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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这职位-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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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怪她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想出这等阴损的招数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贺兰雪抬头见到是阿曛,顿了顿,竟朝阿曛走来。
阿曛原本不想跟她打照面,此时已躲不开,只得立在雪地里,看贺兰雪想要如何。
贺兰雪在阿曛面前两步远处立定,也不请安行礼,瞧了阿曛许久,突然冷笑道,“真不知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皇上如此眷顾你。这两次三番的,若不是次次都是皇上插手,你以为凭你能够赢得了我么?”
“我从未想过要和你斗,也就不存在是输还是赢。”
贺兰雪笑得凄厉狰狞,“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扮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作甚?”
“我从未在你面前装过好人,我本就不是好人。”阿曛道,“我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人世间的烟火,我如今越品越有味了。贺兰雪,你自己作死,怎能随便诬赖别人不善待于你,你扪心自问,你可善待过别人?你又凭什么一定要得到皇上的眷顾?”
见贺兰雪依旧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阿曛道:“你做出那般有损皇家名誉有损皇上尊严之事,还能活着从乾宁殿中走出来,皇上已经对你很是宽容了,你该感激涕零才是。你竟在这里指责本宫如何如何。本宫急着赶来,你以为本宫好心情来听你发难的么?再说,若本宫真心与你斗一斗,你以为你能如今日这般囫囵而退?本宫可没皇上那般善心。滚吧,远远地,别让本宫再见到你!”
阿曛懒得跟贺兰雪啰嗦。
这争男人的事,她前两世争了两辈子。最终发现,争是没用的,就算费劲心思争过来,也不过是一具没有真心的皮囊,要之何用?
权力地位怎比得一颗金子般滚烫火热的真心?
所以今生,若谁再妄想跟她抢阿漓,就别想她会善意以待。她急匆匆赶来乾宁殿,可不是想从凤漓手中救下贺兰雪的。
这次见面,不打得贺兰雪满地找牙,她还是看贺兰雪如此狼狈的份上,懒得再出手了。
阿曛却不想自己这番奚落贺兰雪的话,早已飘到了殿中御书房里凤漓的耳中,听得凤漓心情大好。看看,这小魔女总算开始露出锋利的牙齿了,他也稍稍可以安心一些了。
正端着茶杯浅笑,听到阿曛脚步声往御书房来,凤漓忙放下茶盏,走到书案前,握了御笔开始写字。
阿曛迈进御书房的时候,便见到凤漓正伏案办公,一张脸苍白得厉害,精神似乎也不大好,心不由得就难过起来,走过去,抽出凤漓手中的御笔,放于笔架上,开始唠叨:“这些个奏章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批得完的,你脸白成了一张纸了,还不知道休息一下,怎的这般不知道照顾自己?”
凤漓抬头瞅向阿曛,“昨夜多谢娘子出手相救,不然为夫这条命,算是送在贺兰雪手中了。幸好娘子心胸宽阔,不与为夫计较。技术又好,不然为夫怕是熬不过去的。”
话说得这般的规整,那心里可乐开了花。
阿曛一听就知昨夜她替他除毒之事,凤漓怕也是知晓一二的,脸红了红,“什么技术好?”阿曛抓到了凤漓话中的漏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的,瞅着凤漓的眸子看了又看,“昨夜你不是真如我所看到的那般死猪样吧?你是有知觉的吧?”
“什么死猪样?什么知觉?”凤漓一脸茫然,拿手扶住额,“这极乐散竟这般的厉害,折腾了为夫一夜,如今体内还是狂躁得很,头也晕得厉害。阿曛,”他抬眸深深看向阿曛,“我体内余毒怕是还未清干净,你昨夜太过劳累了,不如你让木槿过乾宁殿……”
凤漓话音未落,脸就被阿曛捧住,那温温软软的唇,已落在他的唇上,含住了他剩下来的话。想都别想,还木槿呢?他怎么不说让蓝采苹等四位婕妤一起来?
