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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圣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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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谷内草木皆毒,无人能生回,为什么‘两仪书生’夫妇还是被杀?”
东方霏雯贝齿微露,道:
“当然,这只是依一般情况而言,能人之上有能人,任何事都会有特殊例外!”
这话极近情理,但斐剑触发了另一个意念,不经意的道:
“如此说来,杀害‘两仪书生’夫妇的凶手,你……”
“叫我大姐呀!”
斐剑默然,他实在叫不出口。
东方霏雯眸光一闪,道:
“弟弟,我只是按理而言,根本不知道谁是凶手,如果你现在不提,我还不知道‘两仪书生’已作了古人哩!”
“我们会在此碰头,可是真巧……”
“不是巧,是缘,弟弟,你相信这‘缘’字吗?”
软语茑声,淡香微送,斐剑又有些飘飘然情不自禁了,在此之前,他胸中除了仇,恨,任什么也容纳不下,可是,此刻,这意念动摇了,东方霏雯已突破了他牢不可破的心理关防,而且,进入了他的心中。
东方霏雯自顾自的又道:
“弟弟,你心里承认了,但你不敢说,是吗?不要紧,姐姐我意会到便行了,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文,你为什么来,为了半部‘天枢宝笈’是吗?我也是闻风而至的,也许先有人来过也许还会有人来,但不先不后,在此邂后,这就可以解释为缘,而不是你所说的‘巧’了!你所谓‘巧’,其中有另外的涵意,是吗?”
斐剑完全被这一段言词屈服了,目光中流露内心的秘密。
东方霏雯闭上了樱口,象乍见时那样凝视着他。
于是,他的意志崩溃了,他期期地含混地,叫了一声;
“大姐!”
东方霏雯笑了,象春风里百花竞放,她上前数步,低唤了一声:
“弟弟,得你这一声称呼,在世间我无所求了!”
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斐剑心里明白,忍不住一阵意马心猿,呼吸有些急迫,脉搏也加快了跳动。
人心终是血肉做的,并非木石,任你坚冷如极地玄冰,也怕意外的酷烈阳光照射,常理,只能在常情下保持,碰上特殊的事态,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斐剑的情况,正是如此,他冷酷,孤傲,但现在彻底地改观了。
“大姐,你也知道‘天极枢宝’的事?”
“当然,武林人常是以耳代目的!”
“现在打算怎么办?”
“放弃了!”
“可是我却非到手不可!”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誓必要得到它!”
“你似乎还有话不曾说出来?”
斐剑心头一震,对方的灵慧使他吃惊,但,无论如何,身份的秘密他是要保持的,当下不经意的道:
“我不否认,但人总免不了要保有某些必要的秘密。”
“对,我们不谈这个,弟弟,愿意听我一句话吗?”
“请讲!”
“你与‘金月盟’有仇?”
“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你回答我!”
“没有私仇,但有公仇!”
“什么公仇?”
“中原武林不容其茶毒,武林正义不容其摧毁。”
“但……我……担心你有一天会毁在‘金月盟’手下!”
斐剑豪气万丈的道:
“我不计较成败得失的!”话锋一转,又道:“大姐莫非与该盟有什么瓜葛?”
“哦!不!你别乱想,我只是关心你,‘金月盟’高手如云,未可轻视,听说你毁了对方几名弟子……”
“有的!”
“所以该盟必不会放过你!”
“我不在乎,只知我所当为!”
“匹夫之勇不足为法!”
斐剑心头又是一震,对方不但容华绝代,见识也超人一等,似乎造物主只偏爱她一个人,把所有的内外美,都加在她身上了,当下既感且佩的道:
“大姐说的是!”
尹一凡这时突地开口道:
“大哥,我们该去了?”
东方霏雯粉腮一变,诧然道:
“什么,他叫你大哥?”
