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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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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短短一个时辰,成了朔望每天最期待的时刻,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晔儿才是他一个人的,而不会被那个讨厌的暝儿缠住。
这日午后,天枢惯例教暝儿习武,留下朔望和晔儿两个在含光殿玩。
也许是上午骑马玩得累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怕天权回来后检查功课,总之,晔儿在午睡起床以后,非但没像往常那样跑出去玩,反而是让宫侍帮他把笔墨纸砚都找了出来,准备练字。
“晔儿,晔儿……”晔儿刚刚铺好纸,磨好墨,润好笔,朔望就一脸兴奋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细细长长的眸子里闪着亮亮的光。
“晔儿,你看,我方才叫人捉住的,可爱不?”朔望气喘吁吁地跑到晔儿面前,献宝似的伸出双手,在他的掌心躺着一只白腿小隼,小隼的翅膀还没长成,却在使劲儿扑腾,十分惹人怜爱。
出乎朔望意料的是,晔儿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因为他刚才扑得太急,晔儿没有准备,也就没有站稳,手中刚刚沾好墨汁的小狼毫笔也失手掉了下去,落到铺开的纸上,正好毁掉他前两天才写好的半篇字。
“你赔我的字,你赔我啦……”由于与生俱来的半甲子功力,晔儿在武学上极有天分,学起来也极为轻松,可他不喜欢读书,很不喜欢。
临行之前,天权以汗血宝马的小马驹为诱饵,才哄得晔儿答应回来的时候交出五篇字,如今时间过去一半了,他却只写了半篇,今天本来打算努力一会儿的,却叫朔望给毁了,晔儿的心情自然不爽。
“晔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朔望这会儿也晓得自己闯祸了,他自小就喜欢和晔儿亲近,可是他有多喜欢晔儿,晔儿就有多不喜欢他,所以此刻也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是故意,你是有意的!”晔儿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乖宝宝,他除了在暝儿面前像个当哥哥的样子,对其他人那可是寸步不让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最不喜欢的朔望,哪能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了。
“晔儿,你不要生气啦,你的字我帮你写……然后,我再让父皇送你汗血宝马的小马驹,好不好嘛?”朔望当然知道晔儿和天权的约定,所以语气愈发小心,双手也不自觉握得更紧,白腿小隼挣扎起来。
“我不要!哼!”晔儿很骄傲地摇了摇头,朔望的字和他又不一样,他帮忙他不穿帮才怪,就是真要找帮手他也是找暝儿,他们不仅容貌相同,就是字迹也相似,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是很难分辨的。
听他这么说,原本就惴惴不安的朔望更加无措了,晔儿真的生气了,怎么办啊,朔望耷拉着小脑袋,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看他的表情。
倒是晔儿,听朔望说他能让皇伯父送他小马,立即就不担心了,开始去逗朔望刚才让他看的白腿小隼,谁知朔望的双手握得太紧,小东西挣扎得很凶,现在已经不能动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晔儿,小隼不动了,它、它是不是……”朔望眼泪汪汪地抬起头,他明明是看小隼可爱才特地拿来送给晔儿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先让我看看——”晔儿不喜欢朔望,那是建立在他老是招惹他的基础上的,如果他不惹他,他还是不那么讨厌他的。
晔儿小心地把小隼从朔望手里接了过去,轻轻放在地上,过了会儿,小东西微微动了一下,又过了会儿,它再动了一下。
原来是在装死啊,朔望松了口气,忙把小隼捡起来,送给晔儿,晔儿笑着收下了,朔望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没等朔望高兴多久,暝儿就练完功回来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抢走了晔儿,还有那只白腿小隼。
讨厌!他讨厌暝儿!最讨厌了!朔望狠狠地跺了跺脚,满脸不高兴,晔儿是他的,他才不要暝儿和他抢呢。
那个时候的朔望还很小,他只是在对自己生气,生气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所以他没听到父皇从身后传来的那声轻轻的叹息。
