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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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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当年的魔门修士,在黄泉夫人的支使下,没有通过玄灵引,而是纯凭计算——至少当时的魔门修士是这么说的,悄无声息地锁定黄泉秘府,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相比之下,早在数年前就天下皆知的二次开启,简直就没法看了。

    余慈也看到黄泉夫人在秘府开启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将手下抛开,瞒过五岳元灵,穿过玄符锢灵神通禁域,进入黄泉秘府的最深层。

    然后,他再次看到了摆放着无归羽客尸骸的那处大殿——上一次见到,还是刚刚在星芒虫的记忆里。

    如果倒换一下角度,两边的记忆看起来大差不差。

    然而,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从黄泉夫人的视角来看,她是在关注无归羽客的尸身……上那件玉盒。

    这便是差异所在。

    据魔灵的记忆,从它灵智生,到被人现,一直是在大殿的某个墙角位置,很不起眼。

    可如今,玉盒却是在无归羽客手上,更重要的是,玉盒的盖子还打开了,显露出盒内血浆似的特殊元质。

    看到这幕情形,余慈也是心中一动。

    据赵相山的说法,这就是参罗利那转生灵性所化。为进一步压制参罗利那的转生灵性,“混元匣”里的元质,更给炼成了某种液态法器,平时封闭在盒中,祭炼并积蓄力量,用时才瞬间开启。

    如果赵相山所言属实,混元匣最大的功用还是为了控制参罗利那转生灵制,寻常不可能打开。

    无归羽客身遭魔劫,临死之前,开启此盒……

    或许是自救吧。

    借参罗利那转世灵性所化元质,消解魔劫,这种元质,无限趋同于本源之力,又给磨消灵性,绝对是大补之物,且具备参罗利那的某些特质,若能成功摄取,对付魔劫,多少会起点儿作用。

    可惜,无归羽客失败了。

    也使得原本压制转世灵性的混元匣,有等于无。

    算一算黄泉夫人进入秘府时间,距离无归羽客死于魔劫之下,都有了快三劫、上万年的时光,如果一直这么暴露在外,还真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

    况且……通过黄泉夫人细腻得过分的观察视角,余慈确信:

    在本应纯粹的元质之中,存在着一丝绝不应有的杂质。

    也许,那是无归羽客。

    以余慈如今的见识,几乎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形:

    重伤垂死的无归羽客开启玉盒,面对特殊的元质,欲以神意牵引吸收,然而遭遇魔劫侵蚀的神魂,触及元质之后,反而激了某种异变,被倒吸进去,就此神魂绝灭,仅存的那一点儿灵明,也淹没在元质之中。

    余慈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

    实是黄泉夫人的观察方式,实在是太过独特细腻。

    其法仿佛可以映照大千,没有任何细节能逃过她的观察,而且每一个细节都有特殊标识,细致敏锐得让人心头堵。

    如此周密细致,寻常修士,洗炼阴神之后,集中精力,也能做到。

    而在还丹上阶,紫府元神显化之后,更是容易。

    但这般不论大小、粗细,都要弄个清楚明白,也实在很麻烦。就算人的记忆潜力无穷无尽,可垃圾信息太多的话,会使得神魂负担沉重,遮蔽真正的灵光。

    玄门向来提倡“专气致柔,少思寡欲”,极端点讲甚至是“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便由此而来。

