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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魂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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诔 !



  宫月在树上改了一个睡姿,晃落了许多枯叶,他说:“师父曾说,对于凡尘俗世,宫沿看得比他透彻,他尚未参悟人世七苦,他的徒儿已看破轮回生死。这样的宫沿,其实最为执着。”



  “他已是宫家的掌门,还需执着些什么?”



  “执着猎妖,执着使命,执着一切他认为对的事情。那不是慈悲,是从骨子里带来的薄凉。”



  “你恨他吗?”



  “当然,瞧瞧他做了什么,我下定决心要过一辈子的人,死在他的手上。所以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在我的手上。”



  我猛地从落叶堆里跳起,心急如焚,惊慌失措:“宫月你不能这么想,他是你的哥哥。”



  他云淡风轻道:“早在八年前,就不是了。”



  “血缘是骗不了人的,他是你大哥你们是一辈子的兄弟,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妖而渐行渐远?你不可以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你大哥身上,他是猎妖师,猎妖是他的职责。”



  宫月侧头看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宫沿。”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提脚踹上树干,“赶紧下来,你赶紧下来!”



  他闭上眼睛,挪了挪手臂:“尽管踹,月对自己种的树还是很有信心的,你的脚废了,它也未必会倒。”



  我心下生恼,抽了九节鞭。你不下来,我便拉你下来!



  我刚想动粗,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的身体整个后拉。



  还没挣扎几下,捂嘴的手突然松开,而我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红艳妖娆身姿顿时出现在眼帘,婀娜倩影,挽扇寻风。



  我吃惊道:“红艳,是你抓的我?”



  红艳将折扇下垂,纤指放在朱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这么大声,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你什么意思?”



  “还那么大声?真是个不听劝的姑娘,”红艳嗤笑,“你本是无辜之人,却必须要死。我不能动手杀你,所以费劲脑汁想了一个妙法子。”



  我自觉不妙,后退了半步,打算调头跑掉,溜之大吉。



  在我调头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这种做法只会让自己更具险境而已。因为前路有个更加强大的索命之人,站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我看到了宫沿的样貌,事实上那人就是宫沿。



  我一意识到红艳想要借刀杀人,立马调转方向,那处早已没有红艳这只妖,半点足迹也没留下。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大声说话,招来了宫沿?



  我只做没有看到,僵站了一会儿,拾步欲走。



  “容姑娘。”



  听他这样叫我,我习惯性地停了下来,下一刻又责怪起这双不靠谱的脚。



  “在下此番言论不合时宜,但私心里,还是希望姑娘可以听一听。”



  你要说什么?我又该听什么?



  命数自有天定,篡改阴阳生死,有违天道轮回?



  人世虽好,却不是我该留的地方?



  还是要送我去该去的地方,过奈河,渡忘川?



  即便是再听一次这样决绝的话,我还是会心甘情愿的听他说完。我愿意听,却不代表我敢转过身去面对他。我害怕见到他淡漠的眼神,害怕见到他那没有情绪的情绪,对于魑魅魍魉,他向来都是如此。



  我就站在原地,不敢看他:“我在听。”



  “烦请容姑娘离开宫月,莫再留足他的身边。”



  “这是为何?”



  这样问的时候,我的双脚已不自觉地朝他走去,对于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我的神思根本无法管束肢体。我有片刻的犹豫,还是在半路止步,将流珠从他身上移开。



  宫沿说:“八年前他为妖女与骷髅阁结下契约,今日,他又因你而找我结下契约,这一切,是不是该早些结束呢?”



