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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华腥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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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坤手的人,没有暗算十方瘟神的理由。
他向下一仆,奋身急滚。
屋檐上飘落一个蒙面女人,向他的背影双手齐扬,半空中双手同发暗器,六枚双锋针向他的背部集中,速度已到了目力难及的境界,从背后偷袭应该是百发百中,与店伙配合得恰到好处。
变生仓猝,他恰好蓦然心动,向下一仆,前扑改为下伏。
蒙面女人没有把意外算计在内。
“哎……”听到警告声的十方瘟神,拼命的向房中飞快地撞入,仍然晚了一刹那,避开沸水浇背的噩运,但左腿仍然遭了殃,膝弯以下被沸水淋中,痛得狂叫一声撞入房内去了。
六枚双锋针从张文季的背部上空电掠而过,有一枚射入店伙的左后腰,误伤了自己人。
张文季飞跃而起,蒙面女人也脚一沾地身形斜飞。
手舞足蹈在刹那间连换了五次方位,移动时难辨形影,每次移位现身姿势皆不同,快得令人目眩。
张文季扑错了方向,第二次扑出去的时候,蒙面女人的淡淡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折向处。
“幽冥鬼舞身法!”他惊呼,断然放弃追逐,救人要紧。
店伙爬伏在地,吃力地沿走廊爬行。
张文季抢入房中,老瘟神脸色冷灰,但仍然保持沉着,坐在床口脱衣裤。
“天杀的混蛋!”老瘟神强忍痛楚怪叫,“怎么用这种怪招伤人?还真够阴毒呢!他娘的狗杂种,我瘟神算是阴沟里翻船,服了他们。”
“先替你止住痛。”张文季制住了瘟神的左腿经脉,腿便麻木不再感到痛楚,“你忍着点,我去替你找些治烫伤的药。”
脱掉裤,瘟神不住咒骂,整条小腿红肿,即将起泡,伤势相当严重,至少十天半月不能随意活动。
“这算是什么玩意?”十方瘟神哭笑不得,大声怪叫,“我闯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来没受到这种下三滥的侮辱,江湖朋友知道我老瘟神被人用沸水烫伤,不笑掉大牙才有鬼。老天爷!我怎么倒霉碰上了这档子狗屁事,今后我不用混了。”
“这就是黑道作风,什么怪点子都可以用得理直气壮。”张文季摇头苦笑向外走,“他们策划得可圈可点,主要是对付我的,利用店伙计算你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由蒙面女人从屋顶飘落用双锋针,从背后突袭,他们几乎成功了,你我都死过一次啦!我去找药,马上回来。”
“大乾坤手这杂种,算什么玩意?混帐!”十方瘟神在房中大骂。
荀明萱房中多了一个人,是后腰贯入一枚双锋针的假店伙。
“我要口供。”她将假店伙压在地上,手捏住露在体外一寸的双锋针尾,不住摇、捻、转、摆,把双锋针当作针灸的金针播弄。
“哎……唷……呃……”假店伙厉叫,但牙关被姑娘捏住,发不出大的声音,一叫就捏,张开大嘴空气振动难以控制,因此叫喊声不大。
“我要口供。”姑娘不介意假店伙的痛楚,继续利用对方的痛楚逼供,“谁派你来的?招?”
“杀……死……我……”
“我会让你的复腔充满了血,你就会死了,用不着我杀死你。我要口供。”
姑娘开始摇针,血便会有较大的缝隙注入内腔:“这是你同伴射入你体内的双锋针,你是死在自己人手中的。血入内腔死得相当慢而痛苦,招了供我替你救治。谁派你来行凶的?说!”
“我可……可以死……”
“你也可以不死!”
