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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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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事,我不知是否应该对你说好。”韩陵带着点沉郁说道。

霹心晴扬起眉毛,不解其意。

韩陵心中忖道:“到底是要让她提早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还是暂时先瞒着她,让她欢欢喜喜地度过余下来的日子?”

“韩隐士不妨直说。”霹心晴也是聪敏之人,看见韩陵语带踌躇,便料到他所说的不是好事。

韩陵望了房门外一眼,确保无人,这才对霹心晴道:“恕在下无能,只能解得你体内表面的毒,残余的毒已经深入骨髓,我却无能为力,更不知何日会发作。”

听韩陵此言,霹心晴只觉脑袋“嗡”地被人打了一下,顿时感到目眩,一只手扶着床边,头沉重不已。

韩陵遗憾地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连声叹息,似是有愧。

“韩隐士既然已尽人事,我又怎会责怪呢?正所谓生死自有天命,我也看得个坦然了……只是,心中尚有牵挂之人……”说到此处霹心晴蓦地打住,眼泛泪光地垂下头去。韩陵知她口中所指的牵挂之人便是陈如风,心想若是让陈如风得知霹心晴随时会毒发身亡,不知他到时会如何是好。

看到霹心晴如此伤感,韩陵只得开口说道:“那些阴损之毒也不知何时会发作,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这番话本意在安慰霹心晴,让她心中稍舒,希望她能乐观看待。霹心晴抬起头来望着头顶天花,闭上眼睛带着一点自嘲的笑说道:“但愿吧。我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不是什么好人,该也不会命长到哪里去的。”

韩陵默不作声,哀哀地摇了摇头。

青士武殿的擂台上,陈如风、泽宇二人已经再度展开新一轮激烈的交锋。

“力拔山河!”剑如神力贯注,一剑便拔起了连绵群山般沉重的剑气,扫往陈如风。陈如风也不甘示弱,怒风剑碧芒会聚,以聚风剑之力生生将那“力拔山河”的剑气割开。泽宇迅速地变换龙啸剑,被聚风剑扰得凌乱散漫的剑气霎时又化散为聚,像山中石雨一样落下,罩往陈如风。

陈如风神色绷紧,剑带绿芒往上挥动,阵阵风气碎裂成刃扑出,与那些漫天罩来的石雨拼得个你死我活,二人头顶各处气劲爆裂撞破,噼里啪啦地炸开亿万团烟气。泽宇持着龙啸剑猛进,剑势如虹地斩开重重障碍,如张口猛龙一样扑向敌手。

怒风剑阵阵风卷相随而出,呼召着骇浪般的烈风翻腾而上,与龙啸剑对刺在一起,两剑剑尖触碰那一瞬,柔水之力从怒风剑顺势涌出,卸去了阵阵龙啸剑传来的刚猛巨劲,以彼攻彼地返还给龙啸剑。泽宇紧握龙啸剑,手臂一振再加真力,龙啸剑又有移山之力释出,似是要将怒风剑内可容百川的卸劲之处填满。

轰!

擂台已经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长痕,横贯擂台,二人倏地分开连退脚步,均是上气不接下气,眼中依然是神采飞扬,毫无倦意。

“今天能与你一战,足叫人死而无憾!”陈如风豪气万千地说道,这样与他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对敌,能够见识到如此精妙变化的剑法,实在是令他大感快慰,似乎每一次剑击都在刺激着他每一根汗毛,每一寸肌肤,内心之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泽宇欣然大笑一声,“彼此彼此!”

话不多说,两人已经脚步疾起,又再缠斗在一起,看得台下的人目不暇接,大呼过瘾。这一场才是当之无愧的青士武殿的最后一场对决!

