,蒙毅心中却想:别看三人身衫打扮皆如平庶凡民,可是他们习武之人一眼便可望知三人都是练家子。莫非三人也是嫪毐手下爪牙?
乌倮忖道:莫非我们二人行踪早为长信陵嫪毐那厮知晓,是以派了这么三人前来杀了我们?蒙毅、乌倮二人心中兀自猜测,蒙毅则以不知三人武艺功夫如何,若要动起手来,以一敌三,终是寡不敌众,蒙毅、乌倮如此想着,都是仔细察看留意三名大汉神情举动,倾听他们说话。
乌倮伸手敲着桌子,冲着那名传令小厮要了十斤白酒,十斤熟肉,三名大汉都是微微诧异,转首望了蒙毅、乌倮一眼,三人神情意思:好像在看究是哪名壮士要喝下十斤白酒,吃得十斤熟肉,恁得粗豪。
蒙毅、乌倮眼见三名大汉向着他们那边望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继续说话,只听那名樵子说道:“听那秦王章台宫人传说,今天秦王在章台召见了相邦仲父文信侯吕不韦和长信侯,右相王绾等人。”
那名渔夫问道:“他们做些什么?”
那名樵子说道:“听说今年四月秦王即将举行冠礼大典,是以决定春蒐以显王者之意,秦国春蒐昨日听说便在距离咸阳西南数十里的长杨苑中举行!”
那名肥儒搁下手中杯子,弹指冲着一渔一樵两人笑道:“秦国是什么东西?”一个西陲边吏而已,偶得天时,跻身诸侯之列,如今羽翼丰硬了,便要一飞冲天了!嘿嘿,上古天子年有四畋:春蒐、夏猎、秋狝、冬狩。秦国如今春蒐,岂不默认自己已居天子之位,也将天下诸侯看得忒也小了!”
渔夫说道:“郑贤弟所言不错,汗贤弟,结果如何?”
樵子继续说道:“听人传说秦王因为尚未加冠带剑,是以命令长信侯嫪毐全权代理秦王春蒐长杨。”
渔夫“咦”地一声说道:“听说秦国这位声名显赫,不可一世,敢与相邦文信侯吕不韦分庭抗礼的长信侯嫪毐原是吕不韦门下的舍人,是个鼎鼎有名的大阴人,竟然可以使其阳物关插桐木轮轴之中,令轮行走!秦国甘泉宫太后私慕阴地厚赐主持宫刑的主吏,召他入宫,仅仅拨其须眉,并未给他腐刑,是个假宦者,这个长信侯嫪毐却是乐得其所,悠哉悠哉地做起了秦国甘泉宫太后的姘头,如此无耻之徒,秦王怎会命他代王春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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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4)
那名肥儒轻笑了笑,伸出右手中指敲击了一下木案说道:“这个哪里是秦王的主意,入秦之后,秦国四境之内仅仅听说相邦仲父文信侯,长信侯和太后三人,哪里听说秦国有什么秦王啊?国政莫不出于文信,长信二府,这个代王春鬼的主意只怕多半是甘泉宫太后出的!”渔夫和樵子听毕,都是点了点头。
蒙毅和乌倮边是喝酒吃肉,边听三人叙话,只听他们三人口中谈论长信侯嫪毐之时,言语之中毫无尊敬之意,而且颇多闲言恶语,指责非议,如此看来,三人不是长信侯嫪毐手下的人,蒙毅、乌倮各自安了一半的心,心中想道:此刻仅他二人,只要三人不是长信陵侯府的爪子,多半不是敌人!
蒙毅、乌倮细看之时,只见三人围坐木案之上,贴近那名肥儒身旁兀自放了一块什么黑乎乎的东西,乍看起来,像个铁铸的八卦,也是不知那名肥儒将来一个铁卦作何之用?三人一案,案上却有四副食具,四支酒觥,他们三人好像约了一位相当尊敬的人物到来,是以空出上首尊位,三名大汉仅仅坐在了下首,他们边吃边饮,边谈边等。
蒙毅心中忖道:也不知三名汉子等得是哪一号人物?
接着继续听那樵子叙道:“听说昨日长信侯嫪毐〖〗毋在长杨苑代王春蒐,召见魏国使节观礼,谁料秦国一名豪商叫做什么乌倮来的竟然私下里私结魏国,串通魏国使节公然扰乱,秦国春蒐典礼,结果长信侯嫪毐只好命令府里家兵与魏国使节搏杀,魏国秦国计有千馀人众在长杨苑射熊台上喋血。”
渔夫,肥儒听到这里,那名渔夫“啊”地一声惊叫出来,肥儒却是仰天大笑,击节称赏:“梁魏之地,信陵余风,总有轻疾狂剽的勇士侠者!”
