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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分分钟弄死你们-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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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凤宸摇摇头:“我要是真的是有勇有谋,就不会被关在这里啦。也不会……不会一直打退堂鼓,害怕撑不到最后功亏一篑。还害得你也陪着我蹚浑水。”
  顾璟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已经词穷,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陛下……很好。”
  话没说清楚,脸倒是彻底红了。
  这根木头……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着顾璟颀长的身子陪着她缩在石阶上的笨拙模样居然有几分毛茸茸的感觉。眼看他动作僵硬脸色潮红,她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璟一瞬间僵硬。
  “噗……哈哈……”楚凤宸忍无可忍,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阳光,金色的落叶,一只笨拙的司律府执事。明明一块粗糙的青石却比璞玉还要坚韧而美好,要是这天下,这朝廷,这宫闱人人都如顾璟这样,该有多好?
  ……
  软禁的日子度日如年,愉快的时光却总是如同指间沙,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忧思和焦躁。不过显然,焦躁的并非只有楚凤宸与顾璟,还有沈卿之。沈卿之要比许多人有耐心得多,他以温润君子的模样藏在朝野中五年,可是在如今大权在握,离一步登天只差最后一股东风的时候,他的耐性显然也已经耗尽。
  他不常在华容宫中久留,却每日都会出现一会儿,并不开口,有时是带着一壶酒来自斟自饮;有时是在后园中摆一局棋,一人执黑白二子自相博弈;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在华容宫的院落中静立一会儿,探究的目光在楚凤宸的身上转了又转,片刻之后就离开。
  这样的相处让楚凤宸毛骨悚然。
  又一日黄昏,她在他离开后悄声问顾璟:“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璟说:“他在害怕。”
  真的有害怕是这副模样的吗?楚凤宸无法理解,只是更加仔细地思索查看他探视的目光。时间久了,她便发现,沈卿之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他眼里的焦虑如同煮开了的水,日复一日快要满溢出来……他来探望的次数原本是三日一次,后来成了两日,到后来已经是一日数次,眼神一次比一次阴沉。
  对此,顾璟只是微笑。他说:“摄政王始终还是留了余地。”
  “裴毓?”
  顾璟颔首,轻道:“微臣孤身入宫不作抵抗,是摄政王授意。”
  “他为什么……”
  顾璟说:“陛下身边不能没有可信之人。”
  裴毓他……那一日黄昏,楚凤宸呆呆在凉风中静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擦了擦眼角的湿意,暗暗在心中念了一句:这个佞臣怪物!
  得有多少细腻迂回的心思和自以为是,才能把堂堂辅政大臣之一的司律府执事当做一颗定心丸包成了手无缚鸡之力模样送到宫里,只是为了保她心安?
  ……
  裴毓是一只老狐狸,对上沈卿之这条毒蛇却显然是旗鼓相当。
  他们的焦灼最折磨的人却并不是彼此。
  又三日,清晨。楚凤宸推开房门,终于见到了等待已久的阮语。她愣愣看着站在房前的阮语,许多话卡在喉咙底,一句也没能吐出来:不久之前,她在瞿放营中见到她时,她一身男装清丽可人;后来她入了将军府,那一点清丽在女装的衬托下成了妩媚娇俏。不论怎么算她都不失为一个美人,可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却几乎是一具披着皮囊的骷髅。
  不过短短数日,她是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
  她见了楚凤宸,浑浊的眼里陡然映衬出了璀璨的光芒,像是饥渴了许多年的人见到了雨水一样,踉踉跄跄上前:“解药……给我解药!”
  楚凤宸吓得后退了一步,稍稍一闪身躲过了她的突袭——砰,阮语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
  “中毒。”顾璟轻声道,“她能扛到今日,倒是不易。”
  楚凤宸不可置信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阮语,看她面色发青像是从墓地中爬出来的模样,终于不得不相信顾璟几日之前的推断。她真的中毒了。下毒的人还是沈卿之,这个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怎么会这样?
  “解药……给我解药……”阮语挣扎着爬起了身子,踉踉跄跄靠近。
  “朕怎么会有解……”楚凤宸茫然摇头,脑海中却忽的闪过一个想法,这想法让她毛骨悚然!“这药是那日我被收缴的那个?他真的……真的拿你试药了?”