斐剑一笑道:
“他……”
刚说了一个他字,尹一凡一阵哈哈,打断了斐剑的话头。 第十七章 心猿意马
上集书中,尹一凡忘了自己是易容后的“阴魂不散”,脱口叫了斐剑一声:“大哥,我们该走了!”
绝世丽姝东方霏雯粉靥一变,诧异的道:
“什么,他叫你大哥?”
斐剑正待说出事实真相,才吐出了一个“他”字,尹一凡已抢着道:
“大姐有所不知……”
“你……叫我大姐?”
“里当如此,听区区在下把话说完,大姐就明白了,我这位大哥论渊源辈份,比区区高了一辈,论年纪又是区区为长,偏偏两人又交情深厚,没奈何,只好称他一声大哥,现在他是你小弟,区区只好称你大姐。”
这一篇鬼话,几乎使斐剑失口笑出声来,他却说得郑重无比。
东方霏雯秀眉微蹙,道:
“令师是谁?”她想从这里推测出斐剑的师门来历。
尹一凡一本正经的道:
“家师人称‘不散阴魂’!”
“什么?不散……阴魂,而你叫阴魂不散……”
“不错,在其师必有其徒。”
“没有说武林中有‘不散阴魂’这一号人物?”
“家师极少在江湖走动!”
“贵同门想来不少?”
“哦!不多,八个!”
“全以‘阴魂不散’为外号?”
“正是!正是!”
斐剑反而迷糊了,因为他根本知道尹一凡的来厉,不知他是信口开河,还是真有其事,但从先后三个“阴魂不散”,都是他一人容易看来,所谓同门八人,定是子虚乌有。
蓦地此刻——
数条人影如飞而至,眨眼便到了众人身前,当先一人,身着线锦儒衫,手摇折扇,倜倘不群,眉目之间,隐含邪意,他,正是与斐剑在归州城外溪边柳林交过手的“无肠公子江墀”,他身后两名书童装束的少年,和三名黑劲装佩剑汉子。
“无肠公子”一见斐剑,面色微微一变,道: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斐剑俊面一寒,道:
“姓江的,今天你别再想活着开溜了!”
“笑话……”
下面的话,突然咽了回去,一双色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东方霏雯的面上,再也移不开,良久,才色迷迷地一笑,长揖道:
“姑娘真天人也,小生何幸,得观芳颜,请恕唐突之罪!”
斐剑目中煞光大盛,他想起了对方欲图强暴“无魂女”的那一幕,东方霏雯此刻在他心中,已占了重要的地位,也可以说情愫早生了,他岂能容忍得下,正待……
尹一凡轻轻咳了一声,向斐剑使了一个制止的眼色,斐剑遏住了欲发之势!
东方霏雯秀眉一声,燕语莺声和道:
“你称我姑娘不合式,称一声前辈不为过,我至少比你长二十岁!”
“无肠公子”一怔神之后,笑嘻嘻的道:
“姑娘取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
“如此。在下就算命称你前辈吧,尚未请教……”
“你叫什么名宇?”
“小生江墀,外号‘无肠公子’!”
说完,又是一揖,似乎连骨头都酥了,那神态,令人作呕。
东方霏雯粉面之上展布了一层春风笑意,“哦!”了一声道:
“你就是‘无肠公子江墀’?”
“无肠公子”心花怒放,一付浑身搔不着痒外的情状,折扇一摇,道:
“前辈早知小生贱名?”
“听人说‘无肠公子’杀人无全尸,奸女不留命,可有这回事?”
“无肠公子”面色大变,但瞬又恢复色迷之情,把手连摇道:
“前辈莫听江湖谰言,你看小生是这等人么?”
“你来此何为?”
“来看热闹的,想不到竟然得睹于颜,真是三生有幸!”
“你……说够了?”
“哦!前辈尚未示知芳名……!”
东方霏雯笑态全敛,惑人的粉面上倏地罩了一层严霜,话虽如此,不但美态不减,反而更甚三分,美人薄怒,是另有一番风情的。
“江墀,看在你师父‘风流尊者褚无相’的面上,饶你一次,你滚吧!”