此时,却有一股烧焦气味传入鼻子,缕缕黑烟飘过头顶,这才有人发现擂台旁边已经燃着,火势熊熊,如长蛇般流窜,大有蔓延之势。

“失火了!”一声大喊,台下顿时乱作一团,胡九未大惊失色,连忙呼着人去打水扑火。

原本敞开着的天顶,竟然在此时有两片挡板缓缓地合上,蔽去了天日。

第四十八章:武殿结束

火苗并不止一处,不消片刻擂台四周已是火焰高涌,天风帮的人扑救不得,只得疏散众人,一时场内大乱,人人死命往门口逃奔。胡九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让他们谨守秩序,但猛火就在眼前,危及生死谁还理会得那么多,一个个你推我挤,唯恐走慢一步被火焰所吞噬。

待场内人走得个七七八八之时,洛河武馆已经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火焰肆虐四周,墙壁天顶均被熊熊燃着,情势危急。

最后只走剩下天风帮一众人,胡九未与凌小玉、丁雨看着陈如风与泽宇还在擂台上比斗,连忙喊叫着二人。但二人都已是醉心于剑法交锋之中,处于外物尽不知的境界,就像读书入迷的人不知火烧眼眉一样,全副心神只贯注在剑击之中,任何事情都无法打扰。

火光滔滔,二人却依然战得个不亦乐乎。

泽宇剑剑均沉重如山,陈如风不得不变换剑势来避重就轻,怒风剑快得就连影子都模糊不清,看似斩下一剑,实则已经十剑不止,均是躲过龙啸剑万钧锋芒所在,挑向其弱点。

二人剑法全力展开,剑光重重,龙啸剑每一剑都是蓄尽力势,以破山裂石之力还击,前刺如巨石滚动,横斩如山峦倾倒,剑气可撼五岳,摇日月,转百川,每一下剑锋扫动都如有神力。怒风剑则同样是巅至极致,剑身已化作一团风,却是似缓还快,犹如狂风在地面上拂过,但小溪流泉却依然静静流淌,两者完美地相汇一起,慢与快相互结合,慢为守,快为攻,猛风疾冲卷啸,柔水缓游卸力,各有分工,与泽宇的山河剑法较得个难分难解。

胡九未等人见二人斗得如此忘我,心头一阵焦急,又见火势渐渐加剧,凶猛如兽,再朝陈如风呐喊几番后不见理睬,只得先行撤退。

横梁裹着火焰塌下来砰地一声滚在擂台上,始终不能使陈如风泽宇二人分散注意力。此时武馆内火焰已经占据半壁江山,猛火所不能涉足之处只剩几片,目之所及均是一片灼热火海。

不知不觉间,二人在较量之中竟然在剑道上又有所跃进。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剑法高明如泽崆云这一般宗师人物,其剑法便化繁为简,回归到最原始的剑式之中。每一下剑刺、斩、劈、挑都是极具威力,虽然是简单少变,但却让人无从抵挡。正好比下棋,明知对手棋路所在又无从破解,觅不着弱点所在。陈如风泽宇二人在与对方比试之间竟是默默地朝这一个境界迈进,所以都不愿停下来。

火焰倏地像蔓藤一样流到擂台上,二人借着直觉腾空而上,剑交击不停,只是花巧之处愈来愈少,龙啸剑斩,怒风剑刺,移山剑力与暴风剑力相互对撞,本是不分个上下,但陈如风有柔水之力加上,吸纳力劲反吐喷出,将泽宇的龙啸剑震退了半寸。若不是泽宇的山河剑法令剑如扎根深不见底的老树,怕是会立刻剑脱出手,胜负立定。

怒风剑乘势而上,几下斩击浑然天成,似是将流水烈风糅合在其中,受风力所引泽宇要闪避也是甚为艰难,风劲凌厉又不可直触其锋锐,以蛮力抵挡却怕柔水借力打力反挫自身,一时进退维谷,不知如何应对。

心念急转,泽宇握紧龙啸剑剑柄,虚空下刺,宛如扎入地下十尺不止,脚顷刻如山稳住不再受剑风所制。剑再架起朝天,打横扫过,一排剑影像重峦叠嶂般擎起,仿佛筑起高高的城墙以作抵御。

怒风剑斩在剑影上,陈如风顿觉手腕发麻,柔水之力倾泻而出,这才避免遭受强烈反震。

二人脚下的烈焰已经步步进逼,吐着灼热的舌头。

龙啸剑、怒风剑同时收回,又同时朝对方猛扑过去。

剑光如潮水漫开,龙啸剑推山前行,怒风剑行若弯水,进若疾风。两把剑剑芒暴涨,令四周焰光都为之失色。

已经脱身的众人均看着如同被火兽吞没的洛河武馆,心中念挂着还在里头比斗的陈如风与泽宇的安危。

丁雨大感心灰,只觉这火凶猛若此,怕是二人就要在里头烧成黑炭,难以活着走出来,顿时低头黯然。

相反凌小玉则是满脸期待,对陈如风和泽宇两位高手充满信心,这区区小火又怎能拦得住他们?

