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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5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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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事后回顾,才能真正看明白道理。当年的绝壁城,金焕就是耀眼的太阳,日正中天,将旁人全都遮蔽在阴影中,威势无双。可如今,太阳被射落,他史嵩想要代之而起,却发现还是有所欠缺,不得不和无回剑门、玄阴教、净水坛同分一杯羹。对此,他出奇地没有懊恼失落,而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如今绝壁城难再有一家独大的局面,万灵门迁回绝壁城已成定局,在城中的利益争取也非常顺利,但要想坐稳位子,还要努力经营。在现阶段下,和那位余仙长处好关系,无疑是最重要也最有效的法子。

    早点儿派人去南方,把小九接回来吧,那丫头不是和余慈很是相得么……

    想着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史嵩微笑起来,取过案上沏好的茶水,轻呷一口,这时熟悉的气息从外院走进来,那是胡丹,万灵门真正的擎天柱。

    “唔,趁个时间,把门主的位置交付出去吧。胡师弟当然是最好的人选。”史嵩这么想着。

    他与胡丹虽出自同门,也是同一个师傅,但年龄差距颇大。史嵩还曾在师尊逝世后,代师授艺,与胡丹的关系亦父亦兄,比对自家的几个儿子还要放心。只是,胡丹的心思太野了,一直想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去闯荡,寻求更进一步,这本无可厚非,可万灵门却是离不开他,如今金焕这大敌已去,还要早早用宗门责任把他拴住才成。

    心中计较之际,胡丹跨门而入,叫了声“师兄”。

    史嵩见其面色凝重,有些奇怪:“怎么?”

    “止心观来人了。”

    “止心观?”

    史嵩一时没转换过思路,犹在迷惑之际,胡丹已压低声音补充:“止心观派宝德道长前来,协助谢仙长打理绝壁城防务。至于余仙长……即刻便要回返了。”

    “滋”地一声响,史嵩手上茶杯里,茶水瞬间蒸发,随即茶杯粉碎。

    *********

    绝壁城中流动着浓重的不安气氛。

    不安的源头来自于离尘宗的某个决定:一手主导了白日府灭门之事的余慈余仙长,不再负责协助谢严仙长维持绝壁城防务的任务,被宗门召回,继任的宝德道长已经在宣读了宗门谕令后,正式走马上任。

    这是怎么了?又要变天么?

    敏感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缺乏。尤其是经过一场大变故之后,这类人的比例更是大幅攀升。

    “据说是玄阴教告了状,前几天不是剑拔弩张的,眼看要打起来么。”

    “大约还是控制不力,天裂谷动乱以来,都没那夜死的人多。”

    “嘿,必然是因为戳了马蜂窝,别的不说,那落日谷的虎须也是他能捋的?”

    流言满城,但不管怎样,事实就摆在眼前——余慈,这位绝壁城近日来的风云人物,忽然被拿开了,且有了一个身份相当的代替人选。更重要的是,城中真正的、唯一的大人物谢严仙长,对此一直保持沉默。

    许多人变得紧张,他们大都是参加了当夜覆灭白日府行动的,原本以为,这余慈就是代表了离尘宗的意志,才横下心来做一票狠的,可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如果本门弟子都被拉回去受罚,他们这些真正下手的,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余慈啊余慈,你可把人给害苦了!

    绝壁城众人或惊或怒、或怨或恨的意念,作为当事人,余慈并无所觉。他在车厢锦榻上闭目养神,鱼龙浮游在他身边,二者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驾车的车夫若不是已经了解了这位仙长老爷的脾气,说不定要以为车里面的人死过去了。

    这是离开绝壁城的第五天。

    车声隆隆,在荒野上飞驰。四匹神骏的步云兽放力狂奔,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这是追日车,本是金焕的座驾,当初金焕携金川、匡言启等前往止心观,乘坐的就是此车。白日府覆灭后,此车归了万灵门,而这回史嵩特意拿它出来,以之送余慈回观,除了礼数周到,还有一份希冀在其中。

    这里面的心思,便连驾车的车夫都看出来了。

    “是想着仙长老爷不要出事吧。”

    车夫脑子里也在胡思乱想。仙长路上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看起来是个心情不佳的样子,想来城中流言并非无端。到了止心观,和那边的宗门内线牵了头,还要尽快把确切消息传回去才是。

    正想着,乌光一闪,仙长老爷的那条鱼龙在车外玩够了,从帘幕的缝隙里钻进去。

    车夫瞥去一眼,觉得这小家伙好像又大了些,而且速度也有加快。也不知仙长老爷是拿什么喂的?

