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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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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老道,还有一个是身材高瘦,缺左耳轮的魏武,中州双残的大残。
昊天教主有十大弟子,已经死了两个。
这两个是五行真人和元亨真人,十大弟子中武功邪术最好的两个。
“好哇!老相好走在下这条路,妙哉!”张文季从草茂中跳出,哇哇怪叫,“这是看得起我太岁张,深感无限光荣。”
五行真人是他手下败将,见到他就心虚冒冷汗。
大残也是惊弓之鸟,所以他说来的是老相好。
“是你这小狗。”大残惊怒交加,也破口叫骂,“小狗,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
“咦!老残废缺耳贼,在下问时欺人太甚了?”张文季气势汹汹挡住去路怪叫,“自从你们残害了入云龙那些人之后,跟着大乾坤手东躲西藏不敢露面,之后咱们从没碰头,我又欺了谁啦?你是一个成名人物,不能像泼妇骂街一样胡叫含冤负屈。”
“你想怎样?”大残心虚地拔剑,“老夫要找的人不是你,你……”
“我也没说要我找你呀!”
“那……你想怎样?”
“那得看你想怎样啦!”
“老夫要找人。”
“不是我又是谁?”
“你管不着,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就好,你去找吧!请便。”张文季大方的横移两步,让出去路,“我找的人不是你,太岁张是很讲理的,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而浪费精力,而且我也怕你的霸道暗器回风锥。”
他大方,大残却心虚。
“你……你在玩什么花招?”
“没有花招,没有诡计,我在让你去找要找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是来探虚实的,怎敢冒失地继续往下走?当然不会想信太岁张让路的诚意。
“姓张的,你到底要找谁?”五行真人愤然问。
“你明明知道在下要找大乾坤手,找他讨取一船金银。你们两个老道但请放心,在下也不会找你们,你们身上榨不出十两银子,所以你们也可以和大残一起走,在下不拦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找你们,你们必须自爱些,不要转恶毒的念头。”
大残的确在转恶毒的念头,打算用回风锥突下毒手。
但一接触张文季阴森凌厉的目光,只感到心中发虚,手出现反射性的痉挛,怎敢轻举妄动?
“老弟,俗语说:胳膊往里弯。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残随即改变态度,换上了笑脸,“你是威震江湖的黑道之雄,却一而再帮助那些侠义道人士,你的作法和想法,委实令人气愤填膺……”
“阁下,你给我听清了。”张文季脸色一沉,严词驳斥,“没有任何人敢说,黑道人必须都是些丧心病狂,不分黑白不论是非,不讲道义没心肝的败类,即使强盗也有道。我太岁张的作法和想法,无愧于天无怍于人,至少我知道一个人应该所行所事像个人样,明是非讲道义不失人的尊严。我所帮助援手的人,我不管他是黑是白,只要我认为在义理上需要插手,就义无返顾插手干预。第一次你向入云龙两人挑衅,我插手是因为你找错了人。第二次我恰好碰上,你们的所作所为太毒太绝,我必须管,我对是非的认定,是对事不对人。今天我能不与你们计较谈笑自若,原因是今天你没在我面前,做出太绝太恶的事。我不过问你与侠义道人士的恩怨是非,日后你们如何解决皆与我无关。阁下,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哼!不管你如何分辩,反正你是黑道的背叛者,吃里扒外的卑劣混混,今后黑道朋友不会放过你的,看你横行到几时。”大残愤慨地指责,声色俱厉。
“是吗?据我所知,大多数黑道朋友,皆认为我做得对,为我喝彩……”
“三眼功曹的人当然替你喝彩,哼!”
