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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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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兮禾有种直觉,承轩跟这西陵大王子不是初识,二人举止言谈无甚破绽,隐约还有些争锋相对的敌意,外人看来是两国储君本能的较量,可她总觉得这敌意中透出来的是……亲密和熟悉,承轩在西北军营两年,她对他知无不言,可他却不是事事都让她知晓的。承轩跟那西凌公主也不是初识,驿馆下车时,承轩礼数周到又节制有度,也无破绽,可那公主年轻了点,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就找太子,而那一瞬间的眼神,那是一种看到阔别的相思之人的眼神。结交敌国王子,招惹敌国公主,间或又突袭敌国王庭,俘获敌国王室,现在又迎娶敌国公主,承轩胆子太大,算计太深,让她心惊肉跳。他瞒着她,又时时许她些情意,让她觉得她在他心里应该是特别的,想来恐怕也是一种多情作派,权谋心计吧,我对他毕竟还是……有用的,遂觉得心中沉沉的不痛快。
  可是,该做的事还得上赶着去做,太子生辰正月十五,宫里的意思是想赶着那天,将太子的成人礼与大婚一并办了,届时将那朱雀大街的元宵烟火,点得更绚烂更盛大些,有万民同乐,普天同庆之意,钦天监看了也说这日子不错。算算也就只剩二十来天了,外头只看这满城喜庆,漫天烟火,这背后的准备差事却是苦不堪言的,真是上头一句话,下头跑断气。
  第二日便上驿馆,请询未来太子妃的饮食偏好,起居习惯,讲解大婚礼仪和宫中人事,这宫中规矩琐碎,皇家婚事繁缛,兮禾一边讲着,一边在心里感叹皇家媳妇难做,又担心这娇憨的草原公主,会不会要求在东宫给她搭个帐篷,再造一片什么家乡风光的。不料这贺兰雅竟是个可爱的,她先是静静地听,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闪得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幽明不定,凤兮禾快要忍不住想问她一句,公主您确定真的听懂了?贺兰公主用那草原夜莺般的声音说话了:
  “你叫凤……兮禾?”不知为何,这东宫来的女官让贺兰雅有点不敢当下人对待,虽然她看起来很亲和,对她这公主也很恭敬。
  “是的。”
  “你……多大?”
  “十七。”
  “我上月刚满十六,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这……不敢。”
  “无妨,我叫你兮禾姐姐好了。”
  “公主,还有这起居饮食,公主若有不惯之处……”
  “不碍事,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会习惯的,一切都依你们的规矩就好。”
  “那请公主熟悉这宫中诸事,明日国宴……”
  “不用了,听大哥哥说,姐姐虽是东宫女史,却是这曦朝最精通礼仪的女官。”
  “大王子谬赞,兮禾不敢当。”
  “他还说,曦朝礼仪之邦,规矩诸多,不比我西凌,我这榆……榆木……,姐姐,那个词,曦朝人怎么说的来着?”
