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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行-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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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叶之杭的防守。身上的暗玄真劲如狡猾的舌头一样四处寻隙钻入。

“看来你并无疏懒,武功大有精进。”虽然二人在交手之间,叶之杭仍不忘赞赏一句。

“我早知你迟早回来,怎可不早有预备?”金易来说话间攻势已如狂风骤雨般打落在叶之杭身上,叶之杭却稳重连防,不急于进攻。

二人你来我往,节奏渐定,长此下去便是看重他们的真气浑厚程度,谁能消耗至最后谁便是胜者。

忽然金易来一下变招,暗玄指如厉电伸出,往叶之杭防守薄弱处点去,要知暗玄指乃是聚有最深厚暗玄真劲之武功,随一指发力,可破千钧,叶之杭非得将所有心力提防至那一指上去不可。得此良机,金易来空暇的一手连忙化掌虚推,暗玄真劲便像遮天蔽日的乌云一样涌往叶之杭,一下子将叶之杭拉入了暗玄气场之中。

金易来心中大喜,在暗玄气场之中自己便如鱼得水,而叶之杭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拳如尖刺,脚如锋刃,在暗玄气场之中暗玄气劲要雄厚数倍不止,就像将人拖入了一个武器库中,各种锋利兵刃可随意使用,更可齐齐并施,威力自然大增。

但叶之杭似乎并无忧色,重拳劲腿就要击中各处要害,手掌却似不受暗玄气场制肘,以一种玄妙诡异的轨迹须臾间划过,勾出白色的气劲来,那气劲组成一片树叶图案,叶脉两敞,一掌再击其上,那叶片蓦地扩大,印往金易来。金易来拳脚齐击其上,竟像受巨力一撼,拳势腿势反弹而回,剧震退开,连带着将暗玄气场也收回。

叶之杭得以脱出暗玄气场,手掌巧妙一转,那叶形气劲撞退金易来后还不消散,如同听到叶之杭掌中呼召般乖乖后退,凝在叶之杭的掌前,散发着杀意充盈的光,让人看着心中凛然。

“万叶玄功!”金易来知晓这武功的名堂,难怪刚刚叶之杭一直守而不发,原来是要待他使尽杀着,自以为即将取胜之时,再猛来一个扭转乾坤,让他再难有回天之力。

万叶玄功乃是当年白叶堂名震天下的武功,当年白叶堂便凭借着这种武功驰骋江湖,成为江湖无人可敌的巨擘。

今日金易来与这功夫交上手,尤其是叶之杭早就将万叶玄功修至炉火纯青之境,败北结局早已不可逆转。

但想到魅灵和母亲都在他手上之时,金易来虽知是死路一条,自己也不得不硬闯。

念及至此,金易来奋起全身暗玄真劲,犹如黑夜激芒,贯穿飞上。叶之杭也看得双目厉瞪,气劲未至先到,削骨入肉,顿时晓得金易来所使的乃是同归于尽之法,将暗玄气劲充满全身,以身作箭,一旦箭中敌人,便箭催引动气劲爆发,与对方共入黄泉。

金易来只想以身自毁杀掉叶之杭让他无法加害她们,凭着魅灵一向灵机过人,必定可以自救。

叶之杭冷哼一声,袖子挥动,掌前叶片气劲碎成无数细叶,织成一条条叶链穿插而出,将金易来身外覆盖的暗玄真劲寸寸击破,叶链势如破竹如同灵动绳索捆入他的身子之中,泄去他体内鼓胀欲爆的气劲,令他来势骤减。叶之杭脚如踏风,几步跃出,手作扣子扣住了金易来的天灵盖。

气劲渗入,金易来顿感头颅欲裂,仿似被无数毒虫啃咬,饶是他一向倔强,也不禁痛得喊出声来,双腿跪地,苦苦支撑着。

“如何?你肯答应返回相府协助丞相,我不但可饶你一命,还可放过你妻母。”叶之杭虽然神色冷淡,言语却是狠辣至极。

金易来紧咬牙关,咬得牙齿几乎都要破碎,依然不发言语,只是发出嘶嘶的愤怒声,两只眼血丝尽露,向上翻着死死地瞪着叶之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要不然,三条性命可就……”叶之杭另一手掌倏地拍出,房子瞬间炸开,飞石烟尘四散。

