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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5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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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几人走出园子,余慈也不免松了口气,这时他听到,旁边老道又叹息一声,如先前如出一辙。
“百年来主宰一方,一言以决百万人生死,如此人物,怎么连年轻时气魄都还不如……可惜了!”
呃,他气魄十足的时候,会怎样?这问题余慈终究没有问出来,老道也只发了一句感慨,便将视线转回来,落到他身上:“后生换取三百功,欲得何物?”
余慈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了别的问题:“于观主先前所言功和消息,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
于舟老道闻言便笑:“你说善功啊……后生果然机敏,也罢,你随我来。”
说罢,老道当先朝着园林外行去,余慈收了亭中的鱼龙,起身跟随。
从西院到中院,也没花太长时间。余慈跟着老道穿殿过户,来到中殿第三进某个小殿堂前。这里的人流明显比其它地方要多一些,进进出出,颇为热闹。余慈抬头,看殿上的匾额:
“同德堂?”
老道引他入殿,到了殿内,便见此殿布置甚是古怪,不供神像,只有正中垂下的“功德无量”四字长幅,后是影壁,左右墙上均涂得雪白,却有密密麻麻的字迹图画在上面。
细看去,这些图文并非是写上去的,而是一层时时变动的光流,照在墙上,字字晕光,清晰无比。仔细分辨,两边墙壁共分四栏,左手第一栏上写一个“征”字,第二栏为“布”,右手第一栏为“法”,第二栏为“物”。
老道就站在“功德无量”的长幅下,沉声解答:
“仙道浩茫,独行者难。我等追求大道之人,直面天地之劫难,能大成者几稀,除了要自我磨砺,稳固本心,还要争取一切资源,以增胜算,所谓财、侣、法、地,不外如是。然而天地广大,有生之年里,以一人之力很难谋取足够的资源,故宗门设此同德堂,便是为了在宗门修士之间、乃至宗门内外进行资源调配,以彼之有余而补我之不足,集合全宗之力,以登大道。
“为使不同类的资源便于比较,易于交易,宗门将一切资源量化,以‘善功’为单位,无论是一个物件、一套法诀、一条事项,均可换算为若干善功,并公示于同德堂内,为宗门弟子所知。
“这两边四栏,各有不同。宗门为收集资源、磨练弟子而发布的‘善功’消息列入左手的‘征栏’,完成后报酬较高,但难度也高;宗门内个人发布的‘善功’消息列入‘布栏’,报酬、难度参差不齐。至于右手二栏,‘物栏’是各类修行材料与‘善功’的换算比价,‘法栏’则是各类修行法门的价格。”
余慈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儿,也不免感叹,原来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宗门内,也有商贾气如此浓重的地方啊。他回头看了一眼,老道伸手虚引,让他尽管细看。
既然如此,余慈也不客气,他先在四栏前走一遍,观其大略,随后便按照自己的需求,停留在法栏下。
天裂谷中,和叶途相处的几天里,那小子以其深厚扎实的理论基础,给了他很多指点,包括那个令他赞叹不已的“同心圆理论”。除此之外,少年便是提醒他要抓住机会,寻到一门上乘的“长生术”,才是修行之正道。
叶途曾设想过的让他拜入半山岛的奇想,最终也没能实现,余慈却记住了少年的建议,尤其是半月前,他意外通过照神铜鉴,将周身元气尽都转化“先天一气”后,他才发现,叶途的建议,实在是最中肯不过。
他确实缺少一门真正的“长生术”,不说那还是缈无影踪的“洗炼”之法,便从每日新生的真气“杂质”上也能看到,修习十余年的“九宫月明还真妙法”明显不再适合他现阶段的情况了。
所以,余慈首先便站在了法栏之下。
此栏当头前三排都是金光大字,一条条排列整齐,十分清晰。下面那些墨字还随着光流变化,偶尔翻动,这上面三排,却是从未移过半分。看最上面那条,前面是法诀的名称:
《天府玄微通真九度经》
只看这经文的名称,便让余慈心神一振,随即又看后面交换所需善功数,可入目的哪是数字,而是大大的两个字:无量!
