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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四大名捕之青瓦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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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罗用力顿足,眉心皱成了一朵绽不开的花。最后,他下了重大决心似的:“好吧,只此一次,下次相见,咱们谁都不欠谁的了!”
沈镜花微笑道:“一言为定,请师兄站过一步来说话!”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显然这件事极为重要。秦天罗踏前两步,跟沈镜花相距不超过两尺。沈镜花轻声道:“师兄,大家所为是不是‘忘情水’这件世间奇珍?”秦天罗点头道:“不错,它竟然在青瓦台么?”沈镜花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吐出第一个字,手底一翻,九节鞭的锋利尖刺直袭秦天罗小腹。
而蓦然天空中哗地一亮,骤然绽开了半个月亮。
这半个月亮放射出的光芒极为刺眼,并且它挂得极矮,似乎已经要碰到近处一座高楼的飞檐尖顶。它方现身便射出一道箭一般的白光刺向沈镜花,中途一闪,哧地急速散开,变成十五根更细微更锐利的光线,瞬间已经把沈镜花全身笼罩住。沈镜花只恨自己手里的九节鞭不能转化为坚硬的盾牌,自然无法挡住这“半月一杀”。既为“半月一杀”,发出杀手的自然是唐月亮。他自唐少先生那里得到的命令是:“如果沈镜花敢以泄露秘密为筹码化解两方争斗的话,便出手杀了她!”
“为何?”唐月亮觉得唐少先生的每一条命令都匪夷所思,“这一战,权相一方早就占尽先机,为什么还要对青瓦台雪上加霜?你不是一直要处心积虑保全并培植权相的敌人,借此挑起江湖纷争,再浑水摸鱼的么?这么做岂非跟你原先的安排背道而驰?”
唐少先生负手微笑:“无论是‘忘情水’还是‘定海神针’,都只能是挑起激战的引子。它们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么?我看未必。偏偏就是有江湖上的无聊人,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打打杀杀。舒自卷如此、秦天罗如此、十九公子如此,就连权相、皇上也都是如此!只要这些宝贝的归属没尘埃落定,他们之间的争斗便要永远继续下去。”唐月亮仍然怔怔地不解。
唐少先生继续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努力让这宝贝的踪迹更加扑朔迷离,让这场狗咬狗的战斗无限继续下去,你懂了么?”只要战斗在继续,蜀中唐门跟权相蔡京的合作便会牢固地延续下去……
八 沉舟
所以,唐月亮才蓦然发出了“半月一杀”,要击毙沈镜花。“半月一杀”的光芒盖过了斗场中所有的刀光剑影。唐月亮一生之苦修皆在这件奇妙的暗器之上,其精华已经综合了蜀中唐门暗器一族“上、中、下;人、口、手”六大门类里的全部。铁帽子王秦天罗猛抬眼,也因那光芒神为之动,目为之眩。至于舒自卷,也是援救不及,眼睛里要喷出火来。
那么,唐月亮一出手,沈镜花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么?恰有一人,以无畏之姿,用自己纤细的身体挡住了沈镜花,也就承受了“半月一杀”的夺命一击。那个人,正是红袖招。她的入破刀虽在手,却在唐月亮的杀势下无所施展,最后只能行此下策,以自己的命换沈镜花的命。有时候,下策,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唐月亮创造这“半月一杀”之时并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傻的人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命。毕竟,今日之江湖,人人为己,哪会把别人的生死真正放在心上?
秦天罗也为了红袖招此壮举黯然感叹,一不留意,沈镜花的九节鞭无声无息潜行而至,刺中了秦天罗的左胁。“师妹!”秦天罗悲哀地叹道:“为了舒自卷,你连同门之情也全部抛开了?”他已经被激怒,手势一招,所有铁甲军疯狂扑上,展开了对青瓦台部属的疯狂屠戮。
“红袖,你……你太傻了!”红袖招躺在沈镜花怀里,而沈镜花开始哽咽。她跟红袖招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她不愿意死,但更不愿意红袖招代替自己去死。“姐姐……我……我要去了,其实,没有大龙头,便没有红袖招。为你而死,我死得开心,死得……”她支持不下去,脖子一垂,陡然闭上眼睛。“红袖!”沈镜花凄惨地大叫,她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好姐妹就这么一眨眼便去了。“唉!”沈镜花耳边掠过一声深深的叹息,有个人闪电般地闯了过来,携了红袖招的身体便退。那个人速度虽快,沈镜花目光如电,已经判断得出那是对红袖招情意深重的温凉。
“我如何对得起他们两人?”沈镜花早就打算待青瓦台事了之后,亲自来促成温凉跟红袖招的亲事。她了解红袖招的心,也希望红袖招能找到一个真心向往的归宿,“只是,只是……”她无法再耽搁,带着舒自卷一行退入九曲三十六条瓦子巷,一直退向青瓦台方向。
秦天罗受了伤,更伤了心,所以对青瓦台再也没有半点怜惜之意:“杀!谁敢帮助舒自卷,一律以反贼论处!”
