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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响叮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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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听到阿风的一声惊呼,回首之时一眼瞥见周冰俊美而迷惘的脸,一时之间那套“花亦舞”飞一样闪过心头,且把柔臂代彩袖,第一招“月明花满枝”不太纯熟地挡了上去。

  如果这一招是血月或者若叶松用,雨含飞势必会被挡回。可是舞风铃不行,雨含飞只是侧了侧手腕,反手便拿住了舞风铃。并非舞风铃用的不纯熟,而是她只知招式,没有内力。只有精巧的招式而没有实力当然不能算是武功,充其量算“舞”功罢了。

  凉风削出,阿风“幽灵子”出手,把夜几乎划得在哭泣。

  然而晚了一步,舞风铃已被雨含飞拿住。雨含飞根本没有躲闪,只嘲笑地看着那蓝莹莹的“幽灵子”停在半空。

  “你来啊!来杀我啊!”雨含飞笑了,笑得倔强而自信,她顺手将舞风铃反拧了手推到“幽灵子”的正前面,“来拿束金铃啊!我知道你棍中有剑,把剑抽出来,先穿透舞风铃的身体再刺到我身上!我知道你有这分力气,但是你身上有伤,你没办法从我手里夺走束金铃和活的舞风铃的!”

  阿风的手在颤抖。

  雨含飞笑容永远灿烂,“阿风哥哥你为什么要发抖?你不敢先杀舞风铃再杀我么?你是杀手呢!而且莫忘了你还是江湖上最厉害的四大杀手之一!”

  阿风望了她一眼,垂下了手中的“幽灵子”,平静地说道,“放了风铃,放她回来。我不要束金铃,你一放她我立刻告诉你忘忧铃在什么地方。”

  雨含飞脸色变了一变,没有做声。

  阿风继续道,“你放了她,我帮你去找忘忧铃,直至找到为止。”

  雨含飞笑容全退,盯着他,仿佛盯着她平生最恨的人。

  阿风没有看她,所以并不知她的神色,只是仍缓缓道,“放了她,我帮你找忘忧铃,然后杀了我,我决不反悔。”

  雨含飞突然转身,竟扬手切向舞风铃颈项,道:“我也不要束金铃!你想要舞风铃我偏不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可我就要让你亲眼看着舞风铃死!你不杀她我来杀!”

  阿风一惊,这时才看见雨含飞的表情。他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劝雨含飞的不是舞风铃而是阿风,如果方才他没有说那样一番誓言“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舞风铃回来”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悲剧!他扬手,“幽灵子”在夜色中闪着莹莹的光芒。

  那一瞬,阿风后悔了。他看见了月光下雨含飞脸上的泪水,尽管她倔强地咬着牙,但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也有爱有恨,有自己的感情。如果把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定为一个魔头,那么一切都错了。

  是的,一切都错了,就如同舞风铃无辜的颈即将被切断,冷却在这无边的黑夜之中一样。

  很冷,舞风铃打了个寒颤,她想她即将接近死亡了,于是深情地望着阿风,“阿风,刺穿我的身体,然后杀死雨含飞!”

  “幽灵子”夹着劲风与疯狂直逼雨含飞。雨含飞冷笑,舞风铃的胸膛正对着阿风,同时六柄寒刀准确无误地直劈向阿风。要救下舞风铃,或者先刺穿舞风铃再杀了雨含飞——无论哪一种选择,都必须先穿过这六把刀。穿过,就代表着中刀。何况阿风并不要刺舞风铃——他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做什么,哪怕他穿过了这刀,刺穿的也可能只是被切断了颈项的舞风铃。

  但他仍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胸膛仿佛被撕裂,六柄锋利的刀同时插入他的胸前……“幽灵子”掉落。

  舞风铃惊叫,滚烫的液体喷了她一脸。她闭上了眼,只希望这热血是从自己的颈中喷出的,而不是阿风的胸膛。然而她听到了雨含飞的一声轻呼,手没有落下。舞风铃睁眼之际,竟是一直在一旁立着的周冰出手,用“花亦舞”中的最后一招“云散碧天长”击开了雨含飞的手。