再辛苦劳累,这种体力活,也千万不能交给别的女人去做的呀。阿曛决定再吃点苦,其实也没什么的,救人要紧啊!
见阿曛再次上钩,凤漓只觉得心中如有春风拂过,舒坦得很。
……
贺兰雪的事最终发展成了凤漓阿曛夫妻二人情感的催化剂,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以往更黏糊。
阿曛有身子不怎么好,冬月里一天赛过一天的冷,一场雪下了好几天,将整个皇宫裹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白日里,阿曛窝在西暖阁里做些针线,但更多的,还是要打理后宫的事情。毕竟已经年关将近,又是新皇登基,许多的节庆要办宴会,各宫的用度开支要分配,还有年关皇家的赏赐分封要拟出来,忙不完的事。
木槿是派不上用场的,只知道跟着窝在凤宁宫的西暖阁里画画。木槿最近迷恋上了画画,阿曛在画这一块,还是有些心得的,便偶尔指点一二木槿,木槿便白日里常常呆在凤宁宫里,一呆就是一天,午膳时,凤漓总会赶回来跟阿曛一起用,常常是三个人一道用了膳,阿曛再差人送木槿回毓秀宫去。
忙碌得再厉害的时候,阿曛也没想过要让蓝采苹等四位婕妤来帮一把手。她思来想去,将一纸奏章递到了凤漓面前。
是关于后宫六局改革的提案。凤煌后宫本就参照前朝设六局,分别为掌导引中宫及六局出纳文移印属之事的尚宫局、掌礼仪起居之事的尚仪局、掌供服用仪仗宝玺印符之事尚服局、掌饮食进御之事的尚食局、掌皇帝宴寝之事的尚寝局以及掌督女红之事的尚功局。
这六局各设两位尚宫总管全局事务。
如今阿曛提议在六局之上,设总理六局的左右女相两位,一人分管六局,这两位女相,直接对皇后负责,平日里总理后宫事务及皇家事务,则由女相全面统筹。
这么一来,阿曛就不用日日面对六局十二位尚宫天天的来请示汇报了,也不用亲自去查验各处的账目明细,只需要凡是听询两位女相的意见,然后做个决断就行。
至于人选,阿曛提议的两位女相是十公主和她三姐姐清河王妃简淑。
这奏章递到凤漓面前时,凤漓瞅了半天,摸着阿曛的脑袋,笑得灿烂,“不错啊,你这后宫都成了小朝廷了,都设内阁了。依夫君看,娘子不如再增设两局,一局为尚药局,一局为尚财局,我将太医院拨到你的名下,这凤煌的医药就交给娘子统管起来吧,至于尚财局,入宫前我交给你的百草阁,你总得管起来,不能甩手不管啊。娘子,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多有钱?”
☆、102谋逆之罪
自后宫增设了两局,册封十公主骄阳和清河王妃简淑为左右女相的旨意下了之后,骄阳和简淑每日里都按时到后宫中来议事。
阿曛觉得这两人日日的往来凤宁宫也不是办法,毕竟凤漓常住凤宁宫,时常照面也不好。
为方便起见,便着人将临近皇宫北门的雍华宫改造一番,变成了她与女相及八局尚宫理政的地方。每日里骄阳和简婌会到雍华宫来,阿曛也就在凤宁宫和雍华宫两处往来得比较平凡。
在骄阳和简婌的辅助下,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各司其职,本来在移宫之前,百草阁的许多人都被凤漓安插在了皇宫之中,这八局中,就有好几局的尚宫是百草阁的人。
比如说新建立的尚药局,尚宫便是白薇。新建立的尚财局,尚宫便是白芷。
这日在雍华宫中,阿曛正在听白芷谈尚财局的事物,这尚财局打理的其实是凤漓和阿曛的私产私库,听白芷这么一介绍,阿曛这才知道那日她讲奏章呈给凤漓时,凤漓摸着她的头说的那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多有钱”这句话的含义。
凤漓给她的百草阁的财力,竟比整个凤煌的国库的十倍还要多。也不知道这些钱凤漓如何得来。
正聊到兴头上,却见骄阳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身子手瘦得很,裹在稍显宽松的锦袍子里,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一般。
阿曛忙站了起来,抬手示意白芷先退下去,向骄阳和那女子迎了上去。
“阿月。”
跟在骄阳后面的女子,正是胡月如。自那日在西山马场见过,三人经历了那番生死历险之后,各自回府之后,阿曛便再没有见过胡月如,如今再见面,胡月如已瘦得厉害,整个人像是小了一圈,肤色也白得几近透明,看起来就跟丢了一半魂魄的人一般憔悴。
“娘娘!”
