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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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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喝着茶,再开口时睫下浮起轻愁淡怨。
“以前看报纸提到你和朱临路,形容你高贵典雅,温和含蓄,我觉得很好笑,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你?后来我问南弦,温暖真的是那样吗?他说,你很自闭。”温暖静默。
“你知道南弦为什么会和我走到一起吗?”温暖好一会才笑了笑,说:“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不管爱过我的人还是我爱过的人,余生都幸福快乐。”所以,不管他当初为了什么,只要现在的他宁静开心,她始终会祝福。
“你非得那么置身事外吗?”薄一心讥诮地牵起嘴角,“让我告诉你吧,他当初会接受我是因为我正好和你相反,那时你铁了心要把他推离身边,而我却喜欢他喜欢得发狂,一门心思只想占为己有。”温暖垂首,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我放在心里已经很多年……那时在班上你以为你最好的朋友是我,却不知道背地里最妒忌你的人也是我,我妒忌你从一出生就被有钱父亲捧在手心,也妒忌你那么小就交了南弦这样的男友,但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地方吗?”温暖轻轻叹口气,“你好象说过。”说她不懂得珍惜。
薄一心的眼眸里升起深深的隔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天会特别眷顾你,你上课看漫画下课打球周末谈恋爱从不复习背书,可是分数却永远比努力付出的人考得还高。”不仅课业上如此,就连琴棋诗画和各种运动也无所不会样样精通,在男生中更是一呼百应,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会逆她的意,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人对她有太深的成见。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从来都不珍惜你的天分,别人费尽千辛万苦也达不到的目标取不到的成绩,对你而言却轻轻松松就唾手可得,每一项都好象天经地义到你可以满不在乎。”
薄一心轻啜手中的茶。
“你可以因为一时冲动而跑去夜以继日地学钢琴,却在拿了比赛的第一名后觉得没有挑战性了而从此再也不弹,然后你改学网球,却又在打败校园无敌手后没了兴趣,每一项都是如此,到达一个高度后你就会放弃。”她以前一直相信,不管随便挑哪一样只要温暖好好地认真坚持,以后都会有所成就,但毫无机心的温暖偏不,全都无所谓地当成日常的消遣游戏,根本不求上进,日复日地践踏着她自己所拥有的别人梦寐以求的天分。
这在当年,看在薄一心眼里真是无比厌恨。
“不过我也得承认,那些女生包括我在内都很矛盾,在妒忌你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喜欢着你,你天性热情,真诚,单纯,快乐得没心没肺,你身上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象阳光一样总是感染着我们,所以即使你刁蛮任性到永远只能你打别人、别人不可以打你,那些女生们也还是对你趋之若骛,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就说杜心同,是,是我唆使她去害你,可是当她真的那么做时,我忽然就对她变得很厌恶,所以我失信于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只觉得自己可以害你,可是当别人那么做,我却会不喜欢。”她停了下来,神色自嘲。