尹一凡忍不住低声道:“原来他是那老色魔的传人!”
姜剑一方面杀气冲胸,另一方面困惑不已,看上去,东方霏雯年纪在三十不到之间,但她却要叫“无肠公子”称为前辈,言词之间,显示她是一个老江湖……
“无肠公子”闻言之下,骇然退了一步,道:
“前辈也认识家师?”
东方霏雯冷冷的道:
“我要你滚!”
“无肠公子”侧头一想,倏地面现邪荡之色,身形又凑了近前,一揖道:
“小生已得家师真传!”
这话,谁也听得出来,他是指什么而言,斐剑杀机直透华盖,想不到“无肠公子”竟对天仙也觉逊色的美人,说出这等猥亵不堪的话来。
尹一凡再阻止了斐剑的冲动,示意他看东方霏雯的反应,以观察她的为人。
东方霏雯身后的绛衣少女,粉腮抖露一片栗人的杀机,低低唤了一声:“主母!”
这一声“主母”使斐剑全身水冷,她是有夫之妇,结了婚的女人。
东方霏雯扬手示意绛衣少女别作声,粉靥上突现一种迷人但异样的笑容,道:
“江墀,你是舍不得走的了?”
“无肠公子”连声音都走了样,躬身道:
“小生衰心祈望能为美人效劳,听侯使唤!”
“真的?”
“小生就是死也不敢唐突美人!”
东方霏雯粉面一寒,厉声道:
“好,我现在就要你死,先挖双目,然后自剖胸腹,让我看看你是否真无肠。”
“无肠公子”暴退三四步,栗声道:
“这……这……”
“我曾经要你滚,可是你却不知死活!”
“前辈是说着玩的吧?”
“非常认真。”
“前辈不说认识家师……”
“用不着废话了,自己动手吧!”
场中气氛,在刹那之间完全改观。
“无肠公子”面上阴睛不定地连连变幻,最后罢出一付乞怜的神态道:
“前辈敢莫惑于江湖对小生的流言,其实小生……”东方霏雯一挥柔荑,道:
“小娟,成全他!”
绛衣少女应声上前……
“无肠公子”阴阴一笑,摺扇指着绛衣少女道:“姑娘花容玉貌,在下真有些舍不得辣手摧花,这样吧……”回顾身后童子之一道:“你陪这位姑娘玩玩,出手可别太重!”显然,他自矜身份,不顾与对方的下人交手。
绦衣少女面上的杀机更浓了,只在说话之间,她已欺身到了“无肠公子”身前丈许之处,东方霏雯面上似笑非笑,一点也不象在面临杀伐的样子。
斐剑气得浑身直抖,这与他平时的性格完全相反。他曾数度面对死亡,但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尹一凡此刻却极端冷静,这是他慧黠机智的地方,低声向斐剑道:
“大哥,看戏吧,别冲动。”
那书童的德性,与“无肠公子”差不多,色迷迷地直迎着绛衣少女道:
“姑娘,在下陈平……”
话声未落,惨号顿起,陈平幌了两幌,萎顿于地,死了,绛衣少女出手太快也太突然,几乎没有几人看出她是如何出手致对方于死地。
斐剑与尹一凡心头一震,这种身手太骇人了。
东方霏雯仍然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连眼皮都不动一下。“无肠公子”与另四名从人,登时惊魂出窍,面色大变。绛衣少女毫无表情地望着“无肠公子”道:
“我要杀你了!”
语音冷漠,但却充满了栗人的杀机。”
“无肠公子”下意识地望了地上横尸的书童一眼,转向东方霏雯道:
“后会有期,小生暂时失陪!”