见到阿曛,胡月如哭着跪了下去。
“阿月,快起来说话!”阿曛心底一抽,受不住胡月如这么一拜。忙将胡月如拉了起来。
她与胡月如自八岁相识到如今,一直是闺中密友,就算后来胡月如比她先回到京都,两人之间也是常常书信往来,这手帕之交从未断过。直到两人先后嫁入皇家,胡月如嫁给凤泫,她嫁给凤漓,便断了书信,见面更是仅仅一次而已。
凤漓登基以来,他的兄弟们该封赏的封赏了,该去封地的已经都启程去封地了,连七皇子都贬为庶民发配到南疆去了,独独对凤泫,没有任何的旨意。这一情况,阿曛不是不知道,但她从未问过凤漓一句,一是她与凤泫本来在大婚之前就有一只刻了她名字的箭在横着,二是她大婚那日,凤泫突然发疯一般亲了她,弄了她一脖子的红印子,在凤漓心里存了一份不愉快在。她不想因为凤泫而影响到她与凤漓之间的情意。
但今日胡月如的出现,在她的意料之外,更在她的意料之中。若凤泫无事,胡月如也不会匆匆的求了骄阳领了她来的。
尚记得当日在西山,凤泫带着她们三人逃命,中途休息时,胡月如小产后,骄阳对她说的那番话。
“阿曛,如果五哥登上了那个位子,你能求五哥放了四哥去封疆么?”
“阿曛,如果最后是四哥登上那个位子,我舍了命,也会求他放了你和五哥去南疆的。”
骄阳领了胡月如来,是来提醒她,要她去求凤漓,放了凤泫去封疆的么?
正思索间,却听胡月如哭道:“求娘娘救一救四爷!求娘娘看在当日西山上,四爷对娘娘以命相互的情分上,救一救四爷吧,娘娘!”
胡月如哭得凄厉,阿曛听得莫名,却听骄阳道:“小四嫂你先别哭,坐那边暖一暖身子,你身子薄,别再冻坏了。”
说罢,骄阳将胡月如扶到暖炉旁坐了,亲自从宫女手里接过热热的红枣桂圆茶递到胡月如的手里。
胡月如算是平静了一些,双手捧着茶埋头轻轻啜泣,看起来伤心欲绝。
阿曛在胡月如对面坐了,让骄阳坐在旁边,支走了厅中所有的宫女太监,这才对骄阳道:“骄阳,出了什么事,你来说吧,阿月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说不清的。”
骄阳望了一眼精神极为不振的胡月如,心底也很是难过,对阿曛道:“七皇兄西山谋反的事,牵扯到了六皇兄,六皇兄竟供出了四皇兄,硬说他和七皇兄都听四皇兄的。更说当日西山的事,是四皇兄以他自己作诱饵,带着你和我往山里逃,以拖延时间,引诱皇上去西山救你,好对皇上进行围剿。”
听骄阳这般一说,阿曛才知事情真的很严重。若说其他罪行还好,牵扯到谋反和围猎皇帝,这搁在哪朝哪代,不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剥皮抽筋,怕是不行的。
七皇子之所以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是因为当日凤漓已亲自动手挖了他的鼻子割了他的左耳。
正凝思,却听骄阳道:“阿曛,当日在西山的事,你和我们一样,从头到尾亲身经历的,当时七皇兄的两万兵马将我们团团围在西山马球场,我们三人当时被分成三股,四皇兄一人护着阿月,我和你见他势孤力薄,同时与他合兵一处,后来是你提出往山上冲的,四皇兄不过是遵循了你的意见,带了大家往山上走。那一场劫后余生,阿月连孩子都没了,那可是四皇兄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在岩洞里趟过地下河的时候,好几次险些被漩涡卷走,是四皇兄将你我二人绑在他身上,才没淹死在那深齐胸的河道里的。出河口的时候,水流那般急,也是四皇兄死死拽住你的手,才将你拉回来,否则你我也已经葬身那崖底的碧潭了。阿曛,你是整个事情的见证人,你说说,四皇兄若真的想借你引诱了皇上去西山,犯得着险些将自己也赔进去吗?”