“你知道吗?曾多少年来你一直是我心里无法达到的颠峰,为了超越你我从来没有停下过努力,我今日的成就不是凭脸孔或南弦的财势换来,而是这十年里每分每秒都不曾放松过的刻苦付出,我没有你的天赋,那我就比你更努力更拼搏,上天总不会连这样都不许吧?”温暖轻轻咬唇,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给身边的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
“这十年里——你快乐吗?”她问。
薄一心嗤笑出声,“快乐只对你这样的人才显得重要吧。”温暖合上眼轻吁口气,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与温柔自幼失母,少年丧父,她们就没有伤心事吗?只怕未必。
只不过是,有什么必要以一颗残缺的心示人呢?非要时刻提醒自己无依无靠,可能死了也没人收尸的景况是多么凄惨,在顾影自怜之后再自我暗示要顽强坚强,以从“活得不能比别人差只能比别人好”的成绩中获得心灵慰藉和自我满足——非得那样人生才算有意义么?可是如同天性的懒散,不管变故再大,她早习惯了随遇而安。
这世上,能够登顶金字塔的人只有万分之一,其余万分之九千九百十九不管再如何出众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有着平常人都会有的喜怒哀乐和悲欢离合,她也不过是这平凡众生中的无名小蚁而已。
沉默良久,薄一心继续缓声道:“曾经一度,在你终于出现回来读书时,我以为自己超越了你,不管走到哪里我薄一心的名字人尽皆知,而从前辉煌得有如天人的你,最后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的女大学生而已。
可是,从你进了南弦的公司后我才明白,这些年来他对你只字不提根本不是表示他已经忘了你,恰恰相反,正因为感情埋藏得太深,所以他才会对你的消息和行踪完全不闻不问。”薄一心攥着手中茶杯,眼底浮现无限悲伤。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即使我如此努力,到头来就算能俘尽全天下男人的心,却独独得不到他的,而你,那么轻而易举十年来什么都不用做,却始终盘踞在他心头,却偏偏直到如今——你仍然还是不懂得珍惜。”温暖仰起头呆看着她,似乎不太能够反应过来她在说着什么。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你这个凉薄的女人,论感情你不会比我爱他更深,论付出你不会比我为他做的更多,论了解你不会比我更明白他的种种举措,可是我却永远只能是红颜知己,他内心有一个角落永远只储存着对你最深的情绪,他恨你当初坚持要分手,恨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恨你那七年里没有回过一次头,恨你直到现在还放不下往事去争取,恨你就这样避之不及地要把他拱手让给我。”温暖跳起来,“别说了!”心头有种微弱的涩痛压得她无法呼吸。
薄一心把茶慢慢饮尽,放下杯子起身。
“当年如果不是南弦,我早被欠下大笔赌债的父亲逼去做舞女了,是南弦供我读完高中,也是他在我出道之初花了大笔的钱和力气,才使我不至于受圈子里那些男人的骚扰,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薄一心的今日,温暖,我坦白告诉你,占太太这个称呼曾经是我最深的梦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他,只是,我做不到象你一样自私,永远只顾自己单方面快不快乐。”
她边说边走向门口。
“你大概不知道,南弦最恨的其实是——他仍然爱你。
你好自为之吧。”
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2)
天空很阴,异样的暗淡灰蒙,在整一个下午,欲来的雨似在踌躇很久之后始终还是不愿落下,似这种阴郁低沉的时候永远少不了音乐,温暖在听S。E。N。S。的Aphrodite。
阿普罗狄,又译作阿芙洛狄忒,罗马神话中宙斯与狄俄涅的女儿,掌管人类的爱情和婚姻,亦即以美丽著称的女神维纳斯。
温暖不知道这是连日来所听的第几张碟,因为它,她想起了古老的理想王国,已经消失的阿特兰提斯,米兰昆德拉曾经如是说:“很久以前,美就已经消失,它滑落到喧嚣的噪音之下——语词的噪音,就像传说中沉入大西洋底的阿特兰提斯岛。
惟一还留存下来就是语词,年复一年,它们的意义越来越失去了明晰与简洁。”
从当年离开后,她就开始厌倦言语,曾经有半年里她只字不说,这许多年来她唯一只喜欢音乐,一个人安静的世界里,只有音乐才是她永恒最好的伴侣。