身形暴弹而起……
“迟了!”绛衣少女冷喝一声,娇躯以惊人的快速跃起,凌空划了一个半弧,织手挥处,把“无肠公子”硬生生迫落原地。
“无肠公子”面上充满惊怖之色。
随行的三名壮汉与另一书童,业已在“无肠公子”弹身的同时,亡命奔逃,“无肠公子”被绛衣少女迫回,四人已在十丈之外。
突地,四人象中了邪似的,身躯腾起老高,坠地不起,连哼声都不曾发出。
斐剑心中一动,目光不期然的望向东方霏雯,只见她玉掌轻轻垂下,显然,这四人是她出手杀的,是暗器抑是什么特异功力,竟能杀人于十丈之外?
这样的天仙美人,杀人于举手投足之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东方霏雯冲着斐剑嫣然一笑,斐剑心弦为之一颤。
暴喝声中,“无肠公子”的摺扇,已凌厉地攻向绛衣少女。
绛衣少女出手诡厉无匹三个照面之后,“无肠公子”攻势顿挫,有顾此失彼之态,五招之后,已完全处于劣势,毫无还手之力。
斐剑心中骇震不已,绛衣少女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身份,功力竟然比自己只高不低,那东方霏雯的身手,岂非更加不可思议?
绛衣少女出手,不离对方上下两盘,中盘弃而不顾,看样子她知道“无肠公子”穿有护身软甲。
一声娇喝过后,“无肠公子”身形一个跟跄,连退了五六步。
绛衣少女如影附形而上,春葱似的玉指,飞戳面颈六大要穴……
“无肠公子”摺扇一张,射出一蓬牛毛细针。
近身搏击,对这种暗器,的确防不胜防,这下,可见了绛衣少女的功力,双袖交叉一拂,娇躯向斜里电挪八尺。
“无肠公子”就乘这电光石火的空隙,弹身飞掠,快逾电闪,幌眼而没……
“哇!”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号,遥遥传来,斐剑骇异的一看,场中已不见东方霏雯的踪影,竟不知在何时离去,心念未已,只见东方霏雯已从“无肠公子”奔遁的方向姗姗折返,面上仍带着惑人的笑靥。
斐剑忍不住脱口道:
“大姐好高的身手!”
东方霏雯笑靥一展,道:
“弟弟,你喜欢吗?”
一语双关,斐剑心头一荡,但,他随即想到绛衣少女曾唤她作主母,不由一阵黯然,这种情,瞒不过东方霏雯,只听她软语柔声的道:
“弟弟,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我们相认恐怕不是缘而是孽!”说完,俊面不由鲜红起来,还有尹一凡在侧,他奇怪自己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东方霏雯如花的玉靥,陡乏异彩,她更美了,尤其,那慑人的眸光,发散出更强烈的诱惑。
若不积极了断这件惨案,完成师门遗志,将何以对师父及四位师伯枉死英灵,心念信此,奇思顿战,毅然向东方霏雯道:
“大姐,小弟有事,就此告别!”
“你……要走了?”磁性的声音加上依依的神情,倍增魅力。
斐剑心神摇摇,几乎想改变心意,然而他毕竟是坚强的,咬了咬牙道:
“是的!”
东方霏雯幽幽吟道:
“相见恨晚别何急,但愿今离有期。”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波光潋滟,直罩在斐剑面上,黯然神伤的道:“弟弟,我期待着再见!”
斐剑垂下目光,不敢和对方接触,低声道:
“我也是!”
“那再见了!”
“大姐,你的住址?”
“我……弟弟,我的住处非常隐僻,而且我在外的时间多,这样好了,以后我差人向你连络。”
“大姐一言为定,我……走了!”
了字出口,人已弹射出十丈之外,象逃避什么似的。尹一凡紧跟着奔去,一路之上,两人默默无言。
斐剑有些心神恍惚,象是得到了什么?又象是失去了什么?只是,那美得不能再美的倩影,不停的在脑海里盘旋,他想考虑一下别的事情都办不到,她,完全占有了他的心,也带走了他一向深埋在心底的情感。
约莫奔行了数十里,尹一凡忍不住道:
“大哥,你似乎变了另外一个人?”