骄阳说的这一桩桩,阿曛怎么会不记得?她当时能从西山逃出来,着实是因凤泫没有将她抛下,凤泫所处的危险,并不似演戏,好几次险些丧命的。
这事若真是凤泫指使,以他的为人,怕是不会想到这么烂的桥段来诱杀凤漓的。
骄阳又道:“阿曛,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话吗?我说,若四哥登上了皇位,我舍了命,也会求他放了你和五哥去南疆的。我还问过你,若是五哥当了皇上,你能求五哥放了四哥去封疆么?今日,我还是这么问你,阿曛,你能求五哥放了四哥去封疆么?你能救一救四哥么?”
骄阳话音刚落,胡月如再次跪在了阿曛面前,拉住阿曛的裙子,凄声哭道:“娘娘,求求你,救救四爷,当日我虽一直昏迷,但后来听骄阳公主将,四爷一直死死护着我们三个的,四爷怎么会是那个主谋呢?娘娘,如今能救四爷的,只有你了。”
骄阳见阿曛脸色极为凝重,极力劝慰胡月如不要哭伤了身子,但就是不松口去求凤漓放过凤泫,便道:“阿曛,你可知月如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如果四哥也没了,你让她去哪里?娘家她是回不去的,难道让她牵扯进这场冤案之中?当日在山上,她小产时,你亲自替她处理的,我听说,你们八岁相识……”
“别说了,骄阳。”阿曛那蓄在眼里的泪,始终还是没能忍住,滚了下来。
骄阳和胡月如都没有错,她们想要护着自己在意的人。
她自己虽前两世死于凤泫之手,这一世,凤泫却在西山是真的一路护着她的。前世的仇恨,以什么理由拿到今生来算?
阿曛拉起胡月如,“阿月,天冷得厉害,又快天黑了,你身子这般弱,还是早点回泰王府去吧,别再冻坏了身子。”
“娘娘……求娘娘了……”
没有得到阿曛的准确答复,胡月如打死也不肯走。
她之前一直暗恋着凤漓,是因为当年凤漓救过她的命,但她也认清了,凤漓于她,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只能看,远不可及高不可攀,但凤泫不同,凤泫是她的夫君,西山那次历险,她昏迷了人事不知,凤泫不离不弃,一路抱着她逃命,最后她捡回了一条命,却不能再生育,凤泫也没有因此冷落她,给她找最好的大夫调养身子,亲自给她喂药,找厨娘给她准备药膳,她才能从床上站起来,不然她这辈子怕是要瘫痪在床上了,那小产后的身子再在地下河那般冰冷的水里浸泡了大半天,她的肾亏损得特别的厉害。
如果凤泫被冤死,她怕是也不能苟活于人世。这人世只剩她孤独一个,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阿月,我尽量吧。”阿曛轻轻开口。
听到阿曛的这一句承诺,胡月如这才放了心,在骄阳的陪同下,离开了雍华宫。临走,骄阳对阿曛道:“我不是没去求过五哥,我是拼了命求的五哥,但他没松口,只得来求你。阿曛,四哥是死是活,全在你的手里了。”
阿曛顿时觉得心乱如麻。
☆、103杀我的理由
三生三世,阿曛第一次到天牢这个地方。
抬头望见那巍峨的宫墙,夜里黑魆魆的,凄冷得很。
刻在门顶的两个字,是古篆体,遒劲有力,没有学过古篆体的人,是认不出来这两个字的:“天牢”。
守门的侍卫见到阿曛,过来赶人:“这位姑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晚上的来这里作甚,还是快点回去吧。”
阿曛递了块牌子过去,“我是皇上身边的宫女忍冬,封了皇上的旨意,来天牢有几句话询问泰王殿下,还请兵爷带路。”
