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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手毒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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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那能不能要阎王蛊的制蛊秘方?
鲁清墨叹了口气,坐在无相门的后花园,有些烦恼,不一会,又低头审视桌上被摊平的信纸——
不肖徒儿,解毒非救人,休欺为师,妳若再不能完成赌约,为师要把阎王蛊当冬虫夏草,煮汤饮用。
煮汤?她想养,臭老头不教,还把养好的当菜吃,她心痛啊!
当初为柳倩儿之事去信师姊时,她也没忘记告知师父她「救」了杨玉扣,没想到……这还不算啊?那到底什么叫做「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的死法?
越想她越烦躁,一手撑着下巴,也许等会让欧阳不弃想办法好了。
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依赖他了?
「谁?」
一道银光快如流梭,竟直朝她面部而来,三尺青锋泛着寒瑟,轻巧灵活地削过她耳后,一小撮黑丝无声落地。
身处无相门中竟无端遇袭,可想而知是何人所指使,鲁清墨笑眸转冷,嘴角微勾,借势化气倒抬莲足,斜倚飞燕招云手,划破金勾吞月兔。
她轻笑着,一点也不意外对手身着夜行衣,脸蒙黑市,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可见若非熟人所为,也是近日遇过的无相门门人,才会掩面怕人认出。
「该称呼你师兄还是师弟?你这么恶狠狠扑过来,人家会吓得花容失色的。」哎呀,真往她胸前刺、存心要她的命,原来她不讨喜的事是真的啊!
黑衣人一听「师兄」二字,剑式明显顿了一下,虚晃一招,让身轻如燕的鲁清墨轻易由剑下滑过,弹向他手背。
那力道并不轻,虽不伤筋骨,却也微微发麻,持剑劲道明显受到影响,剑若游龙却无力,数次让她以花为兵器弹开。
空手对长刃是比较吃亏,鲁清墨不想脸上多几道疤,于是挥袖一甩,素面丈长的万年冰蚕丝滑出雪腕,寒潭冰鱼般缠上锋利剑身,顺锋而上击向黑衣人腹部。
那人痛哀一声,眼露痛苦,随即左右交替,意图以剑锋横切雪白长布。
「先提醒你,这是我师父给的防身兵器,是冰蚕吐丝所织成的布,师父花了七十年工夫才取得足够的蚕丝请人纺织,火苗燃不着、刀剑斩不断、尘灰沾不上,十分珍贵。」不过那老头活了一百多岁,做点东西得利徒儿也是应该的。
「七十年?」黑衣人不禁惊呼。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耗费七十年时间收集蚕丝?
「咦,原来你不是哑巴呀!」喝!这一剑真是阴毒,专攻她下盘。
鲁清墨以一招凌波微步闪过凌厉剑芒,回身经抛如瀑雪纺,来者的武功不低,可她应付自如,丝毫不见半点凌乱。
「少啰唆,纳命来!」黑衣人故意压低声音,手中长剑毫不留情。
她佯装惊慌地娇喊,「哎呀!有话好好说嘛!你不觉得我很美吗?让你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妖女!」他一喊出,顿感身体发生异样,似乎如她所言,口舌发燥,手脚变热,极度想饮口冰茶。
「呵呵——是仙女才对。」想杀她可没那么容易,别说武功修为要比她高,她可是很擅长使毒的。
她说过了,这辈子也才遇过一个欧阳不弃坏她的纪录而已。
「什么,妳施毒?」他惊骇地往后一跳,持剑的手微微下垂。
轻轻一拨再抽,鲁清墨将冰蚕丝收回袖中。「早就下完了,你不知道吗?啧,你奉命杀我,不会不知我是辣手毒仙吧?」
「妳……妳……妳好毒……」好热,他全身像要烧起来。
「好说好说,兄台这般称赞,叫小妹好生害羞,再说,比起你们无相门的待客之道,我算客气了。」
黑布下的眼震惊地睁大。「妳……妳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不可能晓得他是谁,她跟欧阳不弃回师门时,他借故不在,她应该没看过他。