《天府玄微通真九度经》之下,则是《九度真文炼形篇》,同样后缀“无量”二字。第三个好些,标名《飞羽藏形登天法》的法诀,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无量”,而是一个实数:十万!
再向下,字里转为平常的墨色,当头第一个还是大头,乃是《太清金液神丹诀》,标价一万,对余慈来说,依然是个难以企及的数字。下面还是某某丹诀、某某丹法,标价总在一万、八千这个水平线上,算是墨色条目中的第一档次。
看到这些数字,再想想仍未到手的三百善功,余慈不知道自己现在表情如何,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生很关心这些法门啊,你也想长生么?”
不知何时,于舟老道站在他身后。余慈心情不太好,只简单应了声“是”。
“好气魄!”
老道赞了一声,但接下来便是语气平缓地陈述事实:“若求长生术,这三百功,还远远不够。”
余慈咧了咧嘴,却还有个疑问:“这些金墨条目,都是长生术?”
老道回应:“这些乃是本宗赖以驻足于世间的通玄法门:《天府玄微通真九度经》乃本宗修行之总纲、《九度真文炼形篇》为度劫秘法、《飞羽藏形登天法》为步虚之术,此三者合起来,再辅以下方的丹诀、吐纳等法门,便是你所求之全套长生术,依此修行,将有机会脱得凡胎桎梏,问道长生。”
“度劫秘法?步虚之术?丹诀?”
余慈似乎听叶途说起过这些,一时又记不清楚,还是老道为他解释:
“丹诀者,即是还丹之法;步虚术,则使修士飞渡九天域外,脱蜕换形;度劫秘法,则是使已经得道的真人修士度过天妒劫关,以求驻世长生。丹诀、步虚术、度劫秘法,此三者缺一不可,三者合一,才是一个长生术的完整结构。
“而在这其间,还有一个‘自洽’的要求。即步虚术必须对应所成还丹,度劫秘法也必须适应成道后的真人神通。就好比佛家的舍利,等同于还丹修为,但与玄门的步虚术便很难配合起来,这便是说,要使丹诀、步虚术、度劫秘法三者层层递进,谐和如一,方是修行大道……”
老道讲得很是明白,余慈却是听得脸上发黑。照他这么说,要想获得真正的“长生术”,必须要把丹诀、步虚术、度劫秘法全部购得。丹诀和步虚术且不去说它,只看度劫秘法的价格,便知道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纯勾人的玩意儿,决不会向他这样的散修开放。
得一门长生术,竟然艰难至此?
老道在侧,悠然道:“长生之难,可知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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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章第三十章 鱼龙
余慈真切感受到了还丹修士的怒火,然而,这还是无法彻底阻挡他。即使是目不视物,即使是身无定处,他依旧可以振动喉咙,清晰发声:“于观主,请开价!”
血光夕阳忽地散去,仿佛万斤重负一举移开,陡然的轻重转换,让余慈的身子晃了晃,也仅是晃了晃,便继续站在亭外,目光的焦点重新定在老道脸上,似乎刚刚只是略微闪神而已。
至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落到金焕身上。至于已经迫到他身边,几乎要出手的陆大管事,更被他彻底无视。
他还没到极限!
以金焕的修为境界,照理说能对余慈形成绝对压制,但那是建立在精神、肉身全面落差的基础上的。而现在,余慈虽说与金焕还丹顶峰的境界有一段难以弥补的距离。可是他体内氤氲弥漫的,却是精纯正宗的“先天一气”,或仍比不过金焕的火候,却也没有质的差距!
他不知道金焕现在脸色如何,眼前的老道倒是若有所思。稍停,老道开了口:“‘乙木聚灵汤’乃是我离尘宗的独门配方,特转于白日府,以提纯药草,一切从此汤中得来的鱼龙草,都应是白日府所有,若是他人拿来交易,本宗不收!”
这个回应当真是很给白日府面子,不提金焕,亭外陆扬露出微笑,再向前一步,便是两个年轻人也反应过来,磨拳擦掌,准备给这欠抽的道士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余慈却神色不动,自顾自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石盒,单掌托起,伸向前方。陆扬本要动手拿他,却没想到余慈突然用出这么一个动作,倒像是自己要上前夺走人家的东西一样,一时有些愣神。
这个空当,余慈又开了口:“此十三株鱼龙草,乃是我在天裂谷深处,费心耗力,从崖壁中挖出来,天生天养,与白日府何干?”