    鱼龙在车厢内游动,与之同时,有一条更为神异的“鱼龙”游在余慈的“心内虚空”之中。

    余慈的心神一直驻留在“心内虚空”中,此刻里面空旷了很多。中央小湖依然存在,可是周围的山林图景已经不见了,只有小湖上“鱼龙”狂舞,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由于“鱼龙”的强势影响,虚空的动荡一直在持续,从二十天前开始,便从未停止过,不过慢慢地也有了急缓强弱的变化,便如此时。

    虚空震荡正缓缓平息。中央小湖上,“鱼龙”虽还在狂舞不休,但此刻,它更多还是在吞云吐雾,且已经成了规模,正面四面八方散开。由于动荡余波未止,“心内虚空”中已起了风,吹动云雾,慢慢升举,随着规模越来越大,便像是千里乌云,笼盖四野。穹顶明月也半遮半掩,最终完全隐没在乌云之后,心内虚空的天已经阴了下去。

    随后,淅沥小雨便洒落下来。

    雨露滋养,润泽大地的感觉极是清新舒畅。飞雨落湖,水雾接天,那条鱼龙活动范围顺势转移到了天上去,在雨幕云层中时隐时现,乍看去,颇有行云布雨的神通模样。

    余慈的心神其实是和“鱼龙”联系在一起的,视角分离只是因为习惯问题。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在云层中翻腾的“鱼龙”,正将身上一层层浓郁精纯的元气挥发出来,化为云雾雨水,丝丝缕缕降下。

    “心内虚空”呈现的景象,都是他血肉神魂的真实反映。这证明此刻在余慈体内,也有津/液分泌,滋润身体筋络脏器等。余慈估计着,这应是“鱼龙脊柱”抢入心内虚空时,带进来的原身的精气,此时却都便宜了余慈。

    近段时间以来,“心内虚空”一直都是这个局面。开始时是受鱼龙影响,虚空诸景在动荡中绕其旋转;而在旋转一段时间后,鱼龙又会行云布雨,滋润周边。就是在这样的不断循环下,这股由从外部天地抢进来的精气,和余慈的血肉神魂慢慢浑融交织,不分彼此,正是一个彼此适应的过程。

    受此精气津/液滋养,余慈明显感觉着身体恢复速度加快,尤其是受损严重的神魂,原本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的重创,至此不过二十天,就恢复了七七八八,其进度让所有人都觉得惊讶。

    体察着“心内虚空”的情况,余慈估计着,大概再有半个多月,这个适应过程便差不多功行圆满了,他倒要看看,那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雨势”渐止,眼看“心内虚空”又要开始下一轮的震荡旋转。黑暗天幕却突生变化,一圈圈一片片山峦林木影像,突兀呈现,围绕中央小湖,层层铺开,像是国手的泼墨山水,神妙无方,而又真切动人。

    余慈心神一震,这景象,自从远离绝壁城五十里之后,便再没见过了吧?

    真想念啊!

    心神从“心内虚空”弹了出来。锦榻上,余慈蓦地睁眼,看着缕刻花纹的车厢顶板,思索片刻,敲响了车壁。

    天色已经入夜了,驾着追日车的车夫其实已很是困盹。还好经过几天的相处,他知道车里的仙长老爷虽说不太爱说话,心肠还是不错的,便准备向车内的仙长老爷请示,今夜便在附近扎营……

    便在此时,他听到里面敲车壁的声响。他本能地应了声:

    “仙长有何吩咐?”

    “你下车往回跑吧,越快越好。”

    “啊?”

    车夫正莫名其妙的时候,车厢里忽有劲气涌出,猝不及防之下,将他打落在尘埃。要知此时追日车是以高速行进的,虽然夜间速度稍慢,但这么一落下去,车夫还是摔了个头破血流。

    他惨声呻吟,又惊又恼,抬头看时,追日车已经奔出半里开外。而此刻,一道弧光自车前虚空中来,抹过狂奔的追云兽的颈部,再穿透车身。黑夜大幕下,看不到血液喷溅,只见四匹追云兽齐齐栽倒,带着那部名贵的车驾轰然侧翻。

    破碎的车厢里,余慈身形飞射而出,却有一个冷冷声音,如影随形:

    “卑琐逃奴,今日我便行家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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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机会
    如此态度,无论如何都说不上礼貌。## ;文学馆 ;w…w…w。w…x…g…u…a…n。c…o…m ;无弹窗的 ;##