  阮语只走了几步又蜷缩起来身子,狰狞着脸痛苦点头:“求、求求你……”
  “为什么……”
  顾璟道:“一来试探她是否衷心,二来试出药性。”
  “可他可以用别的活物也……”
  顾璟轻道:“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一句话,让楚凤宸遍体生寒。她呆愣看着已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阮语,一瞬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恐惧。人如蝼蚁,草芥性命,究竟怎样的心狠手辣才能真的做到这地步?
  “求求你……陛下……救我……求……”阮语痛苦得伸出手来抓住了楚凤宸的一抹衣摆。
  楚凤宸茫然道:“药是我的,可是,我也没有解药,解药在御医院。你可以去求一求孙御医。”
  一瞬间,阮语面如死灰。
  仿佛连呼吸都消失了。
  顾璟却在她的身旁蹲下了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他道:“这并不是解药,不过有两个作用,止痛,止痒,是摄政王备下的药。你,要不要?”
  ……
  日落时分,华容宫迎来了贵客。
  那时阮语已经离开许久,一室的狼狈也已经被打扫干净。所以沈卿之出现的时候楚凤宸并没有多少心慌,她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往回走。却不想这一次沈卿之却加快了脚步,挡住了她回房的路。
  他道:“叩见陛下万安。”
  他居然出声了。这是一个不祥的意外。
  楚凤宸心思凌乱,默不作声打量他:自从软禁那一日起,她和他就没有再有过对话。不过可以清晰地发现他的面色一日比一日差了。他原本就瘦削,半月过后,一个风华翩翩的俊秀青年俨然已经成了一副病弱模样。
  而此时此刻他的嘴角悬挂着一抹奇特的笑意,眼里闪动疯狂的光芒,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破旧的缸里发出的。他说:“陛下可有看见过阮语?”
  楚凤宸想了想,答:“见过,她问朕要解药。”
  “那陛下给了么?”
  “朕没有解药,如何给。”
  沈卿之道:“臣是向陛下来请罪的,原本不该让阮语扰了陛下安宁,只是她身上所中之毒只有御医院有解药。无奈御医院前夜大火,多有伤亡,再也调配不出解药,阮语这才病急乱投医,惊扰了陛下……”
  “御医院大火?!”
  “是,伤亡惨重。”沈卿之微笑,“臣真是忧心,陛下特地回宫取的那样东西,会不会也在火中……”
  楚凤宸的心狠狠跳了跳,强撑道:“朕取的东西不是已经交给你了么?”
  沈卿之颔首,声音低和:“如此,甚好。臣也就不用挂念了。”
  ……
  沈卿之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夕阳下,他瘦削的身影慢慢穿过了富丽堂皇的宫门口。
  楚凤宸站在原地心跳凌乱,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平稳下惊惶的情绪慢慢回到了寝宫内。寝宫的铜镜中的宸皇有着她自己都无法猜想的神情,她悄悄伸手触了触僵硬的脸颊,许久,才问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顾璟:“顾璟,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了?”
  顾璟摇头道:“孙御医几朝老臣,裴毓手下没有开口,沈卿之那儿更不会。”
  “可是,我有些害怕。”
  “陛下请放心,今日你并没有露出破绽。”
  “可是我还是担心……”
  楚凤宸摸了摸心口,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言语去形容这样的感觉。在宫中,有许多感觉是无法言语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事情更多。她在镜前纠结了片刻,却终究没能摸索出点什么,直到夜色降临十分,阮语又一次来到华容宫,她的心慌终于有了一点点出口。
  阮语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精巧的妆容遮盖了她脸上的憔悴,宽大的衣裳把她瘦骨嶙峋的身子巧妙得修饰得并不是那么恐怖。她坐在华容宫外殿,极细的指尖握着杯盏,眉宇间也已经没有了几日之前的形容狼狈。可惜,指尖的一丝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一杯茶下肚,她终于不再颤抖,却迟迟没有开口。
  楚凤宸并不急躁,只是从怀中又掏出了一个瓷瓶,轻轻推到了她眼前。
  阮语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猛然后倾,砰的一声撞上了椅背,之前所有的淡然都成了泡沫。
  楚凤宸轻道:“这药并不是解药,它只是止痛和止痒,所以你的身体还是会不断衰竭。你如果想要彻底治愈,还是需要去御医院。”
  阮语沉默不语。良久,她才沉声开口:“我只要这药就可以了……你们……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楚凤宸略略沉思,终于发现了之前的心慌究竟是什么。这发现让她遍体都凉透:“御医院……孙御医出了什么事?”
  阮语低道:“他死了。”
  “是大火前吗?”