  雨含飞的眼底深处闪出仇恨,“你们都背叛我!圣巫,我不背叛你!”只听“铮”的一声,“点青”长剑被反手抽出直刺舞风铃背心。

  周冰那一招“云散碧天长”若再用一次,也许仍可以挡住雨含飞这一剑,只是他手中不再有兵器。“超儿……”他绝望地叫了声,“唯一肯陪师傅找你的人也没了。”

  点青“哧”地没入肉体内,却不是舞风铃的身体,而是飞冲而上的阿风的胸膛。

  他抱住了舞风铃,轻旋出半个完美的圈,将她推出了死的寂影,而他的胸膛却对着雨含飞飞矢一般的“点青”。

  点青,点的是青,点出的是赤,是朱。青是希望与生命。赤是绝望与死亡。

  阿风跪倒在地,反手将胸前六把刀统统拔出,一口血喷向了半空,把黎明前最黑暗的夜幕染得鲜红。

  “阿风!”舞风铃惊叫着扑上去扶住了阿风,“告诉我,怎么救你!快说,我知道有方法的!你快说,快说啊!”阿风抬脸,朝舞风铃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看见舞风铃活着在他面前,于是笑了。

  雨含飞失神地看着阿风胸前的“点青”,只是“点青”饮的竟是阿风的血,或许她报了心中之恨,但报复的结局总是痛苦。手中美丽的束金铃掉落在了地上。被血染红的束金铃内壁竟出现了惨红的四个字,“彩云之南”。那本是极浅的划痕,此时鲜血流进这沟痕中恰显了出来。

  这便是束金铃中人人欲知的秘密,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人去看它。

  阿风猛然抬首朝着雨含飞的背影呼道,“等等。”雨含飞驻足。只见阿风竟也朝她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胸前的长剑,咬牙拔了出来道,“留给你,是希望!”雨含飞接过剑,却转身将它抛向上空,剑划出了一个凄美的弧,叹息着落下躺在束金铃旁边。雨含飞狂奔而去。空气中回响着她忏悔的余音,“我什么也不要了。”

  舞风铃仍执着地摇着阿风,“告诉我!怎么救你?我知道有方法的,一定有方法的,你说啊,快说啊!”

  东方忽白。舞风铃突然静下,醒了似地看着天,一颗金红的太阳如新生的孩子跃上枝头,一缕纯得透明的阳光穿过树缝射在阿风身上。阿风的脸是苍白的,眼已闭上。

  舞风铃没有做声,只伸手轻轻触了一下阿风的脸——不再温暖。她突然站起身,没有嘶喊,亦未流泪,只是用一种平静的近似残酷的眼神看着这光明的一天。

  她弯腰从地下拾起束金铃和“点青”长剑,冷冷地看着剑与铃,——从今日开始,她学会了冷漠,无情,与仇恨……

  束金铃永远无知,在舞风铃冰凉的指尖欢笑依旧。

  ——金铃叮叮,何时多情?

  金铃叮叮,束金莫束心……

第十七章 翩鸿掠影彩云南 晦月争笑红杏间

这里,如同江南一样,也有山,有树,有水。而这里,却不是江南。

  奇峭陡绝的群山,交错原始的丛林,奔放着野性与放任的溪流,有长尾的艳鸟时时清啼。这里是云南,荒野原始,却清澈自然,比起精心雕琢的江南水榭楼台,又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舞风铃来这里,却不是为了这别具一格的动人景象,她来,只为了两件事,也是她剩余生命中唯一想做的两件事。她还很年轻,才不到十七岁,她自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两件心愿。

  为自己,也是为阿风。

  她停下,目光落在身后那位面貌美却有些痴的男子身上。男子黑衣如夜,和舞风铃寂静的黑衣几乎是同一种颜色。

  “风铃,歇么?”男子轻轻地问,这样俊美的容貌与温柔的口吻,除了赛西施周冰,还有谁能拥有?

