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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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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拿糊弄别人的说辞,如果慕容你,还有你那位义母真的明白事理,便该知道,渊虚天君……和‘别人’是不同的。”

    此言此句,一气说来,幽蕊只觉得尾闾有凌厉气机直往上顶,出口便有铿锵之意,当真大是爽利。

    至于慕容轻烟,则表现出了极高的涵养:“此事本来就要与天君仔细商议,我代义母答应了。”

    “很好。”

    幽蕊今日,当真是一洗早先“技不如人”的郁郁之气,愈发地神清气爽,也不再与慕容轻烟为难,淡淡做了结语:

    “我会通知天君,至于是否能成,晚些时候告诉你。”

    两人分开,慕容轻烟还不忘行礼致意。

    一直旁观的余慈发现,有他在旁边,幽蕊的话不可避免说得有些过硬。

    但这样也好,眼下这局面,夏夫人腹中的“巫胎”,不只是魔门东支、罗刹鬼王这些势力窥伺,连论剑轩也横插一手,局面之复杂,几乎是成了真界大势的暴风眼。

    眼下再不弄个清楚明白,他恐怕也再没机会了。

    所以,幽蕊的态度相当得力。

    至于说要不要谈,当然要谈!

    只不过,怎么谈,谈什么,全都在我。

    余慈当然知道,夏夫人的做法是很大的忌讳,从根本立场上讲,余慈代表的也是玄门,就算缺乏对当年剑巫大战的直观认识,基本的问题还是了解的,他也不可能允许真界回转到巫门大兴的世代。

    所以他必须要先验证,看里面的门道儿和风险。

    夏夫人必须接受,如若不然,她还能找谁呢?

    “她谁也找不到!”

    承启天中,赵相山冷酷表示:“如今的夏夫人,正是天下皆敌。若五日后的湖祭,她能证明胎儿只有幽、夏两家血脉也就罢了。如若不能,除非她把腹中胎儿献出来……

    “如果真的是巫神转世之身,通过它打造的器物法宝,比什么勘天定元、紫极黄图都要来得有效。也许只有这样,八景宫、论剑轩才会心满意足,可是,交给谁呢?”

    赵相山层层分析,将里面最冰冷的东西都展现出来: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什么怀璞抱玉、巫神转生,都是漫无边际。通过这种方式,想把巫神找回来,便不是天方夜谭,也需要漫长的岁月。

    “剑巫大战时,巫神血脉早已零落,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五支,还要包括已经被咒鬼所污的那支,就算这五支都拿到手,当年遗失的怎么办?想要收集完备,在胎儿时代根本就是不可能。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将五支大巫血脉集齐,形成绝对优势的巫胎,成长后,再利用这份优势,夺取其他血脉,精粹汇聚。就是这样,也只能是接近巫神而已,能不能承载遗留在水世界里的精髓灵水,无上神通,还是个未知数。

    “说到底,巫神转生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方能用这个胎儿来做什么!”

    余慈嘿然而笑,心里也是透亮。

    如此条件下,夏夫人与任何一个成熟的势力谈判,都是把脖子放在案上,任人宰割。

    所以,她只能选择余慈,选择后圣这种强势的搅局者。

    余慈明白赵相山的意思,就是想趁机在夏夫人身上,狠狠割上两刀。

    对此,余慈也是认可的,但他准备再与一直在湖上留守的薛平治等人商议一番,深入了解各方局面后,再做决定。

    赵相山却又道:“主上,这种事项,注定了是短期、临时的合作,长期的基础已经不存在了。”

    余慈嗯了一声。

    同时被魔门东支、罗刹鬼王、论剑轩盯上,任夏夫人再有千般手段,最后的结局怕也十分不堪,赵相山如此说话,应该是担心,他会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做出非理性的错误判断。

    毕竟,余慈是有相关前科的。

    余慈就笑:“知道了,眼下最多也只是给夏夫人提个醒儿,别让她继续做那‘怀璞抱玉’的美梦了。”

    也许夏夫人确实有心机、有手腕,但在此界前后未有变革的大势之下,虚幻如泡沫。

    如今在本质上,不是她找余慈,而是余慈找她、利用她,给罗刹鬼王、魔门东支添乱!