心中想到妻子与母亲的性命,金易来尽管是铁石心肠,也不能置亲人性命不顾,此刻也不得不软下来。

他低下头去,浑身剧颤。

放下了倔强,选择了屈服。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放过她们二人,我什么都答应你!”金易来高声喊道,叶之杭才寒寒一笑,放下手来。

痛楚骤去,金易来重重磕地,脸上青筋暴现,嘴角溢血,双手紧握成拳不断捶地,心中泪流不止,怨骂自己的无能。

叶之杭低头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卑微的小虫一般。

第四章:软硬手段

江晟天按渔正方所言,不再天天到访,果真收到奇效。李音如见江晟天有一段时间未来,心有不惯,平日里总像缺了一点什么似的,忍不住开口询问萍姐。萍姐听小姐竟然开口说话,惊喜交加,连忙叫来江晟天,江晟天听闻心中欣喜若狂,故作淡定地前往李音如居所。

推开房门,二人目光一触的那刻,只是傻傻地相顾而笑,大家都对对方心意了然。萍姐见李音如数月来第一次绽放笑颜更是激动不已,大赞江晟天是一剂良药。李音如忽然有一种得而复失的感觉,看着江晟天,眼目微泛泪光。

江晟天冲到床边,一下将李音如拥入怀中,千言万语积聚心头,不知要诉多少日夜方能诉尽。他只觉怀中之人也同在微微地颤抖着,想起当晚漆黑月夜下,自己所动的痴心情念今日得以实现,顿时又是涌起一阵难拒的感动,将李音如拥得更紧,怜爱地抚着她的如水青丝。

他觉得此乃上天对他的眷顾,虽然将许多东西都留给了陈如风,但最终还是将他心爱之人还给了他。

闭上眼睛,但愿以后的生生世世也能铭记这一刻。

萍姐看得二人相互依偎抱拥,温馨甜蜜,一时喜极而泣,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待得江晟天从房间出来后,渔正方神出鬼没地从墙上跃下来,立在江晟天身前,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事成了吧?”见江晟天半边脸含羞,半边脸生光,渔正方也猜得个几分。

江晟天被渔正方这样一吓虽是有点心惊胆跳,但毕竟渔正方于他有恩,他也不好抱怨,反倒笑着点了点头,“你那欲擒故纵之法果真是了得,想不到你在讨女子欢心这一方面是个大行家!哈哈!”

渔正方受他称赞,脸也不红一下,又自吹自擂一番。江晟天怀有感激,即使感到他话语之中竭尽浮夸,他也只是连声笑着附和。

二人互相笑谈,一边返回西边厢房。走在回廊处却撞见一人,江晟天乍一见面,脸露惊愕,脚步也为之一顿。

那人见江晟天也僵在那里,与他对视着。

“你是谁?”渔正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人,他是最近新进的府客,但自问对相府上下之人都了如指掌,但这人却是见所未见,身上焕发着一种清淡凉生的气势,似乎世上之物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过眼轻风而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晟天扬起眉毛。

这人正是金易来,渔正方当然不会认识这个前相府第二高手的来头,一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他。

金易来似乎没将渔正方放在眼内,一直目视着江晟天,默然不答,眼中闪过一丝隐约的黯然。

“你不是失心疯了吗?”江晟天满腹疑惑,想弄清楚为何金易来会重返相府。但金易来眼神淡如水,难以看出他怀有隐衷。

渔正方见金易来将自己视若无睹,气上心头,话不多说直接抽起双戟,弓腿一弹,扑往金易来。金易来轻盈闪身让过,双戟带着两道蓝光扑了个空。

“哼,让我掂量掂量你有多少斤两,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话声刚落,渔正方步法一转,双戟如厉爪,其势甚迅,左右夹向金易来。金易来衣袍扬起,身子倒飞掠去,双足立于走廊凭栏上。