    不过徐回此来,似乎没有直接和余慈打交道的意思。进屋后,只瞥了他一眼,便径直对谢严道:“本来人死灯灭,白日府此事可就此了结。可既然你家的小辈还留着条命,正好可拿来为金师伯做个交待。”

    “离尘宗的家事,从不需要向别人交待。”

    谢严一句话便给堵了回去,徐回并不意外,点头道:“想来谢老大也会这么说。我只是提一句而已。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多言,自去向金师伯请罪,后续如何,自有他老人家决断。”

    对此,谢严只是冷笑。

    徐回也不管他,视线终于转到余慈这边,瞳孔中金光流灿,刺在余慈眼中,如针芒一般。不过那只是他修行高深的表征,倒不是刻意与人为难:

    “你叫余慈?”

    余慈在床上略一欠身:“徐仙长。”

    徐回却也不是恶形恶相,只是用冷淡的语气道:“白日府其他人不说,可那金焕一家,乃是本宗金伯苍金师叔的血脉所系。你以离尘宗弟子身份,纠合四宗,灭他满门,自上而下,十七口全殁,就算你未亲手杀一人,这仇怨仍要落在你头上,你最好有个准备。”

    余慈闻言,想了想,却是笑起来:“徐仙长,你说不管其他人,可里面有一人,你当真不管么?”

    徐回焦黄的眉毛挑了挑,往谢严处看,见谢严也是皱眉。便哼了声:“哪个?”

    “白日府首席长老,屠独。”

    余慈丝毫不惧他的态度,脸色却是严正许多:“天翼楼上,他一手‘虚空心魔蛛影咒’,害死数十位同道,并百多名无辜平民,手段令人发……”

    “指”字未出,便遭喝断。

    “虚空心魔蛛影咒?”

    谢严和徐回竟都是一激,两人四目,齐齐看来:“怎么回事?”

    这二位竟然不知道?这下余慈倒是吃惊了。原来昨夜诸事过于混乱,后面又出了余慈这档子事,两位仙长都纠缠于山阴坡地的变故,还有丹崖上战斗的细节,对天翼楼上的事态,反而疏漏过去。

    不过看他们的反应,那“屠独”果然大有古怪。

    谢严神色凝重:“你看清了,确实是虚空心魔蛛影咒?”

    余慈心中笃定,续道:“是不是什么蛛影咒,两位仙长可找来随心阁管事周有德,还有一个散修叫赵子曰的,一问便知。当时便是他们辩认出来。哦,对了,那‘屠独’最后似乎是被玄阴教上师赤阴了结,若要了解详情,也可相询。”

    “又是赤阴?”徐回焦黄的眉毛几乎要打成结,“金焕是她杀的,屠独也是她杀的……”

    余慈听得此言,心中暗笑。如今,赤阴那女人若不能将自己摘清楚,短时间内是休想离开绝壁城了。

    问题是,她能摘得清么?

    “屠独”身上异相,明显与天裂谷动乱有关,而他到要看看,玄阴教这些本就脱不开干系的,经由这旁敲侧击的一回,能不能露些马脚出来。

    余慈终究是神魂重创未愈,说话说得不少,心思用得更多,这回陷住赤阴,一下子放松,精力很快不济,神智也变得昏沉难明,再不能与谢、徐二人交谈,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谢严和徐回都不在了,天色已入夜,精神倒更好了些。屋外有侍候的人在,不用他说,便送来熬制好的药羹,聊解饥肠。

    不过一碗药羹没下肚,外面便有人求见。

    进来是胡丹。大概是为了表示尊重,这位万灵门第一高手倒成了专门跑腿传话的,此次过来便是向余慈通报昨晚上的战况。这当然只是个形式,但对万灵门来说,这形式又是万分必要的。

    余慈明白这一点。在他看来,绝壁城中现存四大势力,玄阴教和净水坛不必说,背后都有一个极强的势力,代表的是那边的意志,不可能为他所用;无生剑门则是规模太小,充当打手可以,主控一城则想都不要想。

    只有万灵门,实力不错,又没有背景,要想在绝壁城站稳脚跟,只能全心全意依靠离尘宗,是最好的代言人人选。余慈也有意令其代替白日府的原先的地位,让他操控绝壁城更省心省力。

    所以,余慈很给面子地听胡丹介绍,还好,胡丹也知道他现在精力不继,说得非常简短扼要,只大略报一下双方战损、四宗在白日府的收获等。余慈只是泛泛听着,只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胡丹说:“白日府中自金焕以下,通神修士以上,共计二十一人,而可证实已死亡的有二十人,只有一个下落不明,便是陆扬的弟子匡言启……”

    “匡言启?”