「明人不说暗话,照礼我是应该叫你一声大师兄。」
「……为什么妳认得出我?」一见她挑明了,董武毅也不再隐瞒地揭下蒙面黑巾,眼神冷厉地望向她。
轻笑声宛如丝竹,鲁清墨仍是一脸无惧,「因为我本事好,我还能卜卦算命,你知不知道?」事实上是她擅长偷窥才是。
「既然妳认出我,那就留妳不得!」
「爱说笑,你本来有打算留活口吗?不不不,你嚣张什么,现在中毒的可是你!」她摇摇纤指,粲笑如花。
闻言,董武毅果然神色一僵,迟迟不敢上前。
「不怕,不怕,看在你跟我夫婿是师兄弟的份上……」唉,她果然是落了情,竟然真的称那人为夫婿,若他知道了,肯定很得意。「我只下了简单的毒,不致命的。」
跟欧阳不弃相处久了,果真有修身养性的功效,她竟有好些时候没有下毒杀人了。
「什么毒?」他急问。
「药量重一点的软筋散罢了,你现在会气虚无力,使不上内力,不过……」她盈盈笑开,故作停顿,还很满意有另一道忽地屏息的声音,「我呢,向来喜欢研究奇毒,越奇怪的毒越中意,但我精心研究的毒,岂是什么小角色都能尝的。」
「什么意思?」
「就是我最近研制一种需戒男色的毒,但不想浪费在你身上,斤以用在其他人身上喽。」
「戒……男色?!」董武毅眼神怪异,隐含杀意。「妳对谁用了?」
「师父呀,你别躲在大树后偷听,我怕你耳根子重,听不仔细,不知道我在说你,不知道你自己已经中了我亲自研发的暗夜回香。」鲁清墨对着树后的人影大喊,生怕对方没听清楚。
「暗夜回香?」数人环抱的大树后,走出沈剑池,他一抚美须,神态潇洒,含有深意的眼透着冷意。「妳这丫头可真歹毒,连我也敢暗算,还不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解药?」她仰起头,开怀大笑。「师父,你想我若下了毒,又把解药给你,为何还要下毒?」
沈剑池已起杀机,暗暗运气于掌。
一见他的动作,她笑得更是肆无忌惮,「此种毒在普通人身上起不了作用,唯有习武者才管用,而且是藉由交合引发毒性,一男一女没有事,一阴一阳互相抵消,倘若是两男合欢,问题可就大了。」
「妳危言耸听!」天底下岂有此怪毒。
香肩轻耸,她毫不在意的说:「不然你试试,你要有胆子,我不介意观赏活春宫!」
在场两个男人脸色顿时一阵尴尬。
「别忘了我叫辣手毒仙,没些本事不就枉费人们这么称赞我?」这次的毒真好玩,如果沈剑池愿意试试看,就能尝尝什么叫无力了。「先说好,若我死了,你可一辈子都解不了毒。」
闻言,沈剑池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妳把解药给我,我就留妳一条小命。」
「我下毒无数次,这句话听过上百次,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武林侠士许的誓言有多可笑,她不需要再次验证。
「丫头,人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懂得越多,死得越早。
她反讽,「机伶点总是好的。」
「是吗?」目光一沉,沈剑池深沉地露出一丝诡笑。
「没错,人是自私的,要为自己多想想……啊!你……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忽然发青?
「是妳……妳……妳居然又下……下毒……」他颤抖的手指向她,一口血噗地喷出。
「我没有,不是我……」一看他口吐鲜血,鲁清墨以为他真的中了毒,心想这不是她下的毒会有的症状,没做多想的便奔上前想查探他所中口毒,好查出下毒者是谁,竟敢在她毒仙子面前班门弄斧。
谁知才一接近,一脸发青的沈剑池忽地伸出一指,迅速点住她膻中、云门二穴,致使穴位不通,动弹不得。
「丫头,行走江湖不是靠嘴皮子,妳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他得意放声大笑。
「你真卑鄙!」明灿水眸燃起愤怒。
「这是前辈给妳的教诲,日后再有机会行走江湖,切忌不要有妇人之仁,心软是一大致命点。」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靠的就是心狠手辣。
「你……」真不该对他放松戒心,她太大意了!