“我……变了?”
“我看是的,大哥,男女爱悦是天性,小弟我无由置喙,不过,希望你能冷静些,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的来路还是一个谜,主婢二人,都具有一身骇人的功力,尤其,她那杀人而神色不变的样子,我想着也有些胆寒!”
“凡弟,你过虑了,人,都有其个性,造物者偏爱某一个人,不会只给她一个美丽的躯壳……”
“可是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你说的对,不过,对她,我不怀疑!”
“大哥,她已是结过婚的女人了……”
“我知道,这有什么关系呢?” 第十八章 剑冢风云
“大哥,我希望这不会影响你作为一个武士的壮志!”语重心长,斐剑深受感动,自从结识以来,尹一凡第一次以这种郑重的口吻向他说话,他自问,我究竟做了什么?做对了吗,还是错了?半日之间,使人生顿然改观,是缘吗?还是孽?他不愿朝深处去想,这是一个恼人也令人痛苦的问题。但对尹一凡他不能不有所表示,当下慨然道:
“凡弟,我会保守我的立场!”
这是一个半亩大的方潭,潭水奇寒,触之刺骨砭肤,四周峻峰对峙,只有一条差堪容两人并肩而行的谷道,直达潭边,谷道两侧是垂直切落的千仞绝壁,上望天光一线,鬼斧神工,令人惊叹造物的神奇。
行尽谷道,豁然开朗,象一个硕大无比的深井,井底正中,便是方潭。
潭边,围绕着宽约五丈的石砾地带,寸草不生。
潭后,靠壁脚,是一叶凌乱的黑石林,犬牙交错,黑黝黝的石笱,低的与人齐,高的达两丈之外,看起来令人有恐怖阴森之感。
这黑石林,不知是天生还是人工改造。
传言中,这黑石林之内,便是“剑冢”,埋葬着一柄上古仙兵,还有秘笈之属。
这传言不知从何而至,但无数的武林人,趋之若惊,连各大门派,也派人查探。
日正当中,潭水映着日光,照得这巨井织毫毕现,只是那黑石林,却仍然一片昏昧,阴森之气不减。
谷道中,蠕动着幢幢人影,都是闻风而至的武林人物。人影之中,一个白色身影最为醒目,他,便是“掘墓人斐剑”。傍着他的,是一个敞衣旧复的中年文士,正是那易了容的“阴魂不散尹一凡”。
两人来到潭边,只见人影浮动,俗道僧尼俱全,为数近百,而谷道中,还有人不断的涌来。
人群中,不断传出呻吟之声,伤者举目皆是,场面显得十分诡秘。
斐剑低声向尹一凡道:
“这些受伤的是怎么回事?”
尹一凡摇摇头道:
“先看一会儿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手柱拐杖的白发老人,超近两人,他,正是先来的“无后老人”。
不待两人开口,“无后老人”已先自发话道:
“那片黑石林,是一座上古奇阵,那黑石便是坚逾精钢的‘黑石’,‘剑冢’便在阵中,所有闯阵的人,全被废了功力,抛了出来,那些伤者都是。”
斐剑心头一震,道:
“如此说来阵中有人?”
“看来是的!”
“那‘剑冢’藏珍岂非被人得手?”
“可能!”
斐剑一颗心顿往下沉,大师伯因此而丧生,这“剑冢”藏珍,该是师门应得之物,同时,这“剑冢”既是“天枢宝笈”附图所指示的,显见所藏之物与“天枢宝笈”有密切的关系,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极有可能,这阵中之人,便是那杀害大师伯,以“附骨神针”残害师父与三伯的蒙面剑客,想到这一点,不禁一阵热血沸腾,冷漠的面上,布满了恨。
蓦地——
人群起了一阵骚动,只见一个面如古月的全真道士,单手仗剑,沉疑地一步一步向“剑冢”走去。
尹一凡道:
“武当派第一高手‘元虚’看他的!”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元虚道人’身上,有人窃叹出声:“武当第一剑手,恐怕也难逃脱功力被废的厄运,可惜!”
