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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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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姓祝的曾经交给七爷一张素帖。”
“啊——不是你说,我倒忘了。”
一面说,麦丰匆匆由衣袖里取出了姓祝的交来的那张素帖。
黄通接过素贴在马背上展开。那是一张在桑皮纸上用红笔书写的字帖,细读之下,竟是一首打油诗,写的是——
coc1“黄金万两命一条,
算算一共有多少?
秋分白兔实可爱,
张得金鸡振翅来。”coc2
没有上款称呼,却在尾句之下盖有一个朱砂印迹,竟是奇書網電子書长尾展翅的一只雄鸡。
黄通读罢神色益见沉重,久久不发一言。
麦丰眼巴巴地道:“前两句我省得,不是一万两黄金买命一条吗?后两句我可就不明白了。”
黄通叹息道:“说得已经够清楚了,‘秋分白兔’指的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末尾那句‘引得金鸡振翅来’,便明说了对方要亲自来府上提取了。”
麦丰顿时一惊道:“这……是这个意思吗?”
“错不了。”黄通发愁地道:“今天几号了?”
麦丰屈指一算道:“四号……啊……不,五号了。”
“还有十天的时间,确是够紧迫的了。”黄通在马上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事不便声张,否则有不测之灾,只宜暗中进行,快快禀报你家主人,着手准备一切吧!”
麦丰惊得半天才合上了嘴:“这个人准是疯子,我家老爷就算有两个钱,就是变卖家产,也难凑黄金万两之数呀,我是帐房,再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了,三两千也许能凑出来,这万两黄金,简直是做梦……咳咳……这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来的,这不是存心活摆治人吗!”
黄通冷笑着摇摇头道:“据我所知,此人生平行事,手狠心毒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麦七爷,你就赶快通知你家主人,仔细盘算,商量对策吧!”
麦丰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忽然垂下泪来道,“黄先生,你可要设法救救我家主人一命呀!”
黄通先是一怔,随即点头道:“大丈夫言出必践,七天之内我必定转回,至于是否能救得了你家主人,却是没有把握……总之,我必当尽力而为就是了。”
麦丰听了他这个口信儿,情知他们武林侠义道中最重诺言,料必当无反悔,无论如何,总算于万般绝望之间,得有一线希望,心里也就略现轻松。
经过这么一耽误,黄通是非要走不可了。
在马上抱了一下拳,黄通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驹长啸一声,即绝尘而去。
麦丰只是看着他渐远消失的背影发呆,忽然身后传来苗武的声音道:“黄爷走了么?”
说着,他已匆匆来到眼前。
“走了!”麦丰心情沉重地说道,“不过,他答应七天后再回来……唉……今天,要不是遇着他,简直是不堪设想。”
“七爷,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嘴里说着,苗武匆匆拉着麦丰进席棚,又转到麦家大门,用手向着门上指了一下道:
“呶——你看。”
不知什么时候,黑漆描金的大木门上,竟然印上了一只金羽展翅雄鸡,其模样竟是与那封素帖上所印的一般无二。
麦丰心里有数,想必是方才乘乱之时,那个姓祝的留下来的,只是不知道此举又有什么含义。
苗武道:“这又是什么玩艺呢?擦也擦不掉。”
麦丰叹了口气道:“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言方到此,只见麦玉阶匆匆步出,向着麦丰走来,苗武便不再多言,垂手侍立一旁。
麦丰拱手道:“东翁来了……”
麦玉阶眼睛四下转着道;“那位黄壮士呢?”
“已经走了。”麦丰道,“东翁有事要差遣他么?”
麦玉阶怔了一怔,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想见识一下罢了,走了也就算了。”
麦丰即把方才黄通仗义勇为,击退姓祝的一段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待他说完,麦玉阶惊得呆住了。
这件事来得突然,也正击中了他内心的要害。这些日子他所最担心的正是这件事,刚才公门的几个来客正在谈这件事,想不到他们才一走,立刻便发生了。
麦大爷的脸忽然变白了。
“糊涂。”他注视着麦丰厉声道:“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一声……
还有,既然这样,便更不该把这位黄朋友放走……你!唉!糊涂,糊涂!”