  “榆木疙瘩。”
  “对了,我这榆木疙瘩脑袋,记不全的,需要的时候请姐姐教我就是。”
  “……”这个大王子,还真是会栽包袱,以后这公主太子妃若有失仪之处,便是她凤兮禾没有教好了。
  腊月二十,午时,太极殿国宴,皇帝为西凌送亲使团接风洗尘,西凌大王子携和亲公主与朝中大佬曦京显贵正式见面。凤兮禾临时充作公主的专用女官,随侍身侧,公主举止优雅,仪态端庄,对答机敏,进退得体,深得皇帝和朝臣们赞许。
  酉时,莲华宫家宴,准太子妃跟她兄长正式与诸位夜氏皇室成员们见面,凤兮禾再次充作公主的专用女官,随侍身侧,公主娇憨纯真又不失贤良大度,才艺出众且知书达理,深得皇室诸人的认同。席间,瑶光公主在这准皇嫂的歌声感染下,竟破天荒地主动起了一支舞,当然也是艳惊四座。末了,皇帝太高兴,竟放了太子几天假,让他陪同未来的太子妃去游游曦京十景。贺兰公主抢在太子前头回话,说是太子事务繁多,这里搁下了日后还得补上,她若明知而为,有失为妃之道,且来日方长,又说凤兮禾姐姐心细虑周,有她作陪就好。皇帝听后笑笑,竟也允了。
  至于太子,不置可否,回了东宫,凤兮禾再问他的意思,太子却是那一惯的不厌其烦与阴阳怪气,说了句,你到是很喜欢管我的女人。凤兮禾顿生荒唐凌乱之感,不说话,转身回湖边殿阁去了,意外地没听到身后任何动静。
   

第二十八章 大王子是个有趣的人
更新时间2015…4…20 20:36:25  字数:2539

 腊月二十一,凤兮禾早早来到驿馆,等候贺兰公主出游,公主却说,昨日宴饮过度,今早起来身体有些不适,恐怕是出不了门了,她大哥哥一直向往曦京景色,能否请她指引游览一番。
  凤兮禾顿时觉得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她当初怎么就觉得这位公主娇憨天真了呢,还是说这背后有人在教她?虽说她一内廷女官,陪外男出游,有些不妥,可又没有什么大碍,她本就是遵皇命来陪公主的,虽然公主把这皇命给小改了一下,又改得无伤大雅,公主身体不适,且来日方长,哥哥却是大婚后就要回西凌的,请你去陪陪他。她可以说不吗?
  当然不能,公主初来便得人心,马上又是东宫主母,还得仰她鼻息生存呢,自然还是少开罪些好。凤兮禾忍不住后悔,我昨日怎么就那般实心眼,一点一点地在她身后教她,怎就没想使点坏,让她出点丑呢,看来还是心太善。心太善,受人欺,若这大王子真如传言那般凶残好色,要欺负她,承轩知道了会怎样,她真的没有信心去想。
  贺兰峥打扮整齐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姑娘站在马车边,水蓝披风,白狐围脖,衬得小脸白皙里泛着红润,本是极招人的,可又是一副眉头紧促,心事重重的模样,便觉得好笑,又忍住笑,登了马车。
  凤兮禾却不知所措了,本来是陪公主出游,可以同车候着,现在公主变成了王子,这可如何是好,上去吧,有点不妥,且单独面对这个心机王子,她也有点发怵,不上去吧,难道要她跟着马车跑?
  “上来!”马车里传来一声吆喝。
  凤兮禾心一横,利索地上了马车。总比在马车后面跑断气要好。
  “我还真有些喜欢你,跟我回西凌好吗?”不来这么陡的,兮禾刚坐定,便听得这话,吓得差点摔地上。
  “可是我自幼便长在曦京,住不惯帐篷,睡不来地铺。”等惊吓过后,也就镇定了,两人相识不过三日,此前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哪里会有什么情话,不过是唇枪舌战,试探过招罢了。
  “那我就筑白玉王庭以待。”
  “那般劳民伤财,我岂不罪过。”
  贺兰峥只笑,没再接招,半响,他又想是想起了什么,才说道:“其实,我是知道你的,幼时听叔公教诲,他说起过你,说你……聪慧。”
  “你叔公?我认识吗?”