就算他听到了,那时的他也不可能明白那里面包含的意思。
有些人,有些东西,你握得越紧,失去得越快,这是不争的事实。
两年后,君妃去世,她在临终前让天权和雅尔海晴送走暝儿。紫微山环境清幽,远离尘世喧嚣,山上的碧渊潭乃是天下有名的寒湖,湖底万年不化的寒冰对于暝儿修习纯阴之气大有益处。
天权和雅尔海晴纵然万般不舍,但为了暝儿的身体可以痊愈还是亲自把他送上了紫微山,交给了枭儿和褚云墨。
暝儿刚走的那些日子,朔望非常高兴,他想,没有暝儿这根亮晃晃的蜡烛在,晔儿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他们的关系一定会比以前更好的。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就算暝儿不在,晔儿还是不喜欢朔望,尽管他会陪他读书,陪他练剑,陪他做所有他喜欢和不喜欢的事情。
胤朝小太子的追妻之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遥遥无期。
第九十八章
悠远绵长的清江奔流不息流向东海,由西至东贯穿了整个大陆。
清江以南,为中原地界,清江以北,即赫提天下。
流芳城位于赫提南部,背靠草原,面向清江,是赫提最繁华的城市。
因为胤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贩运到西域诸国均须途经流芳,自然是客商云集,百业兴旺。
胤惠帝四年,赫连凯、慕容岚率领骁骑营、骠骑营左右夹击流芳城,不仅顺利攻下城池,并且俘虏赫提二王子格蓝斯。此役过后,胤王朝完全控制了江北地区,切断了赫提与西域诸国的联系。
同年八月,赫提新王格蓝斯和胤王朝的齐王天枢签署《流芳条约》,结束了两国间长达四年的战争,而且商定了互通有无的贸易和约。
战后不过十余年的时间,流芳城就已经从那场浩劫中恢复元气。
放眼望去,只见街市繁华,人潮涌动,市列珠玑,户盛绮罗……
战火留下的所有痕迹似乎都已经被抹去,不复存在。
站在流芳城最宽阔的玄武大道,朝儿和舒伦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十年前,胤军攻进流芳城,殷妲亲手点燃了新无忧宫的漫天烈火。
熊熊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直刺云霄,漆黑的夜空被映照得通红一片,美轮美奂的新无忧宫在地狱的红莲焰火中悲鸣。
“伊赛儿,快走!这里很危险!”从密道把伊赛儿带出新无忧宫后,央桑焦急地叮嘱道:“如果碰上那些胤军士兵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她说着把一块金属牌子塞到伊赛儿手里。
“这是什么?”伊赛儿稍显不解地低头看了眼,只见一块浅金色的、有她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两面都用篆文写着大大的“胤”字。
胤朝皇室的令牌!央桑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伊赛儿奇怪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央桑,湖水蓝的眸子写满了困惑,她略显迟疑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快走吧,伊赛儿。”央桑没有回答,而是急急催促道:“现在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她没有办法告诉伊赛儿,这枚令牌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是证明她胤朝郡主身份最重要的信物。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弥漫的浓烟呛得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伊赛儿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安地问道:“那你呢,姐姐?”
“伊赛儿,快点离开这里!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央桑厉声喝道,碧蓝的眼眸中除了狂乱还有坚定的情绪。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伸手捉住央桑,想要阻止她的行动。
央桑略微蹙眉,她抽出一只手抚上妹妹明月般娇媚的面庞,柔声道:“伊赛儿,我要去找母后。”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把央桑的另一只手抓得更紧,仍是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样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伊赛儿,你要记住,我是赫提的公主,我不能就这样走!”