“哦?”老道白眉轩动,真的惊讶起来:“不是催化,是天然生成?”
余慈咧嘴一笑:“如假包换!”
老道士看似浑浊的老眼扫来,略一点头,也不管旁边金焕的脸色,点头道:“若真是天生天养,自然是开得起价……拿来我看!”
余慈迈步上前,这一举步,他才发现,要抵住还丹修士的怒火,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的体力已经在刚才的一瞬间几乎全部榨干,眼下近乎虚脱,踩着脚下的碎石小径,也像踩着棉花一样,落不到实地上。
他的底细瞒不过人,后面两个年轻人便满心地盼他出丑。余慈本人却不以为意,他深吸口气,就这么从陆扬身边走过,陆扬只需举手一掌,便能要他的性命,可是这一掌也始终没有拍下去。
余慈进了亭子,犹自记得向旁边的金焕颔首示意,就像山道上、入观时那样。金焕冷冷扫他一眼,径直垂目内守,不给任何回应,也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不过,小亭周围的温度又是提升。
再笑了一下,余慈向老道行礼后,将石盒摆在桌上,与另外两个盒子并列。
盒子打开,余慈清楚感觉到,四道金蛇电火般的目光打过,然后他也望里看,下一刻,亭中的空气完全凝住。
石盒内,空空如也。
没有余慈所说的十三株鱼龙草,甚至连路边的杂草都不见一根!这一刻,余慈的脑子也像盒子里一样,一片空白。
“嘿!”
这是金焕在发笑,只笑了这一声,亭子内外的温度便又向上提了一个层级。在余慈眼中,周围的空气已经被高温扭曲,也许就在下一刻,对方便会亲自出手,扭掉他的脑袋。
余慈忽然就清醒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石盒中的鱼龙草会不翼而飞,也绝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到这样的绝境,不过,这一切都没有让他的思维停止运转。事情落到这步田地,再后悔或是考虑后果都没了意义,他只是转脸去看金焕,盯着这位控制绝壁城百余年的豪雄,心中计算:
如果突然拔剑,在死之前,能不能在这厮脸上划一道下来?
便在这时,有人在耳边惊叹:“道虫!”
余慈猛地扭头,却见那老道慢慢站了起来,眼睛盯着石盒,全神贯注的模样,让人禁不住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亭子内外温度骤降。
余慈的视线抵在石盒中,他看到了,在盒底与内壁形成的夹角缝隙中,一条细如发丝的虫子藏在那里,摇头摆尾,慢慢地又从阴影中游出来,像是一条过份纤细的蚯蚓,在盒底蠕动。
这虫子似乎很是享受众人投注在它身上的视线,又或者觉得狭小的盒子太过局促,再晃了下看不出头尾的身躯,便驾着一阵刚吹进亭子里的微风,飘浮起来,在虚空中游动。
“鱼龙!”老道被雪白胡须掩盖的唇齿间,又挤出两个字,却和先前的不同。
老道再次开口的瞬间,金焕视线转移,定在他脸上。眼神之凌厉,不比对上余慈那回稍减半分。
老道却似是全无所觉,他的目光盯在浮游中的虫子身上,好一会儿,才转向余慈,问道:“后生,这鱼龙可卖么?”
余慈压住失而复得的兴奋,还有药草变虫的荒谬感,沉住了气,点头道:“自然是卖的,不知沽价几何?”
老道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功!”
余慈心中猛地一涨,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蔓延全身。但他没来得及回应,亭外便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
叫喊的人是金川,年轻人养尊处优,乍遇变故,火气大一些是正常:“怎么可能,我白日府辛辛苦苦十余年积攒下来的,还没有这一条虫子来得多?莫不是你……”
“包庇”两个字未出,金焕便冷冷扫来一眼,把他后话截断。
“这就是你对仙长说话的口气?跪下!”