这一战,沈镜花集合青瓦台全部力量为援救舒自卷破釜沉舟。现在,釜破了,舟也将沉,也许这一切的谜底就要揭开……
红袖招躺在飞檐的暗影下,温凉解开了自己的长衫,铺在红袖招身下。“红袖!红袖!红袖……”他低声叫着,但她合着眼,脸上带着忧郁的笑,却一动不动。
“她,已经死了!”有人以沉郁的声音在温凉耳边道。温凉猛抬头,瞥见一张孤傲的脸,但这张脸上现在更多的是悲凉跟怜悯。那是嫣红,她也救不得红袖招。唐月亮那“半月一杀”令嫣红吃惊非小,因为以她估算,就连红颜四大名捕中以暗器闻名的黛绿,也抵挡不了对方这匪夷所思、鬼斧神工的一击。“原来,蜀中唐门驰誉江湖三百年,的确不是虚张声势!”如果能创造出像“半月一杀”这样的高明暗器,唐月亮的心思必定是七窍玲珑。而唐门中像唐月亮这样的人物并不鲜见,只可惜他们的心思并没有用在正途上。这几年唐门的暗器无一不在投机取巧、一击必杀上做文章,其主旨皆在“以杀止杀”。“看来,先生今后跟权相对抗的路更艰难了。”她虽感叹,但却没有一点畏惧之心。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温凉这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几乎要开始抽泣起来。嫣红的眼圈也红了。她虽孤傲,但内心里温柔善良,可惜她并不懂得如何安慰这个伤心的大男人。远处飞檐之间有人影急速晃动,“啊?是唐月亮?”她早就看过线人所报的唐月亮的资料,所以从一个背影便能分辨得出。她猛然怒飞三丈,向那黑影隐没处追了过去。
她救不了红袖招,但总可以诛杀唐月亮为红袖招报仇。在这之前,她已经把陆青眉送到诸葛先生府,再服下了诸葛先生炼造的疗伤丸药,稍微压制住了败血掌的伤。她实在放心不下舒自卷,更放心不下自己的好姐妹沈镜花,所以,她才又连夜赶来。
诸葛先生并没有阻止她,也知道就算阻止也拦不住。红颜四大名捕里面每一个都是一腔热血讲义气的女孩子。诸葛先生目送嫣红翻墙越垣而去的时候,不免心里有些担忧:“权相蔡京那方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看来我到了最后难免要亲自出手,让这副老骨头重新在江湖上浮出水面了!”
温凉脸上突然有了淋漓的汗水,他听不到红袖招的呼吸,但却有一个冒险的办法可以一试。“红袖,你不要怕,我一定……我一定……”他不忍心欺骗一个死了的红袖招。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心里对红袖招有多么依赖,“如果能让你重新活过来,我愿付出一切代价;如果你能复生,我要马上迎娶你过门,做我的新娘。”可是,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大夫?
温凉轻轻替红袖招整整衣衫,然后双掌陡然盘旋变幻,以极轻快的掌法向红袖招的额头拍出了一十四掌。“嘿!”他大力吐出一口浊气,飞跃起来,化掌为指,重重地向红袖招自眉心至丹田的死穴、重穴一路点了下去。这些穴道要放在平常人身上,任意一指便能要了那人的命。但温凉自温门秘笈里已经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救命要诀,必须要险中求胜,方能行世间所无法解释之功德。他这一路指指点点下来,额角上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坠落在青瓦上。良久,他静静地立在夜色里,双眼一眨不眨地盯在红袖招脸上。蓦地,红袖招喉咙里轻轻咳嗽了一声,嘴唇也翕动了一下。温凉的热泪一下子涌出眼眶,合掌向天心里默默祷告:“谢谢温门列祖列宗对我温凉的厚赠!”如果没有那些秘笈,他如何能令红袖招再生?
