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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舞流年1-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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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然很确定的答道:“引魂。若有烙彤辅之,可在顷刻间致人于死,若是没有烙彤,长期服用,可使人神智昏沉,丧失心智。”
安若蓝闻言,冲上前去抓住莹然激动的大喊起来,“不,不是的,那只是情牵,只能让人易于动情罢了,怎么会致死呢?不会的!他说过,那是情牵啊!”
莹然冷冷的看着她,“情牵无色无味,有催生情欲之效,但若非心中有情,又何来情牵?若你下的果是情牵,只怕对你也未必有效。不论给你药的人是谁,他骗了你,糕点之内,确是引魂。”
莹然的话一出口,安若蓝霎时踉跄的退后了几步,跌坐在了床上,摇着头,不敢置信的喃喃自问,“为何他要骗我?为何他要我谋害陛下?他是帮我的,他是要帮我保住性命,才会教我这么做,难道都是骗我?”
她不相信,为了她而自请进宫成为男妃,儿时相伴的梓麒哥竟会如此害她。
“让溟月来猜猜,不论是对我下蛊,还是糕点中下毒,都是韩梓麒教你的吧,可母妃是否知晓,两者需要的都是洛彤为引?”此时他口中仍唤她为母妃,不知是有意嘲讽,还是对此无所谓,但祁诩天却听了不悦,搁在他腰间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虽不痛,却还是引得祁溟月身子一僵,父皇实在是太。。。。。。
祁诩天的眼中微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染上一丝笑意,溟儿的身子何处敏感,他可清楚的很。
另一边,才从震惊中冷静下来的安若蓝听了此问,面露诧异之色,“洛彤花?”呆了一会儿,才语气生硬的答道:“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对这异星,她可不觉有丝毫愧疚,也自然不用再给他好脸色。
见她似乎还有意袒护韩梓麒,祁溟月摇了摇头,“母妃原来真是天真的很,你该知道,宫中何处有烙彤?”见她沉思的表情,他继续说道:“烙彤本就属稀罕之物,宫中只有皇后之处方有烙彤盛开,而冉馨阁离你不远,若他人得知父皇中毒,毒物之引便是烙彤,你说别人是会怀疑近日频频出入御书房求见的你,还是禁足房内闭门未出的皇后呢?”
随着安若蓝变色的脸,祁诩天淡淡接道:“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偷取了烙彤,谋害朕在前,而嫁祸蒋瑶于后。”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思及平日里韩梓麒的种种言行,不禁怀疑莫非真是他有意陷害?仔细回想,他确实曾听说她亲手做了糕点送于陛下和祁溟月,而后还问了是否真的和入了洛彤花汁,之后又数次来寻她,告诉了她祁溟月并非她的亲子,是那异星害死了她的皇儿,才使得她急于保命,下了他给的蛊毒。
也是因为他说,皇后近日得罪了陛下,恐怕后位不保,见她意动,才给了她所谓的情牵,难道,这些都是他的阴谋?
见她神色数变,显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祁诩天冷笑一声,“谋害皇子,意图毒害朕,即便是被人挑唆,你也是死罪难逃。”
虽然确是因为韩梓麒所言她才会下手,但心中的那根刺早就生在那里,她既然做了,也不会不敢承认,只是。。。。。。安若蓝形容惨淡的抬起头来,“若蓝不曾谋害皇子,祁溟月不是我的皇儿,他是异星,皇儿早在腹中之时便死了,是被他害死的!他还会杀了我!”
“何出此言?”祁诩天半阖起眼,露出危险的表情,只听她继续说道:“若蓝得知,早在怀了皇子之时,便被人下了药,皇子胎息微弱,即便出生也活不过多少时日,可他却健康的很,分明是他害死了我腹中的皇儿,取而代之!”
