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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新石器时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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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悄悄话哪?”
顾小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三个人的额头险些就撞到了一起。影帝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在猜镇长是怎么瘦下去的。”
季槐风帮腔说:“是啊,你看他瘦得那么快,肯定有诀窍的呵呵……”
顾小橹笑笑,但是那别扭的样子似乎在说——一点都不好笑。
那边梁添听完了韩尚坤被赶出家园的血泪史,摸着下吧想了一阵,才说:“我们从来没有一下子接待过那么多人的。我们这里可不是龙虎镇,大事小事都一个人说了算。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得村大会讨论讨论才行。”
韩尚坤急了:“村长,你要肉要工具就直接开口说,兄弟我还是带了些过来的——”
梁添有些生气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在敷衍威胁你?你想错了,我们这里什么事都要大家商量才能决定。你们现在无家可归,这一住下来还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呢。要是一两个人还好办,七八个人也行,但是你们一口气来了这么多,我们村一共也就三百来口人,怎么装得下啊?”
韩尚坤悲愤地跺脚,“算了,算了,你们就是商量过了也不会让我们进去了吧?那就不麻烦你们了,弟兄们,咱们走!”
他说着一挥手,当真转身就走。后面那些人这些天一路不停地赶,早就身心俱疲。一听说还要赶路,脸上顿时都比哭还难看。这时郭冉说:“镇长,我们也不用走远——你看,这里的山一片连着一片,中间都是差不多的山谷,还都是没人的。他们能占住一个地方盖村子,我们就不能再盖个?咱们先想办法住下来就行,至于其它的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这里一直都有人住,好歹比别的地方安全点。”
梁添笑说:“要是做邻居,我们欢迎之至!”
韩尚坤自从到了龙虎镇就有现成的房子住——虽然是少了一面墙的,但总比自己盖的破房子强。他带人直奔牛牛村来,指望的就是能找个立刻能休息安顿的地儿。现在一听要自己重新盖房子,脸色又黑了一层。但是看看眼下梁添确实没有半点要放他们进去的意思,也不想再走了,跺跺脚:“好吧,咱们就住到旁边去!走!”
梁添挥手:“需要什么的就过来说一声,咱们能卖的卖能送的送!”
黑着脸的韩尚坤拖着一群同样黑着脸的人消失在隔壁的山坳口。
梁添拍拍手拾起竹竿:“咱们继续!”
量地、给地编号的工程整整持续了两天。总数算出来之后立刻进行抽签,季槐风和顾小橹分别抽到十五号和一百七十九号。十五号就在他们家不远处,一百七十九号却在山谷的最里头,走过去大约需要二十分钟。季槐风想着他们两个的地要是连在一起,种起来也方便些。于是到处找人问有没有要换地的——十五号周围的主人都住在村小学附近,要是他们想要离家近些的地,他们正好交换一下。
他正拿着那块刻着数字的竹片到处找人问,顾小橹突然追上来:“算了别问了,这么点路也不算远。”
季槐风把竹片揣进兜里:“不行,你想想,到了干活干得很累的时候,你就巴不得那块地就在咱们家门口了!听我的,咱们找人再换换——”
顾小橹冷冷地问:“这是你的地还是我的地?”
季槐风给他的口气吓得一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我……呃,刚才我不就是在,在建议你跟人家换一下嘛,我,我怕你走太远了累着。”
顾小橹的神色这才变得缓和了些。
“算了,多走几步路也没什么。”那个口气简直像是恨不得把季槐风踹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顾小橹翻脸翻得太快,季槐风跟不上那个节奏,还愣在那里。这时有只手在季槐风肩膀上拍了拍:“你还好意思说他没事?”
回头一看,是影帝——唐铭川和顾路路都在;还把行李都背在肩上了。季槐风又愣:“怎么你们——”
影帝说:“老爷子叫我来不就是为了看看小橹现在怎么样嘛,我看也看了,听也听了,是时候回去打报告了。”
季槐风犹如大考结束的考生在紧张地等分数:“你……打算怎么说?”
