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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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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盘皇三剑的感应也算敏锐了,三人一起抬头,只见余慈就像是一只壁虎,贴着无形屏障向上游动,又或者背脊上有着强大的吸力,无论哪个,对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阴阳盘立生变化,可是他们攻了三回,也总该轮到余慈反击了。
没有什么强绝的声光效果——星轨剑域的重心已经偏到了中央区域,而且短时间内,想要完全切合剑意要求是不可能的,他几乎是硬拽着星轨剑域中布置的剑意,扯出其统驭的力量来。只有一点点儿……但足够了!
只有一次震波,声势远小于重器门首领前面掀起的那两回,冲击范围只在百尺之内,堪堪将盘皇三剑圈在其中,乍看去像一阵微风,拂面而去。布嵯等三人都是一呆,紧接着,那拂面的“微风”,瞬间化为滔天巨浪,拍击而至,里面偏又有剑意无俦,最要命的是后面阴狠的收卷之力,那分明就是要将他们拖到剑域杀伐区域内炮制!
布嵯三人对星轨剑域也是颇有些了解的,一时都是大惊失色,待要提劲脱身,三重杀力已合在一处,一拍一卷之间,布嵯三人便觉得被千百柄利刃穿透,更有震力直抵五脏六腑,将里面搅得一团糟。
三人齐齐喷血,“阴阳盘”剑阵也为之动荡不休。
见盘皇三剑的情状,余慈咬牙一笑,眼中血色丝毫不减。全不还手,被人连斩三剑,自他剑术有成以来,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更不要说前面被重器门首领拿捏,糟糕的感觉一层层堆积,他面上平静,心中早燃起了燎原大火。
挟着火气,第二波冲击又至,这一回,他擎出了九曜龙渊剑符,当空一振,星空中剑音如蜂鸣,这是他已不满足于单纯地激发封禁之力,而是尝试剑意相合,化彼力为己用。
大气开裂,夜空给斩开了十七八道长痕,可惜只有两道命中。
盘皇三剑则是急转阴阳盘,带动身形盘转,两声闷响之后,晨光挡住一记,却是半条胳膊也给斩下,且极倒霉的,另一道剑痕,正是击中三人剑意堆叠衍化的“阴阳盘”中心,稳固严密的剑阵核心瞬间洞穿,当即有崩溃之势,余力所及,又让三人喷出一口血来。
余慈暗道一声可惜。这是他运使外力,不够圆融之故。以至剑生雷音,控制大有差池,若能控制得和平日使剑时一样,盘皇三剑早给斩成了几十段。
心中虽是这么想,他手上却没有缓上半点儿,待要再行出手,九曜龙渊剑符却是崩声碎裂,想来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以至如此。余慈也不在意,取符盘,重凝剑符,可就在这一耽搁的时候,盘皇三剑忽地对视一眼,随后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乃至于挤成了一团。
临近崩溃的阴阳盘强行运转,巨大的盘转扭曲之力却是骤然强盛,便如一只大磨盘,吱吱碾动。
“磨盘”碾的是什么?分明就是三人的血肉!余慈也看得呆了,在盘转扭曲之力的作用下,挤成一团的盘皇三剑,其肢体纷纷崩裂,肉沫鲜血横流。
“余慈啊!”
听起来像是布嵯的嗓子,但尖锐得让人心中发冷。余慈如梦方醒,手中符剑成形,又是剑音爆鸣,十七八道剑光撕裂大气,这回却是准确、密集得多,至少有六七道剑光交叉聚合,重重轰在那已经染了血的“磨盘”上。
血光迸射,不知切入多深,但当血液喷溅之时,阴阳盘的扭曲之力却是骤增,以至于无坚不催的剑气被硬生生弹开,同时一股反震之力倒灌而回,余慈身前虚空猛地扭曲,他手上一震,剑符再度破碎,余波及体,使他脸上一白。
不知道盘皇三剑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术,余慈也不多想,立刻将气血震荡压下,依旧贴着星轨剑域,身形侧移,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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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地自容,默默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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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三百二十三章 待兔
被抽醒的星轨剑域第一反应就是剑意制锁——所谓制锁,就是扫描周边的威胁,加以锁定,它第一个目标自然是直接攻击它的那人。
“里边?外边?”