  “容姑娘,在下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君墨。”



  我怎么会成为君墨呢?我跟她唯一能扯上的关系就在于我们曾经同为死人。



  我取出本想珍藏一辈子的绣帕,摊在手心上,载着白玉簪子的碎片,递到宫沿面前:“还给你,商贩说这支簪子你夫人带上才好看,我不是你的夫人。”



  可能是宫沿早已忘记有送簪子给我那么一回事,所以一时无法理解我的话,没有立马接收回簪子。我拉过他的手,将绣帕交到他的掌心。在他的心里,手上碎簪子的分量,一定比浮云还轻。



  我本想在宫沿记起要杀我之前,潇洒告别完毕,然后凌波微步般躲回兰汀小筑,再不出来。可当我放开宫沿手背之时,手还没来得急落下,就被横插进来的第三只手握住。



  那是一只与宫沿不一样的手。



  那手有些沧桑,有些枯瘦。
第四十二章 榣山咒约
  我从未认真观察过任何一只手,若非它现在扣住了我的五根手指,便不会观察得这般仔细。



  我的手随着那只手滑落的力道而滑落,当我尚未反应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声音说道:“我信你是守约之人。”



  这是宫月说的话,也是那只手的主人说的话。他虽站在我的身边,这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



  “我信你是守约之人”,他这样跟他的哥哥说话。



  宫沿没有任何的表态,仿佛在眼前的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对此我没有为宫月抱有丝毫的不平,因为对等的,宫月也以过客之名赋予宫沿,二人形同陌路,天边的皎皎明月一时将诡异之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我能喘息,这时也不敢不屏住呼吸了。



  良久,终有一道清冷之声打破沉寂,那声淡得没有波澜,没有情绪:“但愿不会让你失望。”



  宫沿这样回答他的弟弟。



  宫月不再说话,拉着我回走,我跟不上他的节奏,凌乱的脚步踏在悠悠青草。我无意间回头,看到宫沿正朝着与我们截然相反的方向远去,那抹单影,竟显得那样孤独,孤独到没有尽头。



  我犹如牵着一匹脱缰的野马,而宫月充当的就是这匹马。他飞快迈动着步子,已经不是拉着我走,而是拖着我跑,确切的说是在间接对我折腾报复。



  他一定以为是我自己乱跑,才会撞见宫沿,我若说中间有个红艳捣蛋,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也是平时玩笑开太多致使彼此间可信度降低的缘故,就如宫月说他白天没见过宫沿,事实上他见到了宫沿,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他没见过宫沿。



  我对这匹野马说:“瞎子爷爷活到三千六百三十四岁就快死了,你又能活到多久呢?”



  宫月飞驰的步伐戛然而止,他说:“这就是答案,就是那老瞎子与我相像的答案。所以我才说,只要能动能思考,魂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说:“我以为,那是你的玩笑话。”



  宫月说:“我从不开玩笑,只是你们从不愿把我的话当真而已。



  我正想说些什么,宫月立马接过,继续说道:“就像八年前我告诉宫沿,若他对君墨动手,就会是我与他反目成仇的时候。同你一样,他也认为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与骷髅阁结下契约,是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我只有不老不死,才会有看到它完成的一天。”



  “遗弃魂魄也非要完成的事情?宫月你是在犯傻吗?”



  他坚定又迷惘地笑了,像对我说,却更像在对自己说:“也许是的。”



  “不是‘也许’,是‘肯定’!八年前犯的错误,八年后纠正不算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榣山,找骷髅阁解除契约,解开你身上的咒术。”



  “你最好相信,这条路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你若真是想不开,就看看我。我就是没有魂魄的可笑之人,一具能动能思考的躯壳,没有嗅觉、没有触觉、没有味觉,连梦都做不了。为了拿回这些,我正在天南地北地找魂魄。难道在我的身上,你就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启发?我拼了命想找回魂魄,你却赌着命遗弃魂魄,这不像话。”



  “很简单的道理,你是你,我是我。”



  我显然是气急了,一脚踩在他的脚上,他始料未及生吃了这一脚,虽没有吃痛的表情,却已是不敢相信我会暗箭伤人狠下毒手般瞧着我,给人一种非报复不可的感觉。



  好汉不吃眼前亏,踩完就溜。我佯作怒气未消,雄纠纠气昂昂地愤愤走掉,走时感觉背后袭来一片凉意,八九不离十是心理作用,于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企图甩掉背后的寒意。



  之后的三天,我没搭理过宫月,宫月也没搭理我,宫沿也没有离开芒砀山,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何进展。奇怪的是,宫沿明知道兰汀小筑这里有个非人类,却没有找上门来杀我,难道宫月与宫沿的契约里,有宫沿不准杀容馝华这一条?除此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解释。



  我趴在院子里的竹几上,一动眼珠就能看到那座书写着“君墨”的坟墓。要是可以,真想挖开这座坟头,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位女子,在死后,依旧有人为她付出。



  阿徎每日都会过来除草,并献上一株黄嫩嫩的花。他要走的时候,我就叫住了他,问他所见过的君墨,长得一副什么摸样。阿徎想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忘了!