“哎……呃……”假店伙突然咬断了舌头,断舌掉出,鲜血从口中向外涌流。
姑娘本来用手控制牙关的,为了要对方招供,一时大意,被假店伙抓住机会自杀,后悔已来不及了。
这些人视死如归的悍勇,也令她悚然惊心。
张文季的房中,也有人等候他。
“老瘟神伤势如何?”四海游神公孙皓苦笑,“你们皆在混蛋的监视下,今后可能有千奇百怪的邪门怪招,逐一用在你们身上,咱们的同道鬼点子多得很,可把你死缠住脱不了身,无法分心去追逐正主儿啦!”
“不要紧,他们的人手不算多,我会利用三眼功曹的更多人手,好好紧迫钉牢他们的。老瘟神不要紧,但短期间无法活动。”
“你要利用三眼功曹的人手?”四海游神一怔。
“是呀!三眼功曹怎肯干休?他会出动无数弟兄,与大乾坤手彻底了断。”
张文季胸有成竹,有强烈的信心:“我可以制造机会,利用机会浑水摸鱼。我想,你们没查出那些狗东西的去向下落。”
“是的,这些个混蛋似乎突然消失了。昊天教主是个地头蛇,鸿飞冥冥,咱们毫无办法。”
“但你们知道三眼功曹的动向。”
“是的,可能赶往池州去了。”
“好,我也赶往池州。”张文季欣然地说。
“去池州?你的意思……”
“三眼功曹可以号令江湖,三教九流的混混全听他的,这些小人物无法不听,大乾坤手那些人,想摆脱他谈何容易?我只要盯牢三眼功曹,必有所获。”
“这是事实,号令江湖就有无数人手可用,所以大乾坤手利用雄厚的财力与人力,要取而代之争夺江湖霸权,这次失败,他决不会罢手的。”
“三眼功曹更不会罢手,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打算利用机会,查出大乾坤手的秘窟,搬空他的金银珍宝斩断他的财路。这十余年来,他的金银珍宝积聚得太多了,我已经有搬空他积聚财宝的正当理由。”
“对,搬空他的金银财宝,他就无法兴风作浪了。兄弟,值得全力以赴,暂时歇息的事,暂且丢开再说。”
“好,真的全力以赴。”张文季欣然同意,“大乾坤手请来了超绝的高手对付我,用意可能是即使除不了我,也可以把我拖住,和我玩捉迷藏以掩护大乾坤手一群人远走高飞。我以出其不意的行径尽快离开,你们在后面小心留意慢慢赶来会合。”
“要不要故布疑阵,让他们也留在这里空欢喜一场?”
“不必,你们缠不住天殛真君这些超绝高手,太危险,你们必须不动声色伺机活动。我先走,让他们带我去找大乾坤手,我要把他们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一个个揪出来一了百了。”
他突然出现在店堂结帐,在暗中监视的眼线慌了手脚。
上山,下山,途经山上诸大寺各处冷冷清清,十万人潮的盛况已烟消云散,满山垃圾也清理完竣,名山回复往日的宁静。
他放开了脚程,只带了一个小包裹,迈开大步直奔山下的青阳县城,沿途应该没有人埋伏、暗算了。
他无意完全摆脱追踪者,摆脱了就玩不出好把戏啦!而且道路也只有一条,不可能追错方向。
小小的县城安静如恒,街道上行人稀稀疏疏,与三天前人山人海的盛况相去天壤,像一座人快走光了的衰老城镇。
已是近午时分了,他一脚踏入大街右面的小酒肆。
无精打采的店伙懒洋洋招呼客人,整座店堂只有他一个食客,难怪店东和店伙都一脸霉相,厨下能端上桌的菜肴也色香味俱差。
店伙替他张罗了四样下酒的菜,两壶酒,他一个人自斟自酌,倒也自得其乐没有人打扰他。
他的目光,不住留意店外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先后有几个携刀剑的男女经过,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曾经打落那位蒙面女人的蒙面巾,但却不曾看清她的面容。