那名樵子也是呵呵一笑,打趣说道:“天下的美女如云,可惜英雄侠士却是屈指可论也。朱兄、郑兄你道这些公然干扰捣乱秦国春蒐大典的魏国使节是些什么人么?”
渔夫急忙问道:“什么人?”
那名肥儒举觥喝了口酒道:“总不能便是‘大梁七异’吧?”
樵子一时兴奋拍了一下木案说道:“着啊!魏国除了‘大梁七异’,朱兄、郑兄,你说谁还能够被江湖人士称上一声英雄?谁还敢于与秦国对着明刀明炮地干?不是他们却又是谁?”
渔夫,肥儒互望一眼,相对兴叹:“我们当真小觑了他们!”
渔夫问道:“‘大梁七异’闹了秦国春蒐,砸了长信侯嫪毐的摊子,之后如何?”
樵子笑道:’想来六异智勇过人,定是全身而退了!不然两位贤兄没见咸阳九门画影图形捉得是谁?”
肥儒叹道:“当今天下秦将其强,陵暴诸侯,天下凶凶,惟有魏国信陵公子能够自立,浪口峰尖,脱颖而出,率领诸侯共御强秦,公子殁后,犹有公子门客‘大梁七异’不爱其躯,迎头痛击秦国,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可是你说咱们公子为何就是不能申明大义,率众抗秦呢?反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死于奸人之手!痛载!惜哉!”渔夫,憔子听他语重心长之叹,也是纷纷一阵默然,垂下头去,仿佛乃是在默悼他们的那名公子主人。
蒙毅、乌倮不知这三名汉子所说的“咱们公子”指的是谁,不过从其言语之中可以微知秦王今日在章台召见文信侯,长信侯,右丞相王绾,乃是责问何以春蒐被闹之事,长信侯嫪毐毋为了掩盖真相,是以编出乌倮里结魏国,串通‘大梁七异’大闹秦国春蒐的谎言,竟把一切罪责转嫁于乌倮与“大梁七异”身上,反正千馀人众死无对证,任凭他长信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可是这个长信侯用心手段却是恁地辣!
乌倮听及至此,一切了然于胸,可是虽在意料之中,可是仍如五雷轰顶一般惊得哑口无言,便在此时,只听楼梯之上传来银环的嚓嚓撞击之声,跟着杖声笃笃,走上一人这银环与那杖声蒙毅熟悉之极,一听便知乃是鬼谷先生的大弟子潜龙象禾龟公唐举到了。果然唐举披头散发,身着巫袍,手擎骨杖,赤着双脚出现在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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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5)
蒙毅此时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作势便要站起去找唐举要人!乌倮突见蒙毅面红耳赤,知他恼怒之极,却是不知为何恼怒,登时伸臂出手将他欲起之身按回座上,悄声问道:“兄弟?何以这般激动?”唐举掠走修儿之时,乌倮尚在昏迷之中,是以并不知道。
蒙毅剑眉紧蹙,咬牙切齿狠道:“乌大哥有所不知,正是此老掠走修儿!”乌倮听毕,心中惊了一下,仰首看时,只听那渔樵儒三名汉子同时起身,冲口叫了一句:“大哥!”同时迎了上去。
蒙毅心中顿时诧异:原来唐举这个恶贼竟是他们三人的大哥!本来唐举这个恶贼的武功便在我之上,如今又多了三个帮手,这下可是更加困难了,只见唐举点了点头,随着三人走至木案各落其座,唐举当先开口说道:“三位贤弟,不好生呆在楚国扶佐公子,却来秦国寻找老夫作何?”