麦丰被主人责备得脸上怪难看的,怔怔道:“那一刻东翁正有客人,再说也不便惊动……”
“好糊涂的东西。”
还想再狠狠地骂上几句,看看附近的家人,麦玉阶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东翁请息怒。”麦丰解释道,“那位黄先生临走之前说过,七天之后,他必定转回……看样子是不会错的……”
“唉!”麦玉阶叹了口气,摇摇头,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心里却不这么认为——是么?有马有钱,他还会回来?那简直是在作梦。
听麦丰说到大门上的那个洗刷不掉的标志,麦大爷信步走过去要看个清楚。麦大爷一走过来,站在门前的一干闲人全都走开了。
端详着门上那个标志——展翅金鸡,麦爷心里一下子变得更沉重起来了。他虽然不清楚这个标志有什么含义,但是却可以确定是一门江湖黑道人物的信号。
看着,想着,麦玉阶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直到麦丰恭敬地呈上来人交来的那张素帖,麦大爷才像是忽然由梦境中醒转过来。
“黄金万两命一条,算算一共有多少?秋分白兔实可爱,引得金鸡振翅来。”——
当然,他并没有念出来,只是每一个字都清楚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后,他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着麦丰,后者不愧是他的心腹之人,立刻就明白了麦玉阶的意思。
“刚才那位黄爷说了……”他趋前小声地向主人解说着“秋分白兔实可爱,引得金鸡振翅来”这两句暗语的寓意,麦玉阶这才明白了。
“哼哼,好大胆的强盗。这是公然上门抢劫,反了,反了,还有王法没有了。混帐的东西,可恶,可恶!”
一连骂了好几声混帐、可恶,却也难以抒出内心的仇恨,麦丰苦着脸道:“这件事黄爷还说过要东翁赶快设法防范,八月十五的日子可是近了。”
麦王阶沉声道:“这件事不许声张,你关照下去。另外,你这就拿我的名帖到衙门去一趟,找一位省里下来的阮捕头,就说我请他们过府一谈,你这就去吧!”
麦王阶虽然如今已不在官场了,可是早先做过京官员外郎,算是有四品的功名,儿子在四川干着外官,又是临淮地方的首富,所以算是这地方最有身分的人物,凭他一张名帖不要说一名公门捕快,就是当今府县正堂,也得移樽就教。
麦丰答应着,匆匆接过了名帖立刻就走了。
怀着满腔的心事,麦玉阶回身步入大门,家人忙把门关上,暂时隔开了乱嘈嘈的人声。
站在廊子里,看着院内盛开的黄菊和一簇簇紫色的海棠球,两个花匠正在泥土里挖掘着残留在地下的水仙、秋牡丹、郁金香等的根球,以备贮藏来年再用。虽然是十足的大旱荒年,麦家总算侥天之幸,宅子里的三口大井,还没有枯死,水量虽然不足,一家人倒还够用,只是却不能再用来浇花浇草了。想一想开得如此美好的花树,立刻就得面临着枯死的命运,不免怅然。再想回来,多少人命都无以继,徒恋花草,那才是作孽呢!
麦玉阶哪里还有心情观赏这些,整个的心都被方才那件突发的事给弄乱了,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盼着那位来自卢州府的大捕头金刀震九州阮大元快点来,好为自己拿个主意。
听差的打起了细竹缕花的湘帘,麦玉阶迈进了花厅——正在窗前学做针线的大姑娘麦小乔,赶忙站起来叫了声爹,收拾着就要离开。
“嗯,你在这里?”——像是有好几天没看见她了,这时看上去,自己这个女儿出落得更标致了。
一袭水青绫子窄腰长裙,衬着她亭亭玉立的身材,雪白的皓腕上,佩带着绿油油、亮晶晶的一只翠镯子,真是我见犹怜。
麦玉阶长长吁了口气,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来,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心情像是开朗了一些。
大姑娘一面把针线收在笸箩里,怪不好意思地向父亲笑道:“是娘逼着我学的,七大婶子的手巧,昨儿个跟她描了两个花样子,正学着做呢!”