局势骤变只在顷刻之间,余慈一时有点儿眼花,竟没看清来人出手,是在剑域之内还是之外,但结果没什么差别。那片区域转眼被剑意洗荡一遍,无论是出手的还是“无辜”的,通通没逃过去。
沉剑窟主人发出一声怒吼,它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了,也确确实实瞒过了星轨剑域,可是“天魔无形”,终究只是一种形容,它不可能真正做到无形无质,至少还要保留其根本剑意,那也是它成道之本。此时,正是这缕剑意和星域剑域发生了冲突——虽是同源而生,毕竟有所不同。
以前这是沉剑窟主人最自得之事,而如今,却让它前功尽弃。
它愤怒地想杀人,可是坏它好事的那位,虽是近在咫尺,却有“一墙之隔”。
从无形到显形,重器门首领站在星轨剑域之外,虽说从常理上讲,星轨剑域应该更“恨”他来着,可是这毕竟是一个防御性的封禁,除了针对他加固防护之外,又能如何?
所有的恶果还是由沉剑窟主人承担。
在强绝剑意的冲击下,沉剑窟主人终于还是现出身形,狼狈不堪地与剑意对冲一记,在封禁聚集成真正的杀招前,厉啸声中,朝着中央区域遁走。在他头顶,天幕之上,星光渐次亮起,显然还是不依不饶。
剑域之外,重器门首领好整以暇,等着剑域攻击重心移走,方又伸手按在前方无形屏障之上。
余慈一时就有点儿发呆。几次接触,看此人屠东阳正教、轻易击破他与华西峰、王九三人合力,便以为他最擅长以势压人,现在看来,谋算之流,人家也是不缺。
这一刻,那人周身甲胄哗啦啦一阵抖动,上面符纹次第亮起,连接成串,看上去又形成一个新的符箓。此时,星轨剑域已经放出剑气相拒,打在甲胄上,叮叮乱响。
“以符破剑?这不对吧!”余慈眯起眼睛细看,只觉得剑气与符纹相激,并非一味地对撞,莫名地,他觉得这符箓有些眼熟。
灵光一闪,他拿出一块铁片,上面细密的纹路细看去,不正是和甲胄上的符纹格局相似?这是他从那个拦路打劫的庞霁身上搜得,一日间可抵御剑气三次,是某位剑修前辈的遗留信物。余慈倒是一直没有用到,而眼下,这上面的纹路,却在那甲胄上复现,而且他能看出来,这纹路还在不断地变化,似乎在适应星轨剑域的实际情况。
要说在剑园中辞世的前辈剑修和曲无劫有些关系、剑园封禁和归墟中的禁制枝节牵涉,也不是说不过去。可那联系想必也是微之又微,少之又少,要说能从中发掘出突破星轨剑域的方法,这个……
“举一反三,闻一知十,就是说他这种人吧!”
余慈看得又惊又佩,眼睁睁看着重器门首领抗着剑气,慢慢地走入到封禁之内,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哇呀呀,不要再浪费时间!”
被连番打击弄得麻木的玄黄,此时终于振起心念,“他们两个都进去了,一定是狗咬狗,趁这个机会,我们先去天穹剑池,使我元灵与剑身相合,统御三层符印,再借星轨剑域之力,将那两个混蛋诛杀在此!”
不说它的计划有几分成功的可能,看至少它的思维还没有完全垮掉。余慈松了口气,很明智地没有表示异议,就按着它的要求,从藏身的地方出来,伸手按在星轨剑域的无形屏障之上。
余慈现在做的事和前两位就不那么一样了。无论是沉剑窟主人还是重器门首领,要做的都是一个“骗”字,只求瞒过星轨剑域的感应,进入中央区域就万事大吉,但在里面还是要受到限制。若是在里面放开气息打斗,更是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余慈有玄黄帮忙,则是要星轨剑域承认他的气息,对他完全开放,一来一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这也要求余慈的剑意不能和曲无劫预设条件相差太多。故而他便在玄黄的指点下,临时抱佛脚,模仿所谓“上真九霄”剑意。
余慈对剑意的敏锐感觉,让玄黄颇是赞叹,不过表露出来的,就是这些:“还好上真九霄以入微之剑入门,你那个半山蜃楼,似乎也有点儿飞仙剑经的影子,变起来不是太难……不要分心,我弄起来很辛苦的!”