央桑用力地掰开伊赛儿的双手,神情自若,冷静依然,眼神虽无奈,却万分坚决。赫提战败,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阿烈古琪的女儿,她不想像那伽一样选择放弃。
“姐姐!姐姐……”伊赛儿在滔天的烈焰中恐惧地哭喊,“不要不要伊赛儿!不要……”女孩子喊叫的声音伴随着石墙崩塌的巨大声响。
央桑弯起嘴角,漾出一个极美的微笑,她头也不回地往那激烈燃烧的宫殿冲去,留在犹在原地哭泣的伊赛儿。
瞬时之间,热浪汹涌而至,浓烟四处流窜着,嚣张的火舌迅速蔓延过每寸土地。原本华丽宏伟的宫殿崩塌得很快,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央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头发被烧焦卷曲的声音。
“母后,你在哪里?”央桑在黑烟里呛咳着,眼睛被熏得泪水直流,不断袭上心头的慌乱却是越来越重。
无论她待她如何,那个人,总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希望她有事。
那一夜,央桑终究没有找到殷妲,不仅如此,就是她自己也在浓烟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宫的路径。浓烈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呼吸变得愈加困难,意识逐渐开始涣散,央桑再也没有办法往前走。
她甚至以为,她会死在那里,但是,她听到了朝儿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死吗?”朝儿冷笑道,他的脸被烟熏得又黑又脏,语气听上去很不友好,如果不是那伽求他,他根本就不会回来看看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央桑不甘示弱,对朝儿同样不客气,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你以为我想管你?”朝儿眯起漆黑如夜的眸子,微微地挑了挑眉,不屑一顾地道:“我没那么好心,是那伽想要找你而已,哼——”
朝儿不喜欢央桑,可他却喜爱那伽,偏偏那姐弟二人的感情又很好,他拗不过那伽的“眼泪攻势”,只得前来营救央桑,却不肯承认其实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妹妹的。
“那伽!”央桑闻言愕然,碧蓝的眼眸闪过一道疑惑,她略加思索,随即释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好。”朝儿继续冷笑,并反问道:“难道你以为格蓝斯会欢迎他的存在?”格蓝斯登基的话那伽的身份会很尴尬的,与其把他留在危险重重的宫廷,朝儿宁愿带他离开。
“你会好好照顾他吧?”朝儿原以为央桑会不满意他单方面的决定,可是事实恰恰相反,她竟然也赞同他的行为。
“你说呢?”由于央桑出人意料的态度,朝儿的语气不由缓和几分。
“那伽以后就要拜托哥哥了哦……”央桑微笑颔首,笑容从容淡定。
在朝儿的记忆里,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央桑时的场景。在那之后,她回到喀颜,继续当她的公主,而朝儿则是带着舒伦游历西域各国,偶尔没事就回洛城看看,小日子也是过得优哉游哉。
不是朝儿嫌疑那伽这根小蜡烛太亮,不肯带着他出去游玩,而是那伽看上了依兰喀真家的兰格儿,说什么也不要离开,就是依兰喀真因为他是阿烈古琪的儿子对他不假颜色也打击不了他对兰格儿的热情。
“朝儿,你在想什么?”见朝儿兀自出神想着自己的心事,舒伦不禁有些好奇,便扯住他的衣袖问道。这是十年来他们第一次回到流芳,也不知道朝儿到底想做些什么,或者是想见到些什么人。
“我在想央桑。”朝儿回过神来,定眼看着舒伦,幽幽道:“只有她,才真正像是那个人的女儿。”真的,她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像他。
“有她在,还有修格斯,格蓝斯的日子大概不好过。”舒伦想起他们前不久回洛城时从阿摩司和希奥那里得到的消息了,有点幸灾乐祸。
一个是哥哥的女儿,一个是姐姐的儿子,就因为这两个难缠的家伙,格蓝斯的亲生儿子迪兰明明已经七岁了,却从来没有公开亮相过。
补充一句,格蓝斯没有立后,迪兰亦是生母不祥,不过据舒伦所知,迪兰是朝儿表弟的可能性非常大,可他到底是不是,天知道。
