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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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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湖心亭后的凤姑娘,显然是没事人儿一般,依然谈笑自若。麦小乔原来希望她会自己透露些什么,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多说。

等到麦小乔饭后转回到自己客房时,天色显然又将晚了。她无意独锁愁云,独自在暮色苍茫里来到了园子里,无意间听见了身边一阵乱蹄之声,越过不远处的空花隔墙,即见两骑快马一前一后,疾奔如矢地一径绝尘而逝。

也只是那么一瞬的当儿,麦小乔竟然意外地发觉到,两骑快马上乘骑的是凤姑娘与大四儿主仆二人,匆匆一现,惊鸿一瞥地随即消逝无踪。

麦小乔心里一动,暗忖着:“不好,难道凤姑娘真的要动手打劫那批灾银?”

一念及此,她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件事不知怎地,她就是放心不下。原因是这场灾难里,她眼见多少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赤地千里,遍眼哀鸿。不说别的,就只是自己家人先已受害不浅,自己爹爹麦玉阶也曾慷慨捐赠,赈施粥饭正所谓发挥同胞之爱,现在好不容易盼望到了官方的赈灾银子,对于那为数千万的灾民来说,尽管是“杯水车薪”惧其太少,却不啻是一帖续命急药。如果说什么人对这批救命的银子还意在觊觎,那可是不能忍受,不容坐视之事了。

麦小乔在没有亲睹凤姑娘参与劫银之前,尽管怀疑,却不能认定。

她不禁回忆起方才凤姑娘说过的话,诚然是大堪玩味,她也明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对方甚多,然而义字当前,却也不容她有些许退缩了。

径回到客房里,把自己收拾得十分利落,佩好长剑、镖囊,看天色就差不多黑了。

她决定再到江南会馆走一趟,看个究竟。

江南会馆在月夜里显得异样的寂静。

昨夜大雨,今夜多风。飕飕的风渗着月色碧寒地刮过来,浸在人身上,真有股子寒劲儿,冷得人牙床子打战。琉璃瓦面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光滑,在冷月荡漾里,反映出点点星光,看起来颇有一番诗情画意。

千手神捕秦照在院子里踏行一周,仰首向天,心情沉甸甸地,面对如此夜色,却是一点儿兴致也提不起来。

这一进院子他们全包了下来——虽说是行踪诡秘,用尽了心机,可是二三十号子人,毕竟来去招摇,才一住定下来,风声已传了出去。

就是因为风传有黑道人物要来行劫,秦照的心情才显得特别紧张——总算还有个出云和尚在此押阵,多少给了他一些安全感。可是责任在谁身上,谁就会承受到压力,这种内心的感受,局外人是没有办法去分担的。

在院子里踏着寒冷的月色,走了一转,秦照回到了堂屋,只见出云和尚正自低眉吟思着,手里拿着一个棋子,将下未下之际,一双长眉只是频频颤动不已,见了秦照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继续思索不语。

秦照一径来到了他面前站往,刚要开口说话,老和尚却向着他摆了一下手,继续举着那一颗待下的棋子,却是有无从落下之苦。

老和尚的棋艺极高,连日来秦照早已是领教过了,简直难以匹敌,心里只当是和尚的棋瘾又犯了,只是当他注意到和尚面前竟然缺少了一方棋枰,一颗颗的棋子儿只是摆在桌面上,可就不禁有些儿纳闷。

好不容易,老和尚手里的这个棋子儿总算放了下去,却微微叹息了一声,抬头注视向当前的秦照,摇摇头,苦笑道:“险……险得很呀!”

一面说,他低下头,兀自向桌面上那些散乱的黑白棋子注视不已,两条长出的白眉时蹙又展,显然心情不无困惑。

秦照不解地道:“大师父,你这是在算卦么?”