渔正方第二击落空,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当下使出浑身解数,两柄短戟在手中舞刺,六处锋尖像凶鱼利牙一样疾出,蓝光戟痕弥留在空气上。但渔正方攻势猛狠,金易来身法更妙,前后急窜,在走廊上来回飞掠,避开锐芒。

见始终碰不着金易来半边衣角,渔正方恼羞成怒,口中暴喝道:“双戟游龙击!”双戟脱离双手,带着尾巴般的蓝光蜿蜒如蛇地划过,刺往金易来。

双戟来势刁钻,十分难躲避。无奈之下金易来只得催动暗玄气劲,双掌附劲迎上双戟。砰的一声,掌戟交击,暗玄气劲自恃深厚,将双戟震退。渔正方连忙伸出手去握住震回来的双戟,顿觉余劲未消,双腿被余劲震得不住连退数步,心中大骇。

“你胜不了他的。”江晟天皱起眉头,目光不离金易来。

“小子,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渔正方愤愤咬牙道。

江晟天道:“你认为在相府第二高手手下,你有获胜之机?”

渔正方一听,双目圆瞪着金易来,他虽然不认识金易来,却听过当初相府第二高手的名号,“你是暗玄指金易来?”

金易来垂首默认。

“失敬失敬!”渔正方自知不是敌手,收起双戟,不敢再对金易来无礼。

“你还没答我,为什么你会忽然回来?”江晟天穷追不舍地追问着。

金易来抖了抖衣袍转过身去,并不答话。

“你并不是真的失心疯,你是为了离开相府,才故意装疯卖傻的。”江晟天恍然大悟,以他的精明大概也猜出个所以然来。

“莫不成是……你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金易来身子一颤,只是背对着江晟天,江晟天无法察晓他的神色。他迈起脚步,不愿再在这里逗留,急促地离去了。

江晟天凝望着他的背影,眼色愈深。

相府书房。

叶之杭恢复一身灰袍,此时却不同以往盘膝座上,而是站立一旁,负手身后,看着金易来健步走入,目无异色,像只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好久不见了。”李林甫阴森森地笑道。

金易来站在他面前,冷淡地望着他。

“丞相大人手段使尽要召我回来,不知所为何事。”金易来一向语气平淡,此刻他的语中也不禁带着强抑下去的怒意。

李林甫抚着手上价值连城的玉扳指,狐狸般地笑道:“最近府上正值用人之际,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怎能将你白白浪费在一个乡下小镇之中呢?”

金易来暗自恨得切齿,巴不得现在一冲过去将李林甫了结,只是顾忌叶之杭在旁,便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不瞒你说,本相最近的对头厉害得很,没你的帮忙恐怕成不了事。”李林甫不减笑色,他窥得到金易来心中的怨恨,愈是这样折磨着他李林甫便愈高兴。

“何人能得丞相如此高抬,视为劲敌的?”金易来问道。

李林甫别有用意地看了他一眼,才徐徐说道:“天风帮,陈如风!”

饶是金易来一贯心平如镜,此时也不禁大骇,面容生变。

“你大概是过久不问江湖事,不知陈如风已经身为天下盟盟主,天风帮更是与冰墓、赤魔圣坛和千剑门鼎立,成为江湖四大帮派之一。”李林甫说道。

没料到李林甫此刻以卑鄙手段逼他回来,竟是为了对付陈如风的。当日与陈如风相处日久,经历众多风波。虽然口上不说,但二人都是肝胆相照,重情重义,早就将对方视为兄弟了。

“你为何要对付他?”

李林甫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怡然道:“夺他天风帮基业,报我横雷寨被灭之仇!”

“不可!”金易来厉声道,“此等不义之事,君子不齿!”

