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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四大名捕之青瓦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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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这忘情水到底在何处?”唐少先生低声问道,不过他不指望能从权相那里听到有用的消息。他的线人也早在京师里散布开来,在某些方面比权相消息更灵通。“青瓦台、沈镜花!”权相神色一振。“原来,这舒自卷一案却是由忘情水引起的?”唐少先生心里一寒。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远在鲁东登州府发生的事,却是祸起于京师里一个神奇传说。
权相微笑,笑即是默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原则:“忘情水或许不在沈镜花手里,但青瓦台必定知道忘情水的下落。咱们只要把舒自卷逼上绝路,沈镜花就不可能不出面相助。然后,青瓦台沦陷,沈镜花无法藏住秘密,接下来……”权相跟唐少先生相对会心一笑。
红袖招袖中有刀,刀长六寸六分,刀名“入破”。入破,是一段曲子中最盘旋复杂、最急管繁弦之处。她的入破刀求的便是一个“快”字,跟快刀小关、快斩雄飞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当敌人的伏击开始,她首先一刀便斩断了棋派马走田的右臂。同时,反手九刀,逼迫得相飞方跟车直两个无法施展烂银链子锤跟常山锁喉枪。
蓦地,斜刺里有人以一条金色的径寸索子卷向红袖招的短刀,更有一个矮瘦的红衣汉子以月牙钩横扫红袖招纤腰;一个高大健壮的麻衫汉子用一柄五股烈焰叉直刺她的脖颈,叉上缀着的五个金闪闪的环子哗啦啦乱响。舞索的是琴派弦五,索名“逍遥勾魂”,舞得曼妙,杀机暗伏。他在伏击众人中武功最高,也是这场伏击的主力。
红袖招刀势飞起,一发而不可收,瞬间已经向相飞方连斩二十九刀,便在第二十九刀上断了相飞方的烂银链子锤,也同时削去了相飞方半边头颅。只是,她的背上也着了弦五一索,那条索子上暗劲汹涌,将她红色的衫子撕开一条半尺许的口子。
红袖招向后跃了五尺,刀已经还在袖中,冷笑道:“各位四大派的朋友,我青瓦台何时何地得罪了贵派,让你们一上来便下死手?”其实到目前为止,“死”的是伏击的敌人,下“死手”的是她。女孩子天生便能言善辩,轻易便能把“黑”说成“白”,把“不是”说成“是”。
弦五是个面目白皙的雅致汉子,文绉绉地道:“红袖姑娘,我等兄弟今晚得罪了。实在是听命于人,身不由己,如果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改日一定到青瓦台面谒沈大龙头,当面谢罪。”
“哼,你撕破了我的衫子,要你赔,你赔得起么?”红袖招最爱红衫,几乎每一件衣服都跟红色沾边,而她对这些衣服都呵护备至,最是爱惜。现在给弦五的勾魂索划破,忍不住有一点点心疼。
弦五拱了拱手,微笑着道:“姑娘,这件衣服我自然赔得起……”“你赔得起?”有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显得十分突兀。更为令弦五惊心的是,这个人随着声音风一般现身,站在红袖招身边。红袖招松了口气,笑道:“你来了!他们欺负我,划破了我最心爱的衣服,你管不管?”
来的这人,含胸拔背,一身银白色的衣衫,发髻用一条银簪别住,十分干净洒脱。他微微眯起一双天生会打动女孩子心的丹凤眼笑着道:“我当然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手高傲地负在身后,视面前虎视眈眈的杀手为无物。
弦五愣了愣,料不到这么晚的夜,此人会恰恰在自己的伏击将要得手的情况下猝然出现。“温先生,”他再抱拳,“您一向可好么?”