出云和尚一声不哼地站起来走向院中。

秦照跟了出来:“大师父……”

老和尚面色严肃地道:“上半夜平安无事,丑时左右,贼必上门……”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叹息一声。

秦照大吃一惊道:“是……么?来人是什么路数,卦上可有显示?”

出云和尚一双敏锐的眼睛注视着秦照的脸,半天才讷讷地道:“来人出奇的厉害,你和你的手下,万非其敌,只怕……”

“只怕怎么样?”

“只怕你这一面伤亡惨重……你本人却意外遇到了救星,竟然逃过一死,也是异数……”

说到这里,老和尚微微眨动了一下眸子,双手合十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千手神捕秦照听到这里,顿时有如头顶响了一声巨雷,怔在当场,作声不得。

老半天的工夫,他才像喘过了一口气来:“大师父……这么说,这批灾银也是保不住了……果真这样,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出云和尚喟叹一声道:“灾银竟然像是保住了……这正是老衲苦思不得其解之处……

异哉,这其中左右折冲,甚是迂回曲折,所可当信者,就是你这条命倒是有惊无险,只是血光之灾,却是难免。”

一听说自己这面死伤惨重,自己虽是险处逢生,却难保一干手下不为此丧生,多年相处,情同手足,猝闻恶讯,不禁悲从中来,心里一酸,两行热泪,情不自禁为之夺眶而出。

老和尚喟叹一声道:“原只当有老衲在此,可以为你担当一份风险,却想不到来人奇兵突出,其中竟有连老衲也难以应付的高人异土……这就注定了我方必败的命运,能够落到卦上结局已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言罢频频摇头叹息不已,那张慈悲脸上,竟然失去了昔日的一番雅兴逸致,可见即将来临此一事态之严重了。

千手神捕秦照黯然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我们难道只有坐以待毙不成?”

老和尚轻宣了一声“无量寿佛”,才摇摇头道:“果真那样,只怕势将全军覆没,老衲这就绘上一张草图,你按图布施,或可将伤亡减低到最小地步,我之能够帮助于你,也只此一图了。”

说罢,出云和尚即转回堂屋,当场取过纸笔,画就了一张草图,却命人将十八担白银,分置在十数个草包之内,就置在这佛堂供桌之下,原来的担箩之内,改置等量的石块。

老和尚特别仔细地要求,要每一担石块与原来白银同等重量,一切均按照本来包置银两模样置好,这一番改头换面,虽是众人联合动手,也忙了多半个时辰,方才就绪。

老和尚特别嘱咐这十八担“白银”,要秘锁在中间堂室之内,在那里,他移了四个石鼓,分置堂室之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这才将秦照唤出一旁。

秦照料是和尚必有要事关照,苦笑着说道:“大师父但说无妨,弟兄们俱与我同生共死,袍泽情深,如有差遣,万死不辞

出云和尚聆听之下,长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微微颔首道:“秦施主,你倒是猜对了,这里正是需要四位视死如归的勇土,这个老衲却不便代你挑选了。”

秦照点点头道:“这个容易,我马上即可选出。”

老和尚低低念了一声“无量寿佛”,随道:“秦施主,你也许还不明白老衲言中之意……”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脸上带出了一片戚容。

秦照大为起疑地道:“大师父这话怎么说?”

出云和尚道:“施主甄选出来的四名勇土,武技不必高超,却必须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只因为他们求仁得仁,万万逃不过此一遭杀劫……为难处便在这里。”

秦照神色微微变了一变,轻轻地嗅了一声。

“大师父的意思是,这四个人一旦坐镇……这里,便万无活理,非死不可?”

出云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秦照怔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声道:“老师父你老这就错了,人命关天,既是非死不可,那又何必……”

出云老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定数啊,非此不足以消灭这大片杀机,连带着也只怕灾银不保……阿弥陀佛,吾佛慈悲。”

秦照点点头,极其痛心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老和尚喟然叹息道:“置其死而后生,此阵一名‘四极血光阵’,为当日南海观音未成佛以前,逃避诸魔时,诸头陀舍身取佛,捐躯自身成全佛主而设。为了广大灾民,只有这番布施了,我佛在天,当知老衲一片苦心,南无阿弥陀佛!”