“不好过就不好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朝儿失笑,不管怎么说,央桑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想看她过得不好。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么?她怎么也不过来玩玩?”听朝儿说起妹妹,舒伦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佳期,她是朝儿的双生妹妹,十四岁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十四岁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我有两个妹妹,月儿在宫里,佳期——”朝儿笑着纠正舒伦的话,不过在提到那个曾经和他密不可分的妹妹时,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她在江南呢……”在江南的不仅有佳期,还有阿烈古琪。
“朝儿,你还在……怪表哥吗?”舒伦略显踌躇地在“恨”和“怪”两个字中间选择了后者,她始终想不明白,朝儿为何不肯再回中原。
“我没有。”朝儿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他承认,他在很小的时候埋怨过阿烈古琪,但是他没有恨过他,从来没有,他只是不甘心。
“那你怎么……”舒伦不解,过去十年,朝儿不仅没见过阿烈古琪,他也没有回去看过天枢,他似乎把自己排斥在了他们以外的世界。
“既然他们都不介意天各一方,我又何必多管闲事?”朝儿恨恨道:“都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他们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不是佳期,他不想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带着舒伦走得远远的,再不想有他们的任何消息,除非他们重归于好。
第九十九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此时的江南正是一年中最美的光景。
花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江南小镇,青砖白瓦、小桥流水,镇外有几座不高的青山和一个不大的小湖,镇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弯弯绕绕穿过镇上最繁华的街道。
河堤两岸种植大量的杨柳,随处可见杨枝密密、垂柳依依。树下开着无数紫色的小花,虽不是什么名贵花色,但每到春日也是繁花朵朵、春光灿烂,小溪仿佛是在花丛中蜿蜒流淌,花溪便是因此得名。
花溪小镇人口不多,民风淳朴,人们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晨耕暮休,周而复始,生活倒也安详宁静。
直到三日前,永昌公主的銮驾途径此地,打破小镇经年不变的平静。
“不就是个公主吗,有什么好看的?”说话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略显稚嫩的脸上飞扬着英气十足的神采,他对公主的造访没有兴趣,却对由于她的到来而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不便深有抵触。
“是么?”佳期好整以暇地笑笑,揶揄道:“楚阳,你真这么想的?”
“那当然了……”楚阳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又不是没见过公主,那个永昌公主能有他的佳期姐姐好看么,就是有,他也不会承认的。
“你还真以为你月华姐姐是来游山玩水的啊,小笨蛋——”佳期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像往常一样在楚阳额上敲了一记,不轻不重。
“姐姐,不许敲!”楚阳夸张地捂住额头,抗议道:“会敲笨的……”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有聪明过。”佳期尚未开口,不知何时进来的阿烈古琪就把楚阳给打击地哑口无言。
尽管心里不是很服气,不过碍于自己眼下的确不是阿烈古琪的对手,楚阳很聪明地选择了开溜,准备去搬救兵。
“你见过月儿了?”佳期侧目看着阿烈古琪,神情淡然地问道。
虽然她还没和妹妹见面,但是月华此去林州,明明可以直接往南走,却非要绕道锦州,在桃源县盘桓数日,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没有。”阿烈古琪摇头,他不承认自己和女儿见过面,尽管他已经见到了月华,但他没让月华发现他的存在。
“为什么?”佳期愕然,不解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阿烈古琪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见与不见,有区别吗?”