  舞风铃的目光却是冰冷的,漠漠扫过他的脸,凝视着他身后那口暗黑色的棺材。棺材被淡青色结实的草藤缠绑得很安稳,藤的一端被周冰修长却极有力的手指缠绕着,紧握着。

  棺材散发着奇异的幽香。

  棺中是阿风,舞风铃默默地看,她来这里的两个月,其实可以说也就是为了他。她知道云南盛产水晶,她要用水晶为阿风打制他冰封的床,水晶要是淡青色的,因为那是阿风最爱的颜色。她不仅要水晶,她还要忘忧铃!“忘忧以忘三世之忧”,她想象着阿风睡在淡青色的水晶里仿佛是在碧清的湖水中,而自己已忘却一切,不再记得以往的痛苦,只微笑着看那睡了似的阿风,这许多日来,她第一次微微地笑了笑,但落在嘴角上的……却是泪。

  “风铃,”周冰提醒她,“前面似乎有部落居住,不如歇日复行,可好?”冷漠,重新回到舞风铃脸上。梦,总可以给人希望,而现实却总将她的希望残酷地扯碎。她,早已不再相信现实了。

  顺着周冰的眼光看去,果真有一大片草木相间搭成的屋顶隐在丛林中。

  她没做声,连点头或者摆头也没有。只径直朝那些屋子走去。能走,周冰已经很感激了,他如释重负地吐口气,跟了上去,却任手掌中被粗糙的藤磨出的血水顺着手腕下流。

  部落的屋群终于近在眼前了,屋子都搭得很精细,是云南深山的卡冈族人的杰作,卡冈族不是喜欢群居的族,永远是东一片西一片漫山分布,据他们说,这是为自己处处留出路。

  舞风铃和周冰走近这片屋时猛然停住。

  奇怪的预感隐隐升起。正午了,为什么没有炊烟?阳光明媚的白日,为什么没有孩童嬉戏?花开的季节,为什么爱美的卡冈族少女没有一个出来摘花,或者悄悄送给心上人?舞风铃和周冰的心中同时出现一个词,“死镇。”

  舞风铃突然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应该不是!”她的目光落在一堆烧过食物的白灰中,那里散乱着几根被啃过的骨头,“这骨头是昨天才烤的,没啃完的肉还很新鲜,一夜之间,怎么会成了死镇?”

  周冰是不大明白的,他神志本不太清晰,当然不会明白,他垂了眼,用力拖着棺材朝一栋较大的草屋走去,“没有人的,进去不算犯了错是么?”

  研究一座死镇究竟是怎样一夜间变成的并不在舞风铃两件心愿的范围之内,这也确实不必多想,她收回了舞家与生俱来的敏锐观察力和清晰的思考力,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随周冰进了屋。

  随着周冰轻轻地推门,阳光下,一个年纪大得怕人的老太婆缩在墙角的凉席上。本是微闭的眼,阳光一射进来,眼睛立刻睁得极大,仿佛刹那间所有的皱纹都在阳光下狰狞地惨笑。老太婆竟似并不惊讶这几个人的到来,只惨然道,“我看起来老得怕人罢?像有一百岁了是不是?”

  舞风铃摆了摆头,“还好,并没有那么可怕。”尽管自阿风死后她冷漠得太绝情,但她下意识地还是给了这老太婆一个善意的谎言。老太婆的脸上溢满了愤怒,“知道么,我才六十岁,才六十岁啊!起码昨晚是这样的,但如果有无耻的淫贼在一夜间将你最爱的三个女儿……你会不老么?如果你唯一的儿子为了保护他的爱人不受……不受侮辱而……而……你会不老么?那个淫贼,那个……”她喘不过气了,剧烈地咳嗽。

  一个声音朗朗地接着老太婆的话说下去,“那个淫贼一夜间获取了十八位少女的芳心,然后才是身体,为此,他杀了那几个要攻击他的勇士,并且吓得全村的人一夜间倾镇而逃。”随着声音的传来,一袭白影从另一幢草屋后悠然而出。老太婆刹那间又老了好多年,疯狂地怒视着那白影,“你,你还敢……”