秦照慨叹一声道:“老师父还有别的指点吗?”

出云和尚又叹息一声,频频摇头不已——过去的几天以来,秦照就从来也没有见他如此沮丧过,显然内心遇见了极难取舍之事。

“这四极协光一阵,敌人极难攻取,虽然最终必破无疑,却要花费对方许多时光,亦将敌人主力全数吸住,是无可疑……那时候,秦施主你当率同八人,将供桌下银包取下,背在背上,按照老衲所示之惟一一条小径,逃命去吧!”

说到这里,老和尚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道:“你此去一路,亦非没有风险,但有吉人临难舍身相救,虽有血光之灾,最终却得太平,可以不虞……你八人各着白衣短衫,背负担架,行走时一字长蛇——这一行也是有个名堂,名叫‘白蛇衔草’,佛典上谓‘诸魔不侵’……阿弥陀佛,老衲一再指点,屡泄天机,按照佛律,已是罪不可逭,只是为了一点点尘缘俗善,不惜甘犯天条……却又是为何?为何……”说着说着老和尚便自情不由己地又自宣起佛号来了。

秦照见和尚说得真切诚恳,料非虚言,一时感激莫名,倏地扑倒地上,连连向和尚叩头不已。

“老师父大义指点,在下苟能完成任务,来生变犬变马亦将报大恩大德——”

和尚叹息一声道:“施主言重了。”

一面说,亲手把他搀扶起来。

“来来来……我们屋里坐。”

坐下之后,老和尚在灯下草绘了一纸路图,面授了秦照许多机宜,稍一会忽然苦笑了一下,面有憾色。

秦照一惊道:“大师父莫非还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出云和尚讷讷道:“秦施主你又哪里知道,老衲此番如此指点与你,却不能脱离老衲本身一步劫难,诚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秦照大惊道:“什么,大师父如此神功,料事如神之人,竟然……”

和尚苦笑了一下道:“这就是所谓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件事你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秦施主你这就去忙你的去吧!”

秦照想一想,确实也是如此,他身负重任,由此距离丑时不过还有一个多时辰,却还有许多事急待料理,当下便得转身步出。

“且慢!”老和尚又唤住了他,道,“你选出四名勇土之后,即刻带来见我,迟了便只怕来不及了。”

秦照答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老和尚随即起身,在佛前燃上了一炷香,礼拜之后,转回蒲团坐定。客居之中,竟然能有如此一处地方供其敬佛,却是难能可贵了。

约莫经过小半炷香的时间,千手神捕秦照已带领着四名高手再次进入。

老和尚容各人走近面前,特意将座前的灯移近了,细细向着四人脸上逐一注视过去。

灯光婆姿影里,老和尚一一打量,但只见当前四人虽属英年气盛、各俱凌人之威,只是老和尚却独具慧眼,别有所见。

他瞩目之处,却各在四人正中天庭,即所谓“印堂”之处,隐约中便只见四团阴影盘在那里,正是“乌云罩顶”,相信相学之人可都知道此乃大凶之兆。

老和尚看到这里,慈目微合,轻轻念了一声佛号,想到了面前四人终将一死,大义节烈。一时泪光迷离,几乎忍不住要滴落下来。

略为镇定,他再次睁开眼睛,注视着当前四人道:“四位少施主坐镇之处,地当险要,敌人不易攻入,老衲这里有四路救急刀法,名唤‘四杀连环刀阵’一经施展,遥相呼应,却是猛锐不可抵当,且容老衲一一个传授给你们吧……”

几句话说得十分吃力,那是因为明知四人非死不可,为壮其势,却作违心之言。他料想秦照为了顾全大局着想,也未必把真情告诉了对方四人。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于人?