“不要和他胡扯,咱们走。”五行真人不耐烦地催促,转身向上走。
“你们不是下去吗?”张文季高叫,“我太岁张并没挡你们的路。”
“贫道不信任你。”五行真人扭头说。
“你死吧!”大残乘机打出一枚回风锥,不管结果如何,锥出手立即转身飞奔而走。
张文季一掌拍飞回风锥,冷冷一笑并没追赶。
荀姑娘从侧方的草丛钻出,伸手接住拍飞而来的回风锥。
“相当霸道的暗器。”姑娘察看手中的回风锥,“尾翼精巧得很呢!”
“比双锋针更霸道。”张文季说,向后退走,“只是打造不易,无法大量使用,太过精巧的暗器限制甚多,这玩意就没有双锋针实用。”
“他们……”
“他们来试探的,不久之后,不管由哪一方发动攻击,没有人走这条路了。”
“太岁在此,谁敢走这条路冲太岁?”姑娘笑吟吟说,“三眼功曹怎么还不发动?”
“拖得愈久,对他愈有利,他何必急于发动?多一分准备就多一分胜算,他不急。”
左侧方草声簌簌,钻出明艳照人的大宫主,这位天垣宫的首脑不易看出真实年龄,反正漂亮的女人如果知道打扮,即使半百年纪,依然风韵动人。
“三眼功曹希望你也能一起发动。”大宫主显然听清他的话,“他托我和你商量……”
“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张文季断然拒绝,“那是他的事,我只取我所需,可不想让江湖朋友误解,认为我太岁张得了他多少好处,所以替他助拳卖命。”
“张兄,能与尚义小筑结为奥援,对你日后的声誉威望极为帮助,你不觉得有利于你的江湖霸业吗?”
“我不想借他增加江湖威望,我有我的声望和地位,也无意争取奥援壮大声势,更无意扩展江湖霸业。你们和他取得协议了?”
“天垣宫伤亡过半,不得不急于找到同盟重振声势。你不是要他的女儿做压寨夫人吗?”
“我已经当他的面,解释明白逼他女儿的用意。”
“可是,他改变了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
“他夫妇转托我玉成此事,要将女儿嫁给你。他女儿林翠珊也同意了,小丫头对你的看法彻底改变。”大宫主得意洋洋地说,“冤家变成亲家,何以谢我?”
“去你的!”张文季笑骂,“你还真有几分媒婆相呢!”
“弄假成真,好事呀!”
“一点也不好,大宫主。”张文季大摇其头,“三眼功曹为了我一句戏言,把我恨得要死,他为何同意我不知道,却知道他决不会乐意,天知道他如何向他那些弟兄解释?这可是十分丢脸的事。”
荀姑娘先前大感震惊,立即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大宫主,张爷可不希望被江湖朋友耻笑。”荀姑娘理直气壮,“参与九华风云的人,都知道张爷要抢林大小姐做压寨夫人,真要成了事实,三眼功曹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胁迫下屈服的嫌疑,有何面目见江湖朋友?张爷日后还得挺起胸膛面对江湖群雄呢!”
“你不懂,小姑娘。”大宫主正经八百笑着说,“在江湖闯道的人,谁都会用尽一切手段争取名位,拥护的人愈多,权势愈大。尚义小筑旗下的江湖群豪为数众多,那些人本来就对张兄敬畏有加,一旦张兄成为他们的自己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别提了,大宫主。”张文季打断对方的话,“太岁张野心不大,你这些话不啻对牛弹琴。”
“张兄,不要急于拒绝……”
“我坚决拒绝。”张文季沉声说,“一旦牵涉到利害,日后将祸患无穷。哦!你们已和三眼功曹取得协议,准备何时发动?”
“张兄,我希望知道,一旦发动时,我们能获得张兄多少实质上的支援。”
“三眼功曹也希望知道?”
“他存疑。”
“存疑?”
“他觉得……觉得你并不怎么积极进取。”大宫主欲言又止,似乎不便直说,“张兄,你……你是不是有意制造均势?”