李林甫没有动怒,眼中射出可怜之色,语气却充满着毒辣:“既然你想当君子的话,你的妻子和母亲可就要……”

金易来大为色变,双目怒瞠。

李林甫知晓陈如风一向看重情义,若金易来与他交手他必定有所顾忌,相反金易来的妻母都在他手中,不敢有所差池,需全力和陈如风一战。此消彼长之下,陈如风便不是金易来的对手。因此他便将金易来当为对付陈如风的利器。

“你无从选择。”李林甫幸灾乐祸地说道,自知胜券在握,金易来抗拒不能。

金易来双拳狂抖,心境再也保持不了平淡。叶之杭已经如弦上之箭,只要金易来敢发作,他便会立刻出手,绝不迟疑。

书房之中气氛骤变僵凝,似是即将炸开来一样。

李林甫镇定自若,似乎料着金易来不敢出手,反倒是以挑衅的眼神望着他。

念头飞转,金易来自知不是叶之杭的对手,魅灵和母亲又在他手上,只得作罢。他蓦地收敛身上的气势,拂袖离去。

书房门外也有一人走来,江晟天与金易来擦肩而过,见他眼中怒火滔滔,心中暗惊。平日里他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一直处于淡然之中,今日怎么如此失态?

金易来望着他,似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穿过他的肩头,快步离去。

江晟天见他是从书房出来,该是刚刚见完李林甫,心中的疑团更为大,皱了皱眉头走进书房之中。

“拜见丞相!”江晟天施礼道,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叶之杭,他的眼神若利刃,看他一眼便觉生疼,连忙将眼神收回来。

李林甫满意地捋着长须。江晟天虽不知刚刚书房内究竟发生何事,但见李林甫一脸满足,相反金易来离去之时怒气冲冲,大概猜到了几分。

“起来吧。”李林甫和颜悦色地说道,像是一个慈父和蔼地望着自己孩子一样。

江晟天站起身来,正想开口问金易来之事,李林甫却道:“音如近日病情稍好,全赖有你啊!”

江晟天面微微一红,“李小姐吉人天相,自当受保佑。”

李林甫笑道:“小女患的是心病,恰好你就是那心药,治好了小女的病。”

江晟天想不到自己与李音如的事情李林甫那么快就得晓,果真是在相府之中任何事情都躲不过李林甫的法眼。

“既然是郎情妾意,如能成全你们这一段良缘,岂不更妙?”李林甫话毕,江晟天身子顿感轻飘飘,浮想联翩起来,忍不住偷偷一笑。

“但本相有言在先,若你能谈妥与天风帮合作事宜,便可将音如许配于你。”李林甫又正色说道,谈起了条件来。

江晟天已是沉浸在对未来与李音如佳偶天成的畅想之中,李林甫就算说此刻要他去死,他便都会应下来的了。

“丞相尽管放心,此事属下必将办妥,不负丞相所托!”江晟天信心十足地说道。

刻下江晟天兴奋不已地去打点一切,准备启程往天风帮,只想事成之后,如何迎娶李音如。

“丞相手段果真厉害。”书房之中余下叶之杭和李林甫二人,叶之杭声音冷淡,毫无尊卑,“对金易来施硬,对江晟天施软,便弄得他们肯为你卖命了。”

李林甫难得谦言道:“若非叶先生在此震住,怕也不能如此行事顺利。”

叶之杭眼中漠光闪过,忆起旧事,似是喃喃自语道:“叶某终生必为丞相效力,永不变改。”

书房之中,传来了李林甫朗朗而又令人悚然的大小声。

第五章:游说天风(上)

马蹄扬尘,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穿过山林间,疾驰而过。树林葱郁,春风起舞,策马之人也乐得个神清气爽,挥鞭有力。

天风帮的堡垒近在眼前,在前方如同一尊连通天空的巨石,窗户四开,敞露之处尤为多,一改惊海门驻扎之时闭塞紧锁的风格。他只是当日与惊海门一战到过此处,自迁帮之后,也一直没有来过。

马车的布帘微微露出一条细缝,江晟天从中窥视,此堡垒经改造后气魄不同一般,颇有巨擘风范,周围草木茂盛,经过修整后更是形成以天然屏障,地势易守难攻,难怪陈如风要力排众议,迁帮至此,确实对天风帮的发展大有益处。

很快,马车便驶至外墙处,此乃天风帮第一道防线所在,也是进入天风帮堡垒第一扇所需经过的门。

门前马停,江晟天拨开布帘,跃下马车。他一身华锦衣装,腰环碧玉,长袖金线灿灿,脸上挂笑,走向守门的两个帮众。那两个帮众是后来收入,不认识江晟天,循礼也要拦截问清身法,二人问道:“来者何人?可有请柬信函?”