    魔门不讲究这个,但役形劳神,总为不美,必须花费相当多的时间重新洗炼清理。

    有些时候,遗忘是最好的方法,至不济也要刻意埋藏起来,待长久闭关之时,再专门抽出时间,静心梳理,自警自醒,如此方是修行的正道。

    可黄泉夫人不然,余慈现,就算是无归羽客尸骸所在的大殿中一块寻常的砖石,在她眼中,也是纤毫毕现,不是特别用意,却自然映照,存入记忆之中,实际呈现。

    而对玉盒中看似一色的血红元质,她便能察觉出极细微的差异来。

    神乎其神。

    但不管怎样,这种做法,已经悖逆了为人的常理,换个人过来,大概没几天就要疯了吧……

    回到黄泉夫人的记忆中。

    当时黄泉夫人既然察觉到有问题,自然近前,意欲拿起玉盒察看。

    可祭炼为法器,又吸收了无归羽客神魂的元质,在这时已经形成了某种特殊机制。

    刹那间,十七道血光暴涨切割,仿佛是一只狰狞的昆虫,舒展节肢

    按照赵相山的说法,这十七道血光,是模仿参罗利那十七道长足,自具玄妙。

    而当年的黄泉夫人确实了得,这样突然的变故,仍然被她躲过,但玉盒也被远远打飞出去,落在墙角,重新闭合,内外封绝。

    两边的记忆终于重合了。

    若换了旁人,现在都可以来个“法器认主”,但黄泉此后什么也没做。

    可是,余慈却在记忆的结合部,寻找到了更细致的交叉点。

    那是一直浑浑噩噩的转世灵性,灵智萌生之源。

    余慈结合刚才从“星芒虫”处得来的最早时期的混沌记忆,忽地明悟:

    魔灵或许是受到了冲击和刺激,莫名有了反应。好像是在……模仿?

    吸收了无归羽客的神魂,再加上黄泉夫人独有的方式观照,激起了参罗利那转世灵性的反应……这就是本来绝无可能生就独立灵智的魔灵,突破桎梏的原因?

    她这是给参罗利那添堵啊!

    余慈从魔灵记忆中了解到,这个诡异的存在,竟懂得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显然是无归羽客的意念残留。

    无归羽客造成的变化,黄泉夫人进一步催化……

    余慈完全不理解黄泉夫人做此事的目的,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目的。

    毕竟缺乏了关键的情绪和相关思虑,黄泉夫人后续如何处理,余慈不得而知。

    他只能是“跟随”着黄泉夫人的视角,离开这处大殿,在黄泉秘府中倘佯。

    出了无归羽客的葬身之地,五岳真形图和玄符锢灵神通禁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胁,

    五岳真形图的各个方位,她去过;

    存放着黄泉秘府历代修士的黑石殿堂,她去过,

    埋藏着巨量法器、宝物的七座山峰,她也去过。

    没有重点,没有目标,仿佛就是在这处秘府中散步。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最后,黄泉夫人只是选了一块空地,盘膝坐下,进入长考。

    所思所想,不得而知,时间似乎再次停止流动。

    余慈耐着心思往下看,也不由“拨快”了一些时间流,总要有三两天的功夫,那边再起变化。

    黄泉夫人神意扩张,似乎是阳神出窍,向上升举,又分明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牵引。

    顷刻间,虚空景象已大大不同。

    仰头去看,云端九门华文焕彩,字形奇妙,其后又有重楼天宫,绵延未尽,气象恢宏。

    正是碧落天阙!

    余慈也是怔。

    人比人,气死人。他当年手持玄灵引,还要经过几番周折,才能见得此中玄妙,黄泉夫人只是在黄泉秘府中绕了一圈儿,沉思数日,就能做到,到底差距在哪儿呢?

    更不可思议的在后面。

    余慈心念,只在九间十柱的牌坊之前而止,重楼天宫看着宏伟壮观,难以亲身体验。

    可是黄泉夫人,只是在牌坊之前停驻片刻,便是明光大放,径直穿透了层层禁制,迈步入内。

    碧落天阙内的景象,向她、也向余慈展开。

    乱花迷眼,玄妙无穷。

    黄泉夫人依旧是那般记忆法,余慈复读都有点儿吃力,但也再次确认了,当年在东华虚空的那处天宫,确实是黄泉夫人本着碧落天阙而做。许多结构布局,几乎就是照搬。

    源头竟是出在这里。

    然而行不多时,前方路中,突然有一个和尚转出来,肤色微黑,神情严肃,挡住前路。

    “佛法无边,不渡无缘之人。”

    乍见此景,余慈心里就是一抽,这个和尚、这副模样,他太熟了:

    十方慈光佛……魔灵!

    虽说上来就拿出“佛法”,虽说当年的黄泉夫人,已经是妙辨无碍。

    然而,这头魔灵乃是十方慈光佛斩去的心中魔念汇聚而成,具备佛陀之法力,更具备一切卑劣凶横之恶意,哪有可能真正与人辩难?