“他身为司令人,存疑理所当然。”张文季淡淡一笑,“制造均势反而对我不利,我不可能从你们鹬蚌相争中演渔人得利,你们任何一方快速败没,对我却好处多多。我对大乾坤手不怎么积极,原因是我和他没有致命的利害冲突。老实说,我向他追夺一船金银的借口,本来就十分牵强,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假使我不顾一切积极摧毁他,就算我不怕人言可畏,自己也感到良心有愧,不够正大光明。如无必要,我是不会下毒手的,所以,一切得靠你们自己了。大宫主,我说得够明白吗?”
一声轻咳,一旁钻出十方瘟神。
“我十方瘟神,迄今仍然找不到插手的真正借口。”十方瘟神说,“那些狗腿子们虽则一而再向我下毒手,怪他们不得,毕竟我曾经多管闲事,招致报复理所当然罪有应得。大宫主,去告诉三眼功曹,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张太岁身上,这是你们生死存亡的霸权之争,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不要把问题搞得太复杂,此时此地,搞出节外生技的情爱纠纷,保证章法大乱。”
“好吧!我把两位的意思转告。”大宫主有点失望,知道事不可勉强,“不久将有所行动,希望那些人不要从你们这一面撤走。”
她的意思是说:你们不会全力加以堵截。
“大乾坤手的想法你们并不知道,他是否肯撤走谁也难以预料,一旦他觉得必须宁为玉碎,你们可不要乐观得太早了,最好不要逼他作困兽之斗。”张文季语重心长指示机宜,“一个有决死念头的人,是十分危险的。”
“承教了。”大宫主行礼退走。
“这些人的气势仍然不足。”十方瘟神说,“可知千柳堤秘窟恶斗,他们付出了相当高的代价,所以要借重你的鼎力相助。”
“他们知道强攻胜算不大。大乾坤手实力仍在,千柳堤秘窟所留的人手都是些二流货色,全靠请来的三山五岳妖魔鬼怪送死挡灾,并没损害到他的精锐。看来,他们必须自求多福了。”张文季表示出不想积极参与的态度:
“三眼功曹如果没有信心,这一关他可能过不了。”
第三十九章 黔驴技穷
“小子,你不会坐等他过不了关吧?”十方瘟神怪叫,“一旦大乾坤手取代了他,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我知道,我不但失去一个朋友,而且增加了一百个敌人,日子难过。”
“所以……”
“钟老伯,别忘了我也是江湖黑道之雄。”
“明时势识兴衰。”
“对,唇亡齿寒。我必须保障我的霸权声威,使用权术巩固增长我的江湖地位。眼睁睁任由大乾坤手成功坐大,岂不是白痴傻瓜?”
“你打算……”
“刚才五行真人几个家伙前来踩探虚实,很可能判断错误。”
“你错还是他们错?”
“他们。妖道必定已看出我不会积极参与,因为我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必定认为我的威胁不大,他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对付三眼功曹了。”
“哦!你要……”
“你们在这里严阵以待,不必主动出击。”张文季向现身走近的四海游神说,“我去相机行事,候机打破平衡的情势,替三眼功曹减少压力,乘机获取那条龙。”
“我也去。”荀姑娘坚决地说。
“走吧!是时候了。”张文季挽了荀姑娘便走。
十方瘟神是个老江湖,有控制情势的智慧与经验,张文季的人,也对老怪杰推心置腹合作无间。
他把四海游神十四个人,分为两队埋伏,严格规定守住两方,让出通路任由各方面的人上下出入,除非对方发动袭击,不然不许出手干预。
而出手也以暗器为主,两队人互相掩护策应,如非必要,严禁沉不住气挺身而斗。
所占的两方地势,以防范对方妄动为主,利用地形用暗器布下严密的防卫网,构成有效防止冲击的暗器大阵。
他自己在中间活动,负责与从这里通过的人打交道,一人在明,十四人在暗,构成让对方难越雷池半步的防卫网,耐心地静候变化。
不久,三个黑衣人快速地向下急窜。
“是这个快朽了的老瘟神。”领先的黑衣人,用鄙夷的口吻说,与两个同伴止步,鹰目炯炯气势颇为慑人,“太岁张呢?在下要找他谈条件。”
十方瘟神倚在一株大树下,好整以暇毫不惊讶。
“他不在,而且他不会与任何人谈条件。”老怪杰神态悠闲,仍然倚在树干上眯着老眼说,“有何要事,和我这老朽谈效果是一样的。”
“你?你不够份量。”
“那你就去找他谈吧!老朽的份量确是差了那么一点。”
“在下要找他。”黑衣人威风凛凛说,口气托大。
“悉从尊便,但请勿乱闯。”
“乱闯有危险?”