忽然,火光一震,烈焰往外蓦地喷窜,留守在武馆外的人都惊得脚步后退,生怕被这蓦地爆发的凶焰波及。武馆内的火焰如同被狂风吹弯腰的长草一样,有所见识的人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有强猛的气劲将火焰震开,又见两个人影借着这火焰往外震散的一瞬从武馆内闪身而出,正是泽宇与陈如风二人。

见二人安然无恙,大伙均是心头稍定,又见二人在猛烈的火海之中毫发无损,又啧啧称奇,大赞二人之能耐。

原来刚刚二人双剑最后那一下对击引发了就连凶火都为之不及的强烈气劲,将火势都推往一边,借着此机两人不缓片刻立马逃生。

众人侥幸一番之后都心急地询问着胜负结果,但二人都是相视一笑,不多言语。

“青士武殿夺魁者果真是实至名归。”陈如风笑着朝泽宇一拱手。

各人又是大哗,陈如风言下之意则是宣布他落败了?

“陈帮主谦虚了,青士武殿夺魁者这一名衔对于在下来说终究是虚衔一个而已。”泽宇的这一番话又似乎是说陈如风胜出,一下便令众人又陷入糊涂之中,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便只有他们心中清楚明白,其他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陈帮主交手确实是令我获益良多!但愿还有下次交手的机会!”泽宇抱拳笑道,充满着敬佩之意。

陈如风哈哈一笑,似是对刚才那番交手还回味无穷,“一定一定!”

泽宇洒然将龙啸剑收入剑鞘内,转过身去大笑离开,众人瞪着他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到陈如风身上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但陈如风却只是眉开眼笑,并不打算解答大家心中的疑问。

孰胜孰负?

二人都心中清楚,刚刚最后那一下剑拼被震开的是泽宇,按理说该算泽宇落败。但实则上刚刚陈如风取得的微弱优势并不能说他稳操胜券,后面若能继续交手下去,胜负之数依然难料。

因此这一战可算是又一场的和局收场。但反而令二人心中畅怀,更加期待有下一次的交手。

或许永远分不出胜负对于二人来说便是最好的。

回想起当日在林中与泽宇初生争端,二人均是看对方不顺眼,直至今日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个中所始料不及的,实在是令人感慨。

青士武殿结果已出,众人也相继散去。君莫笑离去时回头望了陈如风一眼,做了个“后会有期”的口型这才离去,陈如风礼貌地对他一点头以示回应,这一次青士武殿君莫笑确实帮了他不少,至于用意如何,他也无法去捉摸得清楚。

只留下了天风帮的人在场,是时候去着手收拾残局。

大火烧了半天才被扑灭,但洛河武馆已经成了焦黑的废墟。

陈如风紧皱眉头望着已经发黑得不清不楚写着“洛河武馆”四字的牌匾,大声说道:“刘俨塔刘馆主何在?”

没有人应声,胡九未说道:“起火之前,刘俨塔人早已不见。”

“我看到碧血轩、斗日派、鲲鹏门和残影阁的人在起火前就悄悄溜走了。”凌小玉禀报道,陈如风看着沦为废墟的洛河武馆,心中顿时有数。

一切都早有预谋,陈如风本想着他们花样耍尽,一时警惕心降低,就这样让对方有机可乘,在青士武殿的尾声之际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

“这一笔账,我必定跟他们算清。”陈如风双拳紧握,目露凶光,浑身的怒气悚然而发,令天风帮众人都心中一惊。

虽还有诸多要事待办,陈如风还是先前往悦阳客栈探望霹心晴。霹心晴强颜欢笑地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陈如风也信以为真,让她好好休养休养。