四、 温凉
温凉含笑道:“琴棋两派高手夤夜而来,只为难为一个女孩子?这可太说不过去了吧?”弦五赔笑:“温先生,相爷下令,我等不能不来。只是这件事似乎跟温先生没有太大关系,能否请先生暂避?”他暗地里摆了个手势,勾三跟股四脚下错动,护卫在他身侧,提防温凉下杀手。温凉跟他身后的毒穴温门,京师里谁都知道他们的分量。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
,谁都不希望招惹他们。
温凉——“毒穴”温门第三十九代掌门人。温门的“百无一用堂”里挂着一幅硕大无朋的匾额,上面写的是“千万不要惹我”六个字。其实,这句话是向拜访温门的江湖人物说的。
“如果不小心惹了会怎么样?”江湖上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因为知道了答案的人都早已长眠地下,死人是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的。
温凉扬眉,回望着红袖招的脸。方才一场激斗,红袖招两腮已经飞起红晕,而且额前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红袖招弯眉一笑道:“哎呀,刚刚你来晚了一小会儿,他们刀来枪去的,可要吓死我了!”她的入破刀已经还袖,双手叉在细腰上,这一副又娇又嗔的模样简直要把温凉爱煞。他叹了口气道:“你已经伤了人,也杀了人,今晚的事还是罢手吧?”
“很好,很好,只是我想罢手,这几位大爷恐怕也由不得我了呢!”
有时候,当温凉跟红袖招相对之时,彼此心里的感觉都怪怪的。本来是两个相互深爱的人,却谁都不愿抢先放下自己的面子去承认这件事,两人之间还横亘着一条沟壑,那就是温门之内另外一个深爱着温凉的女人,而且也是温凉的正式妻子——柳暗花。
“既然爱我,干吗不娶了我过门?还要我在青瓦台这样的地方名不正言不顺多久?多久?”凭栏时,红袖招忍不住会这么出神地想。她猜不透温凉的心。
“如果真的要了你,我该把暗花置于何地?把你置于何地?”温凉统率毒穴温门,还要趁京师里群龙混战之时,振兴温门天下,干一番大事业,自然不能先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但他偏偏爱上了她,而且,更令自己为难的是,以前自己也口口声声说过会爱柳暗花永生永世,决不变心的。男人,天生是最矛盾的;爱情,也是最容易产生矛盾的一件事。
“弦兄,这件事我无法置身事外,你看该怎么解决才好?”温凉的笑容不变,但坚持的态度也不变,他决不会眼睁睁看红袖招被欺负。
弦五面色一凛:“温先生,你要令咱们兄弟为难么?”这当儿,马走田跟相飞方流下的血几乎已经被风吹干。弦五振了振手里的索子,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神色。他现在已经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红袖招冷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江湖人、江湖事,当然得倚靠江湖上的规矩来解决。大家谁的武功更高一些,谁便说了算好了。”
弦五目光冷酷,望着温凉道:“温先生,难道您也是如此想法么?”