  “大火?”阮语迷茫道,“没有大火,御医院执事是因为违令出宫,企图勾结刺客扰乱宫闱,被禁卫当场……”
  孙御医死了。
  也就是说,沈卿之所谓大火根本就是在试探她!
  那药方还没有到裴毓手上。!
  
  第59章 与光同尘(裴毓篇)
  
  你愿意做我的刀刃吗?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了当今的皇后,那个拥有着楚姓却因为女儿身而无奈把燕晗交给了一个外姓之人的前任公主。夜风中,这个美丽的女人眼里的杀意凌厉如霜,居然比月色还要冷上几分。正如父亲所说的,天家后裔,每一寸皮肉下流淌着的都是凉透了的血液。
  她想要杀的人是自己的丈夫,当朝的皇帝。
  用简简单单的一场谋乱来断绝一个王朝。
  她说:“你是裴帅长孙,是我楚家先祖敢放在睡榻旁的刀刃,是不是?”
  那时候,整个宫闱都早已落入她的驸马谢则容手里。我好奇在这样的绝境下是什么让她敢殊死一搏,悠悠问她:“你本来就是已经是皇后了,何必多此一举?”
  皇后却笑了,说:“难道你不想亲自试一试皇城铁骑当真固若金汤么?”
  我的心因为这一句极轻的话起了涟漪,忍无可忍,笑了出来。
  “好,我来做刀刃。”
  我轻声告诉她,看着她眼底绽放的光芒,忽然觉得谋反二字,其实要比许多事有意思得多。
  那一夜,皇后的密旨还未到,祖父的鞭子却一记记落在了我的脊背上。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震惊,甚至还有一点点惊恐,苍老的声音颤抖得像风里的叶子,来来回回不过一句“你怎么敢?”。最后一道鞭子落下的时候,我倒在了地上,静静看着他老态龙钟的身体晃晃悠悠回到了元帅椅上。
  他老了。
  会发抖的身子早就已经承受不了他的赫赫威名了。
  我稍稍挪动了下身体站了起来,低声道:“祖父是气我私自回朝与皇后合作,还是气我忠君报国之外另有打算?”
  “你……你……”他气喘吁吁,忽然又是一鞭重重抽来,“孽子!败类!”
  “是。”
  “你怎么敢……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我取下他的鞭子,轻声道,“我试一试而已。”
  “你……”
  我并不想做什么,天下本就不容将就。楚氏居之,我也可以。
  那一场大动乱终于到来,一切都如同之前皇后预料的那样发展。心机深沉的当今圣上最终陷入了层层包围,祭塔下一片血光,无数的尖叫呻吟连接成一片惨淡的嘈杂,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眼里都是血红,肮脏的权力最终让所有人疯狂。
  “少帅,你还在等什么?”丁水的声音响起,“少帅,我们的暗棋已经布下,假如您想……”
  我想?
  我眯眼看着场上一片杀戮,忽然觉着有趣得很:那真是非常好看的景象。
  忠君。爱国。天下。百姓。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睛,浓烈的颜色比血光还要明艳。
  这样的目光我见过许多次,五岁拜师时在师父眼里见过,八岁遇伏再也不能习武在挥袖离去祖父眼里见过,十岁被发配军营险些丧命时在异人异士的眼里见过,十二岁赢得第一场血战却被丢弃在敌营时在将军眼里见过,十五岁回朝在密谋皇权的皇后眼里见过。
  那是欲望。
  即使是大义凌然,却依旧遮盖不了急切的欲望。
  真是有趣得很,每个人都不一样,却又有着相同的颜色。
  “少帅,我们是否启用……”
  忽然,一阵哭声划破了杀戮之声。
  一团明亮的粉居然穿过了重重遮挡,冲进了厮杀圈?那是什么?
  “少帅,那个孩子!”丁水的声音居然也有了焦急。
  
  第60章 谋略1
  
  夜色,灯如豆。
  楚凤宸趁着夜色挑灯来到了御医院。
  月光下,空气中残留的焦灰味还没有彻底地散去,原本的雕栏画栋亭台楼榭都已经变了模样,阴森森如同鬼魅一样张牙舞爪着。院落前几个宫人正在清扫着一地残骸,隐隐约约,几声啜泣声传来,又很快消散在了风里。
  宫灯明明灭灭。
  楚凤宸缩了缩脖子,退了几步,倚在了御医院前的树上,冷眼望着一地的残骸。
  如果孙御医死了,如果药方并没有交到裴毓的手上,以他那样的身体,究竟还能撑多久?