就算有大乾坤手的人经过,他也不能拦路寻仇报复。
就算那个女人进店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有问罪挑衅的借口,除非女人向他出手。毕竟他是个成名人物,不能像火气大的小混混一样,见面就气虎虎抡刀舞剑动拳头。
所以,他必须等,等耐性不够的人找他,给地方有采取行动的机会。
如果他拼命向池州赶,对方就没有露出本来面目的机会了。
慢吞吞吃完酒菜,已经有充裕的时间让对方追及了。
会过帐踏出店门,本能地目光扫向街前街后,看是否有可疑的人或认识的朋友经过,他是颇为小心的。
他身上的一袭打扮颇为出色,头上是精致的细竹编花遮阳帽,一袭绣云雷镶边月白色长衫,佩了宝光耀眼的七星剑。
只是肩下所挂的小包裹岔眼。
有身份的人出门要带小厮或仆从,自己带包裹就不像个有身份的人了。
他很少用剑,所以手中经常买一根四尺手杖。
手杖的用处很大,用来打狗是多种功能之一,当然也可以用来揍人,运用得当却是致命的兵刃呢。
任何物品到了他手中,皆可以成为致命的兵刃,连一颗小豆也可以致命,他百宝囊中的小吹管,威力可以在三丈外贯入人的坚硬颅骨。
店门左侧,一个剑眉虎目的中年佩剑人,恰好从店外经过,出店便照了面。
“你……”中年人吃了一惊,脚下迟疑。
“哦!你是尚义小筑的人,错不了。”张文季笑吟吟的打招呼,“你是断后的?”
“该说是善后的。”中年人极不情愿地回答,不答又怕惹火了他,“我们那些不幸去世的弟兄,皆寄厝在只园寺。我是办妥丧事,作最后打点的人。”
“贵上呢?你是往东走呢,抑或是往西走?”
往东走是三眼功曹的来路,往西则是到池州省城的大道。往东表示三眼功曹丢下仇恨打道回府;往西,表示追踪仇家不肯罢休。
“你………你少管。”
中年人当然不肯吐露长上的行踪,“张兄,不要做得太过分好不好?敝上的爱女虽说一而再的得罪你,但她是无意的,你再三胡缠乱放风声,未免太不上道吧?”
“好哇!你这混蛋居然敢说我不上道?”
他脸一沉,假装火冒三丈跳起来叫:“你们出动一大群人,倚仗人多一而再行凶,反而怪罪于我?这世间还有天理吗?揍死你这颠倒黑白的混蛋!”
竹杖一扬,要揍人了。
中年人如果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太岁张,必定怒火冲天拔剑拼命,但目下九华参与勾心斗角的群雄,都知道他是可怕的、招惹不得的太岁张。
人的名,树的影,再加上在九华风云期间,太岁张的表现确也出尽风头。
大乾坤手昊天教主这些名震天下的高手名宿,事实上是栽在太岁张手下的,其他一二流人物,望影心惊怎敢招惹太岁张?
中年人撒腿就跑、像是见了鬼。
是向街西跑的,已表示三眼功曹在池州。
“休走!”
他大叫,撩起衣袂装腔作势追赶。
已经证实三眼功曹是向西走的,用不着再打听了。
他这种故意引人注目的举动,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街上的人议论纷纷,不啻供给了眼线最可靠的消息。
由于他在陵阳镇走得突然,让那些计算他的人措手不及,因此随后赶来的人,都是三三两两急赶,陆续追赶的人急于与他保持接触,无法预订对付他的计策,甚至没有统一指挥的人。
他心中有数,最先急急赶来的人不会太多。
慢吞吞通过城门口,两行的大道伸向天底下。
田野中空空荡荡,一阵秋风刮过,落叶漫天飞舞。
官道上旅客零零星星,很少看到成群结队的人。
至府城八十里左右,他并不急。
平常旅客要走一天,他半天赶到毫不费劲。
两个也肩挂小包裹的中年旅客,跟在他后面出城,一挂剑一佩刀,相貌威猛颇有英气。
片刻,三人走了个并排而进。
“山上那些和尚说起来还真可怜!”