    见余慈心中有数,赵相山不再多言,又提起另一件事,就是原天遁宗的杀手阴阳……的影子。

    短短几日功夫,阴阳在北地战丰硕,此时的天遁宗、赤霄天在北地的根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可就是这样,余慈这边仍不能把握诸阳的行踪。

    就像那边无法捕捉到阴阳的踪迹一样。

    诸阳的问题必须解决,那就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会落下来。

    可这种无限接近于地仙战力,精于暗杀、隐匿的强者,又是任何计划所不能控制的。最要命的是,这一位似乎也不是那种特别看重“身份”、“气度”的类型,真要甩脱一切束缚,放手报复,余慈这边,也要头痛到死。

    这几天赵相山打理余慈的家底,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当然,只是个大概的轮廓。

    “主上应该知道,天遁宗第七代步影,早年意外死于东海之上,那时,其一脉传承就有了瑕疵,时有断绝之厄,这也是诸阳无奈打破宗主、步影传承壁垒的根本原因。”

    “确有此事。”

    “七代步影意外死在外面,天遁宗肯定是遗失了相当重要的传承之物。这玩意儿是什么,没人知道,可有几样原属于步影的宝物,却是有迹可循……比如鬼王锁环!”

    “步影鬼王秘宝?”

    鬼王锁环,其实有一段时间是在余慈这里,乃是幽蕊请他做事的报酬,后来两边关系发生变化,余慈又将此宝赐还,自然是知道来历的。

    “不只是鬼王锁环,还有步影斗篷,据我所知,那件宝物,其实也在巫门之中,而且,拥有者主上也知道的。”

    “哪个?”

    “苏双鹤。”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五日湖祭 千载留痕(上)
    慕容轻烟句句有他意,细究来又是浅白直接,怪不得幽蕊说她态度古怪。

    余慈恍惚间倒记得,他与慕容轻烟之间,同样有这么一次类似的对话,那时,在两人之间充做“中介”的,却是范陵容。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么?

    想到这儿,余慈都想问一下幽蕊,是不是在灵巫眼中,世界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正细细思索之时,祖巫堂那边已经出了结果。

    其实,这结果不是商量出来的,而是苏双鹤那边,攀咬出来的!

    最新的信息传过来,祖巫堂内的喧嚣,已经是压之不住,耆老的怒吼,声震屋梁。

    “狼心狗肺!辱没祖宗!”

    由于论剑轩刻意为之,各方的信息接收几乎都是同步的。这边余慈也很快收到了风声,据说,域外被擒拿的苏双鹤,已经“全招了”。

    问题在于,所谓的“全招”,可不只是把他“以剑修祭巫神”的计划招出来,而是顺势咬上了夏夫人,而且拿出的罪名相当了得:

    夏氏以“怀璞抱玉”之法,名义上是要为飞魂城主幽灿生子,实际上是暗中收集目前存世的大巫血脉,汇集一胎,意图使巫神转世重生!

    巫神转世+长+风+文学 ;。cfwx!

    不管这罪名是真是假,只是亮出来,都犯了天大忌讳。

    必须要说,剑巫大战之后,在真界普遍的认识里,巫门是有天然的罪孽的。

    在巫神血脉体系的控制下,真界修士在严重的禁锢中,挣扎了数十劫时光,若非以曲无劫为首的剑修大兴,为此界修士斩断血脉牵系,那种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多长时间。

    除巫门以外,上到四大门阀,下到各路散修,十个里面,要有九个半,绝不愿意再回到巫神主导的真界时代里去。

    是的,巫神九变创世,这个根是斩不断的,所以巫门法统在真界,无论怎样都会有一块繁衍生息的地方,他们可以在真界生存下来,事实证明,还可以生存得很好。

    前提是不要搞风搞雨,妄图复辟保持现状可以,亦即保持巫神沉眠,对“勘天定元”也不要有什么过分的渴求,一旦触及这条底线,必将陷入绝对被动。

    偏在此时,按照苏双鹤的说法,他和夏夫人都踩线了。

    论剑轩就此便有了借口,直接插手进来!

    相较于魔门东支和罗刹鬼王的小心谨慎,论剑轩是以堂皇之势,集天下人心,强势切入。

    但人们心里也要打个结:全盛时期论剑轩也没能拿沉眠的巫神怎样。

    当年做不到的,现在就能做到不成?