    没说两句,两边就已动手。

    而这场斗法,完全就是一边倒。

    十方慈光佛魔灵神通广大,据余慈观察,最最起码也是大劫法宗师的级数,黄泉夫人虽也是六欲天魔的实力,还是远远不及,过两个照面,出窍阳神便受了重创,几乎要被擒拿,危急时刻,竟是施展分神之法,将阳神切出部分,挡下一击,主体借此遁离。

    也因此,从那一刻起,黄泉夫人的视角分成两个。

    一个回到黄泉秘府,一个还在碧落天阙,但迅变得模糊起来。

    黄泉夫人确实是吃了大亏,阳神主体虽然回返,然而十方慈光佛强横神通,有枯荣轮回之力,随灭随生,破损根基,连肉身都受了牵连。

    而碧落天阙之上,十方慈光佛魔灵本欲将其分神灭杀,可这时候,有人下令。

    十方慈光佛魔灵合什行礼:

    “遵佛母法旨。”

    随即摄了这一缕分神而去,这个视角也至此中断。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缚地之困 巫神之核(上)
    从魔灵苏醒后的记忆可以看出,它对无量虚空神主的熟悉、执念,包括对碧落天阙的推论都很有道理,尤其是碧落天阙未必就是实有其物,而是从天魔殿演化而来,更和余慈的某些推测暗合。

    但这无法解释,黄泉夫人的用意。

    埋下一颗种子,让它在一千两百年后芽?

    说不通啊!

    不过,要想知道……眼下就有个最好的机会。

    “你这招,可以用在黄泉夫人身上吧。”

    “如果主上在魔染他化上的造诣足够……呃,定是可以的。”

    只看万魔池,赵相山就知道自己说了废话。

    余慈跃跃欲试,不过,他暂时忍下来,决定事情还是按部就班地做。

    他去看第二条魔虫。

    这条寄生在匡言启身上的“星芒虫”,非但将一个较当年余慈都有所不如的修士,强推上六欲天魔的水准,还能使之运使无量虚空神主的法力,通达无碍,若真是同源,那魔灵的进步,也是到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星芒虫”,余慈感觉到,其上已经有了生灵独有的情绪,大约是忌惮、恐惧之类,还略显简单,却也绝非是魔灵刚出世时,纯粹的理性思虑。

    这就非常可怕了。

    受情绪的影响,余慈的“内化”也受到了抵抗,星芒虫也有自毁的手段。还好余慈有了从前面一条星芒虫身上得来的信息,先期便先应用了幻术和情绪神通,在魔虫决绝自毁之前,总算是得到了还算足量的信息,将整个脉络都给捋顺下来。

    两条星芒虫,确实是同源而出。

    时至今日——至少是在寄生在匡言启身上之前,魔灵尚在黑袍身边。

    更准确地说,现在的黑袍,已经成为了它的傀儡和寄生的对象,余慈甚至从模糊的信息中,看到了自己——那还是在东华虚空的时候,以黑袍的视角收集到的。

    而且,在近年来,趁着天地大劫肆虐,魔灵影响范围有扩大的趋势。

    像是匡言启,就是受害者之一。

    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匡言启寄身的魔门东支竟然仍蒙在鼓里……

    不过,这也是因为柳观的名声太恶,从不按常出牌之故。匡言启这样的非常情况,也没引起疑心,大概都以为是柳观使了“黑手”。

    事实上,余慈觉得,柳观确实是下了黑手,起码是在魔灵下黑手的时候,视若无睹,且在事后有所遮掩,给魔灵行了方便。否则不能解释,匡言启的这番变化,如何能瞒得过魔门东支上下。

    这一点,魔灵也有察觉,双方有一层默契,却肯定不是合作。

    近些年,魔灵飘忽不定,也有躲着柳观的意思。

    柳观则使唤匡言启不遗余力,什么地方危险,就扔到哪儿去。还真让他办成了几件事,在魔门东支的地位颇是见长。

    这次又把他派来,与魔潮中的兵灾魔王联手,可终究还是把他葬送。

    柳观这么个态度,不像他惯常的做法——好吧,余慈也不知道惯常的柳观会使出什么手段。

    但这味道不对。

    结合前面的猜测,余慈就想,是针对黄泉夫人吗?柳观在其中现了什么端倪?