“元虚道人”在迫到奇阵边缘时,停了下来,身躯有些战抖,宽大的道袍,无风自拂,显然,便他是相当紧张的。片刻之后,他似乎下定决心,昂首仗剑,向黑石阵中跨入,身形一转,便失所踪。
所有的人,都拼息以待。
“呀!”
惊乎声中,只见一条身影,如疾箭般射而出,落入潭水之中,潭水澈起一片水花,然后,变成一圈圈的水纹,向四面散开,消失,一切归于寂然。
“无后老人”长声一叹道:
“武当第一剑手完了,他是不幸中的不幸者,如被抛在潭边,功力虽废,一命尚可保全,抛落潭中,连尸首都没有了!”
斐剑骇然道:
“纵被淹死,尸首也会浮起呀?”
“你何不试验一下,这潭水奇寒澈骨,鹅毛不浮,否则武当弟子在场的总在十人以上,何以不见有人打捞拯救!”“啊!”斐剑极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突地——
一阵震耳欲聋的怪笑,倏告传来,笑声,使所有的喧器全部止息,只见一个身着五彩长袍的红发老者,大摇大摆的向潭边走来,群豪一见来人,纷纷朝两旁闪开,让出一条通道,一个个面露惊怖之色。
尹一凡“咦!”了一声道:
“怎么这老魔也赶来了!”
斐剑偏过头去道:
“他是谁?”
“赤发人魔,江湖中有名的凶残人物,为人善恶不分,喜怒无常,嗜食人心,视杀人为儿戏,不过,平时很少露面在广大场合。”
一问一答之间,“赤发人魔”已到了墨石奇阵之外,只见满头头发根根倒竖,五彩长袍鼓胀如球,双掌一抬一送,一道排山劲气,挟着呼轰的雷鸣之声,直朝奇阵卷去,奇怪,这令人惊心动魄的狂浪,在卷入石林之时,突然消失,一丝反应都没有。
“赤发人魔”回头扫了在场的群豪一眼,突地弹身而起凌云一旋,象一头巨鸟,飞射向一根两丈高的石笋,身形在距石笋数尺之时,突如殒星般下泻,眨眼失落在石林之中。一刻!
两刻!
毫无动静,群豪中有人发出低语:“莫非这老魔进入剑冢了!”
就在群豪惊疑之际,只见“赤发人魔”从石阵中踉跄奔出。“哦!”惊呼声中,“赤发人魔”栽了下去,手脚抽动了数下,便再也不动了。
“赤发人魔”,是唯一不被抛出的一个,然而他死了,群雄纷纷围了上去,看老魔尸身,一无伤痕,只五官溢血,显然是被一种至高掌力震断心脉而死。
老魔以“五雷神掌”见称于武林,却死于掌下。
从他发掌,以及飞身入阵的态势看来,似乎他对这奇阵并不完全无知,所以才会在受到致命重伤之后,奔出阵外。
奇阵,再加上阵中人莫测的功力,群豪一个个面呈沮仰之色,一个,两个……陆续动身离开。
斐剑象自语的道:
“他们知难而退了!”
忽然,一条人影移近身前,发也娇媚的声音道:
“掘墓人,幸会!”
斐剑转目一看,来的赫然是“无魂女”,登时面色一沉。
“无魂女”一改平素冶凛之态,正色道:
“掘墓人,人头贺礼之事我已自己交代清楚,你不会再仇视我了吧?”
“在下很同情姑娘的遭遇,但希望今后少杀无幸!”
“这一点我办不到,我要报复,至死方休!”
斐剑窒了一窒,道:
“无肠公子业已被诛,你不必再找他了。”
“什么,谁杀了他?”
“这点恕无法奉告,不过告诉你一点,下手的是一个女人!”