果真据实以告,四个人是否还有此昂然斗志,便很难说了。

接着出云和尚取出钢刀一口,每个人各自传授了两手刀法,急难之中,哪里允许多说,只不过是两手看来并无出奇之处的普通刀数,可是四个人一待各踞四方坐定之后,按照着和尚所说的要诀出刀,便有不可思议的威力。

老和尚要他们一一自行练习,奇特之处在于施展刀法之时,必须坐定,不可站起,而且仅仅只是两手刀法,一再的轮流重复施展,局外人如秦照,虽在一旁仔细观看,却也难以猜透其妙。

四名年轻捕快,各有相当武术底子,两手刀法又非奇特过难,自是一学就会,当下各人坐踞一位,抡施钢刀,虎虎有威地勤加练习起来。

出云和尚看了一回,认为满意,才叫他们停止。

四名年轻捕快持刀待要离去之时,老和尚忽然又唤住了他们,问了他们的姓名,分别是李立、王大元、关云奇、洪照男。

待到四捕快离去之后,老和尚特意关照秦照,嘱咐他将四人姓名年岁出生年月等察问清楚,抄写在他随身一本度碟之上,以便带回出云寺为列位超度。

一切就绪之后,已到了子夜时分。

老和尚看看时间相去不远,独自个盘膝佛堂打起坐来,数十年明性之功毕竟不同一般。

今夜老和尚并非意在参佛,却是为本身眼前一步劫难预卜经过。

然而冥冥之中,却似有一种力量在干扰着他,使他总不能清澈贯通。

忽然他叹息一声,张开眸子,就手取过了身边棋子,在手心里摇了摇,哗啦!撒向当前,即只见黑白二色棋子滴溜溜直在眼前打转,却有一粒独独滑向枰外,兀自不停地连连转动不已。

和尚面色一惊,突地出手将那粒棋子按住,口中喃喃地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何方高人夜入禁地,莫非是寻老衲来了?”

话声方住,即听得耳边一人冷冷笑道:“我道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原来是你这个老和尚在此坐镇,这就难怪了。”

出云和尚嘿嘿笑了几声道:“阁下何人?怎不出面相见?”

那人道:“你这和尚不是凡事先知么?怎地老夫来此,你却视而不见?”

双方答话,看来音色不高,却是字句清晰,声声入耳,原来彼此均是施展玄门奇异的“传音”之术相互对答,如此一来,除当事人外,别人竟无所闻。

老和尚双手合十,长宣了一声“无量寿佛”,接着道:“善哉,善哉,施主你此行是来寻老和尚,还是别有意图?倒要先请赐示。”

那人嘻嘻笑道:“这又有什么分别?就算是来寻和尚你晦气来的吧。”

话声甫毕,即见佛堂左侧方的两扇门扉,“呼”地一声自行敞了开来。

皓月之下,只见门外站立着一个长衣飘飘,既老且瘦的潇洒绅士人物。

自然,这人并非真正的是个绅士,只由他突出后肩随身佩带的那口长剑上判来,来人显然是一个武林人物,以老和尚那等听觉之人,竟然未能察知他的来到,这人的一身轻功造诣当是可想而知的了。

猝然间,和尚座前那一盏青灯的灯焰向上吐了一吐,来人不见举步却已前进了丈许,擅入到老和尚眼前佛堂之内。

白皙、瘦削、闲情逸致,端的是个潇洒人物。

第二十六章灾银争夺战捕快遭捆绑

如银月色之下,那人竟穿着一袭银白色长衣,令人惊异的是,就在他这身长衣之上绣着一只引头分翅的整只金色凤凰。

仗着他神态之间那等斯文轻松,却有其不可侵犯之威。随着他猝然进来的身势,似乎带进来满堂的狂风,在他开张着的两臂之间,巨大的风力,猛然急冲不已,呼呼风声,震荡着四壁,形成了一股狂飙。