    不管做到与否,论剑轩都来了。

    便是无法根除巫神,却使得飞魂城乃至于巫门一脉,都有倾覆之危。

    毕竟,夏夫人的身份非常敏感。

    她既是飞魂城主的正室,又在千山教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她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巫门力量的合流,分外具备代表性。

    在幽蕊和慕容轻烟这个方位,已经能够听到祖巫堂耆老失态的咆哮:

    “当年留得飞魂城一脉,不是咱们能顶得住,是八景宫不愿让论剑轩一家独大,是城中先辈未雨绸缪,与上清宗等共建了洗玉盟!也是此界修士不愿让巫门断绝法统,免得勘天定元出了岔子。

    “现在已经证明了,没有了巫门,勘天定元照样没问题,咱们的根基已经给伐掉了一半,幽灿那么大的野心,也只能是在东海附近盘弄,与千山教联姻,联并大巫血脉,那也是在怀琛叛门之后,传承见危之时,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

    “你倒好,想当然行事,画虎不成反类犬,真真妇人之见!现在你这么搞,就是自绝于天下,巫门百世传承,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对祖巫堂耆老的雷霆之怒,夏夫人的回应则非常平静:

    “苏老在祖巫堂呆久了,后辈又逢大劫,心力交瘁,不适合再议事。来人,扶苏老回去休息吧!”

    “夏怀玉,你敢!幽煌,你……”

    外间余慈和幽蕊都是听出来,那位苏老不论见识怎样,倒也算是秉持公心。

    只不过,他明显没有控制局势的能力……

    祖巫堂禁制发动,却不是对“外人”的夏夫人和幽煌,而是偏转方向,强制压住了苏老的挣扎反抗,迅速下了巫咒封禁,不知给抬到哪里去了。

    如此干脆利落,也让余慈、幽蕊都是惊愕,什么时候,夏夫人竟然重新握持了飞魂城大权?看起来甚至比事变之前,还要厉害?

    未能查出这种变化,对幽蕊来说,等于是情报工作出了大岔子,她心中发慌,连不迭地向余慈请罪。

    偏在此时,祖巫堂那边有人走出来,向这边招呼:

    “阿蕊,你来一下。”

    幽蕊心头一激,忙向余慈解释,唤她的是幽煌。

    余慈让幽蕊自行其事。

    幽灿闭关之后,飞魂城是由夏夫人统领全局,幽煌主内,苏双鹤主外,算是均势。如今均势打破,本来最大的可能性是失衡、撕裂,但就目前形势来看,至少表面上,反而促成了飞魂城内部的团结。

    即使幽煌一直是支持夏夫人的重要力量,可在“怀璞抱玉”一事上的摇摆,证明他的支持也是有限度的,这种时候,反倒是不计得失地支持,真的很有意思。

    幽蕊应声跟上去。

    前面幽煌自顾自离开,都没有与慕容轻烟打招呼,而夏夫人则留在祖巫堂中,继续控制局面。

    这种分工,让幽蕊有些奇怪。

    幽煌算是她的族兄,都流淌着最接近于巫神的血脉。按理说,在巫门这个看重血脉超过一切的环境里,天然便少了一分隔阂,只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幽蕊回来后,最大的支持其实是祖巫堂,是那些不掌握实权,却总想做点儿什么的老家伙,幽煌和她的关系,不远也不近。

    事实上,向来以“铁面”著称的幽煌,对幽蕊放弃灵巫的义务,逃到北荒的行为,态度从头到尾,都非常明确:出去要罚,回来要奖,奖罚不能互抵。

    若非幽蕊在近期很卖力气,简直是不顾生机元气,做了几件大事,现在想得到幽煌的好脸色都难。

    一路无话。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有“铁面”之称的幽煌,在长年主理飞魂城内务的环境下,正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最好表率。他从不在正规议事场所之外谈公事,而且,也很少有那些弯弯绕绕,非常干脆利落。

    待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平日里幽煌的议事厅内,便听幽煌直接道:

    “算上行程,你有五天的时间准备。到时,你和慕容一起,主持洗玉湖祭。”

    幽蕊一惊:“湖祭?大祭?五天后?”