  “怎么不敢?”身影定住,竟是位身材高瘦,仿佛略显单薄的男子,雪白的单衣勾勒出他流水般的线条,而儒雅古典的五官还隐隐透着书生气,一把精巧的折扇在他指间轻晃。这个会是淫贼?周冰看着他浅浅地笑,“你是淫贼?”男子打开折扇,“非也非也,此非淫尔,实乃风流也。”

  “姑娘,姑娘你快走啊……这个无耻下流……”老太婆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息,巨烈的精神刺激已让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数月的行程,舞风铃已见惯了死人,见惯了死在自己手中的哀嚎的生命。她本当无视这无足轻重的老太婆,但她的脚却沉了下来。如果这老太婆临死前是在叫骂或者是请求她杀了那男子,那么她连她的尸体都会懒得瞧一眼,而这个已神精失常的老太婆临死前叫的却是要自己快走……冰冷强劲的真气已游走在全身,聚向双掌。

  数月前周冰所赠一套“花亦舞”足够让舞风铃傲立江湖,陌上郎君沈如,是被一掌击毙的,走沙双雄杨天、赵地是被独剑穿双喉,踏秋仙李思鸣是被震断经脉而亡。短短百日,黑白两道好的坏的,毫无道理的惨死……人们只知道他们临死前看到夜一样黑暗的长裙,冰山一样冷酷的无情。那自然是舞风铃。阿风的死扭曲了她的心,她杀人已不再需要理由,只因为她高兴,她相信暴力,认为武功比人性更值得信任,但这次她要做件好事。所谓淫贼本不关她的事,她杀他只是为了那个老太婆。

  轻风骤起,“花亦舞”之“雁飞残月天”,袖如孤雁横秋,气如残月余喘,空留寂夜幽幽,寒气直逼那白衣男子,男子微微一笑,反身轻轻一闪便让开,折扇托起舞风铃素腕,仍是浅浅的笑。舞风铃一呆,自学会“花亦舞”,她何时被人一招制住过,她冷冷地看着这男子,道,“被月公子缪文白,方才一式‘踏沙行’是轻功绝招,风流成性,身份不明,白衣如雪,折扇随身,从成名至今已骗过两百七十三名少女,加昨晚就该有二百九十一名了罢。”男子却没有回避她的目光,仍是微笑着注视她,“原来是舞家大小姐啊,说得好,缪某只是颇为风流而已,要的都是心甘情愿的少女,从不强迫人,比如舞小姐。”她的折扇移向舞风铃的上臂,准确地经过臂上的每一处死穴,“舞小姐钟情风之笑谁人不知,我缪某自然不会……”话音未落折扇骤点肩井穴,舞风铃只觉浑身一麻,便失去知觉。

  “呜!”一阵长长的号角声划破了丛林原始的寂静。木侗族结实的小伙子们和高挑开朗的姑娘们,结着复杂发鬓的老婆婆们,刻着皱纹的老头们,都拿着一枝褐色的干枝虔诚地走向林间的一大片空地,每根枝上都用白布裹头,人们的表情都木木的,若非眉宇间那一丝紧张与不安,倒更像一群手持哭丧棒,面无表情的无常。

  “他们都中邪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那一群郑重而虔诚的族人中竟有一双调皮又漂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名少女,和木侗族的所有少女一样穿着短衫,露出一双修长的腿和光滑的臂膀,唯一不同的是,那根在别人看来简直贵过性命的枯枝,她却随随便便地夹在腋下,两手拽着她身边那个高大颀长的男子摇个不停,“他们怎么都可以虔诚的样子,搞得紧张兮兮的,你猜是怎么回事?说话呀血月,你说啊你说啊!”

  这少女正是秦杏子,而她身边那位次次大难不死的可怜的帅哥,除了血月还能是谁?血月懒得理睬她,只顾朝前走,他清楚,其实这些人为什么虔诚,秦杏子心里明白得很,问自己,不过是找借口讲讲话罢了。

  那日与舞风铃分开后得到阿风的死讯,血婆婆就知道舞风铃不会去武侯祠了。从若叶花飞雪那里得知忘忧铃下落,四人便匆匆南下,只望能在云南遇上舞风铃。

  这希望本就渺茫,更何况以现在的舞风铃而言,她即便知道了秦杏子他们的下落,也不一定会出身相见,更或许她根本就知道这群寻她的人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某处,可她却避闪着,躲开。见到秦杏子他们,舞风铃只会更痛苦地思念着阿风,谁说过只有兵器才可伤人?