「现在是我求人,还是妳求人?」沈剑池狞笑着,一掌狠狠挥过去。
那一记重响,大得董武毅都蹙起眉,但他很清楚,沈剑池最痛恨有人比他美,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行。
「哼!」鲁清墨倔强地撇过头,不肯求饶。
「好,妳有骨气,我就看妳能撑到几时!武毅,将人抬到地窖,饿她三天三夜,我要她自己拿出解药!」
「是,师父。」董武毅听话的抬起鲁清墨。
头一转,沈剑池踏出两步,随即又像想起什么叫住他,「等等,备文房四宝,我让这丫头帮点忙。」
一个时辰后,终于跟何语盈说清楚的欧阳不弃,回到后花园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佳人身影,但却遍寻不着,只在石桌上看到双螭盘凤玉佩压着一张信纸——
救人之事缠身,
我必须先回师门,
你不必寻来,我对你已无情。
师如父,
父之言岂可不听,我亦允你成亲。
天作比翼鸟,
地为连理枝之事,
下辈子有缘方可成真。
鲁清墨笔
是墨儿的笔迹没错……欧阳不弃缓缓收起信纸跟玉佩,一脸阴郁的离开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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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双喜临门,门主你好福气呀!喜上加喜。」
「沈盟主可得意了,寿诞之日同时宣布喜讯,让我等也沾沾喜气。」
「贺喜,贺喜,你老有成就,教出的徒儿个个是龙凤,喝完寿酒再喝喜酒,你可别忘了发帖来。」
寿幛高挂,双贴红字庆生辰,厅柱光可鉴人,檀椅并列整齐,松柏长青盆里栽,花开富贵插瓷瓶,徒众们欢天喜地为师尊大寿布置好厅堂。
寿宴上,远道而来的武林同道纷纷向寿星祝贺,但是原本该喜迎宾客的沈剑池却沉着一张脸,神色难看地回酒,让道贺的人脸上都有些难堪。
只因……他一盘好棋全被打乱了,意外的变量扰得他好生气恼,明明已经安排好的棋路,为何一夕之间全变了!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枉费他百般算计,竟没算到欧阳不弃是这般固执,居然先一步向武林中人宣布喜讯,而且是跟鲁清墨的喜讯。
思及此,他更是藉酒浇愁,一杯一杯黄酒下肚,只是本该春风得意的欧阳不弃同样没好到哪去,也是一脸阴沉。
他独站门边,冷眼观看厅堂中特来祝贺的宾客,偶尔才有人上前跟他道喜,但多数人却即使知道他将办喜事也不敢近身,因为他周身围绕一股冰寒之气。
那个众所皆知的君子剑不见了。
「你是欧阳不弃?」
闻声,欧阳不弃侧头看来人,只见对方身长六尺,相貌十分俊朗,威猛神武,佩带弯刀,一身上等锦衣,足履金缕鞋,腰缠麒麟血玉腰带,肩环镶着宝石,威风凛凛的样子。
照理他该不识对方,却觉得有些熟悉感,「我是。请问你是……」
「清墨呢?」
他的眉立即一蹙。「你是她什么人?」怎能唤得如此亲密?
「我只问你清墨人在哪里?」
看他神态穿着,欧阳不弃脑海中突现一个人的名字,「你是西晁将军?」
湛清尧失了耐性,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目相视,「我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何以逃避?」
「你不肯坦承相告身分,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他轻轻一拨,化开桎梏。「我也可以说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清墨。」
墨儿不告而别的这三天……不,该说她只有告知却没有询问他就离开了,这叫他心痛的行为,把他君子剑的好脾气都磨掉了,所以现在也不介意有人想试试他的怒火。
「柳夫人已经说是你了,你还狡辩!」湛清尧收敛一点语气。这叫欧阳不弃的人身手不简单。
「柳夫人?你确定我认识?」勾起唇角,欧阳不弃笑不达眼底。
应该是柳倩儿的病治好了,拿玉笛去找湛清尧,这人才从柳家人口中得知墨儿跟着他。
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墨儿想见他又要避着他?又为何这西晁将军要这样探查墨儿的下落?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很清楚你跟清墨的关系,你不要跟我装蒜!」这人也太难对付了,他的气势竟吓不了他?!