“噢!”她似乎以自己不能亲手杀“无肠公子”而沮丧。
日头偏西,潭边顿呈幽暗,群雄已陆续散尽,只剩下寥寥几人,最凄惨的是那些闯阵功力被废的高手,连走路都要人扶持,一个个垂头丧气,嗯哼不已。
就在此刻,斐剑突然感到有几道恶毒的眼光,向自己射来,用目一扫之下,只见七八条身影,向自己缓缓迫来。为首的,是一个独自黑衫老者,腰跨一柄奇形巨剑,独目中,闪动着栗人的恨毒之光。他,正是在神女峰后绝涧之中,查探“金钗魔女”,青衣蒙面女突然现身,惊惧而自挖一目的“金月盟”属下“巡察总监高寒山”。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高寒山阴恻侧的道:
“掘墓人,今天你死定了!”
斐剑冷冰冰的道:
“高寒山,死的恐怕是你!”
高寒山目光扫向了另外几人,口中道:
“无后老人,无魂女!”目光转到尹一凡时,证了一怔道:
“阁下是谁?”
尹一凡傲然道:
“区区在下‘阴魂不散’!”
“你阁下也叫‘阴魂不散’?”
“不错,如假包换!”
“哼!”目光又回到“无后老人”面上,强颜一笑道:
“敞盟总护法对阁下期望甚殷……”
“无后老人”双目一瞪,气冲冲的道:
“祝少青晚节不修,老夫不愿听到他的臭名!”
高寒山一阵杰杰怪笑道:
“阁下不要逞一时意气,出口伤人,必须想到后果!”
“你以‘金月盟’威胁老夫?”
“谈不上威胁,敝盟一向敌我分明!”
“哼!”
高寒山话题一转道:
“三位与‘掘墓人’是一道?”
斐剑立即接口道:
“姓高的,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冲着在下,就不必旁生枝节。”
高寒山阴阴的道:
“掘墓人,你的意思是不愿连累别人?”
“事本与旁人无涉!”
“好极,拨剑吧!”话声中“呛!”的一声拨出了巨形剑。
斐剑可不敢托大,神女峰绝谷内那一战,十个照面之间,弄得两败俱伤,若非仗着那一招玄奇的“投鞭断流”,讲内力他比对方要稍微色。
长剑缓缓离稍,脚下不了不八,剑尖微向下垂,……
尚未退出谷道的高手,纷纷围了过来。
从双方的气势而论,谁都看得出这将是一场相当精采的剑斗。
“无后老人”,尹一凡与“无魂女”无形中成了一伙,齐向后退开两丈。
高寒山所带的八名手下,呈环壮圈在外圈,最后一层才是看热闹的群众。
场面在紧张之中透着无比的杀机。
“锵!”
不知是谁先出的手,双方已在有目难辨的情况下,奇快无匹的交换了一招,人影一合而分,各回原位,象是根本不曾动过,只有触肤如割的剑风,向四处扩散,五丈外犹拂衣刺肤。
每一人观战的人,凝重之态不减交手的双方。
恐怖的杀机,凝结在双方的面上,令人看了不自禁心生悚栗。
“无后老人”与尹一凡交换了一眼色,必要时他们将出手。“无魂女”面带媚笑,一付优闲神态。
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双方又互相折了一招,这一招显然双方都已出了全力,彼此的面上,都浮起了一片红潮。
接着,三招!四招!五招……
双方的身上,绽开了朵朵血花。
迸射的剑气,飞扬碎石,撕风厉啸。
人圈,在不知不觉的扩大,露出更大的空间。
生与死均悬在一发之间,在功力不分轩轻的情况下,最后,必是两败俱伤,每一个在场的高手,心全提到口边。
一声娇喝,倏告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住手!”
正在忘命狠排的对方,闻声住了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绛衣少女,现身场中。
斐剑心头一震,暗忖,绛衣少女现身,多份东方霏雯,来了,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倩影,立即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也一颗心不由卜卜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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