所有人都为她的话而感到震惊,此话是真?还是韩梓麒为了诱她下手而编的谎言?不论真假,只要她信了,二皇子对她来说,便是占了亲儿身躯的异星,不止有杀子之仇,更是将要取她性命之人,所以她才会在韩梓麒的挑唆下,对祁溟月下了蛊毒,而不觉丝毫愧疚。
他不是转世?而是因他的到来使得真正的祁溟月死了,而后借尸还魂?简直是荒唐,祁溟月嘲弄的眼神缓缓阖起,并不在意她的话,可不知怎的,却不想转头去看父皇此时的表情。
真的是不想吗?还是不敢?恍然发觉心中的异样,他在心底自问着,犹豫再三,终于抬眼看向一旁。
却见祁诩天正望着他,深沉的眼眸中是一片淡淡的神色,他心头一震,然后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竟是。。。。。。怕了。
怕父皇眼中不再出现温柔的宠溺或暧昧情挑,或者连一丝的关切都不会再有,他分明不是情深之人,此时却是慌了,忽然耳边一声轻叹,祁诩天把他抱到了怀里,同平日在寝宫里一样,搂着他的身子,在耳边轻吐了一口气,又舔吻了一下,才带着几分抱怨般的说道:“溟儿还未完全信任父皇啊。你须记得,在父皇眼里,你便是你,是父皇的溟儿。”
想到他竟在众人面前如此,祁溟月顿时僵住了身子,耳边燃起了绯红之色,他还从未如此丢脸过,只是因为一人的眼神,而在恍惚之下泄露了心底的忧思,无法控制的心头狂跳,患得患失,这些恐怕都被父皇所知了。
“是溟月的错,以后不会了。”口中答了,他也微微一叹,恢复了平静,心中感叹,终究,还是陷了下去,本以为对父皇的感情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不曾想,竟已是不可自拔。
他们父子两一声轻叹一个拥抱,耳边低语和暧昧的举动,怎么看都不是寻常父子那般简单,更何况是身在帝王之家,一位是温润优雅的皇子,一位却是素来冷情善变,风流薄情的帝王祁诩天,发生在这两人身上,说是奇观也不为过。
从未见此情景的莹然和一干影卫眼中划过一道意外惊讶之色,只是片刻,都已回过神来。
影卫们只是觉得,不论陛下与二皇子如何,都与他们无干,要记住的只是自己的职责,其余的,该忘记的便忘记,该无视的便须无视。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齐刷刷的,眼神往下一敛,竟是面无表情的当作未曾看见眼前的情景。
莹然却在诧异过后露出一抹微笑,在她眼里,陛下便是陛下,溟月殿下也仍是她的主子,不论是异星也好,逆伦也罢,只要主子开心,便怎么都好。
刘易注意着周遭这些人的表情,神色不动的脸上闪过一丝欣然和宽慰,稍纵即逝,而后又面部表情的垂下了眼,继续守在祁诩天的身后。
安若蓝见到这些,却满脸怒意和疑惑的站了起来,“你们都瞎了吗?难道不曾看见,陛下在做些什么?他被异星迷惑了,你们还不阻止?!”她又指着祁溟月,“你就是个妖孽!让陛下做出了乱伦的丑事!惑乱天子,弑杀母妃!才会受到老天的惩罚,断子绝孙,此生无后!”
“那又如何?溟月既钟情于父皇,便是注定了要无后的,溟月都不介意,母妃又何必多事的为我操心,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也许对古时之人来说,无后算是大不孝之罪,但对他来说,不具任何意义。祁溟月悠然的坐在祁诩天的怀里,环住了他的脖颈,似乎挑衅一般,贴近了他的脸庞,在唇上落下一吻。
祁诩天勾起了唇,露出一抹笑意,环于祁溟月身上的手臂移到他的脑后,略微施力,按下他才欲离开的身子,探出了舌,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的画面让安若蓝几欲疯狂。
先是事情败露被贬到此处,失去了地位和所有的荣华,继而又得知她全心信任的韩梓麒竟是在利用她,往日的感情都成了一场骗局,而眼下,祁诩天竟在众人面前毫不忌讳的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莫非,世人都疯了不成?!