金川最怕的就是亭中这位叔爷爷,当下一声不吭,跪在地上。前面的陆扬赶紧让开,旁边的匡言启也退开一些,一时半会儿都不敢求情。
金焕并不想把精力浪费这旁生枝节上,待金川跪地,他便直接把年轻人丢在一边,目光再移回去,沉声道:“于师兄,你慧眼独具,我向来是佩服的,不过,此事事关我白日府与贵宗的‘专办’之权,我势必要问个明白!”
说是要“问”,但那姿态,前面大概还要加个“审”字。
老道毫不在意:“自然要给金府主一个明白。”
说罢便转向余慈这边,笑道:“很久没有见到拿住‘鱼龙’的年轻人了,就算是取了巧,也不简单……请坐。”
余慈的心情早已调适过来,看着老道和金焕言语交锋,倒是兴趣盎然。老道让他坐下,他也不客气,举手一礼之后,便坐在桌前石凳上,非常自然地侧过半身,与老道脸面相对,卖了个后脑勺给金大府主。
亭外的陆扬等人为之瞠目。
余慈才不管那些,他为人处事的信条便是:既然已把人得罪了,且没有转圜的余地,那么直接得罪到死便是。反正现在让步,也不会让金大府主发善心饶过他。
入座之后,他再一拱手:“请于观主明示。”
这是把金焕的说辞给抢了,余慈背后便是一烫,但他毫不以为意,似乎已经将后面那个举手可置他于死地的还丹修士遗忘干净。
老道见他这般作派,混浊老眼倒也弯了一下,随后抚须笑道:
“金府主,山门转给你‘乙木聚灵汤’时,也曾说起过这鱼龙之事。大概隔了许多年,记忆模糊了?”
这话像是给金焕台阶下,但话里讽刺的意味儿似乎更多一些。
金焕倒也能稳得住,只道:“或是事务繁忙,记不得了,师兄再提点一回也是好的。”
老道看他一眼,忽地叹息一声,道:“也好,我便再说一回。”
也许是余慈理解错了,老道语气中,针对金大府主,似乎更多的是感慨和……惋惜?
老道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他真的就那么从头说起,务求详尽:
“要说鱼龙,必须要说回到虾须草。天地万物,禀气所生,物有物性。而那天裂谷,沟通两界,诸气相激,内里草木鸟兽,大都具备不可思议的特性,虾须草便是一例。此草根须特异,难以吸收地气以自活,必须寄生在树木之上,然而长成之后,却也因为特异的根须,对同类特别敏感,往往吸食同类生气以自肥。吸食到了一定程度,虾须草便也脱胎换骨,成了鱼龙草,至此价值大增。
“而那鱼龙草成形之后,受先天禀性影响,同样吸食同类生气,慢慢转换质性,当其再一次脱胎换骨的时候,便由草木之灵,转化为血肉之灵……这是一次无以伦比的进化,类似于破茧成蝶,又远远超越,至此,鱼龙草化为鱼龙,脱离了草木的限制,悠游于天地之间,吸纳万物精血灵气,自然生成,寿纪无穷。虽然本身力量不大,却也天地间难得的灵物!