“没有。”江晟天笑着答道,想不到天风帮晋身四大帮派之后门禁森严了许多,并非人人可来,出入自如,大摆帮派架子。

一年轻帮众微微皱眉头,“既无请柬信函,不可进内。”

“我并无事先告知,今日唐突而至,却是有失礼数。”江晟天说道,“但今日前来乃是代表当朝丞相与贵帮商谈生意,还望两位能放行。”

见他将丞相亮了出来,二人脸有迟疑之色,互望一眼,终还是不肯让开。

“对不起,帮内有规矩,非是天风帮中人,得需请柬信函方可进入。”两位帮众坚定立场,站定身子。

江晟天见二人如此固执,心中生出佩服。此时身后却有一把声音说道:“谁说他不是天风帮的人?他可是你们的帮主!”

转过头来,胡九未大步走来,脸上热烈地笑着。一见江晟天先是由上至下将他这身行头打量一番,随后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是打招呼。江晟天似是有所拘束,微微一笑颔首作回礼。那两个守门的帮众见长老似乎欲这人是老相识了,又从来不知道天风帮有两个帮主,一下子糊涂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望着江晟天。

不过既然有长老带领,二人当然不敢再阻挠,连忙让开道去。江晟天随着胡九未来到了第二道内墙防线,此处由功力更为精深的弟子把守,见是胡九未,也匆忙退开。

见江晟天有不解之色,胡九未笑着讲道:“我们天风帮一直发展,积下了不少仇家。稳妥起见,不得不如此设防。外墙内墙均有你看不到的警报,只要一惊动,必然全帮戒备。”

江晟天默然点头,转眼两人来到了堡垒门口,此处是由一队弟子把守,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是内家气士,面目精烁,虎背熊腰。他们见胡九未到来,纷纷点头施礼。其中不乏有人认出了江晟天,脸露惊讶之色。

“胡大哥,其实我这次来……”江晟天正想道出来意,胡九未却截住他话头。

“来来来,我们从翠华山迁来以后你也没来过,难得你今天来到,我得做个向导,带你好好认识认识。”胡九未热情地笑着,只是看着胡九未的笑容,江晟天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疚意来。

胡九未为江晟天介绍着堡垒内的各室各厅,时而有人见是江晟天,不禁大声惊呼“帮主”,惹得众人瞩目。江晟天越走越是尴尬,心情渐变复杂起来,对着那些对他打招呼的人,他也只能强挤出笑容回应几声。

走着走着,胡九未将江晟天带到了堡垒天顶。

刚出天顶,便觉几阵猛风扑来,要不是胡九未扶着他,怕是就要被这几阵强风扫倒。隐约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定睛一看,才见原来是几个人影在互相缠斗,甚为激烈。

看清了里头几张熟悉的脸孔,江晟天不禁吃惊。陈如风正与丁雨、凌小玉还有一个他叫不出名字来的苦脸书生正在过招。陈如风以一敌三,依然游刃有余。

陈如风凌空将剑刺下,怒风剑一铲地,剑气陡发,绿风从地上拂扬斩起,仿佛激荡成墙的高浪一样,丁雨、凌小玉、川逆流三人慌忙闪身避开。

怒风剑再震,风暴尽碎成片片气刃,回旋乱飞,将三人笼罩吞没。三人只得使劲浑身解数,丁雨血枪狂点,长枪似笔,红光似墨,空气便是纸,仿佛挥毫一样将气刃刺碎。凌小玉在半空翻腾转身,拳拳击出,猛虎前扑,长龙甩身,龙虎交替穿梭,好不容易才将气刃尽数击碎。川逆流则一脸哀容,悲情上脸,竹笛随身起舞,碧光护体,化出道道竹涛般的气劲一样将那气刃斩散,姿态优雅,犹如在片片莹莹绿雨之中以舞相抗。

“这三人就是最近风头鼎盛的‘天风三杰’,也是帮主一手调教出来的。”胡九未欣然说道,“他们可是天风帮最坚实的力量哩!”