影帝笑说:“当然是说实话——小橹他,想起来了一些东西,但是仍然愿意和你在一起。”
晚上顾小橹一直背着季槐风睡得远远的。季槐风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顾小橹腰上,靠了过去。顾小橹的身体在瞬间缩了起来,像是在害怕什么。季槐风壮起胆子缓缓地抚摩他的身体,想藉此让他放松下来。摸到他小腿上的时候,又不小心摸到了那一小块凹进去的皮肤。
那是个永远都无法消去的疤。
季槐风把手覆在上面,顾小橹突然说:“别摸,疼。”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别扭了……盗文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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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35、拜见岳父 上 。。。
“别摸,疼。”
顾小橹略带怒气的话,反而让季槐风放下心来。会生气,会说话,总比一言不发的冰山状多点人气。
季槐风乖乖地把手缩了回去,“怎么……现在还会疼么?”
顾小橹受伤已经有三年了吧?季槐风自己又不是没受过伤,当然知道这么久之前的伤口是不会疼的。
然而顾小橹说:“疼,我浑身都疼!”
季槐风刚刚把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当然知道他身上是没有什么伤的,最近也没有生病。所以这个浑身都疼的说法实在不可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心里非常的不好受,但是又说不出口,只好借口说身上疼。照影帝说的,顾小橹其实还是有病,没准是心病发了也说不定。
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也知道他决不是真的疼,季槐风还是认真地问他:“哪儿疼呢?来我给你揉揉——”
说着又贴了上去。只不过这次更小心了。在影帝说了那些事以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抱在怀里的究竟有多脆弱。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小心些的好。
顾小橹没好气地说:“你先揉揉你自己吧。”
季槐风一愣,明白过来。脸上一热,抱歉地说:“这几天影帝他们一家子在……咳咳……”
也就是说他活生生憋了好几天!现在会有反应简直太正常了。
但是他已经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掀开皮毛躺出去,“好,好。”然而不动。难受就难受吧,这叫自作自受!
本来还想着这么冷一会儿能让它软回去。天知道怎么搞的,居然越憋越有精神。季槐风暗暗叫苦,又强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
谁知有只手,赶在他之前就覆在了他的分|身上。
那只手有点冰,摸在上面舒服之至。季槐风痛快得一声叹息:“唔……”
他抓住顾小橹的手,原本是想扯开的,没想到抓住了之后,那动作却变成了更重地压上去。
他用仅余的理智挣扎:“小橹,小橹,别闹了……”
顾小橹很认真地上下弄了一阵,“憋着不难受?”
季槐风咬牙:“你不是不喜欢么……”
顾小橹笑,忽然很无赖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季槐风猛地翻身,在黑暗中胡乱撕扯他的衣服。
顾小橹这一阵别扭来无影去无踪。第二天季槐风观察了他半天,确定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后,才上山砍柴去了。
吃午饭的时候,顾小橹突然说:“我已经跟刘达贸说好了,换他的地。”
季槐风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说的?”