「既然你知道我跟墨儿的关系,要问我未婚妻的去向,应该更尊重我才是。」他特意强调「未婚妻」一词。
他不知道墨儿是为了什么而离开,也许是气他跟语盈师妹聊太久,但不管是什么,他说过的承诺都不会变——她是他唯一的妻。
所以他不管会不会得罪师父,仍执意宣布喜讯,也不管她去哪,暗自决定等寿宴一结束,他都要找到她把事情说清楚。
「那你又知道我跟清墨的关系?」湛清尧不屑的冷哼一声,「如果你不知道,就表示清墨还没认同你,你不必得意。」
他脸色倏地一变,「现在是你跟我问人,最好客气一点,也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西晁将军湛清尧?你跟墨儿是什么关系?」
「好,为了找清墨,我忍。」湛清尧恶狠狠瞪着他许久,「我是湛清尧没错,找清墨有急事,但这事还有我跟清墨的关系,要等她亲口跟我承认你的身分我才能说。」
事关生死,他就是性格再冲动也不能随便说出口。
「我爱墨儿。」
「你……」无预警的这句话撼动了湛清尧,虽是简短的四个字,却让他听出一个男人的心。
「我爱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你可以信任我。」想起客栈里跟墨儿的对话,欧阳不弃立刻问:「这事跟皇家有关是吧?」
湛清尧一怔,「你知道多少?」
「就这么多,我甚至不知道你跟她的关系。」叹了口气,他拿对方的话嘲讽自己,想想,若对方真是情敌,至少墨儿愿意对湛清尧吐露过去,光这一点,他就输了。
玻ё叛巯肓嘶幔壳逡⒉潘担骸肝铱梢孕湃文悖迥氖虏恢皇歉始矣泄兀垢噬嫌泄兀晗傅氖虑槲也凰担也孪肭迥缸约焊闼怠!
「好,那我也可以信任你。」从内襟抽出信,欧阳不弃将信件摊平,「这是墨儿留下的信,她说有急事暂回师门,你知道无双老人的落脚处吗?」
这事本来是打算寿宴结束,他再多找几人问问,原先他还很担心行踪不定的无双老人不好找,又听说其落脚处都很隐蔽,怕要花不少时间找墨儿。
现在,这湛清尧应该是对墨儿极为熟悉的人,虽有不甘,但透过对方,也许能更快找到她。
湛清尧看了信件一会,眉头蹙得死紧,「你确认过这是清墨的笔迹了?」
「确定。」墨儿曾帮表妹写过药方,他不会认错字。
「她是亲自跟你告辞的吗?」湛清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欧阳不弃脸色转沉,「不是。」
「我觉得这封信有些奇怪,实在太不像清墨的作风,如果是她的话……」
如果是她?欧阳不弃一惊,从对方手中抽回信件,来回确认。
他怎么没想到照墨儿的性子,如果要离开……「如果她要走,非得搞得轰轰烈烈不可,不可能这般默默离去。」
在树林里想点火烤他、在妓院下春药毒他,后来几次在柳家庄,她想走的时候看似静悄悄,实则都会留些「惊喜」给他。
如果她真的是因为生气他跟师妹暧昧,想必也会闹得全师门鸡犬不宁才愿意离开吧。
「糟!」惊呼一声,他自责不已,「那肯定是墨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写的,她是不是让人掳走了?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她……」
「冷静点。」湛清尧将信抽走,懊恼得从左看到右、由右往左念、上下颠倒着看。「若这真是清墨亲笔写的信,我相信她会留下线索。」
线索?欧阳不弃直盯着信件,站在湛清尧身侧,才发现信件上的字句排列好像不太对劲。
「救我你师父天地下。」他念着每句的第一个字,讯息渐渐清晰,「救我、你师父、天地下!」
闻言,湛清尧也抬起头,喃喃重复,「救我……是清墨叫你救她,你师父?难道说凶手是你师父?」
「……有可能。」他很清楚的确是这个意思,就算是自己的师父,他也不能原谅!只是……他该上哪里找她呢?「天地下……天地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在天地下……」
片刻,两人异口同声——
「地窖!」
「地窖!」
但湛清尧多了一丝惊恐,「糟糕,千万别是地窖……不不不,应该是,惨了,得快点把清墨找回来!」
这回换欧阳不弃较为冷静的发问:「怎么了?」
「先走先走,快告诉我无相门的地窖有几个?」湛清尧马上拉着他往外走。
欧阳不弃心中升起不安,因为他的神色太奇怪,「你到底怎么——」
忽地,一名蒙面人挡住他们的去路,也打断他的话,「想知道辣手毒仙的下落就跟我来。」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蒙面人径自往后园走。
欧阳不弃跟湛清尧连忙跟上对方,其实从声音、背影,欧阳不弃已认出蒙面人是谁,但仍佯装未识其人,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习艺十余年,他从不知流瀑后的假山还有条秘道,拾阶而下长约三里,潮湿而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若非微亮火光照明,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
蓦地,黑衣人一停,左右察看片刻,左手一伸按下凸起的石块,一道石门笨重地移向右侧,佷重的霉味迎面而来。
「她就在里面。」
他们连忙要踏进,却被黑衣人挡住,「等等,我有两个条件,一,只有他能进去。」他伸手指了指欧阳不弃。
「二呢?」欧阳不弃不疾不徐的问。看来,这次的事的确是针对他。
「二我进去才能跟你说。」
欧阳不弃回头看湛清尧,眼中的意思很明白。要两人硬闯吗?