说话间,陈如风收敛剑气,剑影随身展开。丁雨、凌小玉、川逆流三人大啸一声,一同迎身攻来。丁雨长枪挑入,血气尖涌,势如破竹,与陈如风的剑影绞击一处。凌小玉拳锋气势水银泻地般渗入,钻缝插隙地拆解着陈如风的剑影。川逆流竹笛横起,绿涛不绝,似乎在他手下植起了一根根青竹,随着他的手动排成一排扫过。

三人夹击,陈如风仍能应付自如,怒风剑疯狂绕身急转,仿佛无数绿色圆环护着他一般,剑尖带着柔水之力刺向长枪拳锋竹笛,三人的力劲便被反推弹回。长枪后震,拳头一收,竹笛受挫。随之而来便是烈风一样的旋劲卷啸腾出,仿佛无数绿色带子般拂击飘起,三人无法抗住,被风劲吹得往后退身,狼狈落地。

“他的功力也精进了许多。”江晟天凝望着陈如风手握怒风剑飘然至地,心中滋味难言。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陈如风收剑入鞘,眉间充满厉色,虽然年纪尚轻,俨然就如三人的师父一样。

三人重重舒一口气,个个都劳累不支的模样,东歪西倒。丁雨倚着长枪喘气,川逆流一贯写在脸上的悲伤也尽化作疲惫,握笛弯着腰。凌小玉则更离谱,直接成大字型摊在地上,不愿再起来。

陈如风摇了摇头,叹声道:“如此不济,又如何肩负起天风帮的重责呢?”

“帮主啊,你一个人就足够挑起这条重担了。”凌小玉气息若竭一般地吐苦水说道。

陈如风哼了一声,就要过去踢他一脚,却见江晟天脸色冷淡与胡九未站在那里,心中蓦地大震,只觉喉咙干涸,说不出话来。

天风三杰的目光刷刷地挪去江晟天的脸上,各人脸色皆不同。凌小玉和丁雨均认识江晟天,前者想起他当日曾在长安利用陈如风清除敌人,面露鄙色;后者曾与江晟天共为府客,又是邻居,交情不浅,见江晟天的到来面带讶色。

“你回来了?”良久,陈如风才吐出这四个字。

江晟天目光闪过异色,似是在心中挣扎了良久,想起李林甫的允诺,李音如的容貌又在心中浮现,原本软柔了一点的脸色又铁青起来,没去理会陈如风,只是对着身边的胡九未道:“胡长老,我这次来是代表李林甫李丞相跟贵帮洽谈合作事宜的。”

江晟天此话一出,胡九未热情的笑容凝固了在那里,陈如风的心也像从悬崖坠下一样,落到深不见底的地洞之中。

原本还抱有一点希望,他会回答“是的,我回来了。”

他甚至已经准备着回答“我没有怪你,欢迎你回来。”

只是事实始终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他刚刚看到江晟天那一点略有心动的表情,似乎感到这个离自己而去已久的兄弟会重新归来。那终究是自己的错觉而已。一闪即逝的表情,根本不能作准。

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回来。

陈如风可以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即便是他利用他清除敌手的那一事,他也可以不追究,只待他答应的那一刻。

他一直都没有对任何人宣称江晟天已非天风帮帮主,一直在等他回来的那一天。

但江晟天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他所有的憧憬、幻想化为碎片,落入最寒冷的冰海之中,取而代之是透骨的寒意涌来。

他盯着江晟天,眼中全现敌意。

江晟天望着他的眼神,也转为了利箭一样。

二人的目光似是展开了激烈的交锋,谁也不多承让。胡九未等人看着此情此景,一时都噤声不敢言。

最终,还是陈如风先开口。他冷笑一声,说道:“丞相大人凭什么认为我们会跟他做生意?现在我们的生意顺风顺水,不需外人也能源源生财,你们相府无故来分一杯羹,怕是最笨的人也不会答应吧?”