“对,有危险。”
“除了太岁张,没有人对咱们三个人构成危险。”
“那你们就乱闯吧!请便。”
“你不阻止在下?”
“怪事,老朽为何要阻止你?我十方瘟神份量不够,哪敢招惹你们这种大菩萨?”
“你最好不要招惹我,我一点也不在乎你这浪得虚名,过了气的老朽,哼!”
黑衣人举手一挥,向下大踏步而走。
真不巧,劈面碰上了右面的一队人。
七个人以鬼手柯永福为首,分为两路长身而起,七双大眼冷然注视急步而来的三个黑衣人,不言不动但眉梢眼角流露出腾腾杀气。
“此路不通,向左绕道。”鬼手柯永福冷然说,“妄想硬闯的人,后果自负。”
七个人的穿着打扮形形色色,所携带的兵刃也各式各样,与三个黑衣人的薄绸黑劲装相比,气势上都输了几分。
“这里也有派了一些混混零碎把守,什么东西?”黑衣人傲然地说,不可一世,把七个人当成尚义小筑的人,难怪口气托大,“挡我者死!”
声出人动,三个人同时猛扑,同时双手齐扬,六只手打出了十八枚双锋针,先下手为强,不惜任何手段,毙了再说。
七个人不约而同向下一仆,暗器同时破空回敬。
同一瞬间,左面三四丈外,另一组七个人也同时长身而起,暗器漫天飞舞。
“可怜!”十方瘟神大声叹息。
三个黑衣人暗器落空,发觉不妙已来不及应变了,闪身躲闪回敬的暗器,却没料到左面也潜伏有七个人,七种暗器在眨眼间光临,想躲闪为时已晚,从侧方发射密集暗器,事出突然失去闪避的反应。
“呃……哎……”三个黑衣人狂叫着,摇摇晃晃跌倒在草中挣扎,出声求救。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杀人的手段,的确威力惊人。”十方瘟神摇头叹息,“他们利用这种手段杀人,却不知别人也用这种手段回敬,焉得不败?张小子洞察的能力,的确可圈可点,自己丝毫无伤,闯来的人却无一幸免,厉害。”
拖走了三具尸体,十四个人重新隐起身形。
先后派来两批人,一来软的一来硬的。
软的五行真人三个人平安退走,硬的三个人有去无回,主事的人,便知道不妙了,此路真的不通,少不了疑神疑鬼。
四方都有人探道,只有这一方探道的人,出了令人莫测高深,遭遇窘然不同的悬疑变化,主持探道事宜的人,不得不前来查看究竟。
出现的人是炼魂修士田寒,天殛真君的大弟子。
两位同伴,是再次光临的大残魏文,和大金刚风天王。
面对三个超等的高手,十方瘟神仍然摆出无所谓的懒散神情。
“你这瘟神在这里搞什么鬼?”炼魂修士颇感意外,“太岁张呢?”
“我老人家在这里看热闹,看群魔乱舞。”十方瘟神倚在树干上懒洋洋地说,挺身站稳打呵欠伸展手脚,“我老瘟神一直就是个好观众,虽则有时难免受到波及,险遭不测,招致无妄之灾,但依然乐此不疲,因为大有看头。”
“少给我胡说八道。”炼魂修士怒叱。
“你要找太岁张?”十方瘟神邪笑,并不因势孤力单而惊惶,“不久前他在这里。”
“他呢?”