这牌子是凤漓刻意留在她这边,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她只能打了凤漓的牌子,才能进的天牢的大门。至于凤漓身边,自然从来没有过忍冬这个大宫女的。
那兵爷接过阿曛手里的牌子就着火把细看了一会,只见黑魆魆的一块玄铁所制,雕刻了鲲鹏的图样,中央一个“梵”字。
冷笑道:“这牌子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怎么你说是圣上的牌子,就是圣上的?这牌子上,可是没有一个与圣上相关的符号。”
阿曛一时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信物可以让这位兵爷相信自己,只得求道:“兵爷,就求求你让我进去,我只进去一刻中,问几句话就走,绝对不给兵爷添麻烦的!”
那兵爷睨了一眼阿曛,邪笑道:“看小娘子这般美貌,莫不是泰王的老相好,假冒了圣上的旨意,来天牢里探望情郎的吧?兵爷我可告诉你,这泰王可是重犯,没有天子旨意,谁也不得见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赶紧走吧,这天黑路滑的,可别大晚上的一个人被夜猫子叼了去,或是遇上觊觎你美色的人,那可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阿曛见这兵爷死不松口,正要再求多两句,却见一队人骑着战马过来,领头的是个黑脸大汉,那大汉见阿曛缠着兵爷不放,骑了马走到两人身边,沉声道:“陈四,出了什么事?”
“颜大爷,这位女子自称是圣上身边的宫女忍冬,拿了一块牌子说是奉了圣上的口谕,要进天牢里去问泰王几句话。可她手里的信物却是假的。”
阿曛见这陈四对这位端坐在马上的颜大爷甚是恭敬,忙将手中玄铁牌子递了过去,“颜将军,我真是奉了圣上旨意来问泰王话的,这是圣上的牌子,请颜将军查验。”
那颜将军接过牌子瞧了一眼,忙跃下马来,在阿曛面前单膝跪下:“姑娘即使奉了圣上旨意来天牢问话,请这就随末将前往天牢。末将的属下有眼不识泰山,没见过此信物,不知姑娘是圣上的近史,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算了,也不怪陈四兄弟,他不认得这牌子也正常。还请颜将军带路。”阿曛道。她都不认得这鲲鹏梵字牌究竟是个什么用的,凤漓扔给她的时候,什么也没说,这个陈四不认识这牌子太正常不过。可她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明凤漓的证据来,总不能拿了他的衣裳裤子来吧。
阿曛在颜将军的引领下步入天牢。
阴森黑暗的牢中,散发出浓烈的腐肉的臭味,阿曛忍了又忍,差点没当场口吐。
长长的甬道暗得连路都看不清,阿曛几乎是摸索着前进的,那颜将军着人举了火把照明,阿曛这才看清了一些四周的情形,但她宁愿黑暗着看不清,这看清了,汗毛顿时立了起来,真是毛骨悚然,这里是逼供的审讯场,各种残酷的刑具,让人看了胃里翻江道海的。
真不知自己怎么着了魔一般,一定要来这里瞧一瞧那人。
走至甬道的尽头,颜将军在甬道壁上摸了几下,打开了机关,缓缓的一块石板门打开,那石板门足有两尺厚,光打开这门的时间,就差不多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关得真严实啊,这要是逃狱,怕是困难重重的。