  如果裴毓死了……
  如果他死了,于燕晗,于朝纲,于她,这其中千丝万缕,她实在分辨不清。
  “陛下。”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楚凤宸迟缓地回过头,看见了顾璟一双明亮的眼睛。
  顾璟踟蹰片刻,良久,才迟疑地伸出手落在了她的肩头,轻轻拍了一记。他说:“前途虽然未卜,臣会遵守与陛下约定,死生不论。”
  “可是朕……”
  顾璟低眉轻道:“伦常皇权,公道天理,臣来守。”
  “顾璟……”
  顾璟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了一勾,露出一抹僵硬的笑来。
  楚凤宸呆呆看了许久,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睛——顾璟此人,向来是一根木头,不论欣喜或是难过都时刻冷着一张木头冰块一样的脸。他这算是在安慰她么?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赤裸裸,顾璟好不容易弯翘的嘴角又抿了起来,清亮的眼里露出一抹难堪的尴尬。他匆匆别过了头,弯腰接过了她手中的宫灯,僵硬着脊背站在原地,倒成了一个执灯的架子。
  “噗……”楚凤宸终于笑了出来,忍无可忍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不要一副国丧的模样好不好,朕还活着呢。”
  “……”
  “你再这副恨不得披麻戴孝的脸,等这一关过了,朕直接把你调去神官府贡着。”
  “……”
  “哈哈……”看那一脸木头模样,楚凤宸笑弯了腰。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她捂着肚子直起身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顾璟啊,”她轻声说,“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活到九十九,百年后留名姓于青史,千年后留佳话在人间,许多年后,也许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无功无过的傀儡楚凤宸,你顾璟却会长存,连同燕晗两字被岁月铭记,千载流芳。”
  “陛下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凤宸低道,“你入宫,是赴死局。你是想做我的最后一个护卫,为我挡一次死劫。可是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陛下!生死安危岂可儿戏!”
  她抹了抹眼睛,那儿其实没有眼泪,她原本以为有,可是却没有。
  “朕不需要你这样做。”
  顾璟握紧了拳头。
  “顾璟,朕需要的是你活着。”她想到堂堂宸皇惨淡的现状,又笑了,声音却少有的郑重,“顾璟,如果朕有所不测,请你记住,你是燕晗的驸马都尉,唯一的楚家人。”
  顾璟惊诧抬头。
  楚凤宸却不想说太多,在月光下仰头望一眼星空,摇摇坠坠朝寝宫走去。
  在她身后,那个执灯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她一个人在路上行走,明明没有喝酒却有了几分醉意。朦朦胧胧,挂满宫灯的大道变成了开满花的城郊小径,每一步都是踏着花闻着芬芳。进入深处一袭紫衣遥遥站立,等她快要抓住他的衣袂,他才终于回了头。
  裴毓。
  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声,忽然觉得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生离死别,方知心念。
  这一夜,燕晗骄纵跋扈的宸皇陛下,终于长大。
  *
  对于软禁,楚凤宸十分有经验。登基的这些年里,她被裴毓这厮明着暗着软禁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是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终于明白,往常裴毓手下留了多少情面。往日被软禁,那是在一座大宅子里,各色糕点喂着,各种新鲜玩意儿哄着,裴毓时不时还会带些猫猫狗狗老虎狮子送到她跟前,有时是解闷,有时单纯是吓吓她,可是,宅子里始终是热闹的。
  而如今,偌大一个宫苑,除了三餐时间,终于一个人都没有了。
  活了十五载,楚凤宸第一次知道了没有人说话的滋味儿。
  时间一日一日游走,沈卿之在消失了半月之后终于出现。他拎着一壶酒,一盒点心,穿着最自在的便服来到了帝王寝宫,就座、斟酒、微笑,如同一个主人一样地做完这一切,然后含笑妍妍地看着当今的圣上。
  楚凤宸笨拙站在原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乱臣贼子。他这一派温文尔雅模样,倒有了几分裴毓的人渣味儿,明明浑身破绽却让人指摘……
  “陛下为何发起了呆?”沈卿之轻笑,“月色正好,陛下可否与微臣畅饮一杯?”