    余慈不是柳观肚子里面的蛔虫,但他还有别的渠道。

    挥手将魔虫仅存的一点儿余气挥散,他灼灼的视线转向沐浴在灵光中的黄泉夫人。

    目前,灵光中还只是个大概的轮廓,真想生死转换,还需要一段时间,过几道关口。可灵枢在此,一应的记忆应该都在,凭借“内化”法门,大可先睹为快!

    要说移转灵枢之后,一切都掌握,黄泉夫人的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

    但一来余慈的耐性总有个度;二来,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微妙,有种心血来潮式的征兆。

    任何一个修行有成的人,都绝不会忽略掉这种感觉。

    那么……就顺着感觉来好了!

    余慈调整了下心绪,意念投注到黄泉夫人灵枢之上。

    灵枢者,中央之枢要也。

    具体来讲,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法理,还有“某人”之所以为“某人”的一整套习惯法度。

    这套法理和法度,虽然玄虚,却是以具体的人为根本,衍生出来。尤其当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在天地间留下形神的烙印,化为了确切的“实物”,不管这份烙印有多么微小、虚弱,总是给了人操作的空间。

    某种意义上,它属于突破了“物”与“理”界限的层次;化为具体手法,就是真文道韵级别的无上神通。

    但余慈执掌生死法则,又身具“自辟天地”的能耐,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就能将这件事的难度,降到最低。

    当然,不管难度怎么降,事关生死,都是要慎之又慎。

    虚生也好,血府老祖也罢,之前的两个成功例子,其实还有一层非常关键的因素:

    信力!

    虚生和血府老祖都是寿元将尽,前路已绝,又受余慈神通所摄,自然敬畏且依仗,由此生出信力,主动将余慈的神通“内化”,占据核心主位,故而如水到渠成,顺畅得很。

    相比之下,黄泉夫人是生生被余慈掐死的……

    一则以内,一则以外,由不得余慈不谨慎处置。

    此时施展“内化”之术,他也是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绝不会干扰灵枢的运化过程。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余慈渐有所得。

    目前的黄泉夫人没有神智可言,这样的好处在于,只要是找准层次、位置,她的记忆就仿佛是已经大开门户的库房,任由余慈进出。

    余慈才一“进来”,就有些愣。

    黄泉夫人是个细致人,但余慈可没想过,连着她的记忆,也同样如此。

    感应所及,一切信息都分门别类,次序齐整,像是百宝格,又就像是朱老先生当年坐镇的书楼,万千法门、秘籍,一部部,一卷卷,以类相从,排布有序,搭眼一看,心里就大致有了数。

    只是,是不是缺了点儿什么?

    余慈再次检视,大略看过去,从黄泉夫人幼时,一直到现在,都很齐全的样子……

    一时想不起来,他心念微动,不再观其大略,而是搜检有关黄泉秘府的信息,准备仔细看一看黄泉夫人在北荒的作为。

    在清晰的分类之下,真的非常好找,可才看了小半段,余慈便觉得怪异绝伦

    好像,全是别人……

    他的意思是,看黄泉夫人的记忆,就像看一出大戏,你能够清楚地知道,当时的情境是怎样、戏中人干了什么、有怎样的喜怒哀乐。

    可是,这份理解是“余慈”的,而不是“黄泉夫人”的。

    黄泉夫人是怎么想的?

    就现两人同时看戏,戏台上唱作俱佳,而在你身边看戏的人面无表情,永远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不止,应该说,身边根本就是一片空无。

    余慈能透过黄泉夫人的视角,知道当时生的一切,唯独不知道作为一切的核心,黄泉夫人的所思、所想、所感。

    就像是一面镜子,可以映照出大千世界,本身却无思无感。

    这怎么可能呢?