顾小橹喝一口肉汤:“今早他过来,你刚好不在。”
季槐风嘿嘿一笑,也闷头喝汤。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迷惑——但是这迷惑给昨夜的兴奋那么一冲,就淡得什剩下了。
他对自己说,只要日子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就好。
分到地以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整地。陆飞他们虽然给挖了一遍,但是只是把草根和地里剩下的东西挖了出来;留下的是一片又粗又硬的土坷垃。这样子当然不能直接把东西种下去,还得把土敲碎整平分出垄才行。季槐风和顾小橹在地里整了小半天,两个人都累得浑身酸痛头昏眼花,才整了坑坑洼洼的一小片出来。
吃过午饭,季槐风伸伸酸痛的胳膊:“我说,要不要叫陆飞他们过来帮忙?人多点的话,干起来也快。”
为示公平,村大会给陆飞他们也分了些地,只是平均下来每个人的地要比普通人少一些,给的也是边角的地方。季槐风暗地里叫他们淡定——分下来的地要是不想种,可以去外面山谷开荒,那里的的地要多少有多少。陆飞当真领着他们开荒去了。闲下来的时候问季槐风要不要回来帮忙整地,季槐风说不用,让他们先把住的房子盖了。他们于是在山谷口附近——也就是离季槐风他们的房子不远的地方依样画葫芦盖了几间房子。要叫他们来帮忙,就是走几步路的事。
谁知顾小橹摇头:“别,他们也有自己的活要干,总叫他们帮忙怎么行?再说你整天找他们,时间长了没准别人会猜到你们以前认识什么的。”
季槐风叹气:“那你说怎么办呢?土那么硬,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干到明年都干不完——”
顾小橹伸出一根手指摇一摇:“不对,不对——你想想看,那土那么硬,是因为什么?”
季槐风想了想,大叫:“因为干!”
这地方差不多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哪儿的土都干硬得榨不出一滴水。再加上陆飞他们烧荒草的那一把火,简直就要把土烧成砖了。
顾小橹点头:“天上不下雨,我们把水引到地里泡一泡,土不就软了?”
季槐风拍大腿:“水车!我们的水车!”
顾小橹几乎晕过去:“季英雄,那个小水车才能弄上来多少水?”
他们家的小水车是为了方便洗手做饭什么的特地造的,连打水的量都控制好了——它打上来的水流下来还没有一根手指头粗。季槐风挠头:“咳咳,这个,虽然慢一点,总好过我们自己挑水去浇吧?”
顾小橹崩溃了:“小的不行,我们造大的,造个五米直径的就差不多了。”
季槐风咋舌:“那么大的——我们两个——抬都抬不动吧?”
“所以要找别人一起干啊。现在整地需要水,以后难道就不用了?修个水车,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多着呢。”
“那……找梁添说说,全村修一个?”
“那也不用。就找我们那块地附近的,十几二十个人就够了。全村的人一起来,再大的水车也不够浇地的。”
季槐风想了想,“行,他们下午还要过来的,到时候找他们商量商量就行了。”
两人分好工,季槐风负责游说周围那十几块地的主人跟他们一起架水车,顾小橹负责画个新的水车草图。他们用的那个小水车的结构太简单,照样子做成大个的肯定不结实;所以要重新设计一个。
季槐风在地里找到人,把事情一说,所有人都举手赞成。然而麻烦来了,村里别的人听说要造水车,都争着要加入——这些天大家整地都整得灰头土脸的,都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水引到地里。最开始答应的那十几个人又不答应了:顾小橹说得对,一起造的人越多,那水车打上来。加入的人越多,水要分的份数也就越多,平摊到每个人的地里肯定不够用。大家正吵着,梁添出来发话了:“你们还不如自己分组,地靠得近的做一组,每个组自己造个水车不就完了?”
大家欣然退散,各自回去找邻近的人商量去了。不久又都折回来,哭丧着脸:“可是水车要怎么造?”
有人喊:“顾小橹会造!”