温凉面容也变得冷峻:“弦兄,无论相爷他如何安排、如何调度,今晚的事我是不会袖手的。如果因此而得罪了相爷、得罪了各位朋友的话,也说不得了。”他长长的袖子一甩,向红袖招那边靠了靠,把她挡住。红袖招吃吃一笑,倚靠在温凉肩膀上。她是出入风月场中的女子,这一套撒娇发嗔的功夫最是了得,只是她表面如此,内心里却真正希望温凉能接纳最真实的自己——一个洗尽铅华的干干净净的红袖招。
“那么,得罪了。”弦五言毕,陡然发出了他的“无端五十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他的勾魂索幻化无方,结成一个又一个虚虚实实的圈子,向红袖招颈子上套了下来。他忌惮温凉的武功,不敢直接向对方出手。只是,他知道,只要红袖招被袭,温凉必定接招。他的这套索子武功既然称作“无端”,取意自然在于“变化生于无任何征兆之前”,任何时候,任何位置都可以发生匪夷所思的转折变幻。
温凉的衣衫无风自动,刷地向前一掠,抢在弦五的勾魂索之前。勾三的月牙钩、股四的烈焰叉同时发动,一左一右分袭温凉两肋。车直的常山锁喉枪长驱直入,银光一闪,刺温凉咽喉。
温凉身形翩然侧飞如秋风卷起的一片落叶,毫不着力地避过了左右两袭。大翻身、斜插柳,车直的锁喉枪间不容发地自他颈边急速划过。
温凉双手齐飞,车直眼前一花,长枪被对方劈手夺去。空气中“叮叮”两声轻响,温凉已经以夺来之枪挡了月牙钩跟烈焰叉两击,第三度出枪,刺弦五胸前正中。
弦五的索子抖了两抖,蓦地化作一条灵蛇,蜿蜒着飞卷锁喉枪。即便是灵蛇也不足以比喻他那一卷的巧妙,温凉手中的枪瞬息之间已经刺不进、退不得。勾三蓦然怒喝:“拼了——”月牙钩滚地直进,卷温凉下盘;股四的烈焰叉盘旋一响,乌云盖顶一般砸温凉天灵盖。他们三个的武功路数极为讲求配合歼敌,索为主、钩叉为辅,很有章法。
激战中传出红袖招的笑:“好厉害的一招‘勾、股、弦’!琴派杀手果然……”后面的话猛然给勾三的怪叫声截断。那一刻间,温凉突然振臂一推,长枪出手,拉扯着弦五手里的勾魂索脱手而飞。同时,他双腿连环飞踢,勾三其人钩飞、腕折。
“好!”弦五仅仅喝了这一个字。温凉猛进,击飞了股四的烈焰叉,挥手一掌打得股四满口牙齿崩缺,鲜血横流。他步伐毫不迟疑,已经迫到弦五身前三尺。温凉的眉心在激战中不知不觉已经皱成了一个巨大的“川”字,而且眉眼之间全是澎湃的杀意。
“好!”弦五再喝,左手向发上一掠,已经抽了一根血色的红头绳在手,迎风一展,抖得笔直如枪,向温凉面门刺到。这是他的第二击“惘然”: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弦断,相思惘然——温凉突伸右手食中两指,利如剪刀,向这根红头绳上剪了下来。马走田断臂、相飞方斩首、车直失枪、勾三脱钩、股四中掌——弦五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帮手,他的“惘然”也是最后一搏。弦五右手拇指扣住食指,向那红头绳上迅速无比地弹了三弹,顿时绳枪一抖,抖出三个荡漾着的枪花,更快更疯狂地刺温凉双眼、人中。
温凉尚且有暇一笑,仰面折腰,将绳枪三刺让了过去。只是,他的腰还没有重新直起来,弦五已经喝出了第三个“好”字。红头绳去势大变,凌空斩下,如天神巨斧,隐隐然有风雷之声。
温凉凌空后翻,同时双脚连环踢弦五双腕。弦五变化不及,猝然之间被温凉右脚脚尖在腕上扫过,闷哼了一声,似乎伤得不轻。他手里挺直如枪的红头绳去势也陡然减弱,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弦五脚下一退,向后连让五步。温凉大喝一声,急速跟进,要彻底毁灭琴棋两派众人的战斗力。