落地长窗外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扑打在树叶和楼墙上,如丝如线,绵绵不绝地低低淅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那样抑郁,也许因为雨,也许因为这首带点忧伤的低回曲子。
阿普罗狄,那个美丽的维纳斯,许尽人世苍生的爱恨仇情,却在神的天界里最终也许不了一个圆满给自己。
百无聊赖,她手中的遥控器把可以连播八碟的CD机翻过另外一张,这次是气质神秘的北欧女郎在唱,Should it matter。
这没有什么,我将做和已做的,和我的心一样深,你始终是恒久不变的唯一。
我听到你如是说,可我想你根本不知,我希望我能够是你最忠诚的。
Should it matter,此时此刻仿似唱出她后悔了半世的心,有那么一瞬她想拿起电话拨给占南弦……然而最终还是心怯,放下一整天都抓在手里的手机,对着空气无能为力地合上了眼睛。
薄一心有一点说得没错,的确,她懦弱。
她的爱情和勇气在碾转多年间早已消磨成灰,只剩下一点犹未肯彻底死心的余烬,即使把它扇旺,也未必能感动占南弦已冷硬如铁的石心,但如若失败,则一定会反噬她这一生。
所以,她非常懦弱,一直以来不敢踏出真正关键的那一步。
只是薄一心已清楚地让她知道,占南弦恨她的退避,他强硬的自尊心不会容许自己对她再有任何表示,若她选择再度离开或继续沉默,一切,极可能会就此成为定局。
她不肯定自己对他的爱能否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因此生再不想重回那段漫长黑暗自我疗伤的日子,然而这也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余情是否真的足够让他彻底抛开从前。
他对她一步一步地撩拨招惹,向她索求无条件的全然付出,却从来没有说过——哪怕是暗示,他以后会和她一起。
从来没有。
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两颗伤痕累累的心重逢后能否再度在阳光下开始,是另一回事。
大概就是这点,让她患得患失,始终却步不前。
一遍复一遍,依然还是那些曲子,在已近停下的微雨中不见斜阳,惟有独自的阿普罗狄。
当夜幕降临,她终于还是起了身,换过衣服,开车出去。
漫无目的地在华灯初上的潮湿天空下游走,擦过高楼霓虹,滑离茫茫车流驶上不知名的路,当意识到越走越幽静,车道渐阔而两旁林木渐葱郁时,已经停在了半山洛阳道一号紧闭的闸门前。
熄了引擎,她伏在方向盘上瞑目许久,之后才疲惫地抬起头,张开眼帘时看见远程电子控制的闸门正无声地自动打开,镶嵌在门柱上监视器的液晶屏却依然黝黑,没有闪过任何光影。
发动车子,双手把在方向盘上,她久久没有动作。
到底应该进去,还是掉头离开?踌躇一刻之后她作出了决定,咬咬唇,把车子缓缓退后,方向盘往右一打,再不犹豫直接驶了进去,世事不能重来,所以她没有任何机会改变过去,她唯一可以做的,仅仅只是努力尝试将来。
当从后视镜中看见闸门迅速合上,再回头无路,她的心内反而有种豁出去后的轻松。
林木与草地在车灯外一一隐去,生或者死,得或者失,就这样了。
远远便看见一道人影站在主宅外,以全白楼层作背景,空旷的草坪,橘黄的铁艺路灯,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从车里下来。
浴雨后的微风带着青草气息拂起他鬓边发丝,有几缕坠落,似遮未遮着眉下那双幽潜的眼,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没有尽头,眸心交织着长睫阴影和浅浅橘波形成奇特光影,仿佛透出一丝飘忽情绪又显复杂无边。
他的眸光那么异样,如深海旋涡,以至后来她一直记得这夜他的眼。
“为什么来?”他平静地问。
“对不起。”她早应该亲口说出这一句,“对不起,当年是我伤害了你。”
“我不想听这个。” “那枚印章,请你再送给我一次。”温暖的弦,在事隔多年以后,你可依然还是我的弦?
“我不要听这个。”他说,薄唇渐抿。
“我看了报纸上薄一心和潘维宁的照片,那是在金壁王朝是吗?潘维宁想害我是因为他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去成全薄一心,而薄一心之所以想害我,其实不是因为你,而是她以为潘维宁真的追求我,还有你一而再强调不许我接近潘维宁,是因为你早知道薄一心现在爱的人是他,是这样吗?”