  “君姐姐是个严肃的人,”阿徎想了一会儿,“有点像无残姐姐。她不爱说话,能不说话的时候,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很少见到她笑,但她一旦笑起来,比九天玄女还要好看。她虽魔籍妖身,却比天上仙神更具仙姿傲骨。”



  我说:“听起来又是一个闷葫芦。”



  阿徎说:“不能这么说,君姐姐的话虽不多,但一开口就是要紧的话,留下的都是金玉良言,连我师父都说,言之一道,他不如君姐姐。”



  “上天一般都嫉妒英才,超世的智慧未必是件好事。”



  阿徎说:“我听着怎么不对劲?你好像不喜欢君姐姐,总是说些不好的话。”



  “我这人就这样,喜欢实话实说,绝对没有针对你君姐姐的意思。”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阿徎说:“可二师兄告诉我,容姐姐时常说谎,且说的都是些容易拆穿的谎言。”



  我一时哑口无言,颜容尽损,急忙找台阶来下:“你二师兄才是实实在在的高手骗子,一个骗子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



  阿徎挠了挠后脑:“是吗?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二师兄在八年里面居然学坏了这么多?”



  说个谎就是学坏了吗?说谎这件事情我可是从小做到大的,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坏姑娘?难道八年前的宫月是连谎都不会说的文艺好青年?不说谎的宫月,这不是比我做一个深闺淑女更加艰难的事情吗?



  我拍了拍阿徎的肩膀,认真说道:“八年前你才八九岁,你一定是记错了。”



  阿徎无辜地抬起眼睛看我,有些小生气:“八年前我已经十岁了。”
第四十三章 君临水榭
  我想,我与宫月这场互不理睬的冷战真的持续得太久了,连无残都看出了其间的端倪,勉为其难在一大早开了几句金口,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正愁无处倾诉抱怨,于是乘机拴住无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将来龙去脉全数讲给她听。



  现在才发现,无残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在我诉说的时候,她没有插过一句话。而等我说完的时候,她没有发表个人意见,只随手扯了片树叶,对我说:“要听曲子吗?”



  然后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无残吹响了纤薄的树叶,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曲子就袅袅悠扬在了初秋的空气里。曲子是催泪的,凭谁都能听出其中伤感的音调,无残的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没走过的路有很多,那里便是其中一条,此时的无残,是在吝啬地表露些什么呢?



  其实与其说是吹给我听,倒不如说是吹给她自己听更为妥帖。我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却远比她幸运得多,她就像从白骨里开出的花朵,只有她这样的人,才用得到这种攒满一箩筐悲伤的曲子。天狼殿的二十余年,她是怎么过来的?甚至更早的时候,她是怎么过来的?一个连花都触碰不了的女子,这一路是如何走过的?



  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以上的感慨,这些无残都没有说过,也没有表露过,但我却真切地感觉到了。我知道坐在身旁的这位戴着斗篷帽企图宽慰我的女子正在伤心,或者说,她一直都在伤心。



  在芒砀山上的第十三天,一个午后的黄昏,阿徎突然说书仙老人请无残到主峰左山脚下的水榭相见,我顿时诧异非常。



  撇开无残与这位仙者素不相识不说,书仙老人要见,难道不该先见见我这个有要事找他的人?无残又没有性命攸关的事情找他,何故邀她相见?除非经过宫月之口,否则他连我们一群人在山上也应是不晓得的。



  我心生疑惑,当即要求跟着无残一起去。



  作为豫东平原上唯一的山群,此山犹如蛟龙腾跃,虽不高峻,然孤峰鹤立,尤显峭拔,若不细走细瞧,倒是很难发现这矮地中的几分壮阔。半立水中的榭阁像朵凌寒而开的红梅,席卷来一股素雅芬芳,为窸窣之林添上一气书香。



  走近时,水榭中传来一阵似平淡又似开怀的笑声,紧接着就有一个声音说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却只顾着棋子了?”