  “云都之主,贺兰玄墨。”原来坊间传言也不尽是虚,当年凤家军兵败战死,独剩了老九凤玄墨生还,凤家获罪,凤九又因着长公主的庇护而幸免,继任西北统帅,平定西疆,重创北辰,一时风光无限,本是要作长公主驸马的,此时却有人出来揭了他西凌王族的身份,说他出生时遭逢王庭政变而流落在外,被凤栖老将军捡回去当了第九子。熙帝乃至真个曦朝都觉得这事有点不是滋味,我们的战神将军原来是个敌国的王子,正闹得沸沸扬扬呢,凤九在军中突发宿疾身亡,长公主殉情,至今的西山皇陵,还有八千鸾卫在那里替长公主守陵呢。不过坊间一直有传言,说这是金蝉脱壳之计,长公主与凤九早已双宿双飞,在那香雪海往西,万里黄沙深处筑云都城而居,只是,曦朝人从来没有找到过云都而已。凤兮禾按下心中这对神仙伴侣的往事,贺兰峥一直盯着她呢,遂深吸口气,笑说道:
  “真不巧,他是我九叔,你应该叫我姑姑。”
  “在西陵,姑姑也是可以娶的。”
  “可在曦朝,姑姑是需要供奉服侍的。”
  “那你们曦朝人写的传奇本子里,那个叫杨过的断臂大虾,不也娶了他姑姑。”
  “那是假的姑姑。”
  “你不也是冒牌的。”
  “跟你讲不清,总之,我不住帐篷的。”
  “好了,逗你玩儿的,别一副怕我把你吃了的模样,我想娶的,是瑶光公主。”那细眼闪烁着幽光,嘴角像是在忍住笑意,一封文书递到她眼前,兮禾也不客气,打开便看,那是一封国书,以西凌大王子的身份,真诚地向曦朝皇帝陛下求娶公主瑶光,并深情讲述自己从昨夜见到瑶光公主便开始的沦陷史。
  “文采很好,字也不错。”兮禾合上折子,还给他。
  “叔公教的。”看来草原王子不是草包王子,若他还得了些九叔的真传,那还真不能小看了。
  “只是,请问王子的真心,有几钱几两?”车外一阵喧哗,车停住了。
  “你说什么几钱几两,我没听清楚。”你就装吧,不过兮禾生怕他说,曦朝太子娶我妹子,真心又有几钱几两什么的,自讨没趣,便改口说道:
  “我说,瑶光公主可能也住不惯帐篷的。”贺兰峥瞪了她一眼,掀帘子下车去。
  兮禾紧跟着下去,才发觉到了银台门外,通政司衙门前,那厮还真来递国书了。
  递了国书,凤兮禾便陪西凌大王子游曦京第一景,镜湖白塔,末了,贺兰峥叫塔下捏泥人的手艺人,给捏了个他自己的模样,附上他的第一封情信,送到莲华宫瑶光公主案前。
  腊月二十二,凤兮禾陪西凌大王子游曦京第二景,十里红梅,末了,贺兰峥挑了一剪梅,附上第二封情信,送到莲华宫瑶光公主案前。
  腊月二十三,凤兮禾陪西凌大王子游曦京第三景,青云堆雪,末了,贺兰峥在书院门口买了串糖葫芦,附上第三封情信,送到莲华宫瑶光公主案前。
  ……
  每日一景,游览时间不超过半日,午时过点便放凤兮禾回东宫,去做她所言的那些杂役;每日一礼,均不是贵重俗气之物,只是些坊间可人小件,每次都忘不了递给身边凤兮禾一份,凤兮禾也不客气,能吃的张嘴就咬,不能吃的,转手路人,反正瞬间就毁尸灭迹;每日一信,均是游览有感,思慕之情,在他写来,满目是卿,步步是情,又如耳边私语。凤兮禾看得暗自叫好,这厮真是天才。
  腊月二十九,游玩了第九景,送出了第九个小礼和第九封情信,送王子回到驿馆大门,凤兮禾想起明日就除夕了,日日这般折腾,东宫里的年事打点,太子的大婚筹备,还等着她呢,真是要疯了。又想起按惯例明日有宫宴,熙帝喜欢热闹,除夕夜酉时开宴,妃嫔皇子公主们先陪皇帝老子热闹一番,成年开府的皇子们也需得在戌时过后,方能回府与家人团年守岁。听说平王夜承旻这两天也赶着回来了,贺兰峥兄妹也在赴宴之列,不若借此劝他歇歇。兮禾双手捧了捧自己这几日清减了许多的脸颊,问道:
  “王子明日还游第十景吗?”
  “第十景是什么?”
  “乐游古原。”
  “这个嘛,西凌见多了,不游也罢。”
  “那就不游了吧,明日里有宫宴。”几日来,王子第一次这么好说话,兮禾赶紧扎住。
  贺兰峥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她那急样,又止住了,手一挥,说道:
  “好吧,不游了。”转身进驿馆去。
  兮禾看着那宽肩细腰的背影,心下一动,叫道:
  “王子……”
  那背影停住了,转身,一派金玉风华,看着她,等她说话。
  “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在夸我吗?”