    所谓湖祭,便是指巫门中人到洗玉湖中祭祀巫神,可算是巫门最高级别的祭礼之一。所做的准备非常复杂,以前需要长达数月的前期准备,一干人等,成百上千,浩浩荡荡,场面壮观。

    可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飞魂城,距离洗玉湖几近亿里,便是用最快的方式,单程也要十天半月,五天时间,这又怎么处理?

    难道让她和慕容轻烟把所有人都挪过去?恐怕不用开始祭祀,她们便气血耗尽而死了吧!

    幽煌神色不动,淡淡道:

    “此次祭祀,实是为夫人腹中胎儿祈福之用。要知这胎儿一生下来,便是飞魂城未来的领袖,甚至可能是巫门共主,每一个环节都要尽善尽美。当然,现在情况特殊,祭祀祈福,人不需多,几位耆老再算上城内高层便好。而观礼之人,你们不用操心。”

    “何人领祭?”

    “既然是为胎儿,自然是夫人亲领。”

    幽蕊愕然。

    其实对于祭祀巫神,灵巫与否没有太大差别,可这种祭祀可真不是什么好活计,气血心神损耗非常大,尤其夏夫人还在“怀璞抱玉”的状态下,正要全力以赴供养胎儿,怎么可能支撑得了?

    幽煌眼神冷澈,盯着幽蕊,并不掩饰更深层的意思:

    “此次祈福,为胎儿加持是其一,同时也是一次展示……幽氏沉寒入渊,夏氏莽苍千山,二者相合,必是厚德之相,不会出现别的,你明白?”

    幽蕊当然明白,这其实就是要求夏夫人亲身证明腹中胎儿的血脉纯度。

    如果是情理中的“厚德”之兆,自然皆大欢喜,各路人马都无话可说。

    但若出现了别的情况……又该怎么做呢?

    幽蕊想象不出那种情况,却知道这么一来,不麻证出什么结果,夏夫人等于是全盘陷入被动,身为飞魂城实质领袖的威严,必遭重挫。

    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夏夫人与幽煌的妥协?或者说,是幽煌的逼迫?

    幽蕊突然发现,在此时的飞魂城,原来幽煌才是最有一锤定音能耐的那个。

    飞魂城的局面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地步?

    她没有再说什么,行礼后退出。

    出来议事厅,没走多远,却看到前方一道倩影,静静等候,正是慕容轻烟。

    幽蕊还没有和余慈商量出个章程,慕容轻烟便走过来,轻挽住她的臂弯,微微而笑:

    “蕊娘子,咱们商量一下湖祭的事儿。义母大人和我都觉得,观礼之人中,无论如何,不应少了渊虚天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急转直下 四面楚歌(下)
    在巨掌捏合的瞬间,巫宝之上,神意震荡,这是来自于苏双鹤大劫法宗师力量的最后爆发,刹那间推至上百万重,使得虚空交汇处法则体系激烈摇动,可这样的冲击,也等于是给了对方掩护。

    本就扭曲的法则体系,此时越发地混乱,挡住了余慈已到极限的神意感应,完全察觉不出“巨掌”之后的源头。

    不过,余慈还是能够捕捉到,面对苏双鹤绝命式的神意冲击,那片区域有异力急剧扩张,将冲击迅速消融,又仿佛是一张巨口,将入嘴的鲜肉咬合撕扯,终于嚼碎吞咽下去。

    那份力量,混乱、粗暴、强硬,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法度,却是极其“狡猾”地融入了扭曲的法则体系中,难见首尾。

    顷刻间,苏双鹤的抵抗便没了意义。只有强烈的情绪还残留在水域中,更外围,大量湖底妖物生出感应,向这边层层聚集。

    成百上千条湖底妖物,在幽蓝光芒中,拼成一片色彩斑澜的“布幔”,又堆积团揉在一处,使周围环境更加混乱,气机乱离,彻底搅乱了余慈的神意感应。

    但那些妖物,也什么都没发现。

    余慈注意到,这么大批的妖物,似乎缺乏生灵最起码的“趋光性”,对更深层的“门扉”光芒,竟然[长''风]文学 ;。cfwx视而不见。

    也不对……更像是本能的畏惧,刻意忽视。

    群妖的聚集也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不一刻,便都散去,而那颗珠形巫宝,也早已不见。

    苏双鹤就这么完了?