  我步子一顿,心下有些嘀咕:难道说水榭里的人不止书仙老人一个?



  这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人生如棋,当步步为营。”



  又是一个声音说道:“观棋不语。”



  这下子我的脑子被凌乱得一塌糊涂,光声音来看,水榭里至少有三个人,芒砀山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阿徎曾明确告诉过,宫沿在两天前已经返回宫家庄,虽然宫家庄与芒砀山仅如一纸之隔,但他也没道理刚走就往回赶,所以水榭之内必定没有宫沿。



  既然不是宫沿,凭他是谁都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第一个走进了水榭。



  一道雅致的屏风阻挡在前,我探头一瞧,水榭中共有四人。



  二人博弈,二人观棋,然拿着白云子下棋的那个,居然是花游谷!



  跟女人跑了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再看持黑子的那位,就比花游谷稳重许多。



  观棋中的一人突然指着我说:“你是那个……我一时想不起来,我肯定见过你!”



  另一个观棋者拉了他一把,持黑子的那位笑道:“火凤,你说得没错。看来我的芒砀山确实有位煞气非常的贵客。”



  他指的是无残。



  花游谷也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在无残见到花游谷的那一刻,眉目紧锁。



  持黑子那人看了眼两位观棋者,对花游谷说:“只是你带来的人,还烦请你带回去。”



  其实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指着我说见过我的人,是燕国国君凌云。我见过他四次,他见过我三次,可他的记性竟比宫沿还差!



  花游谷低头笑着不说话,一旁的凌云却按捺不住,他突然朝持黑子的那人吼叫道:“我堂堂燕国国君做你的弟子,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另一个观棋者脸色一变,用剑鞘在凌云膝盖上狠狠下了一棍,跟凌云一起下跪,赔罪道:“国君年幼无知,还请仙人宽恕。”



  凌云想要站起来,奈何剑鞘一直压着他的腿。凌云对此极度怨怼,却也没有办法。



  接着阿徎就小声地告诉我,坐在裱起的龙泉冬桃画前,持黑子的那人,就是他的师父书仙老人。在此之前,由于书仙老人这个叫法里的“老人”二字,我认为宫沿与宫月的恩师应该是位胡子白花花的和蔼老人。但显然我的这个构想大错特错,我所看到的书仙老人,怎么看都比宫月还要年轻。



  听容泽说,人一旦有了仙骨之后便不再老化,可能书仙老人成仙的时候才二十来岁,之后又不会衰老地活了很长时间,这才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



  书仙老人不仅年纪不大,而且也不和蔼,面色冷冷清清,我怀疑宫沿身上的清冷都是从他师父身上学来的。书仙老人落下一颗黑子,对凌云说道:“你既说自己是君,可知何为一国之君?”



  凌云说:“你问而我不答,这便是君!”



  这话一出,另一位观棋者更加惊慌,忙加斥责:“君上!”



  凌云这时抵着剑鞘执拗地站了起来,骂道:“旋吴你闭嘴,这种时候用不着你说话。”



  凌云叫道:“什么仙决?什么道法?凌逍以为这小小芒砀山困得住我几时?凌逍以为我这燕国国君又能任他摆布到几时?只要我在一天,还轮不到他来拥有这个天下!”



  “你不收我为徒,又可知我是诚心敬你为师的?”



  发完一堆牢骚之后,凌云没道理继续留在这里,他一甩袖,毫无罪恶感地大步走掉。



  花游谷依旧带着好看的笑,不急不慢地说道:“烦请旋吴将军跟着他,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他带回来。”



  “水燕,这个徒弟,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没有其他选择。”花游谷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同书仙老人密语了什么,引起了书仙的冰山脸微微起了变化。



  两个大男人说悄悄话,实在不爽快。



  但最令我不爽的是,想不起旋吴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
第四十四章 上古浮黎
  花游谷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这个神仙虽然堕落了,可仙友们的情义未尽,既然他与书仙是旧相识,想必他的年纪也不是一般的大了。同时我还知道,蒜苗口中花神医跟着跑的女人,就是我身旁的这位无残姑娘。



  “我说过你逃不出本神医的手掌心,怎么样,这回可信了?”花游谷转过头来,“我认定的病人,还没有我不医治的道理。”



  我本认为故人重逢,看在我喝过他洗澡水的份上,总要先和我打招呼,可事实偏偏不是这样,他的这些话不是对无残说,又是对谁?