于是还在家闷头画图的顾小橹被拖了出来。
梁添说:“你们先看他怎么造,然后再学着自己干吧。”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顾小橹经历了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惨无人道的围观。
季槐风、还有相邻的地上的那些人自然是要动手干活的。水车是顾小橹设计的,他理所当然地成了指挥者,掌控大局。最开始要砍树打最底下的两根桩;刨圆了一根坚硬的柚木当中轴,然后在中轴上装上二十四根同样坚硬的辐条,辐条用短些的木条分两层楔紧固定,然后还要在辐条顶端装上水斗……在他们造这第一个水车的时候,别组的人就围在旁边看着,还有人用小刀在竹片上刻下要点做记录。顾小橹有点啼笑皆非,只好边造边跟他们仔细地讲。
季槐风欣慰得想每天跪在床前祈祷感谢上帝。因为自那之后,顾小橹忽然变得正常了许多,至少走在路上看到认识的人的时候会主动打招呼了。
季槐风乐观地想,就算他真的有病,那也总有一天会好的。
半个月后,纵贯整个山谷的小溪两岸竖起了十几架水车。水从纵横交错的沟渠流进地里,把干硬的土块浸软,于是那些原本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土块只要轻轻一敲就碎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造水车和整地,大家都没空再打猎做手艺了,接下来的交易日比往常冷清了许多。还好季槐风烧炭的活计只要把柴砍下来,塞到坑里生火就行了,所以他们还是带了些木炭去小学球场摆了个摊。换到了些肉之后,顾小橹盘算着他们还需要点啥,自己带着肉干去逛“街”了。
走到球场的那一头,他吓了一跳。
那里有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在卖藤器和竹器。要不是那些竹器的个头都比他平时做的都大些,他简直要以为那就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虽然他们家并不需要,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想看看那个人是怎么编的。
因为这村里的人分了木薯、土豆之后都需要篮子啊筐啊之类的装起来,所以那个摊子的生意很不错,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顾小橹从挤挤挨挨的肩膀上看过去,突然发现摊子前面插了根竹片,竹片上刻了八个遒劲的小字:同行莫近,面斥不雅。
顾小橹啼笑皆非。
不让靠近?他偏要凑上去看个清楚。万一这个人以后每个交易日都来,他的生意还不都给抢了?他非得看清楚那个人做的是什么不可,然后再研究研究做出比他更好的东西来。
前面买好了的人走开,后面跟上来的人把顾小橹推到了前面。那摊主一边吆喝,一边收肉干,闲下来的时候还忙着编一个没完成的竹篮。顾小橹看着他的手上下翻飞,没几分钟就把竹篮的主体编了出来。收边,上提把,动作比电影里的大侠打完了架收剑回鞘的动作还要潇洒。
他把刚编好的篮子放到摊子的最前面,还小心地给它调整好了向外摆着的位置。周围的人群中爆出一阵喝彩声。有个村里的人看到顾小橹,叫了一声:“喂,小橹——”
顾小橹又吓一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巴,“嘘——别叫——”
周围都是村里的人,知道顾小橹是怕那句“面斥不雅”呢,都哼哼地闷笑。那个人抬起头来,“小兄弟是本村人吧?买个筐回去装木薯啊?”
顾小橹咳嗽一声:“咳……不用了,我有了。”
旁边忽然有人奸笑:“有啥了啊?”
顾小橹一愣:“啊?”
那个人的笑荡漾得脸上都要冒油了:“了不起啊,几个月了啊?”
顾小橹恍然大悟,脸上顿时红了:“你胡说什么?我说我有筐了——”
那人踮着脚尖摸着下吧:“你刚才明明说有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似乎觉得顾小橹生气的样子很有趣,都跟着大笑起来。
那笑声一浪一浪地灌进顾小橹的耳朵里,铺天盖地地,鼓得他的耳膜嗡嗡地响。他在那一瞬间仿佛跌进了另外一个时空,周身是一片无尽的虚无,他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凭空无依。
不怀好意的笑声充斥满了整个宇宙。他茫然地看着四周,踉跄地转了一圈,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这时候一个竖着的东西映入眼帘——那个手艺人竖在摊子前面的“同行莫近,面斥不雅”的竹片。
竹片细而薄,他一手扶上去,它随手歪倒。顾小橹往前扑了一步,站稳时顺手就把竹竹片拔了出来。他忽然发现,那竹片的一头削得非常的尖利。
他想都没想,反手就把它刺进了最早挑衅他的那个人胸口。
作者有话要说:岳父来了……盗文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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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36、拜见岳父 中 。。。
一阵杀猪似的惨叫仿佛尖刀一样穿透了层层包裹着顾小橹的壳。世界瞬间回到眼前。
他大口喘息着,把锋利的竹片从那个人的胸口拔了出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那个人大叫着捂着胸口仰后倒下去。顾小橹没有片刻的迟疑,抓着竹片再次狠狠刺上去。
周围的人尖叫起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把那个人往后面拖。与此同时,有只手有力地抓住了顾小橹的手腕。
“小橹——镇定点!”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编藤器竹器的“同行”。
顾小橹拼命地挣扎起来。“同行”的手仿佛是只钢钳,紧紧地钳住了他的手。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都挣脱不掉。
顾小橹挣扎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好,我不动,你放开我。”
周围的人大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同行”却松开了手,用低沉的声音说:“别动,别动——镇定点——”虽然松了手,还是不放心地挡在顾小橹前面,仿佛还在害怕他会再刺别的人。这时候消息已经传开了。顾小橹听到远处有人喊了起来:“杀人了!顾小橹杀人了!”