    余慈眯起眼睛,他记得当初在天翼楼上,遍洒神意星芒之时,见到过此人,后来想必是趁着天翼楼的大混乱,翻山逃走了吧。想了想,他道:

    “此人与‘屠独’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还是要下力气搜索。搜到了则尽量活捉,带回来请谢师伯他们处置”

    胡丹知道,今日谢严、徐回两位步虚仙长突然对“屠独”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如今余慈又强调一句,他立刻凛然从命。话说到这里,事情就交待得差不多了,胡丹见余慈又露出倦意,便不再打扰,转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忽地想起一件事,便招呼门外等候已久的侍女,托着个盘子进来:

    “余仙长,你看此物该如何处置?”

    余慈定睛去看,只见光洁的托盘上,一条蚯蚓似的乌黑虫子趴在上面,只是要纤细得多,大约只有头发丝粗细,好似吹口气就要给刮飞一般。所以,即使它的身子在微微颤动,余慈还是不能确认,这究竟是它本身的动作,还是被屋内诸人的呼吸给吹动的。

    但是,凭着极微弱的气机连接,余慈还是确认了小虫子的身份:

    “这是……鱼龙?”

    也许是熟悉音节刺激了小家伙的神经,托盘上死气沉沉的纤细黑虫忽然开始伸展身躯,随后竟是飘浮游动,瞧它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余慈这边。

    只是,速度好慢!

    余慈看着在空气中辛苦挣扎的小家伙,心中满是惊讶:“脊柱”携精气而去,鱼龙竟然还能生存?当然已是缩水太多。

    说起来,他还是有些喜悦的。相处十日,气机互通,多少都能培养出一些感情。尤其是知道小家伙血肉神魂,当然包括那可怜的灵智,都是受其“脊柱”中枢的强悍本能控制,他还稍稍有那么点儿同情。

    现在这样子,虽然凄惨,但总还留下条命不是?

    就是不知道,小家伙以前那些神异之处,如今还剩几成?

    *********

    “昨晚上的事情,当真透着古怪。和尚,你眼睛比我尖,看出来那小子是怎么还魂的没?”

    “嗯。”

    “哦?说说,我只看到那条鱼龙一身精气被抽干掉,后面发生的事,便莫名其妙了……和尚?”

    卢明月终于发现,他搭档的心思完全放在石台的人体上,刚刚那声,纯粹是应付。但他心情好,完全不计较,笑眯眯地看和尚继续手上复杂精密的动作,同时还啧啧赞叹:

    “你可是真下功夫了,这么一串改造下来,他离还丹境界,也只差一线而已,唔,不对,对你来说,根本就是还丹境界了!”

    伊辛和尚吁出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宣告今日的工作告一段落,他朝卢明月瞥去一眼,道:“你离开后,我在城中缺了援手,说不定就有什么意外,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卢明月嘿了一声:“什么意外!要说有意外,也就是那个姓余的小子。天翼楼上我可是确认了,那小子身上的气味,和当日在鬼兽巢穴中一般无二。肯定就是那个灭了你分魂的家伙,就是不好说那小子究竟知道咱们多少秘密。

    说着,他咧嘴笑道:“干脆找个机会,把他除了吧,要不然,说不定一觉醒来,离尘宗和落日谷人马就把这儿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

    “就算他知道我们的事,该说的早就说了,若一直没说,也不会突然起念说出来。”

    和尚漫不经心地擦拭沾血的双手,看起来并不在意,不过紧接着他话锋便是一转:“你多留几日吧,把这件事处理好了,再回返教中。”

    卢明月刚刚说要下手,可事情真到了头顶,他倒有些不乐意了:“直接下手?那小子刚出了事,正是紧张的时候,谢严看护得很紧,你我便是合力,对付谢严也有些困难……”

    和尚摇头:“没有必要。”

    “哦?难道你有办法在谢严眼皮子底下,轻取那小子性命?”