佩剑的中年人嗓门不小:“天天起五更睡半夜,拜佛念经,吃些粗茶淡饭,四大皆空却又戒律重重,苦一辈子却一无所有,真是一大群行尸走肉白活一场。”
“韩兄,咱们为名利旦夕奔忙,出生入死刀头舔血,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别埋怨啦!”佩刀的中年人嗓门也不小,口气中有讽刺的成份:“这世间如果全是与世无争四大皆空的和尚,或者都是存天理去人欲的圣贤,天知道会成什么鬼样子?”
“呵呵!很简单呀!”张文季像与老朋友聊天,大笑着接口:“这世间就不只有一群行尸走肉,而且全是行尸走肉充斥天下。”
“那可不一定哦!”
佩剑的韩兄说:“世间全是和尚,一代之后就没有所谓世间了。全是圣贤或许更糟,所以古人说,圣贤不死,大盗不止,可怕吧!”
“嘿!他娘的!你这家伙说的话,居然带有几分圣哲味,了不起。”
张文季流里流气的,说脏话以表示高兴:“至少可以称得上圣崽,不下于古人,我尊敬你。”
“好说好说。”佩剑的韩兄皮笑肉不笑打招呼:“在下韩自然,那位叫陈忠。小兄弟贵姓大名?”
“在下张三,排行三也名三,所以叫张三。天下间张是大姓,至少可比姓韩的多二三十倍,也许百倍。所以天下即使没有十万个张三,一万个应该是最低的估计。”
“对,天下间姓张的真的多得很,所以要查一个张三的底真不是易事。一座城很可能有三二十个张三。喂!张兄弟,你也是为名利而奔忙的人?”
“我?为财势而奔忙。”
“财势?废话,名利与财势还不是一样的?在字眼上挑剔,毫无意思。”
“不同,韩老兄。”
张文季正经八百解说:“一般人说追求名利,所以说名利双收,有名利不一定有财势,所以名利双全的人,最后会走上求势的路途,有钱的大财主,同样害怕一个混混找麻烦。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人,不好意思谈财,所以说追求名色,所以说名士风流。其实有了财,还怕买不到绝色美女吗?
至于势,当今的皇帝就是活见证,天下的财都是他的,三宫六院内有上千个美女,你如果不尊重他的势,敢到紫禁城举起大拳头向他挑战吗?大乾坤手有财,有威,但没有势,所以他要阴谋计算三眼功曹夺他的势,明白了吧?圣崽。”
“去你的!”韩自然也听出圣崽两字决不是奉承话,“你要抢三眼功曹的女儿做压寨夫人……”
“这可以增加我的势,我当然要全力以赴,老兄。”
张文季抢着表示意见:“江湖仁义大爷的女婿,势自然而然会落在我头上。我太岁张的财,决不下于大乾坤手,威更胜一筹,但同样没有势,至少你两位老兄就不怕我,所以我为财势而奔忙,财势越多越好,你不认为我追求错了吧?”
“那你就应该与大乾坤手合作呀,集两方之力,成功的希望可增十倍,何乐而不为?”
陈忠忍不住插嘴,说客的面目显而易见。
“不行,双方都为了势而合作,最后一定会为了争势,而打破了头的,智者不为。”
第二十八章 铁券寻踪
“我知道你抢压寨夫人是借口,但你好色却是尽人皆知的事。青城三妖女,我可以介绍你认识真正美艳的可爱女人。”韩自然改用另一种手段劝诱,“天下大得很呢!足以让许多人瓜分势力范围,只要双方有合作的诚意,利益是可以协调分配的……”
“你他娘的一脸龟公相,做拉皮条的王八,你十分称职,该让你掌理教坊司……”
韩自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挥出。
并肩在路上走,这一掌绝不可能落空,一发即及,要劈裂张文季的胸腹。
“噗”一声响,与张文季的手肘接触。
张文季抬肘接掌,并非被无意中劈中的。
“哎……”韩自然反而惊叫,手掌被反弹而出,立即被张文季抓住小臂,有骨折声传出。
“去你娘的!”张文季大喝,信手便扔。
韩自然飞摔而起,陈忠到了,手动剑出,锋尖化虹点到张文季的左肋背,真力倏吐,这一击妙到颠毫,剑无法折向变招,太快了。
“呃……”陈忠叫了一声,向前摔倒爬伏在地。
仅用左手,张文季便摆平了两个武功颇为出色的人,贴身相搏使用左手,是相当冒险的事,他意在示威,得心应手干净俐落。
“去告诉大乾坤手,我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
他向两个狼狈爬起的人冷冷地说:“那小女人阴狠毒辣,既不美艳也不可爱,赶快打消用美人计的烂主意,太岁张是收买不了的,快滚!”