对,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都不能信!那些被她下令除去的宫女不也一样,只要是弱者,都会被轻易踩到脚下,信了谁,便是死,死无葬身之地,她不同,她还有依仗,还有连心蛊,不会任人宰割,谁也别想害她!韩梓麒不行,祁诩天也不行,还有那个异星,他更是想都别想!
安若蓝狠狠咬着唇,一边喃喃自语着,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淌而下,突然厉声叫道:“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你休想杀我!还有你,祁诩天,总有一日,我还要昭告天下!堂堂苍赫帝竟与年幼的皇子做出乱伦之事!我要让你们,让苍赫,被世人唾弃!”尖利的笑声带着疯狂,流淌的鲜血使她如噬人的女鬼,凄厉骇人,正在众人忍不住皱眉之时,却发现二皇子一声轻咳,竟也吐出血来!
“连心!”莹然惊呼一声,只见安若蓝哈哈狂笑着,竟是打算把头往墙上撞去,正在这时,却见身影一闪,她的身子忽然软倒在了地上。
只见在她身旁,总管刘易缓缓收掌,不见丝毫慌乱的神情,又站回到了祁诩天的身后。
安若蓝已昏厥,已经无法再伤到自己,也自然不会引得溟月蛊毒发作,幸而这回并不严重,祁溟月抹了抹唇边的血迹,见祁诩天嘴边也有,便略略倾身,自然的舔了去,祁诩天却舔了舔唇,动作间带着嗜血的诱惑,低言了一句,“溟儿的血味道可不错。”眼神却望向了躺在地上的安若蓝,逐渐转为了殷红的深邃。
“叫人日夜守着,不可再让她自残,若再有今日之举,直接弄晕了便是,大不了,叫她成为日日不醒的废人。”
听了他的话,莹然却摇了摇头,“陛下,不成的,连心蛊闻血而动,只要体内血液经络有丝毫紊乱异常,都会引发子蛊,即便真的日日沉睡,也有一日会体力衰竭,血脉干枯,到时子母双蛊同时诱发,寄主只有死路一条。”
祁诩天蹙起了眉,也觉的难办,即使真的留下安若蓝性命而不伤她,万一她先于溟儿死去,到时溟儿怕也会受到牵连。他怀里的祁溟月却是另一番心思,即使有万全之策,保得连心蛊不发作,但此生都要受制于人,让自己的性命掌握在他人手里,他情愿一死。
似乎猜到他此时所想,祁诩天喝道:“不论如何,溟儿不许乱来,知道吗?”
祁溟月淡淡颔首,“父皇放心,只要有一丝希望,溟月也不会放弃的。何况如今才中了连心蛊,时日不久,还有的是时间来找解决之法。”
一时间,房内陷入了沉寂,都开始为那连心蛊而苦思起来。
第三十五章 毒源
香炉之内缕缕清雾缭绕,若有若无的清冷淡香为夏末的午后添了几分慵懒惬意,虽已过正午多时,但室外的热度丝毫不减,倒是显得置身所在的寝宫愈发凉快起来了。
“莹然可是有心事?”祁溟月躺在榻上,虽然拿着书册,却未用心去看,双眼正注视着一旁状似发呆的白衣女子。
莹然霎时惊醒过来,“啊,殿下?奴婢一时走神,不知您先前问的什么?”
“你有心事。”这回不是疑问。
她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位殿下,于是点头答道:“莹然确实心有所思,只是还一时无法确定,故而不敢对殿下妄言。”
“何来妄言,莹然既然有事,便说出来,才好让溟月为你分忧。”放下手中书册,他牵过莹然的衣袂,带着些少年的耍赖神情,晃了晃,“莹然说是不说?”