  “当然,这是曦京夸人的最高标准。”权势富贵,曦京人见得多了,可那些都是带不走的过眼烟云,最欣赏的,是有趣,懂得浮生之乐趣,且能让身边的人感到乐趣。
  “……谢谢。”
   

第二十九章 腊月二十九那夜的几个小尾巴
更新时间2015…4…20 20:37:40  字数:1449

 第一个小尾巴:宁王上明月楼要利息。凤兮禾答应每月给他三条朱雀令秘辛,他起先不在意,柳家朝里朝外经营多年,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可这马上就月底了,他觉得不问浪费,不问白不问。以下是宁王问朱雀使者:
  “此番西凌和亲,先前是要和亲换俘,为何西凌大王子到京后,却不提换俘了,却提出求娶瑶光公主。”
  “西凌局势有变,西凌王病重,王妃代理朝政,大王子即将继王位,害怕兄弟回去抢他的东西。王妃是大王子的继母,这三王子才是她亲儿子。”
  “那这继母处,他又如何交代?”
  “他也捏了个把柄,三王子不是西凌王亲生的,王妃怕大儿子把这事给捅破了”
  “那这三王子是谁人之子?”
  “是王妃跟其他人的苟且结晶。”
  “那个与王妃苟且的人是谁?”
  “王爷,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下月再来吧。”
  “……”鸟人,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当然,这句为腹诽。
  好吧,第四个问题暂时无关紧要,敌人的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四弟,我支持三王子,放他回去跟你的朋友斗。
  第一个小尾巴:凤兮禾上明月楼视察。当日救了段小五出来,让他接手这明月楼,他还愁眉苦脸,说这三绝都没了,还起什么楼,三娘子也没了,他没有心思起什么楼。兮禾便恼了,只说了一句,没了那三绝,你就给兴个新三绝,你不把明月楼给守住了,万一三娘子回来了,到哪儿歇脚去?未曾想到这生意还真的有些风生水起了,她便想来看看,顺便问这颗超级大脑一些事。以下是凤兮禾问段小五:
  “这西凌大王子真是不自量力,瑶光公主岂是他一草原王子能娶的。”
  “他也没想要真娶公主。”
  “那他递了国书又写情书,天天送礼讨好,是何意?”
  “这叫以进为退,他其实还是想要换俘的。”
  “公主和换俘有关系吗?”
  “皇帝拒绝了他一个大请求,必然答应他一个小一点的,作为补偿。”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迎回他兄弟对他有好处吗?”
  “的确没好处,只是他有孩子女人捏在王妃手里。”
  第三个,太子请贺兰峥上明月楼看戏。凤兮禾躲他有段时间了,除了非见不可的,一概不见,除了非说不可的,一律没声。这姐姐以前也喜欢跟他躲猫猫,害羞时躲他,生气时也躲他,可那时他好歹能感觉得出她的情绪啊,这回不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看他像看陌生人,他其实隐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要把心剖了安慰她,却又觉得怎么说都理亏,想要调点情讨好她,却不敢看那双清澈得能照见自己的眼睛,又看到她竟连日陪着那草原流氓游曦京,且每次都游得个眉开眼笑地回来,甚觉心里堵得慌,直想找那流氓来暴打一顿。可对这大舅哥,除了请他看戏,好像什么也不能做,那就看戏吧。以下是南曦太子与西凌大王子间的第二次看戏谈话记录:
  “你天天追求瑶光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给我支的招吗?”
  “你也不用做得像情圣啊。”
  “我本来就是情圣。”
  “现在时机已成熟,明日除夕宴,你就提第二个请求吧。”
  “我怎么觉得时机有变呢?”
  “什么意思?”
  “我是说,万一我金诚所至,没准真的能迎娶大曦最尊贵的公主呢。”
  “那你继母哪里如何交差?”
  “公主就是最好的交待。”
  “你不要你的儿子女人了?”