  果然是找疑难杂症来的。我在心里偷笑了一阵,又看了看无残浑不在意的表情,一时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但又看见书仙严肃的表情,立马提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想这回失仪失大了。



  无残并未理他,不作声响。



  花游谷又说:“你可别装作没见过我,我追了你十万八千里,这丫头的仙冥镜为证!”



  我正愁扯不到仙冥镜上,立马逮住机会,说道:“这个证人不成立,它已经寿终正寝了,这次来芒砀就是请仙人补救补救,总不至于让它死得太难看。”



  花游谷脸色旋即一变,书仙老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都是因为我说仙冥镜暴毙的缘故,其中一定藏匿着蹊跷,且是我这个主人一无所知的蹊跷。



  “把仙冥镜给我。”书仙青眉一蹙,撇下棋盘残局,向我伸出一只手来。



  我把仙冥镜放大后交给他,他只看了一眼,却将眉头皱得更深了。期间阿徎叫过他几声师父,可书仙这位仙人完全不在状态,没理阿徎,直到花游谷叫了他一声:“水燕?”



  书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们不敢再说话,水榭里的气氛一时紧张尴尬到了极点。我的镜子一下子成了焦点,阿徎还小声问我:“镜子碎成这样还不掉铜片下来,这敲击技术得有多高超啊?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小声说:“它喝水喝撑了就成了这样。”



  花游谷托着下巴,淡淡的笑意又回到唇边:“看来是出了大事。”



  书仙将仙冥镜递还给我,他说:“镜子里跑出了一些东西。”



  仙冥镜吸食过元姬的幻蛇,难道是这东西借着裂缝跑了出来?可这些都是元姬的妖术,没道理懂得逃跑。我问:“是什么东西?”



  书仙说:“一缕上古游魂,浮黎之力。”



  我不解:“这是什么?”



  书仙还没开口,花游谷就开始鄙视道:“姑奶奶,你是神女瑶姬的后人,怎么就不知道神镜里封印着怪物?它要是真跑了,你就等着你的老祖宗半夜找你吧!”



  听起来似乎挺严重,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娘亲在我会数一二三四之前就撒手人寰,没人告诉我这些,瑶姬要是半夜来找我,那她这个祖宗做得也太不厚道了。



  “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书仙说,“神女一族早已融入凡世,神力已不纯正,到她这一代,人类之血占九分,几乎没有神力可言,镇不住浮黎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晚辈不知浮黎为何物,还请仙人赐教!”



  花游谷抢先答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上古一次神魔大战说起,我跟你说……”



  书仙打断他的侃侃而谈,只说:“神魔交战,天帝崩亡,元神四散大川,神力分化五湖,久而成魅,汇聚成精,化名浮黎。”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想花游谷果然是不靠谱的,如果这叫“说来话长”的话,往后嘴巴只能吐四言绝句了。



  书仙继续说道:“浮黎凶煞,为王母所降,镇于仙冥神镜,却被瑶姬盗取下凡,经代代传承,神女之血与人类血液相混合,神力逐渐薄弱不复从前。恐怕浮黎在你母亲在世之时便已突破封印,如今从碎镜中出去的,不过一缕残留下的浮黎之力。”



  花游谷又插话进来:“不仅如此,仙冥镜中的妖物远比你想象中要多,没逃出来自然最好,你也该替天下苍生考虑考虑,提升下自己的能力,别到时候驾驭不了镜子,反而被镜子所驾驭。”