“红袖、红袖?”温凉低声唤道。红袖招鼻翼翕动了两下,睁开了双眼,“咦?我这是在何处?”转而她又想到了什么,急促地道,“你为什么才来?大龙头她还等着援手呢。”她双臂用力向瓦面上一撑,想要坐起来。但因身中的“半月一杀”全身刺骨地一痛,她哎呀了一声又缩回了手。温凉急忙道:“红袖,你不要乱动,你还没有脱离危险。”
红袖招的眼睛突然又缓缓合上,呼吸再次微弱下去。
“红袖!”温凉用力摇晃着红袖招的肩膀,把她摇醒过来。红袖招凄然一笑:“我……我真的不行了!”她此刻感到浑身的力气正在一丝丝地抽干,似乎有个无形的魔鬼正要喝干她的血、啃食掉她的身体。
温凉凄惨地笑笑,那些秘笈里的武功虽然不能完全把红袖招拯救过来,至少在她生命里最后一刻,他们两个同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龙头她……”红袖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顾念沈镜花。她的生命已经有一大半系在了沈镜花身上。
“她不会有事的,他们已经同时退向青瓦台。”温凉低声说道,结局如何,他也并不清楚,只能拿这样的话来宽慰红袖招。红袖招直视着温凉的脸,还要再争辩什么,猛地一阵悲凉涌上喉咙,说不出话来。再过了良久,她才幽幽地问:“有一句话,我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真话?”
温凉低声说:“你说。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也永远是真话,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知道红袖招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就算华佗重生也救不得了。“如果……如果我这一次不死,你……你会不会娶我?”红袖招的脸红了,只是这红跟风情无关,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女孩子的羞涩。
“红袖,我会!我一定会!我发誓,即使我抛弃一切,也要跟你在一起!”温凉重重点头。“真的么?”红袖招的脸更红。“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便发重誓如何?”温凉的脸色是认真的,每一个字都开始缠绵入骨。红袖招脸上现出一个温情脉脉的笑,却不回答,只盈盈地看着温凉的脸。温凉单膝向瓦面上跪下去,握住她的手,低声而坚决地发誓:“我,温凉,今生对红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并且一定要娶她为妻。如果有半个字是假的,天打五雷轰顶,四分五裂而亡。”这一刻,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是温门大龙头的身份,心里眼里只有一个濒死的红袖招。他只恨不得用世间最甜蜜、最温柔的情话把红袖招的生命再留个一时半会儿。
红袖招眼睛又慢慢闭上。温凉握住她的手,用力摇晃着:“红袖,你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带你去看京师里最好的大夫,你一定……”
红袖招的眼睛无神地睁开:“我……我听了你的话好开心,可惜你没有早告诉我!”她用力吸了口气,“我还有一件事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温凉觉得她的小手正在渐渐冰冷下去,用力点点头,喉咙哽住了,说不出话。“我听说,被唐月亮的暗器击中的人,会面目腐烂而死。答应我,在我死了之后,一定不要回来看我的脸。我希望要留一个最美丽的容颜在你记忆里,永远永远……永……远……”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将温凉铺在瓦上的衣服拉过来,盖在脸上,然后永远地去了。
那一刻,温凉似乎痴了一般,木然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呆在红袖招身边。他知道,红袖招心里是有他的,即使她身在瓦子巷、身在青瓦台,依然在内心里为温凉保持着一方安静纯洁的角落。世间痴情女子心思俱是相同的,一定要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心上人。生前是“女为悦己者容”,死后也要保持住自己的尊严。“红袖,永别了!永别了!”温凉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乱叫。他不肯就此离开红袖招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一阵风过,掀开了盖在红袖招脸上的衣服……