  “女人可以再找,儿子可以再生,公主却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
  “……”
  “其实,比起瑶光,我更中意凤兮禾那小娘子。”
  “她么,未必好相与。”
  “哪里,今天她还夸我有趣来着,要不我明日向熙帝陛下求娶她吧。”
  “九月里我二哥求她做侧妃,连父皇都允了,都没成的。”太子轻描淡述,心里却早已将这流氓暴打了千遍。
   

第三十章 你是我的软肋
更新时间2015…4…20 20:38:31  字数:2673

 腊月三十,除夕宫宴,仍旧设在明妃娘娘的莲华宫,未及酉时,嫔妃们便早早到了,凑在内殿里说些闲话,皇子们也早早到了,聚在芙蕖池边赏雪,只等皇帝来了开席。这年年除夕宫宴,大家都赶早不赶晚,有想着回小家团圆的,有念着回热炕上守岁的,总之都念着早点开席早点散。贺兰峥跟妹子到达时,看到的便是这满庭的热闹,明妃娘娘心思向来灵巧,将整个莲华宫装扮得即应景喜庆,又雅致脱俗,转身抬眼间,处处窗花倒影,灯笼摇荡,腊梅飘香。
  太子看到他们兄妹,远远地便点头行礼,又招呼贺兰峥过去寒暄,给他介绍平王承旻,片刻功夫,贺兰王子便融入那堆皇子阵仗里去了。贺兰雅立在边上,有些局促不安,有宫人迅速上前,请她内殿歇坐,她正犹豫要不要去,里面一屋子的娘娘,她独自应付起来有些吃力,抬眼环顾,想寻凤兮禾,却先见到了那冰湖面上的瑶光公主,那位跟她同年的公主正穿着一双脚底镶刀的奇怪鞋子,在冰面上滑着玩呢。
  贺兰公主顿时玩性大发,也想要下池子去试试,瑶光便命宫人取来一双同样的滑冰鞋子,让她倚坐着池边石凳穿上,再牵她下到冰面上。一踩上冰面,才知此事不易,掌握身子平衡的技巧得有个摸索适应过程,一个踉跄,身子一晃,瑶光赶紧扶住她,可这瑶光都是被人伺候的主,什么时候伺候过人,三两下便觉有些不耐了,却又不好放手,也不好叫宫人来替,一时有些尴尬,又不时朝皇子堆里张望。
  凤兮禾立在廊下,瞧见这光景,生怕她喊太子去扶。又去瞧皇子们,正聊得兴起,太子真要撇了众人,下池子去扶他的准太子妃,倒显得矫情了,且在众人面前这般搂抱亲昵,皇帝来瞧见了定觉有失体统。兮禾便解了披风,顺手递给一旁的宫人,下得池子来,接过瑶光的差事,瑶光朝她笑笑,扮个鬼脸,滑开自己玩去了。
  凤兮禾扶着贺兰公主,让她一点点地尝试着向前提脚,再滑动。一边小心稳着公主的身形,一边盼着皇帝陛下早点来,一边腹诽着太子殿下,今日她本想寻个借口躲起来休息半日的,可太子爷一大早便放了沈小福回家过年,又对她说道,你若找得出一个比小福子更机灵的来跟着我,你就可以不去。她将东宫的太监宫女们掰着指头想了一番,还是决定自己上阵。敢情她来就是替他干苦差的。
  两人渐渐就挪到了湖心,瑶光公主滑过来,绕着她们旋了两圈,说了句皇嫂你慢慢玩,我先上去歇歇,燕子般飞走了。兮禾觉得手心里微微有汗了,贺兰公主仍在一步步的行走,不敢滑开去,且那脚步真重,砸在冰面上,铮铮作响,听得惊心,生怕这草原蛮女,把冰面给踏裂了。正提着心呢,冰面下有些黑黑的细线在变化,越来越粗,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兮禾有些慌了,这芙蕖池为求植物鲜灵,引的是宫外活水,又求泛舟之趣,挖得深,她跟公主这种女孩儿身量,下去是要没顶的,且这腊月寒天的,若从冰窟窿掉下去,被下面的活水一冲荡,施救自然不易,没等救上来,恐怕也给冻掉半条命了。
  “公主,别动。”兮禾扶住贺兰公主站定,听见脚下嚓嚓细声渐响,又听到公主在说话:
  “兮禾姐姐,昨日大哥哥还给我讲,曦朝的女人,想看他的夫君爱谁,就问他,她若和其他女人同时跳进水里,他——啊——”