殿下的一举一动素来优雅从容,总也让人忘记了他才十二岁,如今的模样却是少见的可爱,莹然不由抿嘴一笑,“殿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上回在地宫之时,听说了那情牵还有引魂,莹然觉得略有诧异罢了。”
那时他便察觉她神情异样,果然其中还有些什么,“莹然为何诧异?莫非这些毒物都不是寻常可得?有何来历?”
“殿下猜得不错,这些毒物应该都来自安炀,而且甚为难得,寻常之人便是听都未曾听说,更别提用来下毒了,若非莹然出生安炀,恐怕也不会识得。”
“听说莹然曾师从医毒,那你所知便是从伊家之处得来的了,看来此人果真颇有学识。”
听他这么说,莹然低下头去,似有无限感慨和感伤,“师父他会毒会医,却从不用毒伤人,即使身处险境,他也不愿用毒自救,莹然无奈,才会使毒伤了人,却被师父逐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祁溟月看了一眼陷入某种回忆中的莹然,见她面露凄然之色,转而问起了先前之事,“莹然说无法确定,不知无法确定何事?”
“奴婢怀疑,唆使下毒之人,所得毒物全都来自安炀,先前已说过,它们都甚为难得,而事实上,不止是难得,简直无法得到,除非是安炀的皇族,才有可能。”
“莹然的意思是,这些全是安炀皇宫内的藏毒?”韩梓麒竟与安炀有牵扯?那么他的所为究竟是针对个人,还是针对苍赫?
“虽非皇家御用,但想要制得,或是从江湖隐匿之处找到这些毒物,也非易事,而有此人力物力,且耗费得起的,也只有皇族了,故而莹然才无法确定,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有人蓄意针对殿下。”溟月殿下的性情才华世人皆知,还有陛下对他的喜爱,可以说若是失去了殿下,苍赫必乱。
“多谢莹然相告,此事我会告知父皇,若韩梓麒确是心怀叵测,那么他的日子也长不了多久了。”
自那日离开地宫,安若蓝便有些疯癫之状,时好时坏,有时说有人要杀她,有时又似在对人说话般的喃喃自语,时而轻笑时而羞涩,让人猜测,她兴许是在重温儿时与韩梓麒相处的情形。
为了保证她不伤了自己,影卫是时刻不离的,虽如此,父皇还是日日眉头深锁,想是仍在为蛊毒担心,他却日日悠闲的躺着,不是他不愿起身,事实上是父皇不让他随意走动,他便只好如病人一般,无所事事的歇着。
听说宫里近日也并不太平,自从安若蓝被关入地宫,安辕便告病在家,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在皇宫之内,终于传出了安若蓝下毒之事,只是还无人知道,遭殃的是祁溟月,俱以为是谋害陛下未果,阴谋败露,才会被关入地宫,加之多日未见二皇子出现在陛下身边,更是确定了安氏一族将被问罪的猜测。
在一片风生水起的讨骂之中,后宫内的悠烨阁却始终沉寂无声,不知韩梓麒是否知道事情败露,始终未见他有所行动。
但今日既听莹然说了这些,也不必再等,看来还是要早些去问问才是。
才要起身,却听见红袖跑了进来,“殿下,你猜猜,今日陛下给你寻了个什么来?”
“红儿见了便欢喜的,莫非是个俊秀过人的才子不成?”祁溟月见她满脸欢笑,脚步轻盈的走进来,不觉开口打趣。
却不料红袖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捂嘴惊呼了一下,“殿下如何知道,陛下叫人寻来的正是位才子呢!”