  我刚想反驳,书仙却说:“火凤所言不假,仙冥镜乃上古神物,体附阴阳,亦正亦邪,依姑娘如今的能力,沦为镜之玩物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到底是正正经经的仙人,书仙发言更具权威,一下子将我镇住,让我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只好在心里抱怨,能力这种东西多飘渺,又不是我喊一声,它就会乖乖找上门来。



  我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无能,脑子一热就想请教请教无残给些对策,只见一旁的无残看着自己的手掌,也不知发呆了多久,嘴巴轻轻张动着,听不见她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花游谷也注意到无残的反常怪举,快我一步,就此问道:“煞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无残没有听见,神色越发不对劲,突然握紧了拳头,一把将我推开,像只受惊的蚱蜢疯狂落逃,一下跑出水榭几十丈,黑色斗篷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丛林之中。紧接着,花游谷追赶了出去。



  我站稳了愣在原处,勉强回忆分辨着无残的口型,一无所获。



  书仙静静坐在未完待续的棋局前,侧脸望向水榭外的斜阳,对着渐渐坠落的红日,他平静的说:“月食将至,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呢?”



  怪物?他说的可是无残?



  无残是人,又怎么会是怪物?她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煞气而已。等等!煞气,问题出在她与生俱来的煞气!



  “仙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书仙说,“你这次来芒砀,不是为了修补神器吗?”



  他没给我说“可是”的机会,不似命令却又令人无法抗拒的说:“跟我来。”



  他是宫沿和宫月的师父,又是九重天上下来的得道高人,在他面前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蠢姑娘,哪敢起忤逆的胆子?心里再着急担心,也只能一咬牙跟上前去。



  我从不是杞人忧天之人,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很多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也可能它正发生着。
第四十五章 岩洞打坐
  若说无残跑的是一个方向,那么书仙带我去的就是与之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我刻意留意了一下路向,大概半个时辰的脚程,他带我来到一个岩洞。



  他告诉我,仙冥镜不同于其他神器,外力很难修复它的破损,仙冥镜会开裂,是因为持有者的不信任,所有神器都有其特有的灵性,它们能洞悉主人的思想与情感,依靠主人潜在的意识做事。也就是说,仙冥镜会开裂,完全是因为我想让它开裂。



  书仙说,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我对自身的否定,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从而也不相信仙冥镜的能力,在自己不知道的那抹意识里,早已认定它会开裂,所以它真的开始开裂。那么只要我认定它是面完好无损的镜子,那它就是面完好无损的镜子,前提是我要让镜子感觉到我的这份意识。这就好比剑客练剑,追寻的是人剑合一,而我恰恰追寻人镜合一。



  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搞这些虚无缥缈的,倒不如叫我劈柴来得实际,他这样说,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书仙瞧见我的迷茫,开解道:“首先,要提升你的能力。”



  这是要教我功夫的意思吗?我没拜师也不要紧吗?我说:“我该做些什么?练剑?射箭?还是背心诀籍谱?”



  书仙指着一张积满灰尘的石床说:“打坐。”



  嗯,果然是世外高人,别出心裁的教育,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在这么寒酸的地方打坐过,只是在某本典籍里看到过,打坐能静心思考,参悟人生,得道成仙,从而深厚内力。只不过道士们用的是千年寒冰床,我用的是尘埃石头床。等我得道,估计仙冥镜等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离开了岩洞前,书仙交待了最后一句话:“打坐十日,不许离开石床。”



  一来我对打坐实在提不起兴趣,二来我根本不觉得这是个有用的办法,三来我很担心无残的状况,由于这三个原因,我决定欺骗下这位冰山仙人的感情,离开岩洞。只要找到无残后回到这里,让他觉得我的的确确听他话打坐了十天,就可以了。



  我快步朝洞口走去,却在离洞口只有两步的时候被一道强光震了回来。我双手遮着眼睛,躲过强光的灼伤,意识到冰山不等于傻蛋,书仙料到我会逃跑,在洞口下了结界!



  书仙没道理开我玩笑,他说要打坐十天,一定有他的原因。可他偏偏要在无残出事的时候让我静心打坐,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如今我满脑子都是他说无残会在月食之日成为怪物的那句话,时不时浮现一下无残妖化后的样子,急火攻心还来不及,又怎么能静心打坐?



  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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