供在佛案上的一列四盏明灯,立刻在这等风势里为之熄灭,倒是老和尚座前那一盏无罩青灯,兀自茕茕孤耸,欲熄不熄,几次三番像是熄灭了,却又自燃起来,显然得力于老和尚的内力支持。

“阿弥陀佛,原来是七指雪山的陆山主驾到……这就难怪了,失敬,失敬了——”

来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一只张开的长臂倏地收起,迂回于佛堂内的那阵子怪风顿时消失。

神州鬼凤陆青桐这个名字,如今早已无人知道了,也只是那几个硕果仅余的老人,还能忆及,倒是他如今凤七先生这个名号,在江湖中一直显示着崇高的不坠的地位。

“老和尚,我们素不相识,你竟能见面呼出我的名字,足见是有心人了,你是有道的高僧,此番驻锡压俗,显然有非常之故吧,倒要请教。”

出云和尚似乎已悟出今日之动,便是应在了此人身上,既是在劫,分属定数,也就坦然以处。“阿弥陀佛!”老和尚缓缓地道,“陆施主这句话可就明知故问了,老衲来此为了积修一件善功,乃是为苍生造福啊!”

凤七先生点点头道:“说得好,只是你能么?”

“阿弥陀佛,老衲当尽力以为。”

“老和尚,只怕这件事你管不了……反倒毁了和尚你多年的修行,我诚然是为你不值。”

“陆施主你是要我全身而退?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那便要施主你掌下超生了……”

“好吧!”凤七先生点点头说,“我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几个意想不到的老朋友,都见着了。明人眼前不说假话,我们有话这就挑明了说吧!”

出云和尚道:“老衲洗耳恭听。”

凤七先生道:“老实说吧,我此一行,颇有会尽天下高人异士的雄心壮志,凑巧了大家伙都在动这批银子的念头,我也来凑凑热闹,倒要瞧瞧鹿死谁手?”

老和尚冷冷一笑道:“这话倒也实在。别人为钱,穷极无聊。陆施主半生金山银海里打滚,这区区灾银,何在你的眼里?显然是别有用心了……但请可怜天下苍生,放过眼前一行,善莫大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凤七先生忽然深深一笑,闪烁着那双深邃的眼睛,脸色更见阴沉。

“老和尚,放下你‘阿弥陀佛’那一套吧,我这个人生平为恶多矣。天堂无路,地狱有门,哈哈,你跟我说教可真是对牛弹琴了。”

方自说到这里,只听得远方稀疏的钟“当当”响了两声,敢情子时已过,这就是丑时了。

凤七先生忽地悟出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变,老和尚却以为对方已然看破了自己意图,不得不提前出手。只见他一双大袖霍地向后一拂,坐在蒲团上的身子,疾如箭矢般地平射而出,直向凤七先生正面袭去,随着他落下来的身子,两只手大鹏展翅般霍地张开来,顿时,空中幻化出扇面也似的一天掌影,在这个攻击姿态里,凤七先生的两侧,任何一个部位,都有被击中的可能。

凤七先生是何等精明的一只老狐狸?

出云和尚似幻实真,这一击,当真无懈可击,偏偏被凤七先生看破了行藏。

四只手巧妙地接触之下,凤七先生有如怒搏穹空的一只巨鹰,霍地向后一个倒翻,风衣兜空,“啪”一声轻震,人已反穿出三丈开外。老和尚一招失手,紧跟着对方身势向外穿出。

呼——呼——

一双人影,几乎一般快捷地穿门直出。一吐即收,双双落下,真个是野云振飞,去留无迹。

落在地面上的两人依然是面对面,当中距离不足一丈,双方一经出手,即如磁石引针,似乎便只有全力周旋之一途了。

“老和尚,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失敬,失敬。”