祁溟月也有些意外,“父皇叫人寻来的?寻来作甚?宫里可不缺满腹才学之人。”
“听说是位乐师,陛下怕主子无聊,特意命人去找来的,据说此人擅长音律,尤其是会多种乐器。”
想是前些日子提过的了,习了蒋瑶所授的天音心法,需要学习某种乐器方能施展,怕他与蒋瑶太过亲近,才会另外找人来教的吧。
祁溟月了然一笑,“在屋里待久了,确实有些不耐,正好寻得这个空,可以学得一门技艺,虽说乐理懂了,但尚缺名师指点,他既来了,便传他去偏殿吧。”
红袖一溜烟的去了,莹然才面色沉重的说道:“殿下,红袖不识轻重,不知你如今不适宜劳累,今日天色已不早,不如明日再传吧。”
祁溟月冲她轻轻一笑,“莹然真是体贴,不知将来谁娶了你,那便是有福了。”并未命人唤回红袖,看来是打定主意今日见那乐师了。
“莹然会一辈子侍候殿下。”若要嫁人,她便不会来了苍赫皇宫,既然来了,又遇上这么一位主子,她便不会生出离去之意,敛下眉眼,却不知为何的染上一些轻愁,莹然无声的一叹,随着祁溟月身后去了。
来到偏殿,除了红袖,已有一身穿青衣的男子在等候,见祁溟月踏入殿中,连忙走上前去,才要见礼,却怔怔的望着身前的少年发起呆来。
只见少年散着发,悠然踱步走到了他身前,含着笑意的脸庞似明月般皎洁,一袭月白衣袍,更衬得他犹如仙人之姿,清澈的眼眸深邃平和却带着些冷淡,男子望着身前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有着如此气韵之人只有十二岁。
“你在瞧什么?”
听见他突然开口,平和却疏离的语声让男子醒悟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在下墨与,见过二殿下。方才唐突,望殿下恕罪。”
“嗯,起来吧。”祁溟月淡淡应了一声,坐到殿内最高处的椅上,歪着身子好奇的扫了一眼,“听说你擅音律?”
“不敢,只是略懂罢了。”墨与望着少年毫无顾忌的坐上了那显是君王才可入座的精致椅榻,脸上现出了明显的诧异。祁溟月见了他的表情,不由闪过一丝笑意,这人倒是有趣的很,心思全在脸上摆着,叫人忍不住想逗弄一下。
“不知墨与擅长何种器乐?”斜斜的靠在椅上,祁溟月漫不经心的握起一缕红袖的长发放在手中耍弄着,时而放到鼻端轻嗅,姿态无比的轻佻肆意,“红儿用的什么,叫溟月都舍不得放手了,香得这般好闻。”
面貌秀丽的侍女与那少年之间,瞬间溢出一种情丝旖旎的气氛,尽管他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和浅浅的一勾唇,却已叫人忍不住心跳起来。
墨与见此情景,连忙低下头去,脸上竟是红了,他没想到,看来如此雍容高洁的小皇子,会在他这外人面前这般言行无忌。
红袖却是呆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刻做娇羞状的低下了头去,惹得一旁的莹然拼命忍住了笑,忍得十分辛苦。
祁溟月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只是耍弄着红袖的发,兴味的眼神望着下方站立之人,只见墨与始终低垂着头,从露出的耳际看来,已是红了一片,还尽量缩起了身子,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就差没把整个人埋入地下了。
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终于决定放过这位乐师了,慢悠悠的开口道:“把你会的一一说来,我瞧着不错的便向你学,你看如何?”