    余慈想起扼死黄泉夫人之前,那一份独特的情绪感受;又想起赵相山刚刚所说的一句话:

    无别有情之心,世间唯她一人而已。

    现在非但无情,连“思维”也没了,又算什么?

    明明是在自家心内虚空之中,余慈却觉得心头隐隐生寒。

    他再顾不得其他,心神切入黄泉夫人灵枢运转的深处,要看个分明。

    便在这里,熟悉的,至少可以称为“生命”的感觉重新显现。

    所有的情绪,或曰灵性,都融在生机之中,除此以外,再无牵涉旁移。

    这一刻,如果黄泉夫人冥冥之中还有意识,那么:

    除了生死,再无他物。

    察觉到这层面,余慈也有所悟:

    也许黄泉夫人的记忆中,本来是有情绪、思维存在的,可是在移转灵枢之时,自然就“内聚收缩”,完全投注到当前的核心问题上去。

    这是怎样的控制力、又是怎样的本能啊!

    而且,这还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世人所谓“情景交融”,可以这么理解:

    无当时之环境,自然没有当时之情感思虑。

    三十年前的余慈和现在的余慈,面对同一件事,其思维方式、生的情感,与现在相比,肯定有大大小小的差别,正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就是这些差别,才有人之所以为人的情感思维的变化、起落,才能获得种种不同的体验和经历。

    可在黄泉夫人这里,“情”、“景”,还有“思”,好像完全是分开的。

    情绪是情绪,思维是思维,当时环境,也仅仅是个环境。

    恍惚中,余慈便有这么一份感觉:

    黄泉夫人就像是现在的他,进入了“别人的视角”,完全抽离于世间之外,持一份特有的情思,进行观照。

    所不同之处在于,余慈的情思只存在于“现在”;

    而对黄泉夫人来说,情绪思维便在那里,无论时间怎样流逝,均独立不改。

    千年之前是这样,千年之后亦应如此。

    余慈想到了件宝物,是当年薛平治给他的那件忘情宝扇。此时应该已经丢在了少阳剑窟内,不知给谁捡了去。

    宝扇之上有言: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余慈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黄泉夫人划在“我辈”之列。

    然而,她究竟是更接近“不及情”的最下之辈呢?

    还是“忘情”的“太上”?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本来面目 本来手段(下)
    幻境珠里的虫子,是余慈在抵挡赤霄咒杀印,以情绪火焰烧遍心内虚空诸天时的意外发现。

    本以为心内虚空足够稳固严密,哪知道竟然有虫子钻进来,潜伏了不知多长时间,对余慈来说,这一惊是非同小可,此后虽不动声色,却一直没有停止过探寻。

    他后来问起幻荣夫人、幽蕊等,也通过神主网络遍询各路信众,却都不知其来历。他也想通过幻境珠做些文章,可问题是,手中只有一份“孤本”,万一处理不善,折在手里,线头可就要断了。

    眼下有了另一种选择,岂有不琢磨的道理?

    从外面看,幻境珠里场景变化,光怪陆离;而在其中魔虫“看来”,却还是心内虚空常年不变的模样。

    虫子钻进心内虚空,总要达到一定的目的吧?完成之后,又会做什么?怎么传递消息?怎么会合?背后又究竟是怎么个来路?

    这些都是余慈需要知道的。

    正琢磨的时候,有人以意念碰撞他的感知,如果还原成现实情境,那大概算是呼叫……不,算是极其微弱的呼救声吧。

    喊“饶命”的是赵相山。

    余慈很意外。

    如果片刻之前,让他描述一下对赵相山的观感,余慈会说:

    心思难测,但算是个汉子。

    如果从这家伙被擒入心内虚空算起,已经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它依然不曾吐口。

    倒不是幻荣夫人办事不利。

    余慈就觉得,幻荣夫人施在赵相山身上的手段,已经足够厉害了。

    最初,幻荣夫人用“常规”的法子泡制,却发现赵相山不为所动,甚至还暗中抽取万魔池的力量为己用,意图加速恢复。一怒之下,用了魔门秘传的专门整治天魔及外道的法门。

    里面具体法理复杂,余慈也半懂不懂。简单来举个例子,就等于是将常人置于鲨鱼群中,啮食分餐,偏又吊着一条命,一时不得速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支离破碎。