“我不要听这些!”他一把将她压在车门上,人隐隐焦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
半垂的长睫内升起雾汽,她低低地问,“你呢?你为什么开门?”他的右手倏然握上她的脖子,力道深了又浅,似极力控制,最后以额抵着她的额,如绝望的困兽嘶哑了声线,似胁迫,似诱哄,还似恳求,“就一句话,有那么难吗?乖,快说,快告诉我。”
最后的心理防线被他夹杂着痛苦和渴望的急切全然扯断。
她抱着他,颤声轻道,“我爱你,真的爱,爱到不敢再爱的地步。”他刹时再也不动,全身每一寸线条都变得极其僵硬,任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腰身,整个人呆呆地全然失去反应,仿佛不相信耳中所听到的这些说话,又仿佛一颗心在石化了一千八百年后,终于还是等来了她亲口说出这一句,无边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此时此刻的他心底毫无欢欣,惟只觉大悲大恸。
她伏在他胸前,因强抑心间直冲眼眶的酸涩而沙了嗓音。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遇见什么人,不管经历多少事,不管我身在何方……我爱你,从来,从来没有变过。”他几不可察地抬了抬肩,将她感觉到他动作而想抬起的头压回自己的胸膛,他的手臂终于环上了她的背后,把她紧紧箍在怀内,力气之大似渴望就这样把她勒死了让这一刻定格成永恒,永别过去。
夜色静谧,不远处传来一两声虫鸣,然后是风过树梢的微沙之音。
她悄然止住了微渗的泪,隔着一层衬衣她手掌下紧贴着的他的肌理,也慢慢恢复成了韧软。
他终于开口,说话很轻很轻,“为什么现在才来?为什么现在才说?”拂在耳际的气息,轻到她需要确认,“什么?”“为什么让我等了那么多年?”“我——”脸庞被他热烫的颊线擦过,他堵住她的嘴将她压向车门。
后腰被车把猛磕得生痛,她试图把他推开一点,这轻微的抵触动作却如导火线一样使他的情绪在瞬间爆发,他全身线条再度僵硬,掣住她的手几近发狂地卷咬她的唇舌,凶猛到令她无法呼吸,下一秒臀后传来接触到金属的冰凉,那种冰凉感迅速传递到她被外力强硬抬高的大腿。
刹时她的紧窒被逼张到最大容限,他一寸寸无情地推入直至把她完全涨满,她咬紧牙关,掂高着地的脚尖尝试舒缓不够潮润的难受充塞感,而他忽然抽动,刚硬牵扯她紧绞着他的内壁引发尖锐撕痛,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因此而紧缩,忍不住叫了出声,“弦……会痛。”“你有我痛么?”伤心到了极点的反问让她几乎澘然泪下,她被勒抱得喘不过气,只在耳际听到他恨极的轻轻悲鸣,“为什么狠心到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南弦……”她痛得苦叫,耳朵中收进他的说话,意识却被他的抽扯撕得全然涣散,无力地攀住他的肩颈,她强忍得额上渗出了汗,“别再动……”他在激喘中停下所有动作,“第三件事。”“什……么?” “你许诺我的三件事,现在,第三件。”“哎……你……你说。”“这一生,不许有别的男人。”她一怔,别的男人?他已然动作,“快答应!”“你……”他猛然加剧,毫无耐心,“别废话。”她的思维被震得无法集中,虽不再扯痛却因他过快的速度而仍难消受,理智散失的她睁不开眼,徒留的反应是顺承他心意,“哎……好……”唇边弯出绝美的浅浅微笑,他终于缓下节奏,嗓音轻如夜魅,“吾爱,这一次,我会好好宠你……”
第十四章 遗情,恨弃(3)
近来各大报皆争相报道,对于之前温暖事件淡不回应的占南弦,在薄一心和潘维宁传出绯闻后,在出席某个宴会于入场前被记者拦下时,一反常态地面对摄像回答了问题,高调表明自己的态度是绝对信任薄一心。
由此众皆揣测,占南弦是否因此事而非常不悦。
这日下午,浅宇六十六楼总裁办公室里,高访和管惕刚从益众回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占南弦问。
管惕嘿嘿笑道,“高访很委婉地转达了你的意思,如果潘家无法就此事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复,你会不惜任何代价象打击代中那样摆平他们。”此话一出,当时会议室里在座的潘家大老们无不脸色微变,业内有眼所见,占南弦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把已经富过三代的代中玩得一蹶不振面目全非,已到了很难翻身的地步。
占南弦勾了勾唇,“高访,我们幕后所控益众的股额已经达到多少?”高访笑,“要是让各大基金联手抛盘,足够把益众股价打下去百分之四十。”