人们的视线在虚空中汇聚,焦点便是那个仍自游动得不亦乐乎的虫子。在场的都是眼力高明之辈,均能看出来,这虫子虽是纤细如发丝,但身上细密鳞片花纹,挥洒着生命的光泽,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这竟然是由十三株药草转化过来的。
“在传说中,当此鱼龙吞噬够了同类,又寻了某个契机,真可能跃冲龙门,化为天龙之身,乘云遨游四海……当然,那也仅仅是个传说罢了。”
老道徐徐说话,不急不缓,自有一种打入人心的感染力。余慈便不自觉意游天外,想象那草木化为血肉、再跃升真龙的过程,会是怎样的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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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章第二十九章 气度
小山本就不甚高,有这件事一打岔,几句话的功夫,离山顶便不远了。抬头上看,止心观已经遥遥在望。沿山道转过前面的巨岩,便是一道笔直的台阶,约有百级,上面就是止心观正门。
便在这时,金焕轻咦一声,还丹修士六识敏锐,神意更是强大,早一步发现有人从后面赶上来。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不会扭头,倒是陆扬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道士。”
除金焕外,其余人等都是回头。只见先前那个俊秀道士,缓步在山道上行走,但步步落下,似乎云岚托举,似乎脚不沾地,飘然如神仙中人,仿佛时刻都会驾云而去一般。
陆扬皱起眉头:“像是神行符,但借一点儿山间云岚之气,托举身躯,保持这般速度,不费丝毫己力,在符法上造诣甚深。”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观前。以金焕的修为,便是陆扬不说,他也心中有数,闻言唔了一声:
“山间多奇士,不要失礼。”
昨日金焕已经与观中人通了消息,此时有一个穿着蓝布袍的道士等在道观正门前方,向这边行礼道:
“金府主请进,观主已等候多时了。”
这接引道士脸上木讷,比不过后面那位光风霁月,但金焕也没法计较什么,便留下随行武士,只与陆扬并两个年轻人进去。
在门前一耽搁,后面那俊秀道士也走过来,依旧是那悠闲的模样,显然也是要进观的,随行武士见此,想到金焕的吩咐,都让在一旁。道士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金焕一行后面,还向道观前洒扫的道童颔首示意,道童愣了愣,忙举手还礼。
这一切都看在金焕等人眼中,更坚定此人身份。
一先一后进了观门,金焕一行在接引道士的引领下绕过正殿往右,而那俊秀道士进门便转向左边,玉色袍袂在屋角石阶间闪了几次,便不见了踪影。金焕对陆扬道:
“此人年龄也不甚大,可修为极是醇厚,远在阿川、言启之上,更可贵是这从容气度,令人羡煞。”
金焕虽是在夸赞,但更多的还是是存了激励之心。陆扬躬着身子,不动声色,看旁边两个年轻人的神情,显然已是被套了进来,至于能激发多少上进心,还要观其后效。
这边说话,前方接引道士便超前很久,有些茫然地回头看来。金焕见此,也是一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不用斤斤计较……走吧!”
将此事抛在脑后,不再提起。一行人随那接引道士转殿过桥,很快便来到侧方的园林中。林中深处有亭桥流水,亭上端坐一老道,须发如雪,却是面容红润,全无老态,旁边也无人侍候。见金焕一行到此,便站起身来。
金焕一扫平日的威严,趋步上前,先一步举手行礼,口呼“于师兄”,老道下亭相迎,称呼一声“金府主”,倒是显得生份许多,金焕也不在意。陆扬在后跟上,一个大躬身,姿态摆得更低,老道微微颔首,目光放在了身后两个年轻人身上:
“金府主,这便是你说的两个孩子?”
金焕略整金袍,朗朗一笑:“正是,还请于师兄为兄弟我掌掌眼,看是否是可塑之材!”
不用他说,金川、匡言启两人便都上前跪倒,口称“于仙长”。老道嗯了一声,示意二人起来。两个年轻人又齐齐站好,垂手恭立,将自家最端正的一面摆在老道眼前。
“让他们入山修行,面上也过得去。”
老道淡淡一句话,便无下文。两个年轻人略感错愕,老道却不再理会,引金焕进了亭子,分两下入座,至于陆扬,也只能和两个年轻人一起在亭外等候。
金焕一坐下,便笑道:“若能在山门内修行一年半载,对这两个小子,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师弟我可不会贪心不足……还不过来叩谢!”
不等金川二人上前,老道便摇了摇手:“且慢、且慢。老道尸位素餐之人,在观中留得这么些年,也只有一个好处,便是循宗门之规,不假情面。山门内,向来是法不轻传,金府主若要将两人送入山门修行,还要看……”
说到这里,他话里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同时金焕也生出感应,略偏过目光,便见得园林一侧拱门后,先前那个飘逸若神的俊秀道士正安步当车,穿林而来。
对方也感应到了两人的目光,仍是颔首示意,到了园林中另一处小桥流水边,驻足停留。看那姿态,倒似倚柱观鱼,悠闲从容。
老道见金焕等人都无惊讶之色,便以为是白日府这边的人物,只是在观中便与在自己家里一般,性情显与常人不同。他也是个性情中人,不免暗赞一声“好洒脱”,有心询问此人身份,但这边正说到关键处,也不好中断,还好他心念运转迅速,心中转过多节,也只在话里留个了小小的停顿,便继续道:
“……还要看金府主这些年来对山门的供奉,是否符合山门之规,虽是俗气,却也公平。”
金焕对所谓的“山门之规”胸有成竹,同时见老道士的反应,也愈发肯定,那个俊秀的道士和止心观、和老道都有极深的关系,说不定,是老道士近两年新收的弟子呢?