有种可怕的力量从心底升腾上来。这股力量驱使着他。要么毁灭整个世界,要么毁灭自己。
顾小橹扫了周围一眼,忽然以武士剖腹的决绝姿态,反手把竹片刺进了自己的小腹。
竹床边点起了一盏小小的酒精灯。有个人黑衣人戴着橡胶手套,非常熟练地给顾小橹缝合伤口。他的身边放着一只急救箱,里面针具刀具药品绷带一应俱全。季槐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专业的东西了。看着顾小橹的伤口不再往外渗血了,他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被顾小橹刺伤的那个人叫周利民,平时和村里的人都混得不错,所以他被刺以后邻居朋友出动了一大群人围上来,要季槐风赔医药赔误工赔精神损失等等若干费用。季槐风哪里顾得上他们,抱起顾小橹就往家里狂奔。后面人声吵嚷得厉害,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人群中的。
到家门口的时候黑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说:“我会急救,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季槐风上下扫了他一遍,突然发现这个人不是村里人。这个村子里根本没有医生。
但是他凭直觉,放黑衣人进屋了。然后他自己堵在了门口,直到黑衣人叫他进去。
“是顾——司令让你来的?”
黑衣人不置可否,“外面太吵了,这样很影响病人休息。”
季槐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对了,能不能请你再帮个忙?”
周利民的邻居好有都还在外面。季槐风一出门,他们就又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喂!伤人犯法,你们跑不掉的!”
顿时又吵成了一锅粥。
季槐风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清脆的枪声响彻天空,把所有人的耳膜震得发疼。嘈杂的人声嘎然而止,屋后的山林中有鸟雀惊起,扑腾着翅膀飞入天空。
这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枪了,都吓得屏住了呼吸。季槐风上前一步:“吵什么吵?我有说过不给了吗?”
人群往后退了一步。
季槐风大喝:“别以为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是当时我在那里,我当场毙了那个姓周的!这件事我会找梁添商量怎么办,现在你们都给我滚!”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季槐风转身回屋,忽然又在门口站住了。
“顾司令,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刚刚在街上卖藤器的那个人从树丛后面闪出来:“小子,你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正是顾小橹和影帝的爹,X军总司令顾慎岚。
季槐风没有回头。“刚才那个医生是你叫来的?”
“是的。小橹的伤口处理好了吧?”
“嗯。我叫他从后门出去了,让他再去给周利民看看。行啊你,影帝走了才几天,你这么快就到了。”
“这算什么?以前急行军的时候,一天能走一百公里。”
顾慎岚跟着季槐风进了屋。顾小橹躺在厚厚的皮毛上,睡得很沉。顾慎岚叹口气,伸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季槐风一直紧紧盯着顾慎岚,目光仿佛领地被入侵了的豹子。顾慎岚呆呆地看了顾小橹半天,“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季槐风心中一凛。
“大灾的消息刚刚出来的时候,到处都乱成一团。我叫人去医院接他,他已经不见了。那里的人说他趁乱跑了出去。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所以他会在给影帝的信上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了。”
“后来我又叫小榛跟我走。他不愿意,说姓唐那个小子联络不上了。他妈全都是没心没肺的混蛋!”