凤七先生一双眼睛直直地认着对方,白皙的一双瘦手就像抱了一个大球似的盘在胸前,猛可里他那瘦削的身躯一下子粗大了许多,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胖子了。

老和尚一双长眉频频眨动不已,慨叹一声道:“久仰施主擅施气化之功,老衲只当是传闻不可尽信,今宵总算是见识了……阿弥陀佛……”

凤七先生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也知道你的‘玉琵琶功’天下罕敌,只是一击不中,再想伤人,只怕老和尚你要更费点事了。”

话声一落,凤七先生忽地一声冷笑,右手分处、“嘶——”响起了一片袖风,大片袖影,疾如飞云罩顶,再向着老和尚当顶卷过去。

出云和尚身子向下微微一坐,也把一只大袖飞出。

双袖乍接之下,老和尚“嘿”了一声,那巨大的身躯,猝然之间向后面一个倒翻,蓦地直穿了起来。

凤七先生更不迟疑,紧蹑着对方身子,拔空直起。

月夜里,直似大鹤一只。

呼——呼——

依然是面对面地站在了一块儿。

夜风飕飕,月光映照在脚下光滑的琉璃瓦上,闪烁出片片银光。

“老和尚你既超度不了我,就看我的了。”

寒风里,凤七先生那一袭绣有巨凤的长衣,时而卷起,猎猎作响,他身子此时看过去,越显得肥胖了。

出云和尚已经领教了对方实力,只觉得惊心不已,他当然知道传说中的这个人是个强人,此刻接触之下才知道,他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其实他似乎早已知道今日胜负,然而不到黄河心不甘,总要印证才算死心。

“阿弥陀佛,”出云和尚双手合十地看着他,喃喃地道:“老衲这里有三手绝活儿,陆施主如能全数接下来,老衲掉头就走,如果接不下来——”

“今夜之事,一笔勾销,非但如此……”凤七先生冷笑着扬起了二只右手,“老和尚,我还把这只胳膊给你留下来,让你带回去,给佛主上供。”

“陆施主你言重了……”

老和尚这句话可是说得痛心极了。他虽不是武林人物,此身早已跳出三界之外,可是武林中只要是稍有辈分的人,提起他来,无不心存敬仰。数十年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对他心存轻视——眼前凤七先生这几句话,可是真正的伤了他的心了。

什么话都不必再多说,手底下见强弱吧!

老和尚脚下一连向前踏进了三步,蓦地身子像是“银丸跳掷”般地弹了下来。

月光里,眼看着他飘身空中的身子,倏地一个倒折,成了头下脚上之势。

那是极漂亮的一式“燕剪秋波”,老和尚交叉着的两只手,分别向着凤七先生一双肩头上按了下来。

凤七先生早就期待着他了。

像他们这类顶尖儿的高手对招,鲜有取巧可言,务必是实力的接触。

二十根手指指尖方自接触之下,老和尚蓦地一个凌空下翻之势,探出去的两只手掌霍地向后一收,却改向对方腰间拍去。

凤七先生的两只手,依然在那里迎着了他。

老和尚哼了一声,身子打了个旋风,飘出丈许开外。

“哪里走。”

凤七先生偏偏是放不过他。

一个疾闪,一个猛追,一反一迎,第二次凑在了一块儿。

老和尚是欲擒故纵,不这样,不足以施展出接下来的杀手——千手如来。

在漫天掌影里,出云和尚已把凤七先生罩在了掌势之间。忽然间,凤七先生攻开了这层全是掌影的帏幕,有如疾风一片直向着和尚身边欺进来。

“叭!叭!叭!叭!”