原来渔樵儒三名汉子正是楚国春申君门下的五散之中的观津钓叟朱英。九嶷樵子汗明和方城兵儒郑同,其时鄢陵耕夫祝犁已因被蒙骜击成重伤,不治而亡。是以五散于今仅仅剩下四人。三人听得唐举之言,都是愣了一愣,随即各自惨然低头,谁也没有说话。
唐举环视三人,笑了一笑说道:“平时三位贤弟豪气干云,杀人千里不留行,如今为何却作妇人之态扭扭捏捏?”原来蒙毅,乌倮二人都是带着斗笠,低首吃食饮酒,而且唐举自视甚高,又应三位义弟之约前来赴合,是以并未留神旁座之人,心中只是想着如何将他们打发回楚国去,所以并未发现蒙毅、乌倮正是坐着他们四人旁边聆听他们兄弟四人谈话。
蒙毅此时强忍怒气,坐在一旁,见他兄弟四人一时沉默,朱英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说道:“大哥,你远在秦国,不知咱们公子已遭李园那个小人的手了吗?”朱英说得感情充沛,言辞激越,汗明也是沉着嗓音,哽咽言道:“非但如此,便连公子的家人眷属都被李园那个奸贼尽数杀戮。其时我们恰奉公子之命出使齐国,不在公子身边,便连公子的遗脉骨血都是未能保全!”汗明说着握拳狠狠捶了一下那方木案,只听咔啦一声,那方木案竟然塌碎其角。
唐举看了一看三人,仰首长笑,笑毕言道:“三位贤弟,公子是怎么死的?”郑同答道:“大王病重卧于寝宫,李园这个小人先入据权,暗伏死士棘门之内,然后矫袭王命召见公子,公子忠厚,应召进宫,走入棘门之时,便被李园那个奸贼的数百死士刺杀,并且斩下公子首级投于门外,然后遣吏发兵诛灭公子全家。”郑同一向大度虚怀,可是此时诉说出来仍是双眼噙泪,催人泪下。
朱英跟着说道:“如今大王已死,李园尊奉其妹所生之子为楚王,并且驱逐公子负刍与将军项燕一党,如今他大权在握,权倾楚国,楚国已是奸臣当道,忠良退位,一片乌烟瘴气,风雨如晦,如此下去,楚国国将不国。
”唐举听毕,缓缓说道:“那么,三位贤弟前来秦国寻找老夫,所为何事?”
三人听了唐举言语,都是愕然吃了一惊,郑同却不说话,只是笑着望着唐举,汗明急道:“大哥何出此言?我们五人早年义结同行,投身春申公子门下,多蒙公子知遇之恩,厚待有加,如今公子蒙赵氏不白之冤,李园素怀屠岸之志,我们兄弟五人难道却没程英公孙杵臼之义吗?”汗明为人素来嫉恶如仇,性格暴烈,此时面对大哥唐举的无动于衷也是义愤填膺,引用春秋之时赵氏孤儿的典故来说明他们此刻应该仿效程英,公孙杵臼义报春申公子之仇,朱英也是盯着唐举,目露期待神色。
唐举低首笑了一笑,举目扫视三人一番,笑道:“原来如此。”朱英、汗明相互一望,脸上均露欢喜之色,以为唐举答应跟同他们三人一同返回楚国去为春申公子报仇,岂料唐举突然擎杖而起,沉声说道:“好罢!三位贤弟要做程英,公孙杵臼,自去做得。恕老夫还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了!”
唐举说着拄杖便欲下席,朱英汗明都是愣住,一言不发,只听郑同开口问道:“大哥,不知在秦有何要事?比为公子复仇这样的大事还要重要?”唐举深知四义弟郑同人称方城兵儒,他为人城府极深,狡黠异常,刚才只是双眼盯着自己,一言不发,此时发言,下面必有异动。跟着转过身来笑道:“既是要事,老夫当然不便告知三位贤弟。”唐举这几句话说得甚为平淡,可是朱汗郑三人心中听来却是猛地凉了一大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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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6)
朱英踏前一步说道:“大哥,咱们兄弟四人结义以来,情同手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那年祝犁五弟在河外遭受蒙骜毒手,死于他的掌下,当时大哥在崤山中,打赌输于蒙骜,遵约饶他性命,可是归楚以后,大哥仍是念念不忘此事,力主为五弟报仇,若非春申公子国中有事,耽搁时日,大哥焉能杀不了蒙骜?兄弟手足之情尚且如斯之深,朱英心中断断想不到大哥竟会如此不顾君臣主仆大义?大哥!”朱英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起于衷肠,说得声色有加。
蒙毅在旁听着,才知原来他们五位结义兄弟之中还有一位叫做祝犁的五弟,外号叫做鄢陵耕夫,是被自己大父蒙骜出掌打死,心中想道:“这个什么鄢陵耕夫祝犁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否则大父怎会出掌将其杀死,他又听大父蒙骜与唐举曾在崤山之中恶战,不禁思慕大父风彩,暗叹自己没用:想来大父定是什么了得了,这个唐举和他打赌,尚且偷给了他。想必文才武略也是不及大父,奈何他不得。可是我却远远不及大父,落在唐举之下,又是怎能帮助鬼谷先生完成心愿,又是怎能好好保护修儿不被世人欺负?蒙毅心中有愧。
岂料唐举阴声笑道:“哼哼!君臣大义?公子难道就是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吗?老夫以为春申公子死有余辜!”唐举此话一字一句说将出来,直如三十四柄飞刀,刀刀捅向朱英、汗明、郑同三人心窝之中,三人同时叫了一声,四周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郑同此时也是一脸郑重,沉声问道:“大哥,此话怎讲?”