“我已经能下床走动啦!”霹心晴在房间里踱步了几下,活像一个刚下床学走路的丫头一样,逗得霹家二老哈哈大笑。只有知情的韩陵在一旁暗自心酸,嘴上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陈如风心中略为宽慰,硬是逼着霹心晴回床,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几句。霹心晴知他青士武殿结束后事务繁多,连声催促他离去,最后以休息为借口才将他赶走。

霹家两老和韩陵也不作打扰相继告辞。待房间内空无一人之时,霹心晴才侧过脸去对着墙壁暗自泪泣,双目闭上。

先前说生死说得如此轻易,若真的是降临至自己头上时又是否能够如此轻然大度呢?

她不想分隔,她更不想让陈如风得知真相,但望就在有生之年能一直陪伴着他吧。

洛河武馆失火一事呈报官府,哪知官府却以公务繁多为由拒绝审理。陈如风料到四帮早就与洛阳大小帮派勾搭成群,官府更是打通了关节,不可能追究得了责任的。

天风帮众人在别苑之中好不气恼,明知对头踩到头上却又无计可施,一时有帮众去找洛阳帮派的人发泄却遭围困,陈如风不得不出面相救,好言相说才了事。虽然他心中明知对方有鬼,苦于无证据在手也只得看着对方气焰嚣张。

“如此下去,我们天风帮颜面何存!”胡九未愤拍桌面,别苑大厅内个个天风帮帮众均是面沉如水,恨不得立刻去将那四帮灭掉。

陈如风坐于主座上,望着门外寒意稍减的天色,吞着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帮。”

所有人大惊望向他,难道此事就要这样不了了之?

陈如风知大家都是义愤填膺,若是这样仓惶离去未免大失面子,天风帮毕竟现在是江湖巨擘,让人这样烧到眉梢上只能哑声忍气地离去,传出去必定让人笑话。

“我们不能在洛阳拖延太多的时间,会到帮中还有诸多事要做。天下盟会在即,刻不容缓。大家相信我,这次洛阳之仇,来日我必定双倍奉还给他们。”陈如风这样一说众人才细想为此事纠缠下去未必能有结果,相反会耽误正事。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既然帮主都这样说了,大家便也从了。

商定去向后,门外走来一戴面具的男子,正是重新换上身份的“不白先生”。

“不白先生!”胡九未如获救星地喜叫道。这一段时间“不白先生”一直藏匿影踪,现在归来正是时候,众人均寄望于他能想出计策来讨回公道,却不料不白先生都是无奈摇头,众人顿时又心灰意冷,灰溜溜地各自收拾行装了。

陈如风将韩陵拉到一边,四下无人,才说道:“晴儿她情况如何?”

“她已回霹家庄了。”韩陵低声说道。

“什么?!”陈如风一诧,霹心晴竟回庄都不跟他知会一声,“何时之事?”

“昨日。”

想不到霹心晴如此匆忙便离开,陈如风心中甚为不适,当下也不愿再多想别事,跟着众人准备打道回府。

第四十九章:悲情公子(上)

返回天风帮,陈如风立马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开始对碧血轩、斗日派、残影阁和鲲鹏门四帮展开反击。

不以牙还牙,还让他们当天风帮是病猫?

碧血轩主领漕运,斗日派、鲲鹏门同营布匹绸缎,残影阁售米,各家都一直经营得当,是以不断壮大,发展地域如洪水猛涌般扩张四周,势力高踞江湖,可谓继千剑门、赤魔圣坛、冰墓、天风帮后便要数他们了。

现在四帮联合对付天风帮,虽然天风帮实力雄厚,却无法跟其正面硬撼,四帮同气连枝,非得巧施计谋才能应对得妥。

陈如风琢磨几日几夜,又召集胡九未、柴元朗、刘宏和“不白先生”前来商议。陈如风主意坚决,对四帮绝不退让半点,说话间气上心头,念起洛阳一役恨不得立马就攻到他们的大门前。天风帮上下几夜未眠,甚至繁星高挂之时,陈如风的房间内还烛火通明,与韩陵彻夜商谈。