「你进去,我相信你的能力,但若你们太久没回来,我会进去找你们。」湛清尧懂他的意思,但硬闯就会耗时间,他们没有时间了!「你快进去,清墨怕黑。」
「怕黑?」
「对,怕到……撑不了多久,怕到她宁愿一了百了……」
第九章
「墨儿,这张脸会为妳带来祸端,让娘帮妳好不好?」
「不……不要,痛痛……」
「为什么不要?为什么……妳要跟娘一样吗?要吗?乖……让娘帮妳。」
「啊——娘……痛……不、不要……救我,爹救我……」
「嘘,安静点,乖乖的……一会儿就没事了、没事了……」
「救我……爹,好暗……我怕!很痛,救我……爹……」
鲁清墨从石床上惊醒,四周仍是伸手不见五指,她脸上旧的泪痕未干,一双大眼又盈满水珠,饱满的泪不断往下落。
爬坐起身,她吓得往身后的墙壁靠,当背部靠到冰冷的墙,她一惊,像是想起什么,抬起手不断捶身后身侧的石壁。
「爹,救我……救我……爹……」她哭喊着,完全感受不到捶墙的力道有多大,也不知道握成拳的手血迹斑斑。
因为手让铁链缚住,她一敲打随即传来铮铮的声响,伴随惊惶的哭泣在黑暗的空间回荡。
手没感觉,但鼻子灵敏的闻到血腥味,鲁清墨连忙将双手抵在胸口,惊慌的呼叫,「爹,好多血!我要死了……爹,救我……我要死了……」
她像是醒了,又像是还在梦中,等哭到没力又躺回床上,直到恶梦再次惊醒她,不间断、重复一样的动作跟哭喊。
一片黑暗的地穴满是湿气和潮味,寻常人待上一刻钟就已经受不了,何况是一名女子,她哪禁得起地气侵袭,三日三夜可是相当漫长的时间。
对,怕到……撑不了多久,怕到她宁愿一了百了……
思及湛清尧所言,欧阳不弃立即点上油灯、加快脚步,终于来到地窖的内室。
他双目迅速横扫四周,幽暗的空间有桌有椅,还有一张铺上生菇稻草的石床,倾倒的水壶干裂了,没有一滴水。
蓦地,石床上的一道暗影拉住他视线,他惶然又不安地走上前,将油灯举高,入目的身影令他惊骇万分,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了?
双手缚于墙,铁链绕过身,鲁清墨平躺在石床上,虽睁着眼,但脸色极为苍白,衣襟衣袖都是干掉的血痕。
她受伤了吗?还活着吗?
欧阳不弃颤抖着手再走近些,才发现她的双手都是血迹,有新的伤口、旧的伤疤,一双玉手无一处完好,庆幸……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他开口,声音很轻,像是飘着,「墨儿……」他怕惊扰到她,她的视线似乎没有焦距,甚至像没发现已经有人找来。
许久,她传出沙哑破碎的声音,「……爹,救我……清墨要死了……好多血……好多……」
她这个样子,他不敢碰她,怕一碰她就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为她心疼,一滴泪不受控制的滑下。
「墨儿,我是不弃。」他试图唤醒她的意识。
「不弃、不弃……」她喃喃念着,随即笑了,那笑像是用尽全身气力让嘴角有一点上勾的弧度,「不弃吗?是那个不离不弃吗?」
「对,不离不弃。」欧阳不弃动手轻解她身上的链子,遇到锁,他一使内力巧劲就让锁化成粉了,这样的功力,他从没在外人面前展现。
「不弃啊……啊——娘要来接我了!娘……不弃……啊——我胸口好痛,好多血……我要死了……救我……」
一惊,欧阳不弃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察看她的胸口。没有,没有任何伤口,仅有一道旧伤疤。
一道约有一个手掌长的刀伤。
这样的疤……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墨儿,妳不知道吧?当初妳捡拾木柴叶子想烧烤我的时候,我早醒了,就想看看妳想做什么,不过后来剑真是不小心划到妳了。」他边拆链子,边说起往事,声音低沉平稳得像在说故事。
鲁轻墨安静下来,睁着空洞的眼看他。
「妳在妓院的时候不是对我下药吗?我后来不是掳走妳了?妳不知道的是,当时为了妳我可是破了例,让君子剑第一次见血,我砍了摸妳那个人的手腕,不,算第二次,因为我在树林不小心划了妳一口子。」拆完链子,欧阳不弃却不急着带她走,只是缓缓说着两人过往的事。