它已渐渐地恢复了活力,余慈则由它去。三倒两倒,彼此之间的剑意联系就建立起来,星轨剑域开始熟悉余慈的气息,并自发地进行微调,其玄妙之处,实在无法想象,这是在万载之前设置的手段。
“快了,快了……”
眼看成功在即,玄黄的心念越发地激动,余慈还保持着冷静。趁此机会,他抓紧时间熟悉星轨剑域的运转之理,一会在里面,想要应付那两个怪物,没有这玩意儿帮忙,他唯死而已。
又过数息,余慈已经可以尝试着伸进半条胳膊,只是稍微有点儿窒涩,便在他屈伸手指的时候,尾椎处陡地一激。
余慈对危机的感应已经相当了得,可危机临头的速度,却是超乎他的想象。剑刃冰冷,无声掠至,在刺入肌体之前,竟是无形无影,若非余慈生死符天然运化,顷刻间逆转气机;若非余慈刚刚观重器门首领有感,将那可抵挡剑气袭身的铁片留在身上,他此刻已经是死了。
他的身子骤然扭动,恍若灵蛇,后方无形剑在他肩后划开一道深长的细缝,鲜血狂涌。与之同时,星轨剑域遭到猛击,虽说破不开防御,但那反激的力量,却将余慈和星轨剑域的剑意联系冲开,玄黄早先的努力毁于一旦不说,余慈那条探入的手臂,也险些被“翻脸”的星轨剑域给绞碎掉。
直到这时,冷讥声才灌入耳中:“余道友,哪里去?”
“布嵯……盘皇三剑!”
玄黄在心内虚空怒吼出声,余慈却保持着缄默。千钧一发之际,他将满是裂口的手臂硬抽出来,随后回臂扫过,血流被催化成血雾,半山蜃楼剑意便以之为介质,喷薄而出,半空就化为一层血光。
正扑上来的布嵯见之变色,胖大的身躯咻地一声蹿上半空,停留在七八丈的高度,骁波和晨光分立两边,三人形成一个三角,气机当即连接成网。布嵯挤成一片的五官又显露笑容,居高临下看过来。
“果然不出祖师所料,余道友应该是与玄黄剑灵合流了,否则进出也不会这么顺畅。玄黄大人何在,可否出来一见?”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被尊称为“大人”,玄黄却没有一点儿自觉,只在心内虚空叫嚣。
余慈唇角动了动,手臂和肩后两处外伤都是不轻,而之前在雾影天受的内伤,也有复发的迹象,但他无话可说,显然,沉剑窟主人猜到了他的目的,吩咐盘皇三剑在此守株待兔,而他则没有发现,显然是棋差一着,他认了!
可是,要让他引颈受戮,则是休想。
他目光扫过那三位,要说修为境界,在结成种子真符后,他比这三个还丹初阶的人物也只差了一线而已,而真要一对一比剑,他反而有战而胜之的信心。可惜,这种情况不用指望,盘皇三剑向以合击之术闻名于世,便是屠狗杀鸡,也是三人齐上来着。
脱胎于曲无劫所创的“阴阳盘”,是个能够压过还丹上阶修士的厉害剑阵。更别提三人肯定有所隐瞒的其他手段。
“要想战而胜之,必需知己知彼,也就是……掀了他们的底牌!”
想到此睡,余慈咬牙一笑,整个身子猛地向后,撞在星轨剑域的无形屏障上。
剑气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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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语言了,还好快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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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三百二十二章 洗质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玄黄话里其实底气不是很足。
余慈不置可否,整理完毕散乱的信息后,回头去看,在他如今的位置上,还能看到重器门首领的身影,甲胄之下,裹着的似乎是一团迷雾。
“血狱鬼府……他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若重器门首领只要想通往血狱鬼府的甬道,余慈手上就有一个,但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的。
这边玄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咱们绕到星轨剑域前面,偷着进去。有我在,那绝不是问题。”
余慈当真心动了下,随后就是摇头,面对这样的人物,临时起意的计划多半是没有好下场的。
余慈又遥看一眼,对玄黄道:“情况有好有坏。好的是此人和沉剑窟主人多半不是一路的,坏消息是这一位似乎比另外那个更难缠!”