这一日,天风帮终于有所行动。

天风帮有护卫生意在手,照理得如火如荼,财帛更是源源不绝,若谈及财力天风帮绝对可称得上在四帮之中冠绝,只是总体实力还欠缺几分火候而已。

陈如风便决定来一招“以本伤人”,当日惊海门相斗之时便也用这招害得天风帮焦头烂额,几乎就要拉倒大吉。这次便借技重施,以来压榨四帮。

天风帮大袖一挥,库房大半的银两如崩堤般流出,所针对的正是四帮赖以生存的漕运、绸缎庄、米行,陈如风雷霆手段连施,各种明里暗里的伎俩都使尽,扩展天风帮的经营范围。本来天风帮就有护卫生意为招牌,漕运那一行自然是弄得风生水起,出高价造船,又将运价压低,大大吃香,顿时就逼得得碧血轩抬不起头来。

至于绸缎布匹,陈如风搭上苏州名店,与其联合大肆广开分铺,外面挂的是名家店号,背后却是由天风帮所操纵,整个江南也成了天风帮的一块肥土,斗日派、鲲鹏门均黯然失色,无法与天风帮抗衡。

有了漕运在手,米粮那方面更是如鱼得水,交易络绎不绝,米行如绸缎庄一样,以席卷之势铺开,残影阁可就有苦说不出了,看着自己米行前客人日渐稀落,大米干摆着都惹出虫来了。

误打误撞,本意为耗本伤人,不料令天风帮收入暴涨三倍不止,原先投入的钱财均已收回成本。有了财力,天风帮立马购入一大批精良兵器甲胄,加强实力,江湖各派都提心吊胆,尤其是那些先前与天风帮曾有过节的帮派,更是怏怏地找上门来连声谢罪。

至于那四个帮派可就被陈如风害惨了,若不是烂船有三根钉,凭借着先前积累下来的财力勉强能够应付最近的损亏,但时日一长怕是就捉襟见肘,挨不到多久,必须想出计策来解决。他们自然也不会低声下气地找上天风帮求情,偏偏陈如风用了一连串雷霆手段,以报洛阳青士武殿之仇,逼得他们一声不吭。

陈如风一舒心头之恨,心中大畅无比,想着那四个帮派的帮主气得暴跳如雷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咧嘴一笑。

四帮也不是坐以待毙之徒,眼见自己帮派门户情况渐渐衰微,紧急地聚集起来商定对策。

碧血轩厅堂之中,红色旗巾在墙壁上垂下,略显黯淡,更将整个厅堂映得死气沉沉的。

陆炽阴面色像涂上了一层墨汁一样坐在座上,托着腮帮,座下坐了残影阁阁主柳飞龙、斗日派帮主元凡、鲲鹏门门主贺承飘,四个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烁无比的男子均是愁眉苦脸,正为什么事烦忧劳心。

“诸位,若有什么办法对付天风帮尽可说出,不必藏私。现在我们四帮非得紧密合作才可与之匹敌。现在若坐视不理,天风帮每日势长几分,他日便难以应付的了。”陆炽阴开声打破沉默,尽是厌烦,看其他三人面色如啄食不得的老鹰,更是心中大骂道一群脑袋不中用的家伙。

三人并非脑袋不灵活,他们要权衡一番利弊,想定如何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这才肯开口进计。

柳飞龙眼珠一滚,捋一捋下巴长须,故作镇定油然说道:“我们只需用最直接的方法,雇请地影会的杀手将其刺杀,便可一了百了。”

贺承飘瞥了他一眼,带着嘲讽之意说道:“柳阁主可就想得太简单了,陈如风轻功独步天下,承得朝虢所传缥缈功,岂是你说得那么容易随便派一个杀手就可以除掉他的?再想当日青士武殿虽然泽宇是夺魁者,但各种传言说陈如风胜了泽宇,只是碍于规矩才无这夺魁者的荣誉,如此之高的武功,怕是天字一号杀手出面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面对着贺承飘的连声驳斥,柳飞龙脸蛋红涨,几乎就要站起身来,怒声说道:“去你的屁!我们出重金请多几个杀手不成?”