他没想到弦五还有最后一招——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红头绳突然碎了断成无数截,每一截都化成天下间最锋利的投镖,纷纷杂杂卷袭温凉。他的这一招是从前朝隋唐间“好汉榜”上排名第七的北平罗家“败走麦城回马一枪”演化而来,实在是败中求胜的妙手。
弦五的“无端”、“惘然”、“离愁”三式,已经将毕生之武功都展现了出来。三招已尽,红袖招惊叫出声,一边向后飞退,一边入破刀出袖,以极为凌厉的刀势斩向攻入自己身前的投镖。
弦五陡然感觉到自己额前一凉,似乎是一片细小的雪花自天而落,轻轻飘落在额上。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温凉冷漠的眼神,这种眼神实在令他不寒而栗。“下雪了么?”他仰面看看,蓦地又看到了半空悬着的半个月亮正在放射着诡异的冷光。
天上,并没有下雪。可弦五看到的是比下雪更为诡异十倍的事——天空中竟然有一个半月亮明明白白地挂着。那个比较完整的月亮挂得高些,似乎是远远地嵌在天幕上;另外半个月亮垂得很低,几乎是伸手可及,而且一闪一闪地正在不断地飘忽着。
“为什么有一个半月亮?”弦五记得老人们说过,一个将死的人总会看到一些最古怪的事和幻象。“难道我自己要死了么?”他一边苦笑着一边在思索这个可笑的问题,然后猛地扑倒,不再有思想。
“小雪!你终于发出了小雪!”红袖招叹息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温凉全力出手。“若不以招破招,咱们或许就要伤在他的手下了!我也是不得已。”温凉负手冷傲地立着,看着勾三一伙远远逃开。除了断气的弦五之外,谁都没有去注意天空中诡异的半个月亮。
这一战结束了,深夜的长街,只不过多添了几具无辜的尸体而已。只要权相蔡京一统京师、一统江湖的野心未死,大业未成,这样的牺牲便会一天天延续下去。
“谢谢你来。”红袖招的语气有些黯然。她想不到这一次的见面竟然是在这么一种危急的情势之下,她自己很希望能够有合适的环境、合适的机会跟温凉一起坐下来,喝杯暖酒,聊聊未来和希望。只是,人生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我知道了舒自卷的事,便一直注意着青瓦台沈大龙头的动向。”温凉知道红袖招是沈镜花手下第一爱将,也是最有办事能力的一员。这件事反过来看,则红袖招必定会成为权相眼中首先要除去的人。
“你很惦记着青瓦台么?”夜风有些寒冷,红袖招用力吸了吸鼻子,双肩瑟缩着,“这么微寒的夜,若有人来呵护我柔弱的双肩,我必终身报答之!温凉,你是不是那个肯借我温暖心怀、能够倚靠的人?”红袖招抬眼,正望见温凉关切的眼神,两个人四目相接,各怀心腹事,却谁都找不到开口的最恰当的那个词。
“罢了!”红袖招突然长叹了一声。温凉神色一黯,他明白自己的怯懦,也明白红袖招这声“罢了”里包含着的无限的恨与怨。
“人生苦短,聚少离多。红袖,京师的形势越来越微妙、复杂、凶险,我希望你自己要多加小心……”红袖招想不到平日洒脱倜傥的温凉沉默了这半天,憋出的竟然是这么一番话,忍不住又是失望又是难过:“哼哼,我的事倒不必你日理万机的温门大龙头操心了。而且,下一次我再遇险,也不会奢望你来救援我——咱们,就此别过!”