嫣红追击唐月亮,没想到他的援手正是血影子谈大先生。嫣红笑了,怒极而笑。她怒,是因为心上人舒自卷以及青瓦台的所有人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官府草菅人命,权相肆意妄为。“这世间还有王法么?”她虽然是捕快,但在舒自卷这一案上却束手无策。她只能保证自己不去为难舒自卷一行,却不能阻止铁帽子王秦天罗、独眼鬼捕图亭南、“暴虎冯河瞠目枪”何去、“寂寞嫦娥广袖刀”何从以及三千铁甲对青瓦台部属的伤害。
这一路,如果没有谈大先生的阻挠,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姜子牙跟“十三魔斧”不会伤亡;望眼亭一战舒自卷不会内忧外患一起发生;十九公子也捉不到陆青眉;舒自卷更没有必要斩杀十九公子……嫣红无法向秦天罗出手,便把所有的怨恨归结到谈大先生身上。她最得意的武功是手,一出手便是五道锁:鸳鸯连环锁、大梦方醒锁、春秋五霸锁、铁甲荷叶锁、问心无愧锁——谈大先生的武功也只在双手的败血掌。所以,这两个人以锁搏掌,瞬息之间在京师的高楼飞檐上交手五十余回合。
“砰!”青瓦台摘星楼方向突然起了一个五彩的烟花信号,那是图亭南在召集六扇门好手同时进攻的讯号。嫣红一分神,谈大先生乘虚而入,在她肩上砰砰砰砰连拍了四掌。立刻,嫣红肩头上的外衣应声而碎,露出里面紧身衣靠来。
“啊!”谈大先生一掌得手,自己先惨叫起来。嫣红肩膀上露出的地方全部生满了明晃晃的针刺,将谈大先生的双掌刺得鲜血直流。“天猬甲!”谈大先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嫣红内里套了诸葛先生的护身宝甲,这才有恃无恐地卖个空门给自己,终于引得自己上当。
嫣红一招得手,勇猛直进,锁住谈大先生的双臂。这一招在望眼亭左近的小河木桥曾经用过,但当时因为有何从的暗算,令嫣红吃亏不小。谈大先生忙挣双臂,双掌不假思索地拍到了嫣红的肩头,哧地一声,第二次被针刺伤。他猛回过神来,回转双臂,合击嫣红脑后。这一刻,嫣红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谈大先生知道有些不妙,但招式已经出了,收之不及。
嫣红陡然低头,后颈衣服里露出一根黑洞洞的铁筒来,哧地一声,筒子里飞出连环五针,射中了谈大先生的双眼、鼻孔跟嘴巴。
谈大先生不虞有此变,要害被射,仰面翻倒在飞檐之上。“吸血杀人,为恶京师,奉王命诛杀之!”嫣红冷冷地喝道。她经此恶战,全身力气虚脱,软软地站在瓦面上无法动作。其实方才她五针一发,谈大先生顿时亡命。这种“武侯神机弩”是当年诸葛先生对付僵尸门下四大杀神时研究出来的。怪只怪谈大先生太过托大,以为嫣红小小女子根本是名不副实,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得诸葛先生的绝技,才有了杀身之祸。
嫣红杀了谈大先生,仰天长啸,心里的积郁稍微去了一些,转向摘星楼方向望来,内心思忖:“舒自卷舒大人他怎么样?”转而猛然醒觉,“我是镜花姐姐的好朋友,何苦一直牵挂舒大人?”只是,种在心里的种子必定会发芽,也必定会破壤而出,并非理智所能阻挡得住的。
青瓦台此刻正在苦苦支撑中。
丑时一刻,探马报:“秦天罗破十七巷,杀飞鹰五阵、伤四段锦姐妹,直奔摘星楼而来——”寅时二刻,探马报:“秦天罗破三十三巷,杀八部罗汉、退乱水七兄弟,一路锐不可当——”
舒自卷变色:“镜花,是我连累了你!”沈镜花正在思索中,她知道舒自卷跟陆青眉的关系。这一次,若非舒自卷错手杀了十九公子,或许秦天罗也不会下此绝情杀手。各方面的线报送来的消息都令她绝望,“秦天罗已经将出京师的每一条通道封死,务必要擒拿舒自卷。”她了解秦天罗的心思,十九公子死了,如果拿不到凶手,他很难在皇上面前交代。
“不要这么说!”她在摘星楼上,眼看瓦子巷火起,无数姊妹兄弟在铁甲军刀枪下惨死,自己却鞭长莫及,无法相救,不禁神色凄怆。
“唉,镜花,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你悔不悔?”舒自卷无法释怀。这青瓦台之变,都是因他而起。为顾全他一人之命,反伤及无数条无辜性命。“我本以为入京之后见到你,便携手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
“自卷,你实在不该杀了十九公子的!”同时,沈镜花心里想道:原来陆青眉对于舒自卷是如此重要。十九公子意图染指陆青眉,才使他动了杀机。“在你心里,是陆青眉重要,还是我重要?”这句话在她舌尖底下打转,却没有跳出来。在这个当口,她不想问这句话。
寅时三刻,探马报:“秦天罗破青瓦台一切封锁,已经迫近摘星楼百步之内!请大龙头定夺——”这名探马未来得及报告完全部内容,便颓然倒地。敌人来势汹汹,暗器已经伤了他全身要害。
“这一劫,是再也躲不过了!”沈镜花仰天长叹。
“镜花,咱们还有没有地方再退?”舒自卷急问。现在摘星楼上只剩下他跟老拳小曲,其他青瓦台的人早就全体出动去抵挡秦天罗的进攻。
“没了!摘星楼是青瓦台最后一道堡垒,若摘星楼毁灭,则青瓦台便要在京师里销声匿迹了。”沈镜花虽黯然却仍镇定,她还有最后一手。她转身向舒自卷问道:“自卷,你怕不怕死?”