这样的石门打开了两道,才进到一个四面全石壁的囚牢里。
颜将军着人将火把插在墙上预留的灯孔里,这才对阿曛道:“忍冬姑娘请问话。”
阿曛道:“颜将军,圣上交代了,我要问的话,只能泰王听到。”
“末将知道了。忍冬姑娘请尽快问,末将在外面等候。”说罢,颜将军领了跟随来的兵士一起出去了。
石门缓缓关上。
整个牢室里,除了那关在里面的人,就只剩下阿曛。
阿曛这才去看那囚牢中的人。
四条粗得儿童臂粗的玄铁链子锁着四肢,两条玄铁链子自琵琶骨穿透锁了,六条链子的另一头,钉死在石壁之上,想逃根本就不可能,动一动怕是也会痛得钻心裂肺。
身上白色的衣裳褴褛,染满了发黑的污血,那肩胛处尤其厉害,已露出了森森白骨。
不过几天时光,原本鲜活的人,此时看起来,点生气也无。
阿曛望着这样的凤泫,内心更是乱七八糟的,难受?痛快?不忍?
也许是感受到阿曛的目光,垂着的头此时缓缓抬了起来。
那张脸苍白得很,消瘦得厉害,那双桃花眼却依旧含着笑意,云淡风轻,那极好看的唇,向上弯着。这样肆虐的折磨,此人根本就没把它当做一回事,看起来依旧是那俊美无俦的模样。
阿曛前两世就败在这一双桃花眼里,败得面目全非,这一世,她再也不敢对视这一双桃花眼。
如今这样的相对,是阿曛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静姝。”凤泫咧嘴一笑,声音嘶哑,却极具魅惑。
阿曛定了定神,对凤泫道:“我今夜来,只想确认一件事,还请泰王如实相告。”
却听凤泫笑道:“静姝你能来看我,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请泰王自重。我不过是来跟泰王确认一件事的。”
凤泫根本不理会阿曛的话,笑意更深,“静姝,如果是我先遇上你,你会不会选择我?”
阿曛脸色一沉,“泰王若还这般胡言乱语,我就走了。”
“你不会的。”凤泫笑,“在你问出你的问题之前,在你得到我的答案之前,你不会离开这个监牢。”
“你——”
“别生气。”凤泫道:“不过静姝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了。静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我先遇上你,你会不会选择我?”
“……”
凤泫朗声大笑。笑了许久,才平息下来,道:“你犹豫了,迟疑了,说明我的话,你想不清楚了。静姝,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我很开心,死了也值得了。”
“我不会选你的。”阿曛道。
“你会。”凤泫凝望着阿曛,“你若不会选我,自然会直接回答我的问话,但你有迟疑,有犹豫,说明你心底里在衡量。这就足以说明,你并非你嘴上说的那般,讨厌我。”
被凤泫这么一说,阿曛突然发现,自己简直是着了他的道,她夜探天牢,是来问他话的,现在反过来被他所问。于是冷声道:“无论你如何做想,这辈子你是你,我是我,何必要扯到一起去?我只问你,西山之事,你是不是主谋?你若不是,就堂堂正正的告诉我。”
“若我说是呢?”
“是便是。是的话,你被凌迟的那日,我会去观刑的。”
“静姝好狠的心。若我说不是呢?你会去求你的夫君放了我?”
“会。”
听阿曛这般说,凤泫一阵猛笑,呛到了肺,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缓过气来,“静姝,无论西山之事是否我所主谋,我这一次都必死无疑。你可知老五为何一定要我死?”