红袖招别过脸,强忍住自己要倾盆而下的泪,走过温凉的身边。“红袖——”温凉忍不住叫了一声,语气里都是不忍与不舍。“怎么了,温大龙头还有什么话要说么?”红袖招站住,却不回身,心里只盼温凉用最软的体己话将自己留住。女孩子都是最爱面子的,哪怕有一个微小的台阶给她们下,也比给她们金山银海更会挽回将要失去的心。温凉说了这两个字,又沉默住。他向后退了两步,重新站在红袖招面前。红袖招垂了头不语,任夜风拂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
“红袖——”还是这两个字,只不过温凉的声音温柔低沉了许多。他似乎想要把自己对红袖招的所有爱怜通过这一声低唤倾注到她的耳朵里,然后再传达入心。
“我走了!”红袖招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如同重云遮住雨幕,若泪再重一分,便要破云而落。“多保重!”红袖招的笑与媚都收敛得一丝不剩,在温凉面前,她只希望自己能回到四年之前,仍然是未入瓦子巷时那个清纯干净的女孩子。只是人生如白驹过隙,谁又能用后悔药轻轻挽回。她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次真的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回头。她为他付出的时间太多,既然拖下去也没有结果,又何必强求。
“我不能娶你回去!如果那样……”温凉知道自己的借口真的苍白无力。他真的愿意为了红袖招而放弃身在温门的一切人与事,可是,他真的能放下么?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但这一次,偏偏温凉无法抛开担在肩头的责任,陷入了两难境地。“红袖,对不起!”温凉低沉的声音向红袖招的耳朵里飘过来,似乎隔着极其遥远的距离。
红袖招扬眉冷笑:“对不起?何来这对不起三个字?这些年,红袖招承你照顾,感激都来不及,还哪里承受得起这‘对不起’三个字?”顿了顿,她的声音陡然低落:“只可惜我身落青楼,没有一个干净的身子得以服侍大龙头,也不奢求能永远伴着你……将来,如果青瓦台玉石俱焚,希望你不要忘了每年清明时节到我坟前燃几炷香遥寄故人……那样,红袖也就……”眼泪已经在她眼眶里盈盈打转。
“红袖,不要胡说,你是不会死的,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温凉情急之下第一次对红袖说了这样温情款款的话。“那你……那你为何不干脆娶了我,日日看着我、伴着我,听我抚琴唱歌跳舞。我们……我们永生永世再不分开?”这样的话在红袖招舌尖底下打转,却始终没有说出。她的自尊跟自卑混杂交错,生怕受拒绝的心会永世沉沦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其实,她心底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我已经是不干净的了,已经再也配不上他……”
“中间。”温凉突然说了这两个字。红袖招忍住泪问:“这是什么意思?”长街寂寞,只有他们两个孤单的影子。温凉张开双臂,左右一指道:“我是说,我们两个现在站在青瓦台跟七十二旗的正中间,向前走,去七十二旗的路程跟向后退回青瓦台的路程是一般远近的。”
红袖招前后望了望,思忖了一会儿道:“一般远近,那又如何?”
“红袖,七十二旗去不得!”温凉脸上带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他已经暂且将跟红袖招的儿女私情放下,冷静地陈述分析眼前形势的利害关系。“舒自卷只是一个诱饵,这其中隐藏着权相的大阴谋。我猜想,权相的意图是要以舒自卷为饵,将京师里敢于对抗他的势力一股脑消灭。无论是青瓦台,抑或是七十二旗,都不具备跟权相抗衡的能力。”
“呵呵,那又如何?”红袖招挺起了胸膛道,“青瓦台上下三千姊妹兄弟为了大龙头,为了舒大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我们的命和今天的幸福生活,都是大龙头给的,为了她,便把一切抛舍了去,又有何不可?”她的语调铿锵,而且她坚信青瓦台每一个姊妹兄弟对沈镜花都是万分敬仰的,也会为了沈镜花甘心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至少,她心里绝对是如此想的,否则也不会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请求七十二旗对青瓦台的支援了。
她虽在青楼,但对自己的尊严也看得极重,决不自甘下贱。
“你——”温凉气结。他一想到裘弓幻肥胖愚蠢的样子跟他府邸里乱七八糟的女人,便忍不住血要冲上头顶天灵。若红袖招入七十二旗搬救兵,岂不是先要跟裘弓幻虚与委蛇一番?他最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再去碰红袖招一下。“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红袖招决然道:“我要走了——大龙头在青瓦台上还等着我今晚的回音!”
“不,你不能去——”温凉缓缓压了压自己心里翻滚的怒气,“据我所知的情报,权相早就把七十二旗这一步计算妥当,重重设伏。即使你星夜赶了过去,也是白费力气。”
“哦?”红袖招皱眉。温凉接着道:“七十二旗现下已经自身难保,又如何有暇来管青瓦台的死活?”