“走了,腿长在他身上,他爱走就走,老夫怎知道他到何处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他随时皆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他在找机会猎龙。哦!凭你们三个人,就敢指名找他?”十方瘟神直摇头,“真是勇气可佳,令人佩服。大残魏老兄,刚才你撤走时,卑鄙地打了他一把回风锥,他正在找你还债,碰上了他,你最好小心些。”
“该死的老瘟神。”大残恼羞成怒,“张小狗命大逃得性命,我不信你也逃得了。”
声未落左手已扬,回风锥挟风雷破空而飞。
十方瘟神早有防备,一声长笑,挫身斜窜而走,走的是与回风锥相反的旋转方向。事先已知道回风锥的优缺点,走避毫无困难。
大残不甘心,怒吼连声衔尾狂追。
“不可乱了章法!”炼魂修士大叫。
可是,逃的人快,追的大残更快,三窜两窜便进入四海游神十四个人的埋伏区,大残即使听命,也来不及退回了。
“嗯……”蹑在十方瘟神身后的大残,突然狂乱地止步,脚下踉跄,走了两步摇摇欲坠。
左背肋骨贯入一把柳叶刀,是四海游神所发的,掷出飞刀人仍伏在原地,大残根本不知道暗器是从何处射来的,刀入体四寸,贯入内腑大事去矣!
炼魂修士与风天王,也不知道有人埋伏。
“魏施主……”炼魂修士在远处惊叫。
“不要叫他了,他完了。”十方瘟神高叫着往回走,笑容邪邪地,“他这个一代暗器名家,不明不白地死了。喂!你两个要不要也试试?也许死不了呢!”
“你……暗算了他?”
“我十方瘟神杀人如屠狗,但绝不暗算。”
“那你……”
“反正有人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
“太岁张?”
“我怎么知道?反正大残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好在他还没断气,把他救走岂不就明白了。”
妖道怎敢救?大残的武功比妖道高明,妖道的道术高明而已,大残一动就不明不白被杀,妖道已是心胆俱寒,悚然后退。
“太岁张,你这狗养的也玩阴的了。”风天王一面退,一面怨毒地厉叫,“今后潜龙精舍的人,会用尽一切阴毒的手段杀死你这假英雄。”
他以为真是张文季所为,也只有张文季有悄然杀掉大残的能耐。
张文季的武功盖世,有目共睹,来明的已是无人敢当,来暗的岂不更为可怕?
风天王这一愤怒地叫嚷,炼魂修士也认为张文季真的在这附近潜伏,既然已经证实张文季确是在这附近潜伏堵截,没有留下进一步查证的必要了,火速急退,比风天王退得更快。
此路不通,死路一条。
从南面试探的人,接近山腰便碰上三个负责警卫的人,隐约可以发现草木丛中有人在活动。
南面是登山小径,是到望江亭的唯一道路。
派来试探的也是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骠悍,那是黑龙帮的高手刺客,目下是副帮主金角黑龙洪斗的保镖,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狠脚色。
三个警卫也不弱,是三眼功曹最得力的弟兄,在黑道中享有盛名,是各路英雄的领导人物。
三人堵住小径,真有几分勇士气概,左手有半弧形的木盾,右手刀映日生光。
目迎徐徐接近的三个杀手,三警卫三方一分严阵以待。
“你们真不死心吗?”为首的杀手冷冷地问。
“咱们双方只许有一种结果。”为首的警卫沉声说,“不是尚义小筑除名,就是你们这些强盗去见阎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望江亭就是咱们决战的地方,必须有一方除尽死光。来吧!三比三,看谁留得命在。我,拦江截斗姜兴霸,哪一位挑上我?姜某奉陪,这里正好施展。”