管惕惊道,“真狠,基金这样异动,肯定会引起大户和散户们的恐慌而跟风出仓,到时益众想控制局面都很难。”“先出一部分,下午收市前把他们的股价打下百分之十,当作是警告,如果明天他们还没有明确的答复,就等着筹钱救市吧。”管惕假装抹抹冷汗,“高访,我发现一个真理,就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惹,但绝不能惹到占美男,否则一定死无全尸,你说潘维宁谁不好追,偏偏去追一心,唉,真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占南弦瞥他一眼,“据我所知,最近好象有一个人你还真的惹不起。”管惕眼光闪烁,“我不是惹不起,我是大人不记小孩过,随便让让她。”
高访摇头,“你明知道她和温暖要好,所以不喜欢张端妍,还非得一视同仁,在她面前象逗温暖那样逗张端妍,她不给你脸色看才怪。
说真的,你在闹什么别扭?”占南弦浅笑,“他是吃醋,前段时间有个新聘回来的经理,上来六十六楼开会时发现丁小岱竟然是他高中学妹,一时同门相认,忘乎所以,天天约她午饭,于是就——”他摊摊双手,一副“你明白啦”的样子。
管惕嘟嘴,“占美男,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你说你既然那么重视一心,为什么还去招惹温暖,要不是那个猪小妹认定是你害得温暖离开,无端迁怒把我当成猪的朋狗的友,我也不用遭受那些非人待遇。”“好吧,既然是因为我,那我把你的猪小妹调下去做你的私人助理,隔绝除你以外其他任何男人的狼爪,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恩哼,这还差不多,我勉强原谅你一次。”一旁的高访失笑,他看看占南弦,“说起来,挺长时间没见温暖了。”占南弦靠向椅背,微微一笑,“我上星期见过她。”两人一怔,管惕道,“难怪,我说你最近怎么那么反常。”整日里笑咪咪地好象心情出奇地好,那些高阶们因为摸不着头脑反而变得心惊胆战,私下都在问总裁是怎么了,却原来是从小温妹妹那里充电了,“占美男你到底和哪个在一起?不会真的想妻妾同堂吧?!”占南弦星眸一挑,“我就是这么想,不然你告诉我——我喜欢和一心恋爱,却喜欢和温暖上床,你说我该选谁?我听你的。”管惕叫起来,“占美男你疯了?!”“说,如果你是我,你选谁?”管惕为难地蹙眉,“按说一心跟了你那么多年,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抛弃她,可是在情,我又觉得你心里真正喜欢的是小温妹妹,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
高访,要是你你选谁?”
高访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这时桌面的电话响起,占南弦摁下对讲,扩音器中传来张端妍的声音,“占总,温暖在一线。”
他的双眸骤然闪过晶光,下一瞬却暗得如鬼似魅,缓慢弯起唇线,神色深得格外难以捉摸,他道,“以后凡是她的来电都说我不在。”说完便切断了通话。
管惕和高访愕然对望,后者忍不住道,“南弦你在干吗?”占南弦转过皮椅面向玻幕,背对着办公桌对面的两人,隔着又高又厚的椅背,平稳得不带一丝情绪的说话声从空气中传来,“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浅宇?”管惕和高访面面相觑。
“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一心到现在还不结婚?你们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同意让温暖上六十六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做我的秘书后我就搬到了浅宇附楼?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洛阳道建一座宅院?”高访皱眉,管惕却似有所悟。
“惕,还记得在飞机上,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吗?”“记得,你说那时你母亲管不了你,只好叫你父亲回来。”皮椅后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一丝细微的有点紊乱的呼吸,占南弦低声道,“我父亲没有回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了?”“他所乘的航班……飞机失事。”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毁灭全世界,他觉得人生已经到了尽头,往后不管如何都再没有意义,不过最终他没有把那个疯狂的念头付诸行动,因为有一个人比他更不想活下去,那就是他的母亲,他在她面前跪了三天三夜,陪着她不吃不喝,最后才让她重拾生存的意愿。
“你们相不相信有时候世事真的很邪?当我陪我妈去航空公司领取赔偿金时,竟然发现,温暖的爸爸也在罹难名单中。”原本迁怒使他恨到无以复加,禁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她,当看到温和也在是次空难里死于非命时,他的心情在震惊中变得非常复杂,第一个想法是不知她怎么样了,紧接着想以后她怎么办好?