心有定论之下,他也不再管那边,笑了一笑,示意亭外的两个年轻人上前。金川、匡言启都是聪明人,当下便将各自身上的包裹解下,露出里面石制、木制的盒具。两人恭恭敬敬入亭,将盒子摆放在亭内石桌上,然后躬着腰退了出去。
金焕亲手将两个盒子打开,展露出里面的物件,先是石盒:“十一株鱼龙草,虽是不多,但十年来累计,便是换得数枚寒玉洗心丹回去,剩下的,可也容得一人进山修行?”
老道微笑:“去年便算过,进得的。”
金焕又指向木盒中盛放之物:“听闻山门内寻一颗‘七烁’原石,为此专门托人从东海边捎来一颗,若将此奉送,可能再保一人进去?”
“七烁原石乃是山门王师兄发布的消息,价值两百五十五个‘功’,贵府享有‘专办’之权,入山修行仅取什一之数,需二百五十功,这也是进得的。”
老道见得这些物件,果然是毫不刁难,只笑道:“金府主确实准备周全,显是深谙山门功德之法,也算是难为你了。”
金焕微微一笑,已是放下了老大的心事,正想再开口,耳边却听有人言道:
“请问,十三株鱼龙草,值得几个‘功’?”
这句话不是亭子周围任何人说出来,人们愕然之中循声望去,却见那倚柱观鱼的俊秀道士不知何时自桥上走下,朝亭中来。在众人灼灼目光的盯视下,他神色安定,步履徐徐,只朗声道:
“我有一十三株鱼龙草,不知沽价几何?”
清晨的阳光穿过林隙,投射到他身上,光采焕然。
当俊秀道人过桥穿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园林中忽然进入一个非常尴尬的时段。尤其是亭中的老道和金焕,同时将视线投向对方,仓促之下,心中的情绪甚至没来得及掩饰。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错愕:“他不是你的人吗?”
这种情况下,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亭外的陆大管事,他很有一些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心态,明白过来之后,方脸上已镀了一层铁青:“你……”
走过来的俊秀道士当然就是余慈。他施展当年在双仙教时,学得的神棍技法,牛刀小试,便进得观中。
只是他没想到,金焕和那老道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或者说反应缓慢。他本以为,能混过观门那关口已经相当不错,待到园林中,已经是极限。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喝破的准备,应对的言辞都有了腹稿。
可事态的发展却超乎他的预计,两边都误会了他的身份,又要保持各自的气度,干脆都故作不知,让他从头听到尾,什么事情都没瞒着,照这情况下去,他混到两人议事结束,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一路跟过来,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拿鱼龙草与人交易,要求的也只是公平买卖,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便是使一些小手段,也都是用在明处。若前面的情况持续下去,不管他本心如何,都会夹缠不清,也失了磊落。
往更深一层去想,有了昨晚上那大开眼界的一幕,他不管白日府众人的想法,却不愿恶了亭中的白发老道。
所以,他断然发话,主动暴露了自家身份。随后便迎着亭子内外五人目光,迈步而来,初时还有些肌肉绷紧的症状,但走下小桥之后,他已完全进入了状态。
对陆扬的喝声,余慈不屑一顾,他就这么站在亭外,直视老道须眉皆白的苍老面孔:“山野散人余慈,手中有一十三株鱼龙草,欲售无门,故而随金府主前来,寻于观主做个交易。”
直到这时候,亭中两位大佬才真正明白过来,老道也就罢了,金焕脸皮上却有血红霞光闪过,他缓缓转过视线,眼眸中金光如剑,直刺在余慈脸上。
余慈顶门一震,忽然看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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