墨与自然不敢不应,一一说了,祁溟月听他所言,觉得他确实有些才学,便命人把所有提到的乐器都取来了,觉得有兴趣的便让他演示一番,最后挑了个比古琴更宽大的长形乐器。
“此乃弦筝,音域宽广华美,其乐声悠扬深远,不论是温婉古雅,还是慷慨激越,都可随心而至,殿下若是喜欢,墨与这便授予殿下演筝的技法。”
祁溟月觉得听来不错,观其形状,类似所知的古筝,只是琴弦之数略有不同,想必学习起来也不困难,便要他立刻开始传授演奏之法。
当祁诩天踏入偏殿之时,正看见祁溟月将指尖按在某种乐器之上,身后却有一男子伸长了手臂,呈环抱之状,由后往前的状若把他搂在怀中,手指更是抚在溟儿的手上,不知在做些什么,当下就脸色一沉,凛冽的寒意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浓重。
那边墨与正专心的对祁溟月说着什么,徒然觉得周身一阵寒意,使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霎时笼罩全身,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花,身子已朝外飞了出去。
刘易才随陛下踏入偏殿,便瞧见一人影向他袭来,才要用双掌相迎,竟发现飞来之物很是眼熟,于是改掌为握,捏住了他的衣领,提在手上一看,正是他命人找来的乐师,便将他放在了地上。
墨与呆在原地,刹那间的一扔一接,一番空中来回,叫他这文弱书生还来不及有反应,便已安然落地,此时却有些懵了。
刘易瞧了他一眼,心下了然,恐怕陛下又发作了,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墨与的肩,“我不是对你说过,要离殿下远些吗?你不听,便要小心自己性命。”
“父皇,他只是在教溟月演奏弦筝之法。”祁溟月见墨与突然被扔了出去,心中明白,父皇不喜他让人如此靠近,也是他先前忘了,此时该是父皇归来之时,该离墨与远些才是,免得连累了他。
“若非知晓他是乐师,溟儿以为父皇会饶过他?”祁诩天站在他身侧,轻抚着他的后颈,不悦的反问。
“行了,让他回了吧,也学的差不多了,再多多习练便是。”叫刘总管把墨与带下去,祁溟月觉得还是自行练习保险一些,免得又引来父皇的怒气,近些日子,由于他身中连心,父皇的脾气更善变了,可说是喜怒无常,烦躁易怒的程度比原先更甚,他不禁开始同情那些臣子们,只怕一个不对,便要成了迁怒的对象。
“父皇看来心情不佳,不知为了何事?”如果是在平日,他不会一语不发直接动手。
“溟儿料的不错,确实有事。“祁诩天坐到他身旁,一手仍不自在觉的抚着他的发,眼中含着深沉的萧杀之意,缓缓说道:“韩梓麒不在悠烨阁内,看来已察觉不对,逃命去了。”
今日他命人把韩梓麒拿来问罪,却不料悠烨阁内无人,但即使他身怀武功,也不会凭空消失在皇宫之内,不论是侍卫还是宫人,都未见过他的身影,可见他定然还在宫中。
突然想到什么,祁诩天厉声喝道:“刘易!命人前去地宫!”
刘易立时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连忙去了。
地宫之内守卫森严,就算韩梓麒能闯入,但他是否知晓真正地宫所在,若真进入了地宫,应该也不是那些影卫的对手,安若蓝想必无恙才是。祁溟月倒是并不特别担心。
祁诩天却看着他,神色紧张,“溟儿可觉得哪里不适?”
莹然也握起他的手腕,细细查探蛊毒的状态,生怕有个万一。
第三十六章 镇蛊
祁溟月不觉身上有何异样,向阴沉着脸,神情紧绷的祁诩天笑了一下,“许是父皇多心了,溟月不觉有何不适。”
“韩梓麒心机深沉,利用了他人还能使其心甘情愿为他所用,这类人绝不做无用之举,他若离去,便是有了打算,若他本就是针对你而来,此刻安若蓝便危险了。”她危险,溟儿就愈加危险,只盼是自己多心才好。
在等候消息之时,祁诩天命人传了旨,祁溟月在一旁听着,知道现下父皇正是暴怒之时,不论那韩冀是否与此事有关,恐怕都脱不了干系了,谁叫他是韩梓麒之父呢,既然走脱了韩梓麒,便让他整个家族之人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虽然无情,但不得不说,皇权的作用正在于此,一国之君需要的也不是仁慈,而是控制。
不一会儿,刘总管匆忙的回来了,见到祁溟月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霎时脸上现出明显的惊愕之色。
“殿下无恙?!”刘易从来神色不同的脸上头一次有如此明显的表情,他的神情告诉众人,安若蓝定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祁诩天皱眉,若安若蓝有事,溟儿。。。。。。
“回陛下,臣到了地宫,其中一切无恙,上下的侍卫和影卫都不曾出事,但奇怪的是,赤色院内的安若蓝竟然吐了满地的鲜血,已昏厥过去。”所以他才匆忙赶回,怕溟月殿下身上的蛊毒发作,不料却见他面色平静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竟不见丝毫痛苦的神情。
“她吐血昏厥,殿下却无恙?”莹然在一旁听了,露出深思的表情。
“莫非殿下身上的连心蛊已失去效用了?”红袖一脸喜色的问道。
“怕不是如此简单。”祁溟月静静坐着,也觉颇为奇怪,他真的不觉有何异样,但更为奇怪的是。。。。。。“为何她在房内会无故的吐血昏厥?”