听说女儿居然学起女红来了,这倒是一件新鲜事。
嘴里一连赞了两声好,麦玉阶笑着走过去,想好好瞧瞧,大姑娘赶忙把描绣了一半的活儿抓起来,藏在身子后面——一
“您可不能瞧,人家不会绣嘛。”
“你这孩子,爹都不能瞧了,拿出来给我瞧瞧。”
“不嘛——您又要笑话人家。”
说着一个转身,滴溜一下子就跑了,身后那根大辫子甩起了老高,却被她爹顺势抓在手里。
麦小乔叫了一声,回过身子撒娇地叫道:“爹—一人家不来了,您欺侮人。”
看着女儿这副娇憨的样儿,麦玉阶愁云暂去,由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都说你练了一身好功夫,瞧瞧,爹只一伸手就抓住了你的辫子,这要是跟人动手打架还得了么?”
——麦玉阶一面说,手上用力把小乔的辫梢攥紧了,想瞧瞧她怎么脱身。
麦小乔身子一转,正过身子来,一只手已扳在了辫子上,只不过那么抖了一抖——
“你撒手吧!”
一股巨大的力道透过辫梢,麦玉阶只觉得那只紧攥着的手,手心里一阵子发热,力道之猛不容他不立刻松开手,要不然似乎这只手就别打算要了。
惊愕之际,麦小乔已夺出了辫子,笑嘻嘻地站在一边。
“好!真有两下子。”麦玉阶继而笑道,“爹今天总算见识了,佩服,佩服。”
麦小乔扬着眉毛,向着父亲得意地挤了一下鼻子,正要转身离开。
“慢着。”麦玉阶忽然叫住了她,“我几乎忘了,你过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看。”
说话之间,他十分安然地坐了下来,由身上取出了刚才麦丰交给他的那张桑皮纸素帖。
麦小乔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儿,走过来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小乔接过那素帖,十分疑惑地缓缓打开,一眼看到纸上那个鲜明的展翅雄鸡印记,接着,她默默地把那四句打油诗句念了一遍,眼睛里充满了惊异与震惑——
“爹——这是哪里来的?”
“我正要告诉你。”麦玉阶面色凄苦地道:“我们家马上就有一场大难了。”于是把刚才麦丰告诉他的事向女儿诉说了一遍。
麦小乔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良久之后,她才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个人我知道——”
“你是说——”麦玉阶下意识地用手指了一下印在桑皮纸上的那个展翅雄鸡的印记。
麦小乔缓缓地点了一下头,牙齿轻轻咬着下唇,脸上现出如谜的神思。
“不过我还不敢确定是不是他。”
“是谁?”