唐举拄杖说道:“秦王赢政七年,秦国骑兵都尉樊於期和秦王亲弟长安君成峤率兵在屯留造反,传檄全国,声讨秦王,三位贤弟,可知那封檄书之上写得什么?”
朱英、郑同、汗明同时想起一年之前的阴雨绵绵的日子,郑同说道:“那封檄书?当然知道,其时咱们兄弟四人正陪春申公子处理楚国政务,正是李园那个奸贼持檄进来向春申公子禀报秦国长安君成峤叛乱之事。那时李园那个奸贼还是咱家公子门下一个舍人。”
朱英跟着说道:“正是,春申公子听到秦国内乱的消息,十分喜欢,忙令李园展檄读与大伙们听。”
汗明说道:“不错,长安君成峤的那封檄书上说:当今秦王赢政并非秦国先王庄襄王赢楚的骨血嫡亲,而是赢楚幽囚赵国邯郸之时,吕不韦与太后的私生孽子,吕不韦为了夺取赢氏的江山,才是定下如此狠毒的‘以吕易赢’偷天换日的毒计。他先与太后同居,知道她有了身孕之后,方才将她献与赢楚,然后诞下一子便是赢政。那篇檄文写得言辞犀利,文彩飞扬,令人读后莫不有同仇敌恺之感!其时兰陵县令荀子也在,立言断定此篇檄文乃是出自秦国前相刚成君老臣蔡泽的手笔,昔日刚成君蔡泽微时,大哥在赵国遇到他,还曾与他相面,戏谑于他,说他曷鼻,臣肩,魋颜,蹙齃,膝挛,‘圣人不相’”。
唐举笑道:“四弟记得倒清,那时大哥欲意一试师父鬼谷先生所授占卜之术灵验与否?于是推卦演算,测他乃是金水之相。”唐举还未说完,郑同迫不急待插上口去说道:“嘿嘿!蔡泽博学,通于《周易》,明习卦理,大哥说他金水之骨,金水乃是流动之物,未有居所,蔡泽才所以游说列国而无所得,西方主金,秦国正在西方,他心中还以大哥说他功名当在西秦呢!结果蔡泽还是去了秦国。”
朱英说道:“蔡泽还算有些真才实学,他到了秦国之后,在三天以内取了秦国一代雄相范睢的相位,那篇檄文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手笔,也是断难写出来的!”郑同问道:“那篇檄文怎么了?又跟春申公子有何关系?”
唐举深知这个三弟心思甚密,于是说道:“想必三位贤弟也是看到了,春申公子听到秦国内乱之时,击掌称善,以为可以乘此时机,发使关东五国,重树合纵大旗联兵攻秦。楚国必为纵长,春申公子必为六国联军统帅,比于信陵公子当年,乘机击败秦国,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与信陵公子比肩量高。”三人同时点了一点头,以为春申公子当时确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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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7)
又听唐举接着说道:“可是李园读完长安君成峤的那篇檄文之后,春申公子如何?”唐举此言一出,三人瞪时愣住。朱英、郑同、汗明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作声,心下想起当时三人本来以为李园读完檄文之后,春申公子必将与众人谋划如何合纵六国诸侯,乘机共抗秦国的大计。岂料李园读完檄文,春申公子当时却是黯然失色,反而说道自己今天身体欠安,神疲力乏,至于合纵六国诸侯乘机共抗秦国的大计改日再议,三人本来固已怀疑,春申公子今日本来精神极好,李园禀报秦国内乱消息之时,未读那篇檄文之前,春申公子还是兴高采烈,以为良机罕逢,怎么读完那篇檄文之后,还仅精神委顿,容色黯然?三人当时还以春申君的确是因操劳楚国政事,日理万机,忧劳所至,是以谁也没有言辞,只是提醒了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此良机,当真不容错过,一且合纵抗秦成功,那么春申公子将与信陵君一样名响天下,并足比肩,所以希望春申公子早作打算,不要声名总是屈居信陵之下,可是春申公子仍是摆了摆手,回入内室而去。
此刻唐举旧事重提,三人未免疑心又盛,郑同说道:“惜乎春申公子忧柔寡断,错过合纵抗秦的大好时机,致使厥功不建,渠名不传,春申之名终在信陵之下!我们这些身为公子门下的宾客也就未必比那毛薛二公和‘大梁七异’差到哪去!春申公子最终败就败在他的忧柔之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郑同本以唐举和己同样想法,岂料唐举听毕,昂首大笑说道:“忧柔?嘿嘿,春申公子在一事上可是却不忧柔啊!倒是心狠手狠,非比寻常!嘿嘿,忧柔?”唐举边笑边言。朱英、郑同、汗明三人惑然不解,互相望了一望。