莹然沉思已久,此时终于抬起头来,“恐怕是控蛊之术。”
“以某种方法控制他人身上的蛊毒,不过必须在下蛊之前动下手脚,才可在之后靠着那点牵连而控制蛊虫,只要寄主无心压制,便可得手。”
安若蓝时而清醒时而痴傻,已有些疯傻之兆,此刻确是控制蛊毒的好时机,好个韩梓麒,好深沉的心计,好歹毒的手段。
“看来,他是冲着溟儿而来,”清楚了对方的意图,祁诩天反倒冷静下来了,可眼中的黑暗之气却愈发浓烈,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看来这次的游戏会很有趣了,“不知莹然可知他是如何控制蛊毒,在不近身的情况下伤了安若蓝。”
“想必是用常人无法听见的声音来控制的,蛊虫与人不同,听觉分外灵敏,可被声音扰动进而产生骚乱,引发寄主腑内受创,只是必须接近才行,离的越近,效用越好。”
刘易接着说道:“如此说来,他定是到了地宫附近,意图用那声音来引发安若蓝身上的母蛊,只要她一死,殿下便会受牵累。”
祁溟月听了,忽然神色一动,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父皇,溟月已知为何她吐血昏厥,我却无事。”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他缓缓开口说道:“若他做了手脚,可用声音控制蛊虫,那么溟月也可以。”缓缓侧首,望着一旁的弦筝,一丝嘲弄的冷笑闪过眼底,“可真是巧了,方才我正习练演筝之法,而且还用上了天音的清心诀。”
只能说韩梓麒运气不佳,先是不知地宫深入地下,控制的蛊毒未能全发,然后便是凑巧自己正用天音心法习练弦筝,想必便是如此,扰了蛊毒的发作。
莹然惊呼一下,“殿下习了天音?”
“不错,莹然为何如此吃惊?溟月虽学了,只是还未完全贯通,只可用最基础的清心诀罢了。”红袖和莹然被调出宫去办差,回来便遇上他中蛊毒,还不知道关于天音之事。
众人见她如此,也是诧异,莹然此刻不止是惊讶,竟是是又惊又喜,浑身兴奋的微微颤抖起来,就差没掉眼泪了。
“殿下!天音可压制蛊毒发作!”莹然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对着他眼中全是欣喜之色。
“你确定?”祁诩天先反应过来。
“奴婢不敢乱说,先前曾说过,世上有少数几种心法可压制蛊毒,暂缓发作,奴婢记得分明,天音便是其中的一种,只是早已失传,基本无人记得了,以为世上已无人会天音,故而未曾说出来。”她也没想到,殿下竟学了天音心法。
“看来溟月是幸运的很了。”确实,天音能慑人心神,想必对蛊毒也有效用,先前他只是无意中运用了清心诀的心法来习练弦筝,却是意外的逃过一劫。
祁诩天在身旁松了口气,抱紧了他,“也是父皇之幸。”
莹然在一边提醒道:“蛊毒一日不除,便有性命之忧,除非殿下时时运转心法,否则终有被人所乘之时,殿下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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