“一个极厉害可怕的黑道人物……”
说了这句话,她忽然发觉父亲脸上的惊悸,立刻把话顿住,只是却不能不继续说下去——
“爹,我离山的时候师父特别嘱咐我,要我小心一个人,这个人外号叫金翅子,又称夺命金鸡,出身辽东,武功高强,据说手狠心毒,杀人无数。他原是一派武林宗师,立门辽东,后来因为开罪了官府,剿了他的家,封了他的门。这个人一怒之下,才落草为寇,专做杀人放火的坏事,辽东地方被他闹得翻天覆地,现在又来到中原。”
麦玉阶听得脸色发青。
“老天,难道他就是你所说的这个人?却又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坐在椅子上,麦玉阶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想着即将来到的这个大难,心里一急,真差一点昏了过去。
“爹,你也用不着发愁,好在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们得尽快设计——”
才说到这里,家人在门外报告道:“阮大爷来了。”
“阮大爷”就是金刀震九州阮大元——来自省城卢州府的名捕头。他上午同着杜、侯二人已经来了一趟,刚回去就接着了麦大爷的名帖,又匆匆地赶了来。
一听说阮大元来了,麦小乔自动避向里面,这边听差的打起了湘帘,即见麦七爷同着阮大元、神眼杜明二人匆匆走进来。
双方乍见,阮大元大声道:“说来就来,可就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大人你受惊了。”
麦玉阶早先为官,曾有过四品的顶戴功名,沿照官场的习惯,阮大元仍以大人见称。
双方落座之后,麦玉阶向麦丰道:“你已经跟他们二位都说过了?”
麦丰点点头道:“都说过了。”
阮大元向着麦玉阶抱了一下拳道:“大人不必焦虑,这件事卑职刚才已经盘算过了,现在卑职的拜弟已去神机营请讨火铳,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就不必害怕他们,从今天起这位杜兄弟以及另外六名捕快,就暂时在大人府上住下来,大人请放宽心。”
麦玉阶叹息了一声,抱拳道:“仰仗,仰仗,这就不敢当了。”
微微一顿,麦玉阶随即问道:“有关这只金鸡,阮头儿,你可知是怎么一个典故呢?”
阮大元皱着眉道:“不瞒大人说,有关这个人的传说,卑职也是最近才听人说起,卑职判断,顾家桥王大人那一家子血案,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提起了顾家桥,麦玉阶打心眼儿里生出寒意,轻轻地“啊!”了一声,就没有再吭一气了。
阮大元轻咳了一声,眼睛看向他的同伴,随即又道:“倒是我这位拜弟,出身辽东,对于此人曾有过耳闻。喂!兄弟,你就把这人的一切,大概的跟大人报告一下吧!”
神眼杜明应了一声,向着麦玉阶抱了一下拳——
“这个人姓什么,卑职还弄不清楚……”他神色十分沉重地道:“恐怕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辽东地方只称呼他是金翅子——”
这三个字一入麦玉阶耳中,不禁心里为之一动——可见得女儿判断不差,果然就是那个要命的主儿,他嘴里重复着金翅子这三个字,心上像压了铅块般的沉重。
神眼杜明冷笑了一声道:“这个人在辽东横行一时,官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受他害的人太多太多了,欠下的血债,少说也有七八十件。”
麦玉阶道:“难道官府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杜明摇摇头苦笑不言。
一旁的麦丰插口道:“这人是个什么样?多少年岁了?有多少党羽?”
杜明道:“这可就不知道了,有人传说他已是八十开外的老人,可是也有人说他只是四十来岁。不过在下二十几年前在辽东绥署当差时,他已横行多年,可见年岁是不轻了。至于谈到他手下一共有多少个人,更是众言纷坛。有人说他只是来去一人,有人又说他是父子二人,那意思是说他还有一个儿子,像今天代他下书的那个姓祝的,以前倒是没有听人说起过,也许是以后才收下的。”
麦玉阶叹息一声道:“家门不幸,遭此横祸。除了仰仗二位大力之外,老夫别无良策了。”