舒自卷强笑道:“镜花,只要跟你在一起,死便死了,又有何怕?何憾?”“那好!我早就在摘星楼内储存了足以荡平左近六十丈方圆的炸药。待敌人攻入摘星楼,我便引发炸药,跟他们同归于尽,为死难的青瓦台弟子报仇。”沈镜花望向老拳跟小曲,“你们两个,现在还有逃生的机会,马上离开摘星楼,逃命去吧!”老拳跟小曲对望了一眼,再把目光投向舒自卷:“我们的命是大人给的,大人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决不会自顾逃命的!”老拳沉稳地补充,“大龙头,难道我们只能取这条死路?或许,在生与死之间,咱们还有别的选择?”沈镜花摇头:“没有,这已经是我唯一的选择。”摘星楼下一阵叮叮当当的格斗拼杀声。火光熊熊,秦天罗已经杀到,瞬息之间,便把摘星楼团团围住。
舒自卷向楼下望望,神色间突然起了变化,遥遥一指道:“镜花,你看那里?”沈镜花只当他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之变,赶紧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乱军中人头攒动,什么都无法辨别清楚。“自卷,你看到了什么——”一句话没说完,胁下一痛,已经着了舒自卷三指。
“啊?自卷?你……”沈镜花心中一沉,不知道舒自卷为何这么做。
“镜花,请原谅我无奈出此下策!”舒自卷面上有些惭愧地道,“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东海之上,还有一片大好基业等待我去开创。”沈镜花瞪着舒自卷的脸,她还是不明白这个变化因何而起。
舒自卷急促地道:“镜花,既然事已至此,我便全盘托出了吧!我这一路奔波,全都为了‘忘情水’跟‘定海神针’。我已经联络了东海诸岛,希望能扬帆出海,远渡扶桑,开创一个新的盛世王朝。而这“忘情水”跟“定海神针”合二为一,便能打开扶桑岛神秘藏宝。我需要这笔宝藏,也需要“忘情水”,才在权相授意之下设计了今天之局。”
这一战,他起初是授意自权相,要假装被免职、被追杀,走投无路,引得沈镜花出手。然后才能套出沈镜花心里所有的秘密。可是,这件事在进行过程中,他突然起了私心,盘算在拿到两样宝贝之后,独自到海边,扬帆东去,建立自己的基业。当下,青瓦台已毁,沈镜花到了穷途末路。他判断如果那样东西真的在沈镜花手里的话,必定就在这摘星楼内,所以才迫不及待出手。
沈镜花奇怪自己本该震惊愤怒的,但心里平静得像死水,无一丝波澜,“自卷,原来你的心里早就没有我,早就没有青瓦台,弃置也不可惜了?”她向火光四起的瓦子巷望了望,叹道,“只可惜我那些姊妹兄弟为了我沈镜花,无辜牺牲。而我,又是为了谁?”她脸上一片迷惘,原本青瓦台是在努力对抗权相蔡京,谁料这一次全部落入敌人彀中!