  楚凤宸皱眉:“朕不会喝酒。”
  沈卿之笑了:“这是果酒,只有些许花香而已,不醉人的。”
  楚凤宸犹豫了一会儿,坐到了他对面,默默看着他——沈卿之有心事,这个其实不难看出来。他和裴毓都是一路人,这种人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道弯弯绕绕,他们越是温和如水的时候心底越发狰狞。他今天提着酒来,恐怕是在朝堂之上吃了亏吧。当今世上能让沈卿之吃瘪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刚正不阿的顾璟,还有一个,是裴毓。
  裴毓他很可能还活着,并且,已经能与沈卿之抗衡。
  她的心跳得很快,想了想,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应该静下心来。
  沈卿之眼里的光芒闪了闪,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白皙的手又拿起了酒壶替她斟了一杯。
  楚凤宸又乖乖咽下。
  第三杯。
  楚凤宸咬咬牙,又端起来一口灌了。然后,眼前的沈卿之就变成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她用力甩甩脑袋,想要看清他,到后来却脑袋一重,瘫软在了桌上。
  “陛下酒量略浅啊。”耳畔,沈卿之的声音响起。
  回应他的是当今圣上小小的呼噜声。
  沈卿之的目光闪了闪,过了一会儿,他弯下腰把当今圣上抱了起来,轻轻放在龙榻上。
  烛光摇曳。
  他坐在床边听着当今圣上平稳的呼吸,本来澄净温和的眼眸里渐渐有了一点点阴霾。片刻后,他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稍稍用力——手下的呼吸马上急促起来——只要再一点点,再加上一点点力道,所有错综复杂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而粗暴了。
  可是,指尖触及的肌肤柔滑得如同最轻软的棉絮。
  到底是金枝玉叶啊。
  沈卿之勾了勾嘴角,松了手,拉过床榻上的锦被替她盖好,轻步离开了帝寝。
  就在房门阖上的一刹那,本来应该昏睡不醒的楚凤宸却陡然间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而后轻手轻脚下了床,披上衣服往后园走。
  在后园里,有个瘦削的身影似乎是等待已久,听见她的步伐,那个人颤颤巍巍上前,伸出了手。
  楚凤宸交了一粒药丸到她手中。
  许久,那个人终于冷静下来,声音讥诮:“我已经照你的吩咐,暗示了他可以做你的驸马,这样就能不花吹灰之力就能名正言顺得到天下。可是你真以为沈卿之是那么软弱的人么?”
  沈卿之么?
  楚凤宸懒洋洋道:“能省力为什么不省力?”
  
  第61章 谋略2
  
  被软禁的日子,楚凤宸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她有了许多时间在宫里发呆,看着窗外日出与日落交叠,看着不知名的鸟儿在宫墙上停歇,鸣唱令所有人焦躁的曲调。沈卿之会在傍晚时分来到,有时候带着一些奏折,有时候是一碟点心,到后来更是带了一副棋盘到她宫里自己与自己对弈,他像是变回了当日那个温文儒雅的青年相才,恭恭敬敬地向她行君臣之礼,而后静静看着她,温润如玉的眼里逐渐有了一点点暖色,像是隆冬腊月里悄悄绽放开最细小的花朵。
  看他这幅模样,楚凤宸放心多了。
  看来他的日子比之前要艰难许多。事实上,沈卿之想要真正地控制一整个宫闱谈何容易?
  “陛下在笑什么?”在一个暖融融的黄昏,沈卿之终于开了口。
  楚凤宸笑了笑,轻声细语:“我在想,沈相的心思弯弯绕绕成这样,有没有打结的时候?”
  沈卿之一愣,笑了笑,细白的指尖执着一子落定。
  楚凤宸披着衣裳来到棋盘旁,眉眼弯弯,朝他露了个笑,指着他落子的位置道:“这个不该这么走。”
  “嗯?”
  楚凤宸小心地捏起了白子,换了一个地方落定,抬起头亮闪闪看着谋逆的丞相。
  乱臣贼子匪夷所思地看着那毫无章法的一子,良久,才低了头,轻声笑了出来。
  他说:“是臣疏忽了,陛下这些日子想来无聊得很。不如臣来教陛下下棋?与陛下解个闷?”