他以为韩自然所说,要介绍他认识更美艳更可爱的女人,是指训练了大群杀手的曾漱玉,认为大乾坤手向他使用的美人计。
韩自然右手臂骨折,怎敢再逞强?
“咱们也是一番好意。”韩自然咬牙切齿地说,“你既然拒绝,将后悔无及,咱们走着瞧!”
“你还嘴硬是不是?”
张文季扬起手杖欺进,虎目中杀机怒涌。
韩自然一咬牙,与陈忠急退,向后转返回县城,不再走池州道。
“大乾坤手真无耻。”
张文季摇头苦笑:“居然不择手段用上这一招,他就不怕被天下群雄取笑,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咦……你们干什么?”
身后有动静,他回身大喝。
身后二十余步,是两个打扮像小家碧玉,清丽可人的小姑娘。
两支剑刚从韩自然、陈忠体内拔出来,剑刺入几乎不可刺中的咽喉部位,因此两人发不出叫声。
“我们是天垣宫的人。”
那位身材稍高,也稍年长三两岁的少女朗声说着。
她在摔倒的韩自然身上拭剑:“双方是生死的仇敌,碰上了只有一个结果。”
理直气壮,收剑在路旁拾回包裹向他接近。
张文季本想上前察看两人是否死了,看到两人正作垂死的痉挛,知道死定了,便不再接近。
迎着微笑地走近两少女,他心中一跳。
那位杀死韩自然的少女,年约双十上下,五官特别秀美,明亮的凤目像一泓秋水,面庞与身材皆极为出色动人。
打扮虽是青衣布裙的小家碧玉,但一举一动皆流露出高贵的淑女风华,连用死人衣衫拭净剑上血迹的举动,那种温柔沉静的气质也有吸引人的魔力,令人忘了她在杀人,死人与她无关。
小两三岁的少女,面貌与身材同样动人。
但粉脸上仍流露出纯真的三两分稚意,天真的笑容也让人觉得她也不曾杀人。
“我认识你,张爷。”
少女嫣然一笑向他颔首为礼:“大宫主再三的向本宫的人说,张爷是极为难得的大英雄,宽洪大量不但不再计较我们的无礼,而且不着痕迹地帮助我们。”
“你少来了。”他笑笑,“我对帮助你们毫无兴趣,而且我也不是宽宏大量的大英雄,劫了贵宫四百两金子,赔偿我受辱的损失,就知道我是何种宽宏大量的大英雄了,你们的人呢?”
“跟到池州去了。”
少女的纤纤玉手向西一指,手抬处幽香散逸:“我是大宫主座下的人,但不是星主。我姓陈,小名婉贞。这位是我同一星座的同伴,朱丽虹。张爷也前往池州?”
一听两女不是星主,张文季有点起疑。
“你们不是星主,真不可思议,似乎贵宫的人地位高低,并非以武功才智来决定的。”
他动身西行,对天垣宫的人戒心不大,他根本不怕天垣宫的离魂暗香:“那两个家伙是大乾坤手那样悍寇中地位仅次于八猛兽的高手,贵宫的星主级人物,恐怕也对付不了他们。那姓韩的掌力,足以劈开石碑,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地位比星主差,竟然像宰羊一样,面对面刹那间便杀了他们,好家伙!我估错你们天垣宫的实力了。”
“我们是伏在路旁等候,出其不意跳出来杀死他们的。”
陈婉贞傍着他也举步赶路,漂亮的脸蛋一直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他们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我们,所以大宫主也要求我们同样回报。张爷不会见怪我们手法卑劣吧?不是吗?”