杀手对拦江截斗的豪勇气概,真有几分心虚。
“你用盾护身,像躲在甲壳里的****,不配向在下单挑。”杀手硬着头皮说,“叫三眼功曹来,在下要和他单挑,谁输谁死,这才是英雄气概。”
“套用阁下的话,你不配。”拦江截斗傲然地说,“并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可以向有声望的人指名叫阵的,你只配和我这种二流人物玩玩。来吧!咱们玩真的,玩命。”
杀手以使用暗器为主,尽量避免与人用兵刃拼搏,用暗器杀人又简单又快速,安全性高。
大乾坤手的女儿,所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以双锋针作为杀人的利器,可知将来这些人必定走上杀手的不归路。
对方有盾防身,晴器几乎无用武之地。
“在下也挑一个。”另一名警卫大声说,从侧方逼向另一名杀手。
三杀手互相打出会意的手式,循原路后退。
“时辰未到。”为首的杀手向拦江截斗冷笑着说,“不要以为你们有了乌龟壳,就可以保护自身的安全,一旦陷入混战,****壳是没有啥用的,回头见。”
三杀手得意洋洋走了,已知虚实,没有交手的必要。
他们已确知这一面有三眼功曹大批人手围堵,每个人都有盾牌保护,与在九华时相同,对双锋针怀有戒心,的确是克制双锋针的利器。
但一旦陷入混战,身后没有盾保护,无法防范身后受袭,在山林草木中混战,盾牌的威力有限。
知道哪些人在哪些地方,这就是知彼的工夫。
知己知彼,就可以控制情势了,除非有不测的变故发生,按情势订定的因应计策,是成功的保证。
拦江截斗目送三杀手退走,并无追袭的打算。
“他们来侦查咱们的动向。”他向两位同伴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可能双方同时发动攻击,这将是咱们生死存亡,决定性的致命搏斗。大家小心了,切记如何配合进击,个人英雄决死的念头必须抛弃,这些杂种已经连名号都不要,可知把英雄看得不值半文钱,咱们如果逞英雄,那就注定今天看不到太阳下山了。”
他说得不错,这些黑衣杀手武功出众,暗器霸道阴毒,每个人都可名列一流高手,但从不露名号,一动手就一拥而上,双锋针漫天乱飞,与为扬名立万而闯荡江湖的英雄迥然不同。这些人不屑做英雄,他们唯一的想法和行动,就是尽快杀死对手,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得出来。
张文季与荀姑娘,出现在望江亭的西南角百十步,那是一处并不太陡的斜坡,遍生及膝茅草而无树木,向上面伸展三四十步,才是花木繁生的亭外围,大乾坤手的一部份人,就藏身在那一带的花木丛中待机而动。
他俩当然不是意在观赏上面的亭景,而是有意招引对方的注意。
各方的人,皆借草木隐起身形布阵,只可以看到亭中有两三个警哨忽隐忽现,看不到其他的人活动。
他俩的现身,当然引人注目。
终于有人失去耐性,两个人从花木丛中踱出,进入草坪,昂然向下走动气势相当轻。
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半百,身材修伟一表人才,佩的剑古色斑烂。
女的是一身紫劲装,曲线玲珑引人遐思,年轻貌美刚健婀娜,可惜脸色冷森令人害怕的曾漱玉姑娘,大乾坤手的爱女。
仇人相见,应该份外眼红,但张文季一直就笑吟吟不带火气,静候对方接近。
“在下姓张。”中年人也笑容满面,气概不凡。
“呵呵!本家。”张文季的笑更爽朗,表示心情愉快,“咱们姓张的是大姓,在天下各地,论本家人数,坐二望一,但不知你这位本家是哪一宗支的?”
“哈哈!这得查家谱才明白。老弟,既然是本家,有话好说,是吗?”