一连四声清脆的掌声,那是彼此手掌互接的声音,节拍之快,密如贯珠,可见得双方的出掌该是如何之快了。

紧接着响起了第五次接掌之声,老和尚就在这声掌音里,白鹤也似的腾身而起,却只起来七八尺高下,随即飘落下来。

尽管那般潇洒的落势,事实上他却是已经败了,偌大的身躯一连摇了两下,脚下“哗啦”连声,一连踏碎了两块琉璃瓦。

凤七先生笑着说道:“大和尚承让承让。”

出云老和尚只觉得一阵子脸上发热,一颗心却是通通上下跳动不已,接着,他身子又摇晃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阿弥陀佛,陆施主你赢了,老衲技不如你……确是自不量力,我这就只有去了。”

凤七先生直直地伫立在高出的屋檐一角,白皙的瘦睑上带着一抹微微地冷笑。

一种胜利的自负,洋溢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那些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的武林名宿,一个个在自己手里败下阵来,这就是他最大的满足、愉快!

千手神捕秦照一切布置停当,转来后院佛堂,意欲最后一次来向老和尚请示机宜,这时天交四鼓,已是西时前后。

佛堂里轩窗四敞,飕飕的风自四面袭过来,七八扇窗户,在夜风里开了又合上,发出吱吱哑哑声音,敢情是一片冷清清,怪吓人的。

“大师父……”

站在门外,秦照咳了一声,听不见老和尚的回音,心中甚是惊异。怔了一怔,随即轻悄悄走向门前。

“老师父,你老不在么?”

依然是没有一点声音,风吹窗扇,吱哑作响。

情形似乎是有些儿不大对劲儿……秦照心里嘀咕着,老和尚一向是最机灵的,岂能会听不见我的声音?他本想回身自去,转念一想,此一别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着他?老和尚此一番见义勇为,拔刀相助,运筹帷幄,对自己一行算得上恩同再造!此时不跟他话别一番,更待何时?

心里盘算着,他的一条腿,可就不由自主的迈进了门坎儿。

佛堂里一片黝黑,可也并非“伸手不辨五指”——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可也说不上来。

千手神捕秦照一只手摸着腰上的缅刀,另一只手摸着了千里火。

“叭塔!”一声,火光大亮,可不是他打着的,妙在亮光起自另一个角落里。

这一惊,真把秦照吓得打了个冷战,手里还未打着的千里火差点掉在了地上。

火光所照着的那个人,一张白惨惨的尖脸子,双额高耸,吊梢眉,一身黑色短衣衫,正自睁着一双三角怪眼,向着秦照微微冷笑。

使秦照惊吓的,并非全在此人,却是另有文章。

眼前,这个尖脸汉子一只手高举着火折子,火光映照之下,见一个长身玉立,容颜艳丽的少女,端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尖脸汉子却紧挨着少女的座位侍立,看样子只是对方一个侍从、跟班儿。

这屋子里黑乎乎的像是站满了人,秦照可就来不及一一打量,一看苗头不对,拧身就退。

他这里方自一个倒蹿,向堂外纵出,身边上已响起了对方少女的一声轻叱。

“给我拿下来。”

这声轻叱声音虽说不大,却是颇有慑人之威。

随着这声轻叱之下,耳闻得一连串嗖嗖声音,似有三四条人影,分别由不同的窗口齐蹿而出,速度之快,不容交睫。

秦照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手,根本连对方都是些什么长相还没有看清,已被大群人影团团围住。

惊慌之中,伸手向腰间就探,一口缅刀还来不及掣出,即为其中一个狰狞面目的汉子,双手齐出,疾如闪电地拿住了他的一双肩头。

这汉子显然臂力极大,两只手用力之下,秦照那两臂之间就像是加上了一道铁箍,休想移动分毫。

紧接着下盘一紧,却吃另一个身材略矮的朋友拿住了双腿。这么一来可好,一个拿上一个拿下,往起一抢,就把秦照给抬了起来,随即转身进入佛堂。

千手神捕秦照要是真有“千手”可就好了,可惜他仅只有两只手,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给抬了进来。

刚才进来之时,佛堂还是黑沉沉一片,这会子回来可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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