佳期微微启唇,想要再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在他们兄妹四个中,月华是阿烈古琪唯一没有见过的,她和朝儿就不用说了,便是朔望,在刚出生的时候也是阿烈古琪亲手抱过的。只有月华,这个在相貌上最像他的女儿,却是阿烈古琪从来没有机会见到的。
年前,天枢终于同意已经是沧浪王的韩子歆向月华的求亲,而这时,距离他们最初订婚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九年。在这九年的时间里,韩子歆在万里之外的碧波为月华修建了一座和渝京一模一样的城市,这便是后世闻名遐迩的“月光之城”。
按照原有计划,月华会在朗儿的护送下从渝京出发直抵林州,然后在那里弃车登船,也许是想到此去碧波就不知何年是归期,途径锦州的时候,月华说服朗儿改变了行程,往着名不见经传的花溪小镇而来。
但是佳期没有想到,月华在距离花溪最近的桃源县逗留了整整三日,阿烈古琪都没有和她见面,看来她也得抓紧时间去看看自家小妹了,顺便给她送上新婚贺礼。
佳期本是打算单独去见月华的,但她拗不过楚阳的坚持,只好带上他同行,尽管月华是待嫁的新娘,不便见外客,但是楚阳是天璇和雍容的儿子,就算这两个人都已被贬为庶人,可在血缘上,他到底是月华的堂弟,而且将来还有成为她姐夫的可能,所以月华没道理不见他。
只是他的出现让那多年未见、只靠书信联系的姐妹俩一时不好说话,后来还是朗儿出现,把楚阳拽走了,佳期才有机会和月华好生聊聊。
“父皇身体可好?”佳期开门见山问道,这是她和月华在信件里提到最多的事情,见面后也不例外。
“还不是那样,不好,也不坏……”月华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担忧,“可是……父皇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姐姐,我好怕……”
十年前,十八岁的沧浪皇太子在渝京邂逅九岁的永昌公主,说不清是为了什么,韩子歆竟在当时就向天枢提出要娶月华为妻的要求,天枢在征得月华的同意后允了这桩婚事,
月华及笄那年,已登基为王的韩子歆正式提出婚事,天枢当即准奏,却被月华拒绝,希望婚礼能够推迟,不是月华对韩子歆有什么意见,她只是担心天枢,她不敢离开他的身边。
“有什么好怕的?月儿,你都十九了,是该嫁人的年纪了,人家昭阳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当娘了……”佳期明白月华的意思,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她没有办法安慰她,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那么姐姐呢?你不是也没成亲么?”月华自幼跟随君妃学习医术,深得她的真传,天枢的身体状况如何,她再是清楚不过,碧波和中原远隔万里,她怕自己这一走,就再也没有见到父亲的机会。
“明明在说你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佳期嗔道。
当年,天权和雅尔海晴在北疆和阿烈古琪的军队激战正酣,若即仗着手中西南四营的兵力,牢牢控制着渝京周围所有州郡的局势。
这样的背景下,天权和雅尔海晴挥师勤王,手上无兵可用的天璇自然没有胜算,况且慕容千城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在关键时刻又反咬一口,他忠于的,永远只有王朝的最强者。
其后,摇光拒绝了重归皇位。得知他的身世秘密后,天枢自己坐上了他曾经很想要现在却没办法推脱的皇位,他没有对篡位谋逆的天璇、天玑赶尽杀绝,而是将天玑软禁在燕王府,无诏不得离京,再将天璇贬到江南,永世不得回京。
佳期不顾天枢的反对,硬是跟着天璇回了江南,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雍容和楚阳。她终于明白,她和他之间错过的,不是只有时间。
佳期本来是要离开的,但是阿烈古琪竟然也来了江南,并且在这花溪小镇长住下来。
于是佳期也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十三年。十三年里,她最大的收获便是,那个有着天璇完美容貌以及雍容娇蛮性子的楚阳发誓要娶她,这话一说就是整整十年。
佳期没有把楚阳的话当真,但是直到楚阳十五岁,她仍然独身一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姐姐喜欢外面那个小家伙吧?”月华掩唇轻笑,见佳期摇头便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人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人,可现在我不这么想。”
“此话怎解?”佳期皱眉。除了韩子歆,她想不出月华还会和什么人有感情上的瓜葛。
“你知道吗?子歆最初说要娶我的时候,他眼睛里看到的不是我。”月华微微眯眼,眼神深邃悠远,复又笑道:“可是现在,我能在他的眼里看到我的身影,不然——”她又怎么会嫁给他呢。
堂堂帝国公主,怎会甘心做别人的影子,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哥哥,而外面的那个小孩,他和她是一样骄傲的。
佳期没有言语,韩子歆少年时代对朝儿的那些心思她不是一无所知,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炙热感情也会有消退的时候,再仔细想想,自己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换人了。