    哦,还有本体,似乎留得命在,不过落在论剑轩手中……也等于是完了!

    余慈通过信力联系,招呼了小五一声,两边配合着,尝试往更深层潜去。

    如果有可能,余慈也可以到“水世界”中去开一开眼界。

    可就在他的感应触及更深层水域的光芒之际,沉沉的神意压力逼上来。

    余慈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只是,这感觉很熟悉。

    是了,这分明就是刚刚“极祖旧友”所表现出的特质。

    之前吞噬掉苏双鹤第二元神的粗暴强硬姿态,彻底不见,又还原到那高深莫测的“面目”上来。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是那位强者的“地盘”,原以为是真界的哪个强人,现在看来,又不太像。

    是湖底妖国的强者?长年生活在这片水域?还是更深层……水世界的哪位?

    余慈也不是只关注一头,对李伯才等人,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监视。

    被苏双鹤用特殊法门甩开后,李伯才一行人便不是那么顺利了。也许是潜入得太深,刚刚逼开湖底妖物的手段已经不好使,虽然仍没有与妖物发生大的冲突,可追下来的速度已经严重受阻。

    而此时,李伯才应该也感应到了苏双鹤的问题,却没有改变路线的意图,依旧往这边来。

    余慈能够感觉到,“极祖旧友”应该也对李伯才一行保持关注。

    想了想,余慈选择了与这位主动对话:

    “敢问高姓大名?”

    意念过去,却没有收获任何反馈,好像那位就这么悄无声息离去。这片水域的幽蓝光芒渐渐消褪,“水世界”的门户仿佛给关闭了,深层水域重新进入黑暗。

    倒是李伯才,突然发动,隔着数千里水域,神意往来,便是层层湖底妖物阻隔,都给穿透。

    由此,余慈更能感受其独特的灵昧运用法度。

    李伯才的神意锋芒准确切入这一片水域,余慈不想与他打照面,意念回收,迅速退走。然而,李伯才的神意却在这片水域搅动,除了搜索目标以外,还做了别的事情。

    具体而微的细节,余慈是感觉不出来的,只是隐约发现,周围的法则体系结构,因为其神意扫过,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至于变化在何处,又分辨不出来。

    做完这些事,李伯才神意毫不留恋,掉头而返。

    至此余慈哪还不知,这一位怕是早有预谋,现在做的,恐怕就是“定位”之类的工作。

    可以说是“引蛇出洞”吗?

    对李伯才的动作,“极祖旧友”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真的已经离开了。

    余慈却从中感觉到,两边都有些忌惮。

    不说那不知根底的“极祖旧友”,论剑轩的行事,确实是一步跟着一步,非常清晰。今天来的是一个李伯才,下回来的是谁,是一个还是几个剑仙,可就说不准了。

    论剑轩对洗玉湖这边,确实有势在必得之意。

    不过,作为旁观者,余慈却从四面收集的情报里,查出了蹊跷。

    域外的确切消息还没有传回,可在洗玉湖上这些消息源流中,余慈没有察觉任何有关于“魔门东支”的信息。

    一点儿都没有!

    这又怎么可能?

    无论是他一直以来的观察,还是赵相山等人的分析,苏双鹤在所谓的“以剑修为祭品,唤醒巫神”的计划中,从来都是被利用的角色。

    真正的主谋,是翟雀儿,是魔门东支。

    偏偏事发时,那边没有沾上一星半点儿壁虎断尾还是早有预谋?

    余慈不介意用最负面的想法去考虑。

    事实上,此时此刻,他由李伯才想到了当年天马城上空的移山云舟,再想到那时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陆素华为逃脱论剑轩的追索,扮成一位病弱的“白娘子”,躲入花娘子舞班,路上论剑轩拦截,当时“灵矫”过来探视检查,后来才知道,那“灵矫”竟是由翟雀儿假扮的。

    那时候,余慈只当论剑轩与魔门联手,针对陆沉,没有多想什么。

    如今知道的消息多了,再度回想,里面的问题可真是不少!