  不管是不是这个理由,总之秦杏子四人是没有碰见舞风铃的,却在近云南境内时意外地遇到了三年出一次江湖的来来道人,他还口吐差点吓死秦杏子的话,“这次破例出山就是为了找秦杏子你!”随后匆匆告诉她,前几日有见到圣堡的精英部下要去云南,揪到个经不起拷问的家伙,美女与刑具齐出,荣华共富贵一色,竟果真就招了目的地——云南的木侗族,而且说是要参加一个可能关系到圣堡荣衰的木侗族的祭典。来来道人不是傻子,即便是傻子也会怀疑忘忧铃与木侗族有关联了。而来来道人恰与秦杏子是极要好的忘年之交,此时得了有关圣堡和忘忧铃的线索,也顾不得自己订的什么每三年出山一次的破规矩了,便急急地来告诉秦杏子。毕竟江湖上所谓黑白善恶是次,重要的是一个“义”字。

  秦杏子听罢却喜得直笑,因为经过详细打探,云南原始林中的木侗族部落有两大片,一在东,一居西,既是两边自然就要分头行动了。她抬头瞧瞧,眼珠动都没动一下便迈步准确无误地靠向血月。

  血婆婆和若叶花飞雪自然是成人之美,乐得做个好红娘,向来来道人要过了两张地图便干脆地分了“家”,只有血月一个人暗暗地倒抽凉气。

  时间太紧,待秦杏子和血月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寻得了木侗族部落,竟已到了他们举行祭典的头一天晚上,秦杏子提议放倒两个族人,乔装成他们参加祭典,谁知要命的是几乎等到午夜,这群部落的族人还在不知疲倦地用砂石打磨一根又粗又长的褐色干枝,直磨到第二日清晨才作罢。

  秦杏子二人无机可乘,只得混进人家房里偷两套衣裳,再借着血月深厚的内力,从林中劈下几根褐色干枝削得笔直溜光。本还欲逮个多话的族人来问问这祭典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哪晓幽幽号角声响起,大人们统统都中邪了一般攥紧了干枝,干脆的将十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关进房中,然后就向部落后方的林子中汇聚而去。

  据说木侗部落的族人奉的是秋天的神,他们相信秋天的神会帮助他们驱走恶灵,为部落免除灾害,只是秦杏子惊诧于他们对这种鬼信奉的如此痴迷。她的眼睛在血月身上极有兴致地扫来扫去,血月此时已换上了木侗男子的服装,露出有力的双臂和长长的腿,雪白的布带飘飞在他的长发间,让他的双眼越发显得冷静。而这许多木侗少女竟全都目不斜视地捧着木枝往前走,压根看不到这位血月大帅哥。可见那秋天的神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何等重要。

  林后一片空地,中央用木枝搭起一座高高的台,台上静立一名长袍的中年男子,眼如电射,威严地望着场下越聚越多的人群。

  秦杏子抬头望一眼这相貌威严逼人的男子,不经意时目光与其相交,那男子微微一皱眉,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秦杏子心下一寒,当即低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只将胳膊下夹的木枝端端正正捧至胸前,一副极虔诚的模样,压低嗓子向血月道,“那台上的是谁啊?他在看我,是不是识破我了?”