    现在只不过是把鲨鱼换成魔头,将啮食换成“吞噬精气、磨销灵性”而已。

    由于封禁五柱的设计,苦了赵相山,却便宜了周围的万千魔头。

    对万魔池中一众魔头而言,赵相山这等天魔外道中的强者,简直就是最为大补的养份。即使层次差得很多,可你来一点儿,我来一点儿,分而食之,好处总还是有的。

    再加上魔头的特殊性质,吞噬精气的同时,也是将各类污浊之气沾染上去,“替换”了灵明出来。

    这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他化”。

    也因此,血海中巨量魔头,近日来晋级跃升的何止千百?

    原本懵懵懂懂的一批,有了“替换”出来的灵明为根基,也能从血海深处,亦即元始魔主所遗的信息中,受到好处,渐生灵智。

    只是,不管它们再怎么晋级,在万魔池与照神铜鉴的镇压之下,转眼又要被接海连天的龙卷风撕碎了去,丰富余慈“天人九法”的信息结构。

    说到底,最终受益的,还是余慈。

    至于赵相山,被万千魔头当了活靶子,每日里都沾染巨量浊气,污秽神智、丧失灵明,难听点儿讲,此时它大可与“粪坑”相媲美。

    所谓“清明”,没有“清”,哪有“明”?

    被不可计量的浊气侵蚀,又受封禁五柱的禁锢,灵性不可避免遭到销磨。

    它是没有“尸”可分,却等于是眼看着自己向白痴转化。

    对于一向以谋算狡计自诩的皮魔来说,要比任何刑罚都来得残酷。

    而幻荣夫人更狠辣之处在于,她让赵相山的坚持,变得毫无意义。

    出于对外道根底的熟悉,在立起五柱之时,她就不指望赵相山软化态度,凭借这手段,赵相山那些被磨销的灵性,其实有相当一部分,都转接到封禁之中,一段时间之后,完全可以从里面筛选出大量的记忆碎片,收集起来,重新梳理。

    就算赵相山一直不吐口,时间长了,照样无用。

    这种法子没法用在逼问功法诀要上面,但在精确度较低的秘辛事件上,再有效不过。

    按照幻荣夫人的算法,最多一年的时间,赵相山的灵智便要退化到一般幼儿的水准,那时候稍微使点儿手段,拼接起各类信息片断,也只是稍微费点儿功夫罢了。

    如此狠辣且缜密的手段,余慈自觉,换了他上去,也只能是求一个速死罢了。

    赵相山能撑两三个月,着实了不起。

    可现在,怎么就忍不住了?

    余慈最起码的耐心还是有的,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继续摆弄幻境珠,认真考虑,该用什么方法和场景,让珠内的魔虫误以为得手。

    赵相山能在封禁五柱的压制下运使意念,已经是竭尽全力,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低,但万事开头难,而一旦开了头,再持续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其意念连续碰触,大有你不回应,我干脆就累死在这儿的意思。

    余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是转过身去,面对封禁五柱中央那一团怪异怪状的皮屑,皱眉道:

    “你想说什么?”

    赵相山意念微弱,几不成句,然而过往的脾性不改,大意是:

    想抓紧时间卖个好价钱。

    “呵,还能说俏皮话……”

    余慈闻言失笑,直接断开了联系。

    这当然只是故作姿态,赵相山想必也明白,不过,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多次再求联系而不可得,又要到了极限,无奈之下,转而去求不远处的幽蕊。

    幽蕊也是聪明人,更知道余慈的心思,初时也假意不予通传,直到将赵相山的性子给磨得差不多了,才意意思思地帮他传了话。

    余慈转身,直视过去。

    这时候的赵相山,已经连发念的力量都快消耗一空,精气丧失的速度又是加快,周围魔头争先恐后,在封禁五柱周围潮涌般往来,大口吞噬。

    余慈也不理会这些,只是对他讲:

    “把话说明白。”

    赵相山将意念艰难传出:“我只求一个前程!我只要那人一般,移转灵枢,此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所说的“那人”,自然就是黄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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