“你们怎么做,用什么手段,那与我无关,只要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损害到我。”他用有点自嘲的口吻说:“咱们这些人都不是英雄豪杰,对人生的看法不一样,对是非的认定标准也不同于世俗,我无权怪罪某些人卑劣。”
“你们可以为了二千两银子,而不自量力计算大乾坤手。你们可以为了报复,而不择手段杀掉姓韩的两个人,这里面没有是非黑白好讲,因为你们认为是应该的。”
“张爷能谅解……”
“与我无关的事,无所谓谅解。”他淡淡一笑,“但一旦牵涉到我……”
“那又怎么样?”
“我就会用我的太岁标准,来决定回报的手段轻重。上次你们非常幸运,恰好碰上我尊重佛门弟子的信仰,在地藏佛诞期间不开杀戒,所以盗劫你们四百两金子聊示薄惩。如果是现在你们用同样手段坑害我,我会毫不迟疑杀掉你们。哦!你们为何往池州走?”
“大乾坤手悄悄往池州溜,溜得飞快,本官的人志切复仇,暗中跟下去了,你不知道?难道你走上的这条路,与大乾坤手一些人无关?”
“说无关无人能信,但也没有绝对的关连。”
“那么,专为抢压寨夫人而来?”
“也许。”他支晤以应。
“你对那野丫头似乎很认真。”
“有什么不对吗?男人……唔!男人……”他机伶伶打一冷颤,并没介意,“男人追求他喜欢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唔……”
他突然扭头,困惑地狠盯着陈婉贞。
“你怎么啦?张爷。”陈婉贞笑问,原来的可爱笑容走了样,多了某种奇怪的神情,“你好像有点不适?”
“有点心悸……该死的……”
他最后的“该死的”三字,声调狂吼嗓音大变,随着叫声,他手中的手杖横扫而去。
两女十分机警,先一刹那疾退出丈外。
一声长啸,他的手杖脱手而飞,急剧的翻腾,传出了可怖的啸风声。
两女大惊,向下一仆滚出丈外。
这瞬间,长啸声冉冉消失在荒野里。
两女全神躲避飞来的手杖,滚了两匝一跃而起。
“快追!”陈婉贞急叫,“他竟然元气不伤,依然能用惊世的身法逃走……”
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百步外的树影后。
十方瘟神行走不便,荀明萱只好自己走了。
她对张文季不辞而别,感到十分伤心。
她对张文季用情极深,可是张文季并不接受她的情意,显然对她出身青城五雷散人门下仍有不满,仍然把她看成淫荡的女妖而保持距离。
她直到当天傍晚,才发现张文季走了。
次日,她辞别养伤的十方瘟神,孤零零地走上寻找张文季的路,自怨自艾心情十分的落寞。
她像天下所有的痴心女人一样,一颗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巳牌左右,她到了二圣殿。
这里距青阳县城,还有四十里,她不想留下午膳,在街上买了些点心带上,以便在路上充饥,匆匆忙忙踏上至县城大道。
她扮成村姑,挽了包裹,青帕包头加上遮阳笠,掩住了脸孔,剑用布卷裹了,与包裹系在一起,勉勉强强可以瞒过不怎么精明的江湖人。
沿途行人稀少,偶或可以看到三五个外地来行乞的花子,不是老弱就是残废,一步一顿踏上归乡的旅途,稍健壮的早就走光了。
不久,迎面来了两个精壮的大汉,一佩刀一佩剑,没带行囊,脚下相当俐落。
她随三位师侄在江湖行走,一切用不着她操心,所认识的江湖人物为数有限,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一看便知是闯道的好汉。
她心中生疑,人都走光了,这两个人为何反而往九华山赶?