  公主还没说完,就被凤兮禾用力一推,借着脚上刀鞋的惯性,滑出去丈余远,顺势跌倒在不远处的冰面上。等她趴在冰上回头时,起先两人站立的地方破开一个冰窟窿,因刚才推她那反力,凤兮禾已经掉下去了。
  “他自然会先救你。”凤兮禾心里在说,冰水将她紧紧裹住,似有千万银针穿透她的身体,却被刺激得异常的清醒,清醒刚才公主那番怪异的话,公主你真是傻得可爱,贺兰峥你忒流氓,明知你妹纸傻,还尽乱教;清醒刚才的决断,若她跟公主同时掉下去,这池子边上的所有人,包括……太子,都会选择先救公主,所以,为了她的活命,公主不能掉下去,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来救她;清醒刚才下落瞬间看到的画面,太子飞奔过来,那浑身的焦躁和怒气,她其实很喜欢的,从小就喜欢,有时还故意惹他,就为了看一只浑身竖毛的小兽模样。只是,这次,她有些不喜欢,水面没过眼睛时,她依稀看到太子停在了贺兰公主边上。渐渐,冰面上的喧哗越来越小,听不见了,也想不动了。
  贺兰公主得到了她满意的答案,她甚至觉得摔在冰上的疼痛感都还没有传遍全身,太子便已经奔到她边上,俯身抱起她,朝池子边走去。
  “兮禾姐姐救了我,自己掉下去了。”她眼睛里泪光闪烁,怯怯地去看太子。
  “无妨,自有宫人救她起来。”太子对她很温和,抱她上了岸,又径直抱进偏殿,一屋子人为她端茶递水,安抚镇惊,整饰仪容,太子一直守在身边,其间有宫人进来禀他,说姑娘救起来了,呛的水给拍了出来,只是冻僵了,一时半会醒不了。他淡淡吩咐了一句,送回东宫去,大过年的,别污了明母妃娘娘这满地儿的喜庆。紧接着,皇帝来了,太子遂陪着她去正殿里就宴。
  席间,太子的哥哥们戏谑他,说太子妃不过就是摔了一跤,他就紧张得脸得黑了,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心疼成那样,以后可怎么得了。把她臊得脸都红了,太子却只是笑笑,也没甚回应,只是他二哥,那个宁王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话,让他脸色很难看,好半响,才平缓下来。
  贺兰雅觉得自己似着了魔,真个席间,她眼里只看得见太子,他大多时候是在浅浅的笑,可那笑……,她不明白,这么一个欢腾的除夕家宴上,他怎么会笑得如此……悲凉;她也明白,这个人其实不是自己能懂的。她第一次在香雪海里,见他头绑布带,浑身浪荡地追杀马贼时,便喜欢上了,求着大哥哥,想嫁他,大哥哥不同意,说他不是她的良人。大哥哥从小跟那个曦朝来的叔公学习,说话有时候爱掉书袋,她不太明白这良人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西凌的男孩们都称她草原夜莺,她应该是配得上他的吧。后来知道了他是曦朝太子,大哥哥反倒同意了,也不知大哥哥跟他如何谈的,反正后来便是,她西凌公主可以成为曦朝太子妃。来曦京后,大哥哥也不提那什么良人不良人的了,只是间或教她做一些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的事,不明白也不要紧,她只管做便是,她跟大哥哥从小就没了母亲,父王冷落,继母苛刻,她是在他那草原雄鹰的翅膀庇护下长大的,大哥哥不会害她。
  后来席间大哥哥站出来了,他真诚地向熙帝陛下求娶瑶光公主,熙帝陛下打着哈哈,不置可否,瑶光公主也是委婉应答,毕恭毕敬。可她能感觉出熙帝的为难和不喜,公主的骄傲和不屑,在那周到礼数和温和面具下面,是曦朝人骨子里对西凌的蔑视。其实她大哥哥,真的很不错,草原上的姑娘们都争抢着要当他的女人。再看太子,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关心他妹子的婚姻大事吗?一直到宴毕席散,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跟他们兄妹道别时,也是这般,贺兰雅看得莫名心酸,想要张口问两句,却被大哥哥扯着出宫回驿馆去,马车里听到大哥哥说了一句仍是她听不懂的话:
  “我算是找到他的软肋了。”
   

第三十一章 我只想把你藏好
更新时间2015…4…20 20:40:10  字数:1613

 莲华宫的几个宫人把凤兮禾送回来时,流苏正在东宫的小厨房里做点心,等下除夕守岁,主子们定要传点宵夜打底,姑娘素来爱吃那些甜糯的东西,今年她又研做了些桂花馅料的玉团子,姑娘肯定喜欢。这案上馅还没入团呢,有小宫女进来叫她,说姑娘掉冰窟窿里了,太子命人将她送回来。流苏赶紧扔了厨房案上一摊子,跑出来接着,招呼宫人七手八脚将她家姑娘搁到床榻上,又谢了莲华宫人,再去看姑娘那糟心模样,真是糟心透了。
  裹着的披风是干的,里面的小衣却是冰湿的,头发也是湿的,发梢上都结出冰渣了,脸色青里发乌,整个人跟冰块似的,鼻尖连出的气都摸不到一丝儿。流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估摸着从水里捞起来,将外面的湿裙袄一脱,拿披风裹着,就给送了回来。只是,太子怎么这么狠心,他不知道在这冰天雪地里,再把这半死之人冻上一路,会把剩下半条命也给捡了去!
  流苏一边叹息姑娘遇人不淑,一边张罗救人,让小宫女将殿里的几个火炉子全搬进阁间,把屋子烘起来,又叫灶下烧起热水,自己配些驱寒发汗的草药,兑成沐汤,西殿里灵心灵慧两个还算有良心,听到动静,便过来帮忙,三人又把姑娘放汤里泡着,一边泡,一边添换热水,泡了半个时辰,姑娘才有些动静,迷糊糊地唤她,流苏赶紧将熬好的姜汤喂她喝下,问她怎么就掉的冰窟窿,却半响没应声,似乎又晕过去了。
  待给她换了干爽衣裳,烘干头发,放被窝里捂好,流苏已是满头大汗,步到外间透口气,就看见太子急冲冲进来了,进来便径直往里间去,一边问她:“人醒了没有?”
  流苏替姑娘委屈,本想寒碜两句的,待看清了太子的神色,她便原谅他了,那神色……罢了,她怕若是把姑娘说得严重了,太子会劈了她,遂答道:
  “还迷糊着呢,身子倒是暖和过来了。”
  太子进了里间,脱下外袍,坐到床边,向跟进来的流苏挥挥手:
  “你下去吧。”
  流苏听话地退了出去,到了外间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姑娘的闺阁,太子自十三岁起便没有进过,今日怎么熟门熟路的,跟进了自家寝殿一样,还把她给赶了出来!揉揉眼睛,难道自己也给这屋子的热气给熏出幻觉了?竖起耳朵听,里面安安静静的,突地,太子扔来一句话,把她砸清醒了:
  “流苏,到外头候着。”
  流苏赶紧出去,把殿门合的重重地响,让太子听到她出去了。你们爱干嘛干嘛,我什么也没听见。所以,当里间里凤兮禾唤她,想喝点水时,流苏自然也没听见。不过没关系,自然有人替她伺候她家姑娘。
  太子听见兮禾说话,赶紧在桌上取了杯温水,半扶起她喝了,又轻放睡下,将被窝仔细捂好,见那心尖上的人咪睁着眼看了看他,以为她看清是他了,便静静地等着,想听她说话的声音,等了半响,才发现又昏睡过去了,发丝蓬乱着,遮了半张小脸,不由得伸手去理那脸颊间的青丝,指尖传来温热嫩滑的触感,让他沉甸了半日的心总算有些松动。
  从看见她掉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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