“对,有话好说。”张文季真有攀亲的亲热感流露,“咱们张家散处天下,宗友复杂辈份难以弄清,各州府祠堂的宗谱装满柜,查起来一年半载不见得能理出头绪,人太多啦!你年长,虽然查起族谱,你恐怕得称我祖公,但没查以前,我该尊称你一声老宗兄或族叔,所以我得听你的话,说吧!我在听。”
“我叫张鸿儒,辈名是尚德。”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书剑狂生张鸿儒。”张文季笑得近乎亲热,“当年你曾经是江湖一代豪杰,自从投入国贼严大奸门下,成了严家的红人。曾经假冒两次知府,三次知州,公然搬空了两府三州的府库州库,勒索不少州县的官吏仕绅。在黑龙帮中,你是第一流的狗头军师。严家的袁州金银宝库中,所堆积的金山银山,至少有十之一是你替严家弄到的。我想,你吞没纳入私囊的金银珠宝,没有百万也有五十万。呵呵!宗兄,你是名利双收的红人,咱们张家的子侄深以为荣,令人羡煞呢!”
他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书剑狂生居然不变脸。
“我承认我曾经是一代豪杰,但结果经常穷得身无分文。”书剑狂生毫不脸红地说,“老弟,举目天下,真正有始有终可称豪杰的人,到底有几个?咱们在江湖闯荡美其名为行道,说穿了还不是自欺欺人?谁不是为名为利而刀头舔血?也许年轻时,血气方刚有几分正义感,等阅历够多就会如大梦初醒,不得不迁就事实多为自己打算了。”
“呵呵!我大有同感,所以我做黑道之雄,不屑做血气方刚有正义感的豪杰,虽则我仍然年轻,涉世不深。阅历只有四年。宗兄,你是后知后觉,毅然丢弃豪侠穷光蛋的虚名,我就比你先知光觉,现在咱们是同类,你的话一定很中听。”
“只要你不先有成见,一定中听。”
“是吗?我对任何人都无成见。”张文季嬉皮笑脸,“只要对我有利,我从不计较小节。比方说,你们的人再三侵犯我,我再三受到伤害,但我不计较,这本来就是鬼蜮江湖必然的现象,我只要求对我有利,受些小伤害不要紧,有利可图就行。”
“你已经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
“太岁张总算颇有成就。”
“你黑叱黑赚了很多金银。”
“我花得也多呀!”
“你要求大乾坤手一船金银……”
“十万两银子,三取一,我是很讲道义的黑道之雄。”
“大乾坤手其实是严府的人。”
“天下同道可不认为他是严府的人,都尊敬他是一条好汉,甚至认为他是英雄,他必须为欺世盗名而付出代价,愚弄天下同道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万两银子我给你。”
书剑狂生拍拍胸膛,一语惊人。
十万两银子,挑也要上百个人,共有六千二百五十斤,挑银子一个人只能挑六十斤或四十斤。
“你给?”张文季笑问,不以为怪。
“当然由严府支付。”书剑狂生说,“老实说,即使不用严家支付,我也有能力给。”
“你大方,我干脆。”张文季也一拍胸膛,“好,我接受,但不要银票,官票庄票都可以随时止付,揣进口袋的钱才是最牢靠的。十万两银子,希望条件不太苛。”
“只要你退出黄龙山,退出池州。”书剑狂生一字一吐,“条件绝对合理。”
“好,我接受。”张文季笑吟吟得意洋洋,“咱们黑道行规很简单,有如做买卖,讲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呵呵!宗兄,银子拿来,我拍拍腿,带了我的弟兄立即走人,远离黄龙山望江亭,远离池州府到外地快乐逍遥。”
“该死的!现在哪来的十万两银子?”书剑狂生发觉被愚弄了,笑不出来啦!气得脸都青了,“凭我书剑狂生的声誉信用,我保证决不会少一两半两,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用船送到。”
“好,我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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