一个知根知底的敌人和一个渊深难测的敌人,或真要选择的话,余慈宁愿选择前者。
“再难缠,只要有星轨剑域在……”
话没说完,余慈耳畔就是一闷,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玄黄突然就哑了。余慈回头,只见无生无死园尽头,虚空摇晃,如同荡漾的湖水,使得后面的影像都变得飘忽起来。
他和玄黄便都是哑然。愣了愣,余慈试探性地问道:“破了?”
“还没……”
“那就是快了。”余慈断言,玄黄则根本没法回答。
这一回,玄黄是真的紧张起来了。归墟中心,有曲无劫在里面养伤,停放着原道的棺椁,无论是哪个,都是不容有失的,可如今,以它的状态,除了旁观,什么也做不到!
说话间,水波一般的震荡有蔓延的趋势,不只是在星轨剑域之中,那震荡甚至扩散到了无生无死园,使得星空下一片迷蒙,如坠梦境。余慈躲避不及,也陷在其中,不过这波震荡并没有实质的杀伤,他只觉得皮肤一麻,就过去了,观其扩散力量,恐怕三五里外也不成问题。
“整个归墟才多大?”
“不算外围虚空夹层,方圆四十里左右吧。”
那震波影响的范围已颇广了,余慈心算一遍,讶然道:“声势不小,不怕打草惊蛇吗?”
正疑惑时,他看到星轨剑域之前,那个人对他招了招手,余慈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告诉我答案。”
你才给我一刻钟不到!余慈很想这么顶回去,按照常理,让一个人在一刻钟的时间内洞彻几十上百个虚空裂隙后的情况,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余慈心里明白,他能做到,只要虚空裂隙那般有生灵存在,他就能做到……
更要命的是,看起来重器门首领也知道这一点。那空虚如无物的眼神抵在他脸上,却似能破开一切虚妄。比面对一个难以捉摸的家伙更糟糕的局面无疑就是面对一个难以捉摸、偏偏又对他了如指掌的家伙——了如指掌是夸张了,但糟糕的境况丝毫不减。
余慈花了些力气控制心态,至少让脸上保持微笑:“这里没有门主所说的地方。裂隙之后,或有生灵,却未见妖魔。”
这话没有半分虚假,正如玄黄所言,曲无劫在这里斩破虚空时,控制得已经十分精到,很难再有连接到修行界或是血狱鬼府的“失误”,对面或有生灵,但却是千奇百怪,环境也非是此界气象,倒是让余慈眼界大开。
听到这结果,重器门首领却是不恼不怒,倒让余慈有些意外。停了片刻,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我可以走了?”
回答他的,是陡然按在肩膀上的铁甲手臂。余慈甚至没有躲闪的意识,便觉得身上一沉,根本动弹不得。他心头一激,只以为对方要出尔反尔,早已准备好的后手正要打出,便看到肩膀铁手之上,有一层符纹亮起,好像有点儿眼熟……
下一刻,余慈看到,他肩膀上的铁手,陡然变得透明,与之同样变化的,还有他半边身子,随后就是迅速的蔓延。等余慈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透明了,周围的气机变化也受到影响,变得无比隐晦,就是他刻意屏住气息,也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隐身符?”
这是个最烂俗的名字,可是效果惊人。余慈可以确认,他确确实实“被”隐身了,当然,前面重器门首领比他更早一步隐去身形,之后,肩膀上的压力消失不见,余慈再把握不住对方的踪迹。
《上清聚玄星枢秘授符经》中有关于隐身符的记载,但那是一个七十二个窍眼的高级符箓,所需修为之高,远超出余慈的能力范围。就是现在,也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可看看重器门首领的手段吧,余慈不免再发感叹:
“……真的要强太多了!”