阮大元欠身道:“麦大人,您太客气了,这是卑职分内应为之事,自当效犬马之劳。”
几个人又商议了很多应付之策,足足耽搁了一个时辰,阮大元才独自告辞。自当日开始,神眼杜明以及陪同而来的六名捕快,就在麦家住了下来。
对于金刀震九州阮大元来说,他实在裁不起这个筋斗。顾家桥王大人那件案子就差一点令他去职降罪。如果眼前麦家再有不测,他这个皖省第一名捕,可就别想再干下去了。丢职事小,这一世英名可就付于流水。基于此,阮大元怎敢掉以轻心?势将奋力以为之了。
第三章飞贼受挫折蒙面人解围
难得的一阵风,给这盛暑干旱的夜晚带来一些清凉。
只是在此灾害频临的岁月里,欢乐已似乎是遥远的事了。风只给人以无限萧瑟的感伤而已。
这阵风来得好怪——其势甚强,陡然俯向大地,带出了一阵隆隆声响,小一点的石头子儿,连同地面的沙土,在风势的劲头儿里,纷纷扬向当空,哗啦啦扑打在瓦面上、窗棂上,听在耳朵里,可真是怪吓人的。
约莫是二更时分——正是二更时分。
数一数更漏的点子,两声大锣带着两声梆子点儿,习俗上这就称谓是“二更二点”。
戴着四指宽边的铜沿平顶头盔、一身灰布短裤褂的更夫——马立,他干这行子行当已经是有十来年了。经验老道的人,只要看看天色,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闭着眼睛也能绕城一圈,保险没错儿。
最近因闹旱灾,各处都不太平,鸡鸣狗盗的小毛贼多得是,是以上面特别交待下来,要打更查堂得特别小心留意,每名更夫特别配同两名持械的悍役,打更连带着巡逻抓贼,一举数得。
有了两名武装陪同,马立打起更来可就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腰上挂着酒葫芦,每敲两下然后停下来哼上两句,要不然跟身后的两名捕役聊上两句。
两名捕役一个叫曹剑,一个叫王大任,前者施刀,后者用的是虎头钩。曹剑擅施飞缥,王大任施展的是流星飞弹,可是厉害。
三人一行穿过了石板铺,就是西子门大街,一路上别说是人了,连狗都没有一条。
前行了二里地,可就是李家大院了。
青石铺的门前走道,还立着两个大石头狮子,门檐下面,悬着两只大红纸灯笼,上面各自书写着一个“李”字——这就是本地的大富户李老善人的家了。
说是李老善人也许知道的人还不太多,可是如果提起芝麻李来,可就是尽人皆知、无人不晓了。
尤其是自从地方上闹了旱灾以来,芝麻李慷慨疏财,赈米赈粥,整个临淮地方也只有他与麦玉阶有此善举,提起来最为地方上所敬重。
是以李老善人的府上也就格外要受到保护和照顾了——习惯地,每晚上打更来到这里,马立总要坐下来歇上一会儿,今夜自然也不例外。
“来吧,伙计。”他对曹剑与王大任说,“坐下来歇歇,喝上两口。”
说着,他首先上前几步,就在李家的石头台阶上坐下,曹王二位也坐了下来。
天空挂着大半轮明月,整个天色一片皎净,连一丝儿云彩都没有,倒是这一阵子风一个劲儿地吹,地面上飞沙走石,刮在人脸上很不是滋味。
三人为了避风,移坐在石头狮子后面。
马立把酒葫芦递了过去,哥儿几个一人灌了一口。
“这可是十足的凶年啊!”马立苦着脸道,“老天爷这叫作活摆治人,没吃的没喝的,人能活得下去吗?”
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眼睛花了,话声才歇,即看见一条影子大雁似地掠向李家的东边院墙上。
马立顿时怔了一下。
“哟——哪来这么一只大鸟?”
话声才歇,这只鸟又出现了。
好快的速度,霍地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四丈高,却是向这边院墙里落了过来。
——那可不是大鸟,倒像是一个人。
这一次,该是曹、王两个人吃惊了。
“不好,敢情是有赋了。”
说话的是曹剑,一面说已把一口太岁刀抽了出来,他这里刀身刚出鞘,即听得身后传过来一声轻微冷笑。静夜无声,这声冷笑听得十分清晰。
三个人一惊之下,全都不由自主地同时转过头来。
嘿!真是作梦也想不到,敢情就在距离三人不足两丈的地方,赫然直立着一个人。
这一下,真把三个人吓得不轻。
刚才一路行走过来,何曾见过什么人来,不过是转瞬之间,面前怎会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来,三个人六只耳朵、六只眼睛,竟然会没有一个人听见看见,不可能说不是怪事一件——难道这家伙不是人,是鬼么?