韩子歆如此,她亦如此,那么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会变呢。
佳期不知道自己更期待那个答案。
月华在桃源县停留了整整十天,阿烈古琪始终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尽管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就是她最后离开的那天,她还能在拥挤的人群后面,看见他模糊不清的背影。
那天以后,佳期终于不得不承认,她的父亲们也许真的没有再见面的时候了,他们谁都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永远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而且左右着他们。
佳期随即释然,就在月华远嫁沧浪的那年年底,她嫁给了楚阳。
第二年秋天,佳期和楚阳有了女儿,为了给孙女取名天璇和阿烈古琪大打一架,不过天枢的一封来信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的信上只有一个字——“瑕”,白玉无瑕的“瑕”。
无瑕两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令全天下震惊的事情,皇太子娶太子妃。
这件事本身不奇怪,但是太子妃是名男子,而且是韩王府的三世子,这就不能不让人惊讶了。
然而,皇太子大婚不过百日,就从京城传出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第一百章
“佳期,这是、真的吗?”阿烈古琪的声音显出难得的迟疑。
“我不知道……”佳期神色茫然地摇了摇头,父皇身体欠佳的事她是早就知道的,可是这个消息还是来得太快,快得她几乎无法接受。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以这样就——”阿烈古琪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十六年了,从朔望出世到现在,他们整整十六年没有见面,阿烈古琪没有到渝京看过天枢和朔望,天枢也从来没有踏足江南的土地,但是透过佳期和月华不时的书信往来,他们对彼此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尽管若离当年舍命救了天枢,但由于中毒过深兼之生产时受创过重,天枢的身体在生下朔望后就变得很不好,尤其是最近两年,几乎可以说是缠绵病榻,朝中的大小事务也大都是朗儿在负责。
可即便是这样,阿烈古琪也不会想到,他的离开会是如此突然。
“你是在后悔吗?”佳期红着眼眶,直直凝视着阿烈古琪,一字一句缓缓地道:“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明明没有人可以阻拦你们,你们偏偏还要自己别扭,父皇不来找你,你就不能去找他么?父皇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不能让他一回——”
“我要去京城,借你的马用一用。”佳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烈古琪急急打断,而他后面那句话则是对天璇说的。
“我说不借你听吗?”见阿烈古琪的身影一晃而过,天璇摇头轻叹,满心苦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阿爹,你等我,我也要回去。”佳期说完跟着阿烈古琪飞奔而去,留给闻讯而来的楚阳和无瑕一个匆忙的背影。
“我要不要也回去?”楚阳有些不放心,可无瑕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你回去能做什么?”天璇神色淡然地反问道:“不如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无瑕,再等着佳期回来。”不同于阿烈古琪和佳期的惊慌失措,他的表情,平静地近乎诡异。
楚阳想了想,默默地抱着女儿回屋了。天璇仍然坐在原地,端着茶盏一动不动,他不相信那个什么都会和他抢的哥哥会如此轻易地离开。
阿烈古琪和佳期匆匆赶往京城时,朔望却是焦躁不安地坐在紫心殿,在他面前的桌案上,堆放着一摞前些日子堆积下来的奏折。
朔望没心情看那些,而是不停玩转着手里的御笔,良久方道:“晔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陛下何错之有?”正在奋笔疾书的晔儿闻言停笔,侧目看着朔望,温言道:“如果陛下不这么做,也许父皇这辈子就真的等不到……”很显然,阿烈古琪和佳期来京的消息他们是很早就知道的。
“但是——”朔望欲言又止,晔儿说得没错,他是撒了谎,而且是个弥天大谎,可是他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想知道,那个人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他是不是还会无动于衷。
况且父皇的病情那时真的是很糟糕,他甚至连遗旨都当着他和晔儿的面交给了天权,尽管后来经过万俟千袭等人的努力,天枢的病情暂时有所缓解,但是再想劳心劳力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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