玄黄则是有不祥之兆:“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现在最需要做的是——跑远些!”
余慈刚迈出三步,黄钟大吕般的轰鸣震荡从星轨剑域一侧轰传而来。这一次冲击可比刚才要强出太多了,余慈一个踉跄,惊回首,只见震波已经横扫归墟中心,正又漫过无生无死园,向更外围扩散。
“快躲!”玄黄尖锐示警。余慈想也不想,连续几个纵跃,抢入附近一丛树木之后,此时,隐身符的效用还未消去。刚刚抢入树丛,他也感受到了远方强大的反应,他啧了一声:
“沉剑窟主人……终于给招来了。”
玄黄不言语,现在看来,刚才一番坐山观虎斗的论述全是废话,这局面,哪还用他们吹风点火?
虚影闪烁两下,沉剑窟主人像是一缕烟雾,在星轨剑域的界限之前停住。正好是侧身面对余慈的注视。余慈眯起眼睛,小心翼翼,不露半点儿蛛丝马迹。
沉剑窟主人也没有注意这里,它的眼神完全被星轨剑域后的场面吸引了。里面,水波般的震荡或许是过于激烈,以至于产生了扭曲,从余慈的角度往那儿,像是有人“辟水分波”,往更中心处去!
毫无疑问,若有人能破禁而入,必定就是重器门首领那个怪物!
“糟糕,糟糕!”玄黄在心内虚空急得团团转,一时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但祸不单行,星轨剑域之前,沉剑窟主人发了会儿呆,忽地一声厉啸,身上袍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条条漆黑的条纹便从中显形、蔓延,最终在他脸上交汇,形成一个妖异的纹路。
随后,他伸手触破到星轨剑域的外壁。
“滋”地一声怪响,沉剑窟主人被弹开数尺。余慈眼尖,见他手上不知给割开多少个口子,但却没有半点儿血迹渗出。
“看,还是有作用的。”
余慈安慰玄黄。话音未落,沉剑窟主人原地一转,竟是化为一团阴影,再扑上去。这就是对方的阴影本体了,余慈和玄黄都提着心,幸好这次,星轨剑域仍在发威,迸射的气芒将阴影打得千疮百孔。
但这一回,沉剑窟主人停也未停,已经千疮百孔的阴影之体中,蓦地迸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咒音,这咒音有着无穷的魔力,星轨剑域的反制竟猛地一窒,随后“哗”地一声响,阴影那永远黑沉沉的色调,就像是被什么药液漂洗一遍,一下子褪去了**层,而剩下那些,也在急速消褪中。
“影子透明……隐身术?”
虽是这么说,余慈也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况且他这边刚出口,无生无死园中就响起殷殷剑鸣,似乎是沉剑窟主人放射出来的气机。此时,最后一点儿阴影色调洗净,那处虚空像是腾起了一层轻淡的水汽,风一吹,便流向星轨剑域方向。
在余慈大睁的双眼下,水汽漫过了边界。
“被骗过去了……”玄黄仅存的那点儿理智在呻吟,三层符印没用,星轨剑域也没用,这事实对他的打击实在惨重,余慈却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魔门的洗质换形啊,舍去皮囊,化为无形天魔之身,有万千变化,再以与无劫大人同源的剑意发动,将影子和天魔的气息压到最低,星轨剑域只当是水汽自然流动,就没有一点儿反应……我总算是明白了,那贼子为何甘心等了这么多年,他是要将这门魔功修到圆满,也只有他,才能用这个条件过去!那贼子,早早就投向域外天魔一边了!”