一想到是鬼,直惊得马立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汗毛都直竖了起来。
曹剑的钢刀在手,自是胆力较壮,当下一紧手中刀,正要发话,对方那个人却已先自发话了。
“你们三个人最好给我直直的站着,想要活命就不要出声,要不然,哼哼……老子宰了你们。”
一口沉浊的湖北官腔话,加上那一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显示出这个人心狠手辣,的确是有股子“瞪眼杀人”的威风。
月色之下,这人一身灰白长衫,瘦窄的一张脸,却留着一络子山羊胡须,风势里袂飞须扬,倒是一副潇洒模样,只是他当然绝非这类潇洒人物,从他那双闪烁着凶光的三角眼里即可判知。
听了他的话,三个人吃了一惊。
马立先是忍不住道:“你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想打家劫舍?”
那人冷冷一笑道:“老小子你猜对了,咱正是这个意思,手上一时发紧,想跟那姓李的要点钱花花。”
曹剑钢刀在手,早已跃跃欲试,一听对方这个口气,敢情真是上门打劫的强盗,这还了得。自己职责所在,岂能被对方一句话就给唬住了?
想到这里,曹剑一面用胳膊肘子轻轻地碰了一下身边的王大任,紧接着脚下用力一端,“呼!”一声,蓦地扑了过去。
那人在曹剑身形乍然扑出的一霎,上肩忽然向着右侧方转了半转——这当儿曹剑的身子已虎也似地扑到了眼前,既然明白了对方打家劫舍的意图,曹剑可也就手下绝不留情,身子一扑上,掌中刀顺水推舟,直向着对方那个羊须怪客当头顶上直劈了下来。
这人身形半移,其实早就摆好了架势,曹剑的刀势一到,他双手同时递出,其势如电,只一下已按住了对方的双肩。
——落掌、转身、出手。
三个动作连成一式,只听见“呼!”地一声,曹剑偌大的一个人,竟然连人带刀一并给抡上了半天,“噗!”一声摔向墙角,“哗啦啦”钢刀亦复出手,这一摔的力道极其猛劲,曹剑连声音都没出,登时就闹过了气,昏了过去。
这一手快到极点,只把一旁目睹的马立及王大任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王大任一惊之下,本能地向前一个疾扑,来到了对方灰衣怪客右侧,一只特大号的虎头钢钩,由下而上,向着对方上身直卷了过去。
灰衣怪客像是自负极高,眼睛里压根儿就没把对方这三个人看在眼里。那双直立在当地的脚步,甚至连移动也不曾移动一下。
眼前王大任的虎头钩由下而上,倒卷起一片长虹,眼看着将伤及对方面颊,灰衣怪客冷哼了一声,一只右手霍地向上抡起,一个反力之势,已紧紧地捏住了对方虎头钩的刃口背面。
王大任用力一夺,只觉得对方力道十足,简直动弹不得。他既惊又怒,却也不想想对方既然有如此力道,当然不是寻常之辈,凭自己这两下子,如何配与对方动手?