她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象公主一样供养,世界单纯得没有灰色,也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如果连他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无法想象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我强忍着一直没去找她,这样过了两周,在父亲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我找了一个下午去她们学校……我很想看看她,想知道她还好不好……谁知道去到时,却看见她的座位空空如也,一心这才告诉我,她在举行完温爸爸追悼会的第二天就去了英国……当时我觉得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彻底死了,永远也不会复活。”当一种伤害足够巨大,人就会在心死的麻木中变得平静。
那时他就是这样,因她的离去,曾经的一切全都随风而逝。
他恢复了正常生活,每天早上按时回校,下午回家陪伴母亲,晚上按时休息,专心课业,成绩斐然,然而只他自己知道,在她走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上下课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还做过什么。
那段空白的记忆要过许多年之后,他才能够慢慢回想起来。
曾那么深爱过。
玻幕外遥远天边出现火烧一样的紫霞,漫天绚丽美得惊人,却在短暂的黄昏里迅速黯淡,最后消弭于悄然拉起的灰暗色夜幕。
占南弦收回飘离无限的视线,嗓音平静依然。
“你们知不知道,今天这个电话,我已经等了多少年?”答案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一个目标,这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还要再过多久,多少年,多少时候,她才会——回来他的身边。
“从我十八岁和她分手到现在,今天,是她第一次找我,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是她第一次和我联系,是她第一次想到我。”整整十年。
谁又知道,这十年对他意味着什么?记得渔夫和魔鬼的故事吗?在她离开后的第一年,他曾天真地心存祈盼,希望她什么时候看开了,放下了,想他了,会主动和他联络。
第二年,依然还是没有她的一点音讯,他开始失望。
第三年,对她的思念渐渐变成了恨,他想不通,难道过去的感情全是假的?她怎么狠得下心就这样消失?第四年,他在等待中逐渐绝望,开始刻意让自己遗忘。
一年又一年,他把自己彻底投入到工作中,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醒来他都去照镜子,想看看自己的头发已经等白了没有。
七年过去,在漫长的等待中对她的爱和恨终于两皆变淡,终于,他接受了她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就在他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认真地向薄一心提出订婚之后,她却在他的订婚宴上突然冒了出来,没有人知道那一瞬他的感觉,如果可以,那一刻他很想、亲手杀了她。
在她家楼下决裂的那一晚,他曾指着她的鼻子说,总有一天他会超过朱临路,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回到他身边,事隔七年,七年后当他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施之于他的种种,一样不少通通还给她。
他对着玻幕上自己的镜影弯了弯唇,鬓发尤未白,在十年之后终于还是被他等到了这一天,不管浅宇的成就再大,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他努力那么久,无非就为了这一天。
他会让她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说走就走,想回头就回头?唇边悄然弯出深得异样难解的笑痕,“高访,叫人看着她。”
第十五章 拒见,反追(1)
在浅宇的多重施压下,尤其益众股价异动让潘家大骇,一查,发现抛售他们股票的各大基金手中仍持有的益众流通股总额高得超人意料,如果这些股票继续被大量抛售,后果会不堪设想。
事态紧急,潘家当机立断马上召开家族会议,潘维安自动请缨去与占南弦磋商,带回来的结果是,占南弦的态度非常强硬,什么条件都不接受,只要求潘家必须把潘维宁除名。
关系极其复杂兼心里各有盘算的潘家人,很快就以超过半数的同意通过决议,决定由潘父出面登报公开和庶出的潘维宁断绝父子关系,把潘维宁赶出家门,有生之年不得重回潘家大宅。
得势的潘维安又趁机提议,不如把原来给代中的案子还给浅宇去做,并适当给对方多一点利润,以使益众和浅宇的紧张关系得到真正缓和,让占南弦熄下余火,这个建议几乎得到所有潘家人的赞同。
然后潘维安在操作合同时,暗中把代中给益众的赔款分散做进各项采购里,变相地把钱转移给了浅宇。
至此,占南弦和潘维安的暗箱交易全部达成。
当潘维安好奇问及潘维宁和薄一心的照片是谁提供给报纸时,占南弦淡笑不语。
至于祸不单行的代中,在赔款之后更是资金短缺,信誉破灭、股价暴跌、霉事缠身、生意稀少、周转不灵加上不少机敏的高阶另谋出路,内部还传言为了缩减开支要小规模裁人,简直是败如破竹,大势已去。
而占南弦更在和益众签好协议的翌日,公开宣布收购代中。
形势比人强,消息一放出去,还没等高访逐一联系,那些手里握有代中不能在流通市场出售的股权份额的董事已急不可待地上门,就连代中的亲族皇戚们也蠢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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