玄黄先是呻吟,后又咆哮,情绪激动到极点,它又紧张又失望,现在心态已经完全失衡,可说是交流不能。
余慈却是还算平静,他从未迷信过符印、剑域之类。一切死物,终有破解之法,更何况是摆在这里上万年的老古董,里里外外的都被人研究透了。
事已至此,他在等着玄黄恢复冷静。这个剑灵虽然性子糟糕,但无论如何都是修行了上万年的老怪物,这点儿自我调整的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然而,没等到玄黄转变,他却看到了另一幕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只铁拳,打透虚空,就那么轰在刚刚被瞒过的星轨剑域外层,便如一记巴掌,把剑域这只怪兽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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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厉害
自从逃出双仙教以后,余慈再没有过被人拎着领子提走的经历,一时间竟是忘了屈辱,直接就傻了。而颈后的手指由金属包裹着,冷冰冰的,直渗入骨髓,有着冻结他人思维的异力。等他回神,人已经远出十里开外,入眼的都是深寂的星空,本来就分不清天地四方,这一下更是稀里糊涂。
心内虚空中,玄黄不知为何,叫嚷声也小了起来,只是一连串地报出地名:“正心堂、洗剑湖、天星殿……”
这正是余慈经过的位置,慢慢的,玄黄的心念便将严峻的意味儿透出来:“解剑阁、天轮法殿、无生无死园!他怎么这么熟?”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儿!”
余慈十多年来,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回过神来,又被一连串地名弄得心头火起,终于忍不住在心内虚空大声咆哮,受其影响,整个虚空都震荡起来,生死符明灭不定,连带着周围神通外相,也扭曲盘转,似乎随时都要崩碎。
见此情形,余慈心中一凛又一清。心内虚空是形神物象的直接反应,这般动荡,显然不是好事。他定了定神,身上打了个激零,便似用冰水洗了一遍,脑子一下子清楚许多。
“能不能探知此人来历?”
能问出这话,就证明余慈完全恢复了冷静。玄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他提出了警告:“此人一路往归墟中央去了,附近许多禁制,都没发挥作用。”
“难道又是哪位剑仙的影子?”
“出一个叛徒叫意外,再出一个,真当无劫大人是傻子吗?”玄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后又是强调:“此人厉害,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正说间,余慈身体猛地一震,已经被扔到了地上,他反应很快,沾地便起,本能地摆了一个防御的架势,然而对面,重器门首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抬头看着星光闪闪的夜空。
这里,已经不再是外围支离破碎的模样。园林殿堂应有尽有,错落有致,在这里,余慈终于找到了天上地下的感觉,更因其边界就是无尽星空,放开眼界,整个地域便似漂浮在星空中的一颗尘沙,苍茫玄奇,更显气韵生动。
心内虚空中,玄黄通报了此地的情况:
“是无生无死园的边缘,再过去这里,就是归墟中央区域了,无劫大人在此沉眠,还有原道大人……”
玄黄的心念黯然,但很快又提起精神道:“这里的禁制不是符箓、不是阵法,而是无劫大人亲手布下的‘星轨剑域’,纯以剑意封禁,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想要进去,便要与无劫大人的剑意正面碰撞……这人也是知机,再前行十步,就要撞上了!”
言下之意,重器门首领是过不去的。
他说的也许是对的,重器门首领确实不再前进,在观察了片刻之后,扭过头来和余慈说话:
“你帮把手。”
不会是让我去撞那星轨剑域吧?余慈扬扬眉毛,想刺两句,回头一想,又觉得那也太不知死活,就拿出少时本领,脸上排出笑来:“敢问门主,要我这手下败将出头,却是何意?”
“你不会死。”重器门首领看穿了他的心思,可那回应实在让人无语。
余慈唇角一抽:难道是生不如死?
重器门首领的回应依然平淡:“早年对离尘宗有些亏欠,何况我已经对你出手三次……不会再下手。”
亏欠离尘宗?这位当真是好大的口气,但其话中确有一言九鼎的味道。余慈不免就想,要是现在老子一剑刺过去,你又如何?不管如何,当眼前这位表明了态度,余慈稍稍放松了些,甚至在和玄黄进行了一段交流后,还主动开口问道:“敢问门主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重器门首领只是看他一眼,倒是有点儿奇怪他为何要问出这等蠢话来:“自然是走进来的!”
余慈给噎得不轻,他发现这一位的思维方式迥异常人,没办法,只好问得更直白一些:“这里的封禁……”
对方总算是明白了,便道一声:“死板僵化,全无机变,有甚难处?”
“呃……”
余慈再接不上话,心内虚空中,玄黄却是恼了,咬牙切齿地道:“答应下来,答应下来!在归墟,看我玩死他!”
这话余慈自动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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