    和尚仍在摇头:“肯定要避过谢严,才有机会。这机会,马上就要到了……”

    说着,他突发感慨:“金焕实是缺乏运道,他也是有准备的,若那徐回早到半个时辰为他撑腰,四宗合攻不过就是个笑话。可惜他没有料到,那余慈手法竟是简单粗暴,抢一先手后,直接打死,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卢明月听得嘿嘿直乐:“金焕那厮,必是死不瞑目。”

    “这样更好。”

    和尚微微而笑:“正因为如此,绝壁城的场面闹大了。闹大了,才有这个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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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堵门
    明蓝走出白日府的正门,仰看晴朗的天空,久久不语。(最

    在房间中,当余慈表露出他的态度时,很多人投到她身上的目光,就有了变化,那些人精们都察觉出古怪。没有人认为余慈是无理取闹,就算是无理取闹了,可房间里坐着谢严,虽然此人从头到尾一语不发,但沉默就代表着默认,这几乎宣告了玄阴教退出了这场瓜分白日府丰厚资源的盛宴。

    明蓝却一点儿都不吃惊。

    在正门前台阶上站了会儿,车驾已经准备好了。车驾周围,是几个玄阴教的高层,以女性居多,脸上都是愤愤然。辛苦拼杀整晚的成果,被一语抹杀,这些人没有当场闹出来,全是明蓝在教中崇高威望之故。

    缓步上车,明蓝示意回返幽求宫。

    她的修行方式比较特殊,体质相较于几位还丹修士、甚至是与同阶的通神修士相比,都是有很大差距的,半夜激战,再加上心中有事,已经很疲惫了。上了车架,便斜倚在座位上,瞑目养神,半睡半醒间,她似乎听到头顶有雷音碾过。

    昨晚大战过后,城中气氛仍然紧张,而居民则余悸未消,幽求宫前香客冷落,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车架在宫门前停下,明蓝下车,迎头又是一阵似若有无的雷声。几个教中高层都有些迷惑,明蓝却神色如常,只叫过一个留守宫中的弟子,问起赤阴的行程。

    “上师本是要出远门的,但不知为何临走前又改了主意,眼下正在后院休息。”

    听得弟子回应,明蓝稍一思忖,对随行的几位教中高层稍做吩咐,接下来却没有去赤阴所在的后院,而是转向供奉玄阴上仙金身的大殿。

    因今日香客稀少,殿中空荡荡的,除了一个打理殿务的弟子,便再无他人。明蓝一丝不苟地整理衣饰,洗手净面,尔后才虔诚地拜下去。旁边弟子偷眼瞧她,对位向来和蔼可亲的传法仙师,教中弟子向来敬仰,而对其虔诚忘我,更是钦佩,此时见她敬祝上仙,不免要偷学她的姿容仪态。

    明蓝以大礼参拜后,便跪在上仙金身之前,瞑目祝辞,那弟子隐约听得她颂的是《本愿经》,是赞颂上仙神通,表述虔诚坚定之心的经文。千余字的经文,明蓝以和缓的语速,颂了整整十遍,大约用了半个多时辰,等她起身,已经是日上中天。

    直至此时,明蓝才往后院去。中间又问了弟子,知道赤阴一直没有出门,但也没有处理教务,只在静室中休息。

    明蓝再不耽搁,直接到了赤阴所在之地。在门外,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她干脆推门进去。

    静室很宽敞,但布置相当简约,不过一案、一席而已,最多在案上点一炉香,和主人一贯的风格不太相符。

    赤阴背对门口,正在室内踱步。听到门响,她扭过头,见是明蓝,面无表情地回过脸去,盯着案上摆放上的铜镜,却不再移动。

    她身上装束与昨夜不同,华服已经卸下,重披上教中惯常的罩袍斗篷,乌发垂瀑,披在肩后,映着室内珠光,仿佛蕴着一层烟气。事实上,这层烟气已在她周身环绕,似有若无地存在着,静止的时候比较明显。

    明蓝的圆脸上倒是仍有笑容,行礼后,视线在赤阴身上停留片刻,也不管她愿不愿听,将在丹崖上的经历简单道来,当然,她不会略过余慈的态度,还有由此引发后果的猜测。

    赤阴只看案上铜镜,也不回头,冷笑出声:“卑琐逃奴,狗仗人势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明蓝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问道:“上师将行未行,是因为……”

    赤阴淡淡道:“离尘宗好客得很,谢严亲自留客,在天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明法师可见到了?”

    明蓝垂眸:“剑气布空,寰宇雷鸣,谢严的剑道造诣,可称得上是大气魄。”

    “大气魄……为条狗出头的大气魄!”

    赤阴从牙缝里挤出话音,字字冷透:“我未与他真正冲突,他倒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别人怕他的倾天剑势,可真正拼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对赤阴的狠话,明蓝不置可否。她上前两步,与赤阴并排站着,去看案上的铜镜。此时铜镜之上,光芒隐隐,背面接触的案几上,却已烙下了一圈焦痕,显示出镜上的温度着实可观。

    赤阴没有避讳什么,昨晚上两人便就此镜的问题商讨许久,只不过,她仍坚持己见,现在也是一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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