当然不是来进香的,何况没带行囊,这时反而往九华山赶不合情理。
但她不想过问旁人的事,仍埋头赶路。
赶了三五十步,碰到了三个残废花子。
“那两个混蛋,怎么反而往山上赶?”
她的听觉很锐利,清晰的听到了那位断了右小腿,用拐杖来代步的老花子,低声的在向同伴耳语。
“那是谁?”
同伴是断左手年约半百,脸黄肌瘦久病在身的样子。
“五花剑和快刀,安庆的一双水贼头头,三年前他们的贼群散了伙,跟在大乾坤手的一个猛兽身边做听差跑腿,混得很不错,比当年做水贼安逸多了。”
“大乾坤手早就溜走了,他们为何反而往回赶,岂不透着邪门?”
“是呀!邪门……”
断腿花子突然发现她放慢脚步,有意无意跟在后面,立即扭头用无神的怪眼瞪着她:“小孩子跟在后面干什么?”
她身材娇小,遮阳笠戴得低,穿的两截衣裤,一瞥之下难分男女。
“哦!那两个混蛋,真是大乾坤手的狗腿子?”
她反问,悦耳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女人。
“咦!你……”
“请见告。”
“你是……”
“大乾坤手的对头。”
“天垣宫的?”断腿花子脸色一变。
“请见告。”
她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口气转厉,请字也说得带有威胁的反面意义。
“是的,他们是大乾坤手的人没错。”
断腿花子不敢拒绝,据实相告。
“谢啦!”她扭头便走,脚下一紧。
五花剑快刀两人,脚下相当快,已远出半里外了,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故。
前面竹丛下踱一个人来,遮阳帽戴得低低的,右手有一把连鞘长剑,踱至路中迎面挡住去路,走动时脚步沉稳,流露出阴森冷静的气概颇为慑人。
五花剑是行家,脚下一慢,挪了挪佩剑提高了警觉,向同伴快刀打手式示意。
快刀也是行家,水贼的小首领当然精明。
“不是我们的人。”快刀沉声说。
是我们的人怎会摆串强者的姿态拦路?这“我们”两字大有问题,可知大乾坤手必定另有一些“我们的人”活动。
身边的人手,对这些“我们的人”相当陌生。
“是冲咱们来的。”五花剑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猫,潜劲内敛,随时准备爆发出狂野的行动。
接近至两丈左右,脚下更慢了。
“对,是冲着你们两位来的!”
荀明萱冷冷的说,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气。
“亮万,你是女人。”五花剑沉喝,在丈二左右手按剑靶按下卡簧。
快刀的手,也抓住了刀靶。
姑娘心中一动,她本来就不曾获得绰号,跟随三位师侄经年,一事无成哪有绰号?当然她不想将姓名说出。
“江海滔滔,五湖浩浩。”她借用了尚义小筑示威的切口。
五花剑脸色一变,有点心虚。
“你们怎么还有人留在这里?”五花剑强作镇定,“在下五花剑程风,你是谁?”
“你们为何要往回走?我要知道原因。”姑娘语气转硬,“我要口供。”
“去你娘的,你配?不敢亮名了,又何必托大?”五花剑用上了激将法。
知道对方的底细,是取胜的契机之一,只要碰上的不是高手名宿,没什么好怕的。
“我要口供。口供可以换取你们的命。说,你们为何要回来?”
“混蛋!”
一声剑吟,姑娘拔剑出鞘。
不露名号而且先拔剑,表示决非高手名宿,表现不像一个强者,也表示有点心虚。
五花剑勇气倍增,手动剑出,速度比姑娘快一倍,先下手为强立刻发招。
一招长虹贯日攻上盘,抢制机先气势极为猛烈。
“铮!”一声暴震,五花剑的剑被封出偏门。
“你该用寒梅吐蕊,才符合你五花剑的绰号身分。”
姑娘并不乘虚回敬,反而垂下剑冷冷出言讽刺:“冲上来,阁下。”
五花剑看到姑娘的脸,但从托大的语气中,以及毫不在乎的剑势估计,知道碰上了可怕的人物,向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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