心里一怒,虎头钩既然夺不下来,脚底下也不能轻易地放过了他,右足一转施了一招醉踢莲花,“叭!”地一脚,向着对方面门上直踢过去。
那人只是晃了一下脑袋,王大任这一脚便落了个空。这可是出腿容易,收腿难了。
王大任一腿落空之后,再想收腿可是万难了。
灰衣人似乎对擒拿式摔跤很有一手,一出手即拽住王大任的腿肚子,看来几乎是与曹剑的情形一样,随着他单手向外一翻,王大任连手上的虎头钩也不要了,整个人忽悠悠地飞了出去。
这一次摔得比前一次可要高多了,落下的方向显然对准了那只石头狮子,如果摔上了,王大任再想保全住这条性命,可是万难。
一旁注视的马立,看到这里吓得“啊!”了一声,不用眼看,想也能想得出来,肉身子撞在了石头上,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如果是脑袋瓜子碰上了,准保是当场开花,脑浆迸裂。
就在这要命的一霎,一条人影由斜刺里窜了出来。
这一次非但是马立吃惊,就连那个灰衣怪客也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
这人出来的身法,真可当得上“绝快”二字。像是鬼影子一样,只是那么闪了一闪,已抢先落在了那具石狮子前面。
落地,长身,紧接着双手同出,只那么轻轻一托,已把空中直坠下来的王大任接到了手上,然后轻轻转手,把王大任放在了地上。后者虽然没有被摔着,却也吓得面无人色。
各方目光聚集之下,才看见了那个随后现身之人的模样——长长的身子,一身夏布长衣,想是不愿意现出本来面目,特意在口鼻上下扎有一块方巾,掩饰了他的真面目,所能看见的只是那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
“朋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招呼你的并肩子(黑道语同伴之意),赶快走人吧。”
他语气不徐不疾,每个字都极有劲道,充耳而来,对方想要不听都不行。
灰衣人自从对方乍然现身接人之一霎,已看出了他的不同凡俗,心里顿时一惊,这人既是蒙面现身,显然不欲人识,不知他的出身来路如何,在黑道规矩上来说,对方这种横为插手的作风,最是犯了同行之大忌,黑道语谓“踢盘子”,对当事者是奇耻大辱之事。
灰衣怪客自负颇高,以他昔日在道上之名声,这个脸他可是实在丢不起。
“哼哼……”冷笑了一声,灰衣人打量着对方这个人,“相好的,你报个万儿吧,想蹚混水,得拿出点什么才行。”
蒙面人点点头道:“你们沈邱四老的名号我听过,阁下大概就是要命鲍无常吧。凡事见好就收,你们哥四个这半年干的什么勾当,明眼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够了,该歇歇手了。”
灰衣人被对方当面指出了名号,确实吃惊不小,对方既然明知自己的身分,而竟然横加插手,可见是有恃无恐,倒不可加以忽视了。
被称作要命鲍无常的人发出了阴森的一串笑声,他两手前攀,一双足尖频频企动着,想是在蓄积着一种内功力道,只听得他身上发出了一连串的骨响声息,有无异相,当可证明他功力之深湛。
蒙面人一声不响地注视着他。
要命鲍无常之所以得了这么一个外号,起因于他的惯于杀人,目下情形,似乎已经失去了缓和的余地,若非知难而退,他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搏之途。
陡然间,鲍无常身形转动,有如旋风一阵,“呼!”地来到了蒙面人跟前。
蒙面人早就等着他。
鲍无常身子斜倚过来,其速之快,出人意料之外,就在身子半转之间,一只右手已霍地抡起,五根手指箕开着,直向着蒙面人胸膛之间猛力直插了下来。
蒙面人凹腹吸胸,身子向后霍地一坐,鲍无常的这只手紧紧擦着他的衣边落了个空。
一式走空之下,鲍无常陡地拔手而起,旋风也似地转了半个圈子,来到蒙面人的左侧方,这一次改右而左,两根手指头上其力万钧,施了一招二龙夺水,直向着蒙面人那双炯炯双瞳上力戳了过去。
这一次蒙面人便不甘心只守不攻了。
随着蒙面人的颈项向后一个仰翻之势,只见他单单以左脚脚尖着地,身形有如一只陀螺般地一个疾转,“刷!”地已来到了鲍无常身后。
那一式出手真是快到了极点。
夹着一股极其猛锐的劲风,蒙面人一掌直向鲍无常后背上猛力按了下去。
要命鲍无常可也不是弱者,深知对方这一手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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