阿曛沉默,静静望着凤泫。她不想错过凤泫的脸上每一丝神色,想通过他神情那细微的变化,来分辨他说的话的真假。
却听凤泫笑道:“说与你听也没所谓,因为我这一生,怕是最后一次见你。你能来看我,让我在临死前见你一次,解了我日日相思之苦,我心愿已足。此生无憾。你知道你何时走入我的心中的?自你走入了这里,”凤泫拿手指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便再也容不得旁人。那日你自潞州回京,在西湾码头登岸,我在岸边茶楼,遥遥一目,此生再也挥不去你的身影,与其日日相思蚀骨,不若死在你夫君之手,至少你也会为我有过一丝担忧。那日西山之事,虽险象环生,虽得你冷目相向,但却是我一生最为快乐的时光,你不知道,在那崖壁中的洞里,许多次我都想抱着你从那崖洞中跳落崖底,一了百了,摔做做一堆泥,两人骨血就那般融合在一起,谁也分不开了。”
说到此处,凤泫笑得越发爽朗。
阿曛听不下去,捂了双耳,冷声道:“你疯了!就当我今夜没来过!”
说罢,转身就走,却听凤泫在身后,大声道:“老五要杀我之心,早在你大婚之夜就起了。”
阿曛停了脚步,转过身来。
凤泫笑着看向阿曛,“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无论哪个男人都容忍不下的。若是换了我,也会杀了他的。静姝,你不用为了我去求他。”
凤泫这番话,一个字一个字,如同钉子一般,一个一个的钉入了阿曛的心里。
那样的事,无论哪个男人都容忍不下的……
凤漓要杀凤泫,其原因起源处,真是这样的么?
阿曛缓缓往天牢外走去,如何回的凤宁宫,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起大婚那一夜,凤漓身上那份冷意。。。。。。
☆、104你可曾因我流过一滴泪?
凤宁宫中西暖阁的烛灯还亮着。
阿曛进去的时候,抬头便瞧见凤漓正在灯下翻书,并不似以往那般坐在见案边批写奏章。
见阿曛进来,凤漓抬起头来,淡淡瞧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夜已深,去了哪里?”
阿曛迟疑了半晌,走到凤漓身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凤漓握书的手捏得很紧,脸上却不动声色,静静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说话的语气依旧往日般带着戏谑调笑,“娘子今日怎么行起了这般大礼?悠着点,别闪了腰,以后于生育一事上不利。”
话虽这般说,心底里其实已翻江倒海一般,怒火攻心,恨不得一脚踢过去,让跪在自己面前的人醒一醒,这女人做傻事也得有个程度,不能事事都不管不顾。
她夜探天牢,敲门的牌子是他给她的梵天印。若不是正好颜渊巡逻路过遇到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梵天印在她的手里,她还有命回来么?更何况,她启用梵天印,却是为了去探那个人。
跪在地上的阿曛,听得凤漓这般看似云淡风轻的笑谈,心里似被捅了一刀那般的难受,相爱这般久了,他言语里的情绪,她怎么听不出来。可事到如今,不得不硬着头皮求他。
午后在雍华宫里,胡月如和骄阳那般求她,相处多年的好友跪在地上求她出手相救,若她不为所动,不施以援手,她还是人么?
她夜探天牢,也是想去亲自确认一番,凤泫是不是真的是西山之事的主谋。
若凤泫是,她不但不会想着要救他,还会替凤漓先给他一刀。
若不是凤泫,以凤漓的为人,迟早也会还凤泫清白,那也用不着她出声相求。
但她最担忧的,其实是这中间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让情形变成了如今这般局面,才想着去亲自证实一二。
许多事,她并未细细想。
直到今日午后,雍华宫里得知凤泫关入天牢一事之后,她坐在雍华宫的暖阁里,一个人坐到了天黑。
脑子中在梳理着西山之行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比如凤漓登基之后,对于先帝后妃的处理。以前世来看,凤泫登基之后,尊养母赵贵妃为太后,魏皇贵妃也赐了魏太妃,得以在宫中颐养天年。这一世,这两人却不是这般的结局,赵贵妃被赐死,魏皇贵妃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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