  “是。”血月冷冷地答道。

  云南少数民族的酷刑是有名得很的,秦杏子慌了神,“那怎么办?”血月仍旧捧着枝朝前走。大敌当前,除了朝前继续走还有什么方法?片刻,人潮停止涌动,想必是人已到齐,台上的男子扫视了一眼台下,一句一顿,字字铿锵地向众人道,“今年的祭典不必奉百鸟相祭,而要用有罪的外族人的身体向神灵请罪。”

  人群有些骚动。有罪的外族人?秦杏子呆住,台上的男子虽未再瞟自己一眼,心下却一阵一阵的泛凉,难道这个男人要拿自己或者血月祭天?太血腥了吧?不过想来血月的武功是决不致被这些野蛮人捉去烧了的,至于自己嘛,总躲在他身后,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好处。想到这里,心下稍安。

  谁知台上的男人竟没有指向秦杏子,却举起手中褐色的干枝在半空中挥了一下,四个木侗汉子押着一个身材娇俏的黑衣女子走到台的正中。

  “请神灵看清这个罪人的模样,”男子用木枝顶起那黑衣女子的头。

  冷漠的神情是每一个人都陌生的,但那容貌却是秦杏子无论如何忘不掉的——舞风铃。秦杏子当即叫出声来,“风铃!”血月一愣,反手捂住了她的嘴,可是迟了,这场子静得出奇,一声大叫几乎骇得每一个族人都看向她。舞风铃自然也听到,微微探首,一眼就看到秦杏子和血月,平静地说,“图拉真人不坏,拿我当祭品是被月公子缪文白的主意。”

  秦杏子挣脱了血月的手,瞪他一眼,“干什么捂我嘴?怕啦?有种的跟我上去救舞风铃下来,你是不是人哪?什么被月公子?我知道,缪文白那渣子根本是个淫贼!”话音落时已飞身跃起,两脚踏过前头一排人的脑袋,直侵台上押着舞风铃的四个汉子。或许这四个汉子蛮力不小,但秦杏子总还算是正正经经练过十几年武功的,若摆平这四个人的功力也没有的话,含笑山庄的大匾就该倒着挂了。

  四个汉子一惊,只防着那舞风铃有什么举动,却万万没有想到台下还会有人冲上来救人,当即握拳迎上,凉风过处,秦杏子将一把血杏子撒向这四人,刹那间罩向四人头顶命门。跟血月相处了这么久一直都扮演那种武功极臭,次次都差点没命的角色,只因为敌人实在太强了,这次的对手压根不会武功,秦杏子身体在半空转了半个优美异常的弧,自信此次一定可以卖一卖帅。只听“刷”的一声,一把折扇横空划开,带着逼人的劲风甩向秦杏子,锋利的扇沿直划秦杏子咽喉。

  舞风铃轻呼一声,“当心缪文白的扇。”话本不迟,可是秦杏子的动作太慢,根本避不开那把比风还快的折扇。刹那间凝固了,而扇的主人则可在这凝固的时空中悠闲地挥一挥手中的扇,将秦杏子由生,那么轻轻一拨,拨到死……

  “哧”的一声,秦杏子听到扇沿切入肌肉的声音,“好难听……”她皱了皱眉,但是怎么不疼?难道自己没有死?或者已经死了,已感不到疼了?

  一张古典儒雅的脸出现在面前,“小姐美极了。”秦杏子下意识地摸一摸颈项——没有断,和身子还连着。“当”的一声,血月影如翩鸿,手中干枝斜斜刺向这张儒雅脸的主人,折扇倒转挡了下来。秦杏子愣愣地低头看,只见这男子的右臂一道深深的划痕,渗出鲜血,难道是他挡了这致命一击?他是谁?

  血月手中干枝已断,定下身形,冷冷地看着对方道,“缪文白。”

  男子点点头,“不错,被月公子正是在下。”他捂住臂上的伤,转头望向秦杏子,“方才那一扇实在不敬,小姐实在是美极了。”

  秦杏子心道这个淫贼拿自己的胳膊挡自己的扇子,不就是苦肉计吗?早过时了,拿好朋友舞风铃当祭品的账还没算呢,道,“知道不要得罪我你还不快放了风铃。竟然拿她当祭品?”

  缪文白面色微微一变,“若是不用舞姑娘做祭品,那么我这个也是误入木侗族的外人岂非就要成为祭品?”