季槐风很想说点啥,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咱们出去,让他睡会儿吧。他什么都怕,最怕睡觉的时候有人吵。”
外面墙上还搭着十几根顾小橹砍回来的竹子。顾慎岚随手扯了一棵稍粗些的,自己从一大堆行李里面抽了把刀出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开始做一把竹椅。季槐风想起他刚到顾小橹在龙虎镇上那个小房子里的时候不小心坐坏了的那把竹椅,终于明白过来顾小橹这一手是从哪学的。
季槐风看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于是放宽了心。“你坐,我去弄吃的。”
“天还早呢。坐下,我们说话。”
虽然语气很平和,但还是带着命令的味道。
季槐风只得坐下,没话找话:“没想到你也会这一手——小橹会的都是你教的吧?”
顾慎岚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你爸爸……还在吗?”
季槐风沉默片刻:“不在了。2012年中没了。”
顾慎岚苦笑:“真是巧。现在想想,还是没了好啊。当年我们在部队——”
顾慎岚的声音仿佛被喀嚓剪断的线,毫无预兆地没了后续。季槐风有些吃惊:“你们认识?”
照顾慎岚这么说,他的父亲和顾慎岚很可能是战友!
顾慎岚仿佛在强忍着什么,过了很久才说:“何止认识。”
季槐风看出他的为难来,于是没有再追问下去。偏偏顾慎岚反问他:“你爸爸没跟你说过吗?”
季槐风摇头:“我只是听别人说他当过兵,但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我在家里也没见过他当兵时候的照片什么的。”
顾慎岚反而一点都不奇怪:“这才像他的性格。”
季槐风由衷点头。
顾慎岚把最后一段竹子装好,一把小小的竹椅就完成了。他把竹椅放在自己和季槐风之间,把自己的佩枪扔在上面:“来,我们来比试比试。你赢了,小橹给你留下来。你输了,我带走。”
季槐风撇嘴笑笑:“我不比,因为小橹无论如何都会想和我在一起。而且,我认为在这样物资紧缺的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浪费子弹。”
顾慎岚从鼻子里哼一声:“谁要跟你比枪法了?我们来比拆卸组装。你的枪给我。”
季槐风拗不过他,只好把自己的枪也掏了出来。顾慎岚拿过,卸下弹夹,把枪身拆得七零八落。季槐风也照做。然后他们都把手举在自己跟前。顾慎岚说:“三——二——一——”
两人飞快地组装起来。
顾慎岚抬头的时候,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
顾小橹在第二天早上醒了过来。
这一夜里他做了很长很长的梦。睁开眼,小腹上尖锐的刺痛像刀一样划破了他残缺的梦境。他努力地回想,想要记起自己在梦里见过的东西,然而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一丁半点来。
唯一记得住的是梦中的感觉,那种急迫而又焦灼的情绪。
又过了很久以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小腹上的剧痛是怎么回事。
外面有隐约的人声:“……话不能这么说。周利民只不过是开开玩笑,小橹的反应确实有点过分了。要是每个人都这么来,咱们村子还不得天天出人命啊?”
季槐风哼哼冷笑:“梁添,你嘴边裂了点儿,是不是陆飞那玩艺儿太大把你的嘴都撑破了?”
“你——”
季槐风继续冷笑:“你激动什么,我就开个玩笑嘛。”
周围有隐约的窃笑声,在外面似乎的不止季槐风和梁添两个人。
梁添大概是在强忍怒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出声:“好吧,就算这件事他们两个都有错——”
季槐风怒喝着打断他:“小橹没有错!我说过了,周利民那话要是对我说的,我当场崩了他的脑袋!”
“季槐风,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们既然想在这里住下去,最好守着点!顾小橹先动手伤人就是犯了村规,必须负责任!”
“我赔了药,赔了肉,还找了医生,医生会把周利民的伤治好——你们还想怎么样?让周利民回来再捅小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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