  他说着,俯身到了她身旁。沈卿之的眉宇间清澈干净,身上似乎总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墨气息,俯身到她身旁的时候,颊边的发丝落下几缕,滑滑地抚过她的手。
  有点痒。
  她局促地朝后缩了缩,却撞上他目光,越发尴尬,窘迫地低下了脑袋。
  沈卿之却笑了。
  *
  那个黄昏过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宫中守备依旧十分森严,可是楚凤宸却能偶尔走出寝宫几步,天气好的时候,她甚至能到御花园去走几步,看一看沈卿之在那儿搭的一方小亭。
  又过半个月,沈卿之差人送来一件雪白的衣裙。送衣的嬷嬷神态夸张,碎碎叨叨说:“这衣裳可了不得,它并不是由丝线纺成,而是由极北的地方一种雪白鸟身上最长的那三根羽翼集结而成,先把羽毛拆成丝儿,再让最好的绣娘把毛丝儿揉成线,织成这一件白羽衣……”念叨到最后,嬷嬷神色闪烁,小心说,“丞相对公主真可谓是花足了心思……还望公主能够早日明白呢。”
  那的确是很漂亮的一套衣裙,不知道是多少只鸟儿最珍贵的羽翼集结而成的。
  楚凤宸伸手摸了摸那衣裙,捧起它回了内寝。她阖上房门来到了镜子前,静静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拔了束发的发簪——宫闱本身就并不大,一个月时间足够沈卿之把这宫中里里外外换上他的亲信,他既然敢把这白羽裙送到帝寝里,她还需要遮遮掩掩自欺欺人些什么呢?
  半个时辰后,镜子里的少年帝王已经彻底变成了和宁公主。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不自在地动了动,抓紧了身上的衣裙。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模样,可是……终究还是有些别扭。十五岁的和宁公主,几乎是没有见过多少生人的,甚至包括她自己。她在镜子前站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迈出寝宫门。
  宫门外,沈卿之身穿便服,已经不知道在那儿等了多久。
  午后的骄阳下,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他说:“我想要做什么,公主知道的,是不是?”
  楚凤宸沉默。
  沈卿之缓步上前,在她面前伸出了手,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革顾璟职位,放他离开,遣送出帝都。”
  他轻笑:“只要公主喜欢。”
  楚凤宸道:“我想见瑾太妃。”
  沈卿之轻柔道:“这个自然。”
  楚凤宸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中,道了一句:“好。”
  当夜,楚凤宸如愿见到了苏瑾。她面色红润,就如同只是睡着了一样,可惜这一次,她真的已经唤不醒她了。
  这个在后宫横行了许多年从无败绩的瑾太妃最终还是栽在了沈卿之的手上。
  “公主,夜深了……”宫婢的声音响起。
  楚凤宸目光闪了闪,淡道:“多准备一床被褥,本宫想陪陪太妃。”
  “可是丞相说……”
  “你们也可以守着。”
  “……是。”
  新的被褥很快被搬了过来,随之搬来的还有一张小榻。楚凤宸盯了半晌,默默抱了被褥上了瑾太妃的床。她脱了衣裙,回忆着小时候的模样睡到了她身旁,轻轻环住她的身躯。在所有宫婢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抓住了瑾太妃的手,一笔一画,在她的手心写起了字。
  *
  三日后,驸马都尉顾璟被免去所有职务,勒令即日离开帝都。革职的圣旨上只有简简单单一条罪名,欺君。
  满朝震惊,却没有人敢去追究这欺君究竟是什么。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如此时势之下,代表着楚帝家的顾璟究竟犯了什么罪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家皇朝已经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了。
  顾璟出宫那日,楚凤宸遥遥目送他,却终究并没有现身。
  退下官服的顾璟少了几分凌然正气,却多了一点笨拙。他在宫门口驻足,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侍卫疾言厉色呵斥才沉默地转身离开。那身影,居然有几分……茫然无措。
  楚凤宸躲在暗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良久,才缓缓靠上了身后的宫墙,蹲坐在了地上。
  别回来了。
  她轻声喃喃了一句,一时没忍住,又捂住了眼睛。
  骄阳似火。
  在宫墙的另个角落,沈卿之远远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团身影,目光中渗透了一滴难以发觉的柔软。
  *
  自那之后,这宫闱中的变乱渐渐平息。
  时隔两个月,楚凤宸终于又一次坐到了议事殿上,俯瞰满朝臣子——两个月间,朝中局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裴毓重病,顾璟革职,当朝只有沈卿之一人独大,原本站在裴毓与顾璟身后的人足够与沈卿之抗衡,现在就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固执的老臣了……
  楚凤宸低垂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像一尊木偶一样坐着。
  沈党之中一个老臣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他说:“顾璟欺君罔上,以被革职,待罪之身自然无法匹配天家。和宁公主虽与他有过一直婚约,然毕竟未到婚期,为时未晚。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为公主另择东床,为我燕晗社稷另择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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