  舞风铃冷笑,“误入,这么隐密的地方你都进了来,还叫误入。”

  “住口!”缪文白恼羞成怒,食指戳向舞风铃脑后,血月微微一皱眉,手指滑入腰际,白光一闪,一柄飞刀切向缪文白手腕,缪文白忙举扇相迎,扇柄险些被削断。台上被称为图拉真人的男子静观台上巨变,竟出人意料的镇定,道:“打完了,记得留下一个做祭品。”秦杏子略一顿脚,斜身侵向图拉真人,反点他肩头穴道,图拉真人只觉浑身一麻便动弹不得了。

  “那姓缪的渣子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杏子指着与血月交上手的缪文白。

  图拉真人呆一呆,随即道,“他带来一个有罪的外族人做我们的祭品,以换取在台上观看祭典的权力。”

  “放……”一个“屁”字没出口,秦杏子实在不要说脏话,但一肚子的气,还是让她用极其粗暴的一拳头捶开了图拉真人的穴道,“那个渣子才是有罪的人,你让你们的人围攻他,拿他来做祭品才是正理!”说罢冲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吼道,“那个叫缪文白的渣子是有罪的人!是你们今年表衷心的祭品,想做了他,神会请你们吃饭的啦!”

  台下之人满面疑惑地望着秦杏子。

  秦杏子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聚在图拉真人的身上,图拉真人看一眼秦杏子,终于点了点头。

  “活捉祭品啊!〃几百人吼声平空响起,木侗族族人本身就盈溢着冲动与野性,此番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外加几百双腿一齐冲向台上,搅得漫天尘土飞扬,把个正在酣战的缪文白吓得一颤,刹那间得多对付百来件原始却又极富攻击性的兵器,只恨不多生出几条胳膊几双手来。

  秦杏子坐壁上观,边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万兽齐奔〃的杰作,边替舞风铃松了绑,解了她的穴道,轻声道,“阿风的事你就先搁搁吧,听人家说你现在变得吓死人呢,阿风若知道你变成这副女魔头的样子会高兴么?〃

  舞风铃活动一下僵硬的手,剽一眼秦杏子,连一个谢字也没说,只淡淡道,“少来管我。〃秦杏子恼了,“我不管你?我若不管你,天知道你现在是被凌迟了还是被烧熟了?〃舞风铃竟转头道,“那也无所谓。〃似准备离开这台场,转身之际却猛地一探身抽出了秦杏子腰间悬的精致小匕首,直刺身后的图拉真人。

  “风铃。〃秦杏子失声喊道。就在剑入图拉真人当胸的那一刹那,猛的一道银光划过天际,银光浅吟。

  剑,轻吟的剑。

  二人几乎同时呆住,一袭银黑色带着那柄剑斜划向舞风铃的手臂,剑快如电,几乎可以截断时空。舞风铃轻呼一声缩了手,那剑便如同“路转峰回〃一般回了首。“咣当〃一声,匕首落地,剑气犹在,舞风铃借俯身拾刀顺势避开剑气,而惊愕的秦杏子顺着消逝的剑转身望去,却见那一身银黑的人亦回头,却是名背着长剑的少年,漆黑的发间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眼中却似泛着一丝沉默,一丝忧郁,少年看了秦杏子一眼,转身隐入林中。

  那会是谁?一剑之间便可以制住舞风铃的出手。若是圣堡派来的所谓精英,应该不会如此随便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啊?难道木侗族中也有武功高手?秦杏子回望那边,已经是硝烟弥漫一片。十来把斧石利器被缪文白绸扇轻挥数下已飞出大半,而十来个木侗族的壮小伙子也在他举手投足之间同那些所谓的利器一样飞的惨。摔得要命的几个,背上,腿脚上露出惨白的骨,偏偏木侗族的小伙子倔得很,宁愿睁大了眼睛捂着伤口,还要咬牙爬起来再斗,就是不肯讨饶。

      秦杏子“哼〃了一声,“这回知道谁是罪人了吧!〃这话声不大,却被身后的图拉真人听个正着,他愣了半晌,终于把目光从那些重伤的族人身上收回,哽了好一会才对秦杏子道,“外族人……也有许多你们这样的好人……我以神的名义请求你们……替我们除去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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