郑同正色说道:“那么依大哥之言,春申公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事?愚弟不解,还望大哥赐教一二。”郑同口里说得虽然谦虚,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怎么也不相信一向行事光明正大,礼贤下士,操劳楚国国政的春申公子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卑劣阴事。
唐举手擎骨杖,反而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向着三人说道:“那日老夫眼见春申公子在李园读完长安君成峤那篇檄文之后感情变化巨大,老夫已经暗暗疑心,是以看见春申公子走入内室之后,挨到天黑,便是飞檐走壁来到春申公子门室之外,那些日子春申公子正在宠幸一名女子!这个女子不是他人,正是李园之妹李环!”①
唐举此言一出,朱英、郑同、汗明几乎同时惊得叫出声来。“什么?当今楚国太后?怎么可能?”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朱英说道:“大哥,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的!”郑同转身看了一看,发现蒙毅、乌倮两人仍在若无其事地食肉饮酒,急忙示意唐举人说道:“大哥,此处人多耳杂,说话不便,咱们兄弟下去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蒙毅、乌倮听见他们如此说道,心知他们四兄弟心介自己二人。蒙毅此时以手醮酒偷偷在木案之上写道:“乌大哥,我去追查唐举,你去找个僻静所在,傍晚申时仍在该处会面!”乌倮看了蒙毅所写的水字,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了一点头,悄声说道:“兄弟多加小心!”蒙毅点了点头。
只听唐举拄杖昂首大笑:“好好!今天就遂了三位贤弟的心愿!跟着老夫来吧!”说着唐举拄杖转首下楼,只听骨杖击在楼板之上发出笃笃之声,夹杂着唐举身上银环的“嚓嚓”撞击之声,朱英抄手拿了斗笠,仰在背后,并且起手拿了倚在木案之旁的渔竿,荷在肩上,郑同也是拿了铁八卦与汗明三人跟着唐举身后,下了楼梯。蒙毅跟着也是腾地站了起来,与乌倮勿勿一别,转身下了梯子,追随四散而去。
蒙毅下了酒家梯子,出了酒家,远远望见秦国章台,那是秦王日常办公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心中一愣,赶忙追着四散走入闹市,蒙毅心知唐举武功高强,若是跟的近了,定是惹他发现,于是脚步轻疾,提着身法远远跟在四散之后,丝毫不敢放松,可是四散脚程,亦是好快,从健步如飞,穿行于咸阳闹市之中,竟是如入无人之境。
第十四回 糊涂公子 易萦利锁(8)
蒙毅勉强才能跟得上来,只见四人穿过咸阳闹市,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闾巷之中,唐举住了步子,郑同、朱英、汗明也都纷纷赶至。汗明说道:“大哥的步子仍是恁的飞快,小弟使出全力方才追上!”郑同、失英同时点了点头,二人亦是走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反而唐举则是面不发红,心不起跑,气不加疾,直如没事之人一般,他拄着骨杖笑道:“这是一个相当僻静的闾巷,一般不会有人!”
郑同四下望了一望,果见没有一个人影,闾巷甚是幽暗,唐举说道:“三弟放心,便是有个把来人,还能叫他活着出去?”郑同心下暗暗吃了一惊,随即想起唐举出了鬼谷之后,刚刚踏上楚国国土之时,三日之内一连挑了郢都,寿春,陈地七十二家剑宫拳馆,杀了不少楚国极有名气的剑师拳师,便连拳剑独步楚国号称云梦木寿杌的史皇无宇全家上下三十六口都被他辣手杀死,其为人如此。
蒙毅跟着来到,伏在闾外墙壁之处偷听四人叙话,心中想到:这个唐举怎么恁的心狠手辣?而且朱英、郑同、汗明既跟这种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之徒为伍,为了保护主人春申公子的清誉,定然不惜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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