    因为,魔门东支根本不在当时地火魔宫、九玄魔宗等魔门联盟之中。

    最辛苦的围杀陆沉的工作,他们没有沾边,但后来追索陆素华,他们却是凑上来。像翟雀儿这样的,甚至可以假扮灵矫这位核心弟子,这份待遇,着实不一般。

    仅从这一点,余慈就有资格怀疑:

    论剑轩和魔门东支之间,是否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协议,至少,也是相当的默契。

    为验证自己的想法,余慈通过信众,继续了解洗玉盟里的情况。

    稍过半刻,苏双鹤第二元神被抹杀的消息,便传上湖面,刮起了风暴。

    但洗玉湖已经不是主要区域,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东海,压向飞魂城。

    夏夫人正处在风暴中间。

    她是飞魂城的领袖,苏双鹤身为飞魂城大巫,两人再怎么不合,苏双鹤的所作所为,夏夫人都脱不了干系。

    况且,根据重新联系上的幽蕊发来的信息,似乎在域外遭擒的苏双鹤,又曝出了夏夫人的什么秘密,目前虽然还是传言,已经使得飞魂城中人心浮动。

    余慈立刻就想到了薛平治曾经提过的,也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夏夫人“怀璞抱玉”之事。

    “是她腹中胎儿?”

    “极有可能……眼下是祖巫堂、幽煌与夏氏秘谈,我与慕容都给排斥在外,不过,慕容的态度有点儿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幽蕊想形容一番,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干脆用了最直接的法子,请余慈心神入驻,借她的感知,直接观察。

    余慈一日之间,心神跳转了三次,进出域内域外,跨越不知多少个亿万里,这份儿神主独有的神通,是任何地仙大能都难以做到的。

    当此乱局开启之时,这也是他最大的资本之一。

    下一刻,余慈便看到慕容轻烟,难得和幽蕊站在一起。

    据幽蕊讲,是祖巫堂要用到她们的灵巫神通,却在用哪位的问题上达不成共识,两人目前算是竞争关系。

    可这种消耗生命的竞争,又有什么意义?

    幽蕊有余慈为后盾,早就在想转世重生的事情,其实无所谓;慕容轻烟却是同样淡定,还有闲与幽蕊说话。

    余慈意念至此,并没有代替幽蕊,而是做一个旁观者。

    其实,若他真的代替了,眼下的问题,肯定答不出来。

    只听慕容轻烟道:“巫为原祖之血裔,灵巫的作用,却往往难以应用在巫门之内,却是何故?”

    “本来就是对外沟通之用,何须大惊小怪?”

    “对哪个‘外’呢?”

    “本心所依,除此便都是‘外’。”

    幽蕊一方面是真有靠山,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说给余慈听,分外冷澈坚决。

    慕容轻烟却是莞尔,一问到底:“你依在何处?”

    “何必明知故问?”

    幽蕊有底气的时候,也是牙尖嘴利,甚至眼光都犀利起来:“宗门乱时,慕容你莫非找不到主心骨了?”

    慕容轻烟竟是认了:“这不怪我。义母大人、煌叔,乃至于各位耆老,如今也难有定计,不是吗?”

    说话间,她微抬手臂,却有一只大鸟,扑扇着翅膀飞下来,停在她前臂上,探着弯喙,给她理了理鬓发,重又飞起。

    这鸟儿,看上去像是一只寻常的灰鹰,但余慈一眼便看透了其幻术般的本能。

    不免慨叹,这鸟儿,很久之前,他却是见过的。

    刹那间,余慈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同时听得慕容轻烟悠然道:

    “便如我这水相鸟,纵然千变万化,惑人于一时,又怎比得蕊娘子,有那逍遥大鹏,振翅万里?”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急转直下 四面楚歌(中)
    论剑轩的发难,毫无疑问是早有准备。

    苏双鹤的败露也不是现在。

    从洗玉湖上疯传的消息来看,论剑轩恐怕早拿到了足够份量的人证、物证,却隐忍多时,直至一举发难。

    他们当然知道,现在真界之中的苏双鹤,只是第二元神,所以,他们是在域内域外同时动手,甚至域外的行动,要比域内投入的人力物力更高,且是更早得手!

    据说,苏双鹤是在参加一场宴会时,从本体那里得了消息,这种时候,第二元神比分身优异的地方就体现出来。

    域外本体虽是遭制,受到了不可逆转的重创,第二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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