“你没有骗我么?”红袖招瞪着温凉的眼睛。“自咱们认识以来,我何曾骗过你半字?”温凉长叹。红袖招的事他不能袖手,但若其中涉及到权相、涉及到京师各大势力的重新分割,他便不得不瞻前顾后了。
红袖招向茫茫的前路望望,无奈地道:“看来,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她是自问,又像是在问天。温凉拂了拂刚刚激斗中沾上袖子的纤尘,缓缓地道:“这就是江湖,每一派、每个人都无法逃脱。红袖,如果有事,记得第一个来找我……”
红袖招失望地摇头,“算了。你太在乎自己的羽翼,你看,沾染在你袖子上的每一粒尘土都要小心地掸去。爱惜衣服若此,我怎么还能指望你为了青瓦台尽力?”
温凉沉默了。红袖招眉梢一挑,突然笑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站立的这个位置距离温门似乎也是跟其余两个地方一般远近呢?”
温凉猛省,的确,琴棋两派杀手挑选这个伏击地点真的是三条路汇集之地。这一刻,温凉跟红袖招都身不由己地想道:“目前京师纷纭,岂非也是正处于这样一个三岔路口?进还是退?谁又能作最正确的选择?”
“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红袖招脸上的笑来得快,也去得快,“现在,我去回禀大龙头,咱们……咱们再见了!”
“红袖,你再等一等。”温凉的眉又皱起。在青瓦台跟舒自卷这一战中,他是局外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正是他这个旁观者,才觉察出某些不正常的成分。“红袖,难道你就不奇怪舒自卷犯了案、罢了官,为何不直接自登州府逃向海上,岂不更是安稳?他巴巴地奔向京师里来,除了自投罗网还有什么好结果?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他摇头,不知道属下眼线收集到的复杂情报里到底埋藏着什么诡计。
“这一点,我问过大龙头了……舒自卷昔日对大龙头有承诺,若有一天放得开红尘俗务,便入京来,不管千山万水,带大龙头自此海阔天空,遨游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怎么?这有什么不对么?”红袖招皱眉道。
“呵呵!”温凉陡然冷笑。他听得出这句话里明显的问题,“舒自卷,他放得开红尘俗务跟高官大印,可他放得开心里眷恋的另外那个女子么?”他指的自然是陆青眉。温凉摇了摇头,在不明真相之前,他从不轻易下判断。“红袖,我有句忠告你听不听?”温凉正色道,语气冷峻。红袖招点头,她从来没见过温凉这样的神色。“舒自卷入京这一战,疑点颇多。请转告沈大龙头,一切多加珍重,青瓦台是京师里敢于跟权相抗衡的为数不多的中坚力量,我不希望从此失去可以互为倚仗的盟友。”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刻入红袖招心里去了。她把沈镜花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所以,一旦知道某些对青瓦台、对沈镜花不利的消息,恨不得马上飞回青瓦台去报告沈镜花。
两个人在长街分手。或许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才能继续在这个风雨的京师里活下来,并且向着更好的明天奋斗。所以,温凉跟红袖招都要认真地克制自己的情感,为了自己的未来,更是为了他们身后紧密联系着的无数亲人朋友。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么?”待长街上人都散了,近处一座飞檐后面有人低声问道。这个人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耳际,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似乎很久都没有晒过太阳了。他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酒壶,此刻正嘴对嘴地饮着,那酒壶遮住了他大半部分眉眼。他的声音缓慢而苍老,并且干涩喑哑。
“月亮叔,您说得没错。”回答的这年轻人立起了身,他腰间的一柄短剑剑穗洒脱地垂了下来,在屋檐上拉出颀长的影子。待他的脸暴露在月光下时,方辨得出正是权相手下得力帮手、蜀中唐门少年一代的佼佼者——唐少先生。现在,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似乎刚刚看了一场好戏。
“刚才……刚才你干什么阻止我出手杀温凉?杀了他,温门溃败,咱们在江湖上不就又少了一个对手?”他的眼神只有在说到一个“杀”字时,才会露出凶残暴躁的光芒。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不留痕迹,马上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神态。
“月亮叔,其实你的‘半月一杀’一成,武林中唯一有能力跟你一争长短的便只有一人了!”唐少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他曾经折服在那个人的暗器之下,现在终于找到能够克制住对方的法子了。“是谁?是谁竟然能得到你的如此推崇?莫非是老祖宗经常提起的那个女孩子么?”