柳飞龙出口相骂,贺承飘也不逞多让地连吐粗言,口沫横飞,“都说了陈如风得缥缈功,轻功无双,就像恼人的苍蝇一样,你派出几个大汉过去也只会被它耍得转转!”

元凡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大骂对方,气定神闲地站了出来,似乎在这里他说话极有分量一般道:“两位就别吵了!依我所想,天下盟会在即,我们便在到时上禀给泽崆云,怕是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哪需用这些邪门歪道的法子!”

听元凡这样一说,二人都转过头来冷哼一声,讥讽道:“陈如风与泽崆云关系甚好,你以为他真的会听你所言?再说,邪门歪道的法子你还用得少么,少在我面前装个大义凛然!”

元凡被这样一说顿时哑口无言,憋着闷气瞪着二人。

陆炽阴见三人争辩得个面红耳赤,摇头大叹怎么会跟上这帮人谋事呢,大大地干咳了几声打断三人,三人都一同转过头去,目光齐聚到他脸上。

“陆轩主难道有万全之策?”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看着三人几乎带刺的目光,陆炽阴微微一怔,干巴巴地笑了几声道:“并无。”

三人嗤之以鼻地大哼一声,尽带不屑之意。

作为此次商会的组织者,陆炽阴自觉不能失大家风范,顿时心中抑下火气,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说,我们大应该各计并施,明里暗里一同打击天风帮。陈如风如今可真是欺人太甚了,当日辣手杀掉我们的精锐弟子不仅,还要插手我们的经营,逼得我们连饭碗都要丢掉不可,我们不需对他留情。既要聘请杀手刺杀他,同时又要在天下盟会陈述他的罪过,管好我们的生意,步步为营施予还击。”

陆炽阴一口气将三人之言汇总在一起,又加上自己一条意见,顿觉自己聪明无比,一时意气风发。

听陆炽阴如此一说,三人顿时为之气结,偏偏他又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他们也无不赞同之理,当下开始密谋商定计策。

天风帮之中,陈如风望天发呆,心中想着当日洛阳霹心晴不辞而别,不禁怅然若失。

“最近帮中事事已安顿,四帮被我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天下盟会也已在密锣紧鼓地筹备当中,暂时无事需我劳心,倒不如偷闲去霹家庄一趟。”念头一动,陈如风便再无犹豫,施展缥缈功,卷作一道绿光飞出堡垒,穿林过涧,往霹家庄的方向掠去。

通往霹家庄所在山谷的山道之上,绿光闪过一动,现出陈如风的身形来。刚刚那一番身法耗了他不少真气,须时恢复,也不再用缥缈功,改为步行。

山鸟急鸣,风吹叶动弄出阵阵沙沙之声,犹如乐曲。

本陈如风也不太在意,却听有一阵幽怨笛声传来,如泣如诉,让人心中赤麻,动人泪腺。遥望四方,突兀山处林木茂盛,这笛声竟似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无法肯定方位。

这笛声确实悲凉,仿佛将吹奏者心中一腔哀愁以笛全数带出,绕转方圆,久久不绝。

往前走了一会,只见一青色布衣、年约二十的年轻男子倚树而坐,双手挽着竹笛,看来那幽怨至极、动人心弦的笛声便是他所奏出的。

这男子眉目含愁,面如白雪,清俊十分,只是双目紧闭,眉毛微动,隐隐有女子的婉约动人,儒雅斯文之气随身而发。

陈如风没料到山荒野岭竟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路旁吹奏怨笛,顿时心生好奇靠前细看。但那男子吹得入神至极,浑然不觉有人走进十尺之内,仿似有眼泪就要破眶而出,眼皮抖动。

陈如风一时不忍打扰,见那男子像有难诉情怀,暗自叹了一声,正准备掉头离开,低声却戛然而止。

“侠士请留步。”男子开声竟也带着阵阵的悲戚寒凉,陈如风止住步子来。男子渐渐张开眼,双目似一汪粼粼湖面般,波光闪动。

“公子有何事?”陈如风礼貌一问。

那男子收起笛子站起来,颔首谢道:“刚刚侠士不嫌弃,肯留在这里听在下吹奏,在下感激不尽。”