“镜花,事到如今,你就把那东西拿出来吧?”舒自卷迫近沈镜花,目光灼灼,早就失去了素日沉静。他把老拳小曲一直留在身侧不去,便是为了协助自己暗算沈镜花。没想到青瓦台一心帮他,全部精锐力量尽数下楼,才令他轻松得手。
“东西?什么东西?”沈镜花不解。“镜花,我说的是你手里的‘忘情水’,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隐瞒么?”舒自卷已经成竹在胸,奔波一路,现在应该是收获的季节了。他跟权相设计了这一个局,以自己为饵,钓青瓦台匿藏的“忘情水”。所有的追兵只是在造势、逼迫,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舒自卷危急,舒自卷穷途末路”,然后才能让沈镜花倾尽全力助他,直到把全部秘密压榨出来。这个布局里唯一的败笔便是舒自卷杀了十九公子,这个变化非他本意,当然也大出权相意料之外。
“我没有‘忘情水’!”沈镜花目光萧瑟,为了舒自卷,她已经付出了最大的牺牲,包括红袖招,包括青瓦台三千姊妹兄弟的性命,也包括青瓦台在京师屹立这么多年的基业。可是,一切牺牲换来了什么?
“自卷,你不该负我!即使负我,也不该骗我!即使骗我,也不该帮助权相来骗我!”沈镜花叹息道,“忘情水?忘情水……”
“镜花,如果没有十分把握,我便不会费这么大周折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把‘忘情水’交给我,或许以后……”
沈镜花斩钉截铁地道:“自卷,咱们的交情到今天为止全部断绝,再没有以后了!”她的眉已经扬起,像刚刚自一场噩梦里醒来。“好,就算没有以后,至少这一次,你该把‘忘情水’给我,你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便再牺牲一分又如何?”舒自卷已急不择言,“牺牲”两个字直触到沈镜花痛处。她浑身忍不住一阵颤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自卷,在你心里,到底我跟陆青眉孰重孰轻?抑或都比不上你要的‘忘情水’?”沈镜花转了话题,对楼下烟花和敌人恍如未见。舒自卷料不到时至今日,她还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顿了顿方回答道:“镜花,我对你跟青眉的感情一般深挚。我舒自卷并非是见利忘义的人,只是我落了把柄在权相手里,此举不得已。你若最后还念及咱们的感情的话,请……”
沈镜花凄然截断他的话:“我没有‘忘情水’,如果有……如果有……我便早就饮了,忘了情、断了念头,也不会招致青瓦台今日之败!”的确,如果世间真的有一种水喝了可以令人忘情,她便早断了这份无望的苦情,不去思念舒自卷,也不会连累青瓦台三千姊妹兄弟白白牺牲性命了。
她猛然探手,从舒自卷胁下抢了“碧血照丹青”在手,一跃便上了两尺高的女儿墙,迎风而立。舒自卷一惊,他明明已经点中了沈镜花胁下的穴道,她怎么会突然自解?蓦地,他想到了什么,大叫:“兵解大法?兵解大法!镜花,不要冲动,一切还有得转圜!”
兵解大法是一种极为厉害的邪派武功,能够自残脏腑,激发自身潜能,然后突破一切武学壁垒,把自己的武功提高十倍以上。只是这一招太过自损身体,很少有人会用。老拳小曲抢过来,将舒自卷挡住,怕沈镜花以“兵解大法”最后一搏,伤了大人。沈镜花目光凛冽地一扫:“就凭你们两个,能挡得住我?”风举衣袂,飘飘若仙,只是这般绰约的风姿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见到了。
“镜花,不要乱来!”舒自卷本以为掌握了先机,却被沈镜花以兵解大法破之。他生怕沈镜花一怒之下,会举剑斩杀过来,以自己三人之力绝对无法阻挡。
“自卷!舒自卷!你这——”沈镜花本待说“你这忘情负义、薄情薄幸的真小人”,但话到了嘴边又自己忍住。她曾经见过瓦子巷里很多痴情女子爱上了前来寻花问柳的公子王孙,两情相悦时信誓旦旦,最后被骗到人死财空。那时候,她怜悯她们,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身为一个女子,应当自重、自省、自知,怎么会为了几句情话便颠倒若此?”不过,今天她比以前所有被负的女孩子加起来都败得更惨。
刷的一声,沈镜花横剑在喉,“自卷,你负了我,我负了青瓦台三千姊妹兄弟,一切亏欠负累,咱们来生再算吧!”剑一挥,满腔碧血喷洒出来,她向后慢慢仰倒坠落。
秦天罗于乱军中早就看见,心里一痛,如同失了今生全部希望与眷恋。
舒自卷奔到女儿墙边,向下一望,早就救不及,耳边只能听到沈镜花发出的最后一声叹息以及若有若无的吟诵: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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