片刻,她终于有响应,「冷泉很冷。」
「妳真会记仇,怎么清墨妹子不记得当初是怎么整不弃哥哥的了?妳冷我还渡气给妳,我热妳却尽往我身上蹭。」
「你晚上偷袭我。」
看她的眼盯着他,欧阳不弃才松了一口气,她眼里终于有他。
「结果妳睡得可好,一觉到天明,可知我在外吹了一夜冷风。」
闻言,她缓慢且吃力的抬起双手,「不弃……不弃……真的是你吧?」
让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脖子,他弯腰看着她,「是我,抱歉我来迟了,累妳受罪了。」
她伤得好重,除了身体还有心,他方才真的怕,怕她会回不来,怕她只剩一个叫鲁清墨的空壳。
「……真的是你……」是他吗?那场恶梦已经结束了吗?
「我抱妳出去,妳得抱紧我,知道吗?」他细心而怕弄疼她似的小心搀扶,而后脚又离地。
鲁清墨被横抱而起,熟悉的气息钻入鼻中,是安心的感觉。「欧阳不弃,不弃不弃,让你叫这名字真好。」
「嗯,墨儿妳……疼吗?」他鼻头酸涩声哑地上不住为她心疼。
「不疼,我不疼,你别穷担心,我可是江湖有名的辣手毒仙,这点小伤算什么。」她想笑着对他说,可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溢出。
「墨儿……」他心痛地抱着她,想紧紧拥住却又担心弄伤她。
「真好,是不?我还能见你一面,你说,该不该开开心心……」呃!怎么有雨,地底三尺还会下雨?
一滴、两滴、三滴……落在鲁清墨面颊,微微发刺,她听到细微的哽咽声,明白脸上的雨滴不是雨,而是他的泪。
「我不会让妳有事的,相信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欧阳不弃循着仅容一人通行的秘道往外走。
「我知道。」她扬起唇,笑得好凄迷。「你知道吗?我作了一个梦,梦见我穿上嫁裳坐着花轿,摇摇晃晃地抬进你家大门,你笑得好不得意。」
她骗他的,其实这几天她只重复作一个恶梦……
「能娶妳为妻,怎能不得意万分呢!等妳伤好了,我们立即成亲。」他不会再放她一人落单,定会时时刻刻守着。
「我刚是说作梦,我有说要嫁给你吗?」
「妳不嫁我嫁谁?西晁将军吗?」若不是此时不合宜,他真想狠狠敲她一记,威胁她只能嫁给他。
「四哥?」他终于找来了吗?
「西晁将军是妳哥哥?亲兄妹?」那么墨儿是王爷的千金?看来她的过去真不简单。
「怎么,他没跟你说?」她还以为照四哥的急性子,肯定都说了。
为清墨着想?哼,他一想就觉得那家伙是故意的,是故意要他吃味!
「没,什么都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他是妳的旧情人。」
闻言,鲁清墨发笑,不料一口黑血由她嘴角流出。「那你是在为我有……旧情人这事吃味吗?」
秘道中十分阴暗,快到出口的欧阳不弃没发觉她面色越来越惨白,只想快点带她到外头,好立刻为她医治手上的伤。
「哼,不管是旧情人还是哥哥,都比不过我,我早把妳定下来了。」
「不弃……」
「所以,妳别想逃了,不管妳是谁,是什么身分,都得等着当我欧阳家的新嫁娘。」
鲁清墨双手虽无力,仍勉强举起一手,轻柔地抹去他眼角泪珠。
「那玉佩要还我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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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新嫁娘,也要看她有没有命留下!」
飞瀑之下,长须飘动,一道瘦削白影沐于月光中,寒意森森地卷起衣带。
「师父——」
月儿弯弯,上挂树梢,扬洒而下的柔光照向地面人影,也照出人心丑恶。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呀!」沈剑池抚着须,目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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