唐少先生笑道:“不错,就是她。”“原来是红颜四大名捕里的黛绿黛削眉……”那个喝酒的人放下酒壶,搓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道,“黛削眉、黛削眉、黛削眉……”目光中满是疑惑与迷惘。陡然,他仰面向天,凝视着傲然高挂的月亮。明月无言,淡淡地照着并不宁静的京师。
“月亮叔……”唐少先生略显不安地叫道。喝酒的人轻轻摆了摆手,眉头锁得更深,似乎在考虑一个极为艰深的难题。又隔了良久方道:“你知道,我在唐门后山上青天台闭关五年,自明月盈亏、潮汐涨落中终于悟到‘半月一杀’这一门独特的暗器;又过了五年,方把这暗器修炼纯熟。先后十年,熬白了头发,这样的事在咱们蜀中唐门未曾有过,对不对?”
唐少先生点点头,他说的都是实情。十年苦修,到最后,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因为他手中有“半月一杀”,所以,唐门上下都叫他 “月亮叔”,而他的名字最后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唐月亮”。江湖中人的暗器都在“暗”上下工夫,尽量地缩小体积,避免引起敌人注意,然后近距离一击必杀。但这样造成了一个弊端,那便是杀伤力明显减弱。如果敌人内力高深,或者是身上披了厚重的铠甲,自然毫发无损。而唐月亮悟到的以明月为引、以潮汐为佐,集唐门暗器之精华于一身的“半月一杀”,气势磅礴如暴雨雪崩,开创了唐门暗器的全新境界,百步之内,对手必死无疑。而且,被他的暗器杀死的人,面目全非,死状凄惨无比。
唐月亮接着道:“我在怀疑那黛削眉到底得了什么人的传授,或者是有何等奇遇,年纪轻轻便在暗器一途有了如许高的成就?若是有机会跟她交手……”唐少先生说道:“只是目前似乎还不行……”唐月亮抚着自己鬓边白发问:“为何?”
“因为黛绿中了僵尸门下四大杀神的‘万劫不复僵尸掌’,至今昏迷。如果再得不到有效救治的话,恐怕生命都不保!”说到这里时,唐少先生奇怪自己的话里怎么会有淡淡的遗憾?
唐月亮沉默了一会儿,向温凉消失的方向望望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现在击杀温凉呢?也许这样的时机以后再也难以遇到了呢!”温凉击杀弦五之时,心神激荡在先,弦五“离愁”在后,的确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机会。唐月亮已经动手准备发“半月一杀”,是由于唐少先生的及时阻止,他才停了下来。
“温凉是局外人,杀不杀他并不重要。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在舒自卷跟青瓦台一战里牢牢把握局势的主动权。月亮叔,你要对敌的人还很多,似乎没有必要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唐少先生显得深思熟虑,显露出跟他的年纪毫不相称的老成。唐门老祖宗看中的也是他这一点,几乎把一统江湖的重担和希望全部放在他身上了。
“敌人?还有谁?”唐月亮低声问道。他仍然在搓着自己的双手,直到两只手的掌心出现了淡淡的银白色,隐隐发出风声呼啸。
唐少先生挺直了腰杆,“沈镜花、舒自卷,这两个人最后肯定会有鱼死网破的一击,他们的实力不容轻视。”唐月亮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独眼鬼捕图亭南、铁帽子王秦天罗,还有蔡相手底下的僵尸门徒。”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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