“陈帮主,”江晟天色恭地说道,“且到厅堂去,让在下逐一跟你阐明。”

“哼,你这种见利忘义,利用朋友之人,还值得人相信么?”凌小玉忍不住开口,面有愠色。

江晟天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区区小卒,也有资格开口说话吗?”

凌小玉眉毛上挑,回击道:“也比一些忠奸不分、为虎作伥的人要好。”

川逆流听得云里雾里,更不知江晟天的身份以及他与陈如风的瓜葛,脸上悲中又带点疑惑,那副表情让人看着心觉好笑。

不待江晟天开口,陈如风便道:“好了,大家随我到客厅去,再行细议。”说罢便率先转过身去,走进楼梯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尾随而去。江晟天沉吟片刻,眼神一凝,也随着进去。

胡九未见江晟天与陈如风和解不能,叹了一口气,跟在他们最后下去了。

第六章:游说天风(下)

一入厅堂,江晟天见主座有两张椅子分置左右,脚步不自主地颤了一下。陈如风坐在右边的空椅上,左边的那张椅子似是一直空置着,不知是属何人而坐。

陈如风默不作声地坐下,看到了江晟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旁边的空椅上,手一抬起,说道:“江公子,请!”

江晟天猛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坐在了客座上。

胡九未与天风三杰也分别就座,之后柴元朗和刘宏也相继到来,他们见到座上的江晟天先是一惊,脸有喜色,随即看见陈如风身旁空空如也的椅子,又见厅堂中的气氛并不融洽,相反有几分凝重,顿时那点喜色也消失不见。

“帮主!”二人齐声施礼道。

“两位护法,就座吧。”陈如风说道,二人也连忙入座,紧张地瞧着江晟天,目光在他与陈如风只见来回揣度,讶然发现二人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有点僵硬,又有点尴尬。

“江公子这一次来,是要代表相府跟我们商谈合作事宜,事关帮派大业,不可由我一人妄下定论,顾召集大家前来共同商议。”陈如风作为一帮之主,扫了江晟天一眼,闭上了嘴唇。

刘宏和柴元朗恍然若悟,双目一瞪往江晟天,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江晟天似乎于心有愧,没有接上二人的眼色,只是望向陈如风,颔首说道:“陈帮主,我们丞相大人十分有诚意跟贵帮合作,望贵帮能慎重考虑。”

听着这样一番言语,一种陌生的感觉充斥在几位天风帮元老的心头,尤其是陈如风,他心里愈发沉重,一直奇怪地望着江晟天,似是要看出他这番话是否真的出自肺腑。

“好,你说,为何我们要跟你们合作?”陈如风故意在“我们”与“你们”四字上加重了音,有点要刻意为难江晟天的意思。

江晟天不慌不忙地答道:“要知道丞相现今可是手握重权,在朝野之中睥睨四方。丞相素来也有做一点生意,我曾查阅其账簿,大多是盈利,无一亏损,可见我相府在生意场上也并非弱者,加上以丞相大人的威名,层层关节也得以顺畅,我们做起事来免去诸多繁文缛节,事半功倍。若天风帮肯与我们合作,有丞相出手帮忙,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替你们省下人力物力。天风帮属下的漕运、绸缎、米行三大行业不但得以壮大规模,说不定还能打通其它行业,取得新的发展。”

听着江晟天娓娓道来,胡九未等人也有点动心起来。尤其是凌小玉听得两眼发光,隐隐想象到日后天风帮属下生意如日中天之时,库房的银两涨得要溢出来的情景,就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偏偏陈如风的一声冷哼,将他从白日梦中拉了回来。

“如果真的如江公子所说,必然甚好,我也似乎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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