陈如风一怔,想不到他竟意识到他在身旁,只是没点破而已,立刻猜测这人该是有一定的功力。加上那一手笛声足以让心志不稳之人沉浸在他营造出来的哀伤痛悲之中,不能自拔,陈如风顿觉此人大不简单,生起警惕来。

第五十章:悲情公子(下)

那伤情男子又继续如丧考妣地道:“小的姓川,名唤逆流,最近被父母驱赶出门,流连浪荡后误到此处,一时心中悲怆难耐,便借笛抒怀,自小我的笛声就为人所诟病悲凉蚀心,我父母实在受不了了,就将我赶出家门。想不到侠士还能在此久听不离,知音难觅,侠士大概也是心有悲伤,才会有所共鸣的吧?”说到此处川逆流又是沮丧欲泪。

陈如风暗自呸了几声,心道:“要不是被你那笛声所扰,我现在可心情愉悦得很呢!”见这川逆流神伤若死,一时又于心不忍就此离去,便多留一会与他聊谈。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吹奏这些悲情曲调?”

川逆流嘴巴一张,满腔郁结难抒的模样,望天兴叹道:“我……我这是悲从心来,难以断绝啊!我甚至在家乡被称为‘悲情公子’,说我终日愁眉不展,悲容不改,但我实属无奈啊!”

陈如风大感好奇,问道:“你又是因何事如此悲伤?”

川逆流怔了一下,两只眼睛像那些楚楚可怜的姑娘一样望着陈如风,似是意在博得他人怜悯那般,“其一,不知为何事而悲,此乃一悲;其二,无人能了解我的悲,此乃二悲;最后,无法抛开这一种悲,此乃三悲!”

说到此处,川逆流的眼角有泪滴渗下,哽咽不能再语。

陈如风大感困惑,川逆流所说的这三悲可谓玄乎又玄,费解至极,倒有点无事找事的无聊感觉,暗暗打量着川逆流,若此人不是有着非凡的大智慧,便是脑袋有问题的傻子一名了。

看了看天色,发觉在此磨蹭的也有大半天了,延误了许多脚程,只觉和川逆流继续说下去就像栽进一个无底深潭之中,再也爬不出来。正要告辞,川逆流却拉着他的衣袖要他再听他吹奏多一曲。

陈如风心生厌烦,欲一手将他甩开,却觉四周劲风忽盛,原本自然的风声多了几分不协调的存在。川逆流精通音律,耳功也当然胜常人一筹,听得有异响,顿时也松下手来,带着点紧张张望四周。

“藏头缩尾的,算什么好汉?有胆便出来会会!”陈如风声势震耳,声音回荡在绿林山壁之间,目光四处搜寻着,虽知有人潜藏,却不知身在何处。

三条人影倏地从林中穿射而出,先是有三道兵刃的亮光率先袭来,其势骇人至极,锋芒杀意充盈,绝无一丝留手之意,乃是想一击毙敌命。

但陈如风身法轻功可是天下无双,当下身子随风转飘,只见如电绿光闪魅,避开这三具兵刃的合击。

背贴山壁,双脚踩在一处石台上,怒风剑已经握在手中。陈如风笑目望着来者三人,见三人蒙面遮掩,目光凶煞,又见其中一人眼神熟悉,杀意之中带着一点阴寒逼人,想起当日在天风帮曾遭此人刺杀,再看他手中那柄寒光流动的长刀,便更加肯定他是当日那杀手。

“你们是地影会的人?”

三人被道破身份,话不多说继续挟起攻势飞掠扑出。那手执银光寒刀的人便是厉绝,当日刺杀陈如风失败已经令他天字一号杀手的威名大受打击,自尊受挫,今日誓要一洗耻辱,不将陈如风杀死绝不罢休。

以厉绝为首的三人组织起强猛的夹攻,三面方位形成合围,陈如风背靠山壁根本无法躲避,只有硬接下三人的攻击。厉绝以外的两人手执长剑,直挑而下,剑气浑厚,劲度刚硬,虽未至已能感到其气势之猛,可见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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