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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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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胡闹,文俊被打了,难道我要看着不管吗?”谢大夫人说道,“因为他们姓杜我就不管吗?”
“你就是因为他们姓杜才管的。”谢老太爷说道,来回走了几步,“阿媛,别跟杜家置气。”
“置气?”谢大夫人竖眉,“我置什么气?父亲告诉我啊,我为什么不能跟杜家置气?我欠他们吗?”
谢老太爷看着她。
“你不欠他们,你母亲欠他。”他说道。
谢大夫人也看着他。
“我母亲欠他什么?”她问道,“欠到厌恶自己的丈夫,厌恶自己的女儿?”
谢老太爷愣了下,看着谢大夫人微微发红的眼。
“阿媛,没有的事,你母亲没有厌恶…。。”他急道。
“她有!”谢大夫人打断他,声音哽咽,“她有,她亲口说过,亲口跟我说过,她看着我的脸,她说,怎么就生下我呢?”
谢老太爷叹口气。
“阿媛,你母亲说话就是图个痛快,也并非是这个意思。”他说道。
“她就是这个意思。”谢大夫人说道,“她为了这个姓杜的,害死人家的未婚妻,她为了这个姓杜的赌气,跟你成亲,又生下我,她为了这个姓杜的,酗酒度日,父亲,她这一辈子都为了这个姓杜的,那你和我算什么?在她眼里,你和我就是不该存在的!父亲,她欠不欠姓杜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姓杜的欠我们谢家!”
谢老太爷摇头。
“这跟姓杜的有什么关系!”他嗨声说道。
谢大夫人甩手转身再次打断他。
“当然有关系,我们谢家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先打了我们谢家的人,打的还这么理直气壮。”她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理直气壮的。”
“你不要胡闹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有气冲他撒什么,你有气冲我来,是我不该硬要和你母亲成亲,不该生下你。”谢老太爷说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要入土了,这件事也就跟着埋进棺材里了,你现在又翻出来做什么!”
谢大夫人挺直腰背。
“好啊,我不翻以前。”她说道,“我就说现在,现在他们杜家打了我们谢家的人是千真万确的事吧?我别的也不说了,只要杜家的人跪在他们的家门外,说上一句对不起谢家的人,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
谢老太爷顿时愕然。
“你让他下跪!”他喊道,“杜望舒傲气的真跟神仙似的,他宁愿一辈子给庞佩玉守着,也不肯落人半点口舌,又怎么可能跟人下跪!况且这件事他们杜家本就没有错!”
谢大夫人猛地转过身。
“他为庞家小姐守一辈子是他的事,为什么母亲要迁怒与我们?”她喝道,“他为庞家小姐守一辈子还是两辈子是他的事,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一辈子!”
“你,你糊涂啊,没有人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人只能自己毁了自己!”谢老太爷喝道,“你这才是迁怒!”
谢大夫人抬脚向外走去。
“父亲,这是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身为丹主,不能让谢家沦落到人人可以随意辱打的地步。”她说道,说着又停下脚,“还有,您说的也晚了,官府的人已经去捉拿杜家的人了,而且我也让他们传达了我的意思,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罢休就罢休了,而是要看他们肯不肯罢休了,他们要是按我说的做,这件事就罢休,如果不按的话……”
谢大夫人微微侧头看着谢老太爷。
“国有国法,有律当依,他们杜家就等着坐牢吧。”
谢大夫人迈出室内,谢老太爷跺脚跟上来,却看到客厅里已经没了谢文俊的身影。
“他听说官府的人已经去杜家了,就跑了。”谢文兴说道,一脸无奈,“拦都拦不住,伤口都裂开了……”
谢老太爷看着谢大夫人跺脚嗨了声。
“你让他坐牢,我,我去给他下跪!”他喊道抬脚奔了出去。
“父亲!”谢大夫人气的喊道,“你敢!”
谢老太爷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谢大夫人一跺脚也追了出去。
谢文俊来到杜家门前时,杜家门前已经围满了人,对着门口的官差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杜家怎么惹上官司了?”
“听说打人了。”
“打了什么人啊?这架势竟然是要抄家呢。”
“这杜家也是,都这样了还敢打人,这下好了,那病痨鬼家也立刻退亲了,他们变卖祖产也不够抵债,只能去坐牢了。”
病痨鬼家退亲了?
谢文俊听到这里愣了下。
杜娇娜不用嫁过去当寡妇了,可是,也不能坐牢去啊,真要坐牢,那这辈子都不能嫁人了,比寡妇还不如啊。
事情怎么会这样!
谢文俊用力的挤开人群,喊着让让让让,门前的人群突然在这时也让开了,还有些骚动。
“出来了!”大家喊道,“杜家的人都出来了。”
出来了?
刚追着谢老太爷来到这里的谢大夫人不由停下脚,看向杜家的门前。
人群分开,涌出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小小。
“我说的事你们想一想,就是认个错,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们的确是打了人嘛,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为首的官差说道。
有人笑了。
“认错?”一个苍老却沉厚的男声说道,“我们没有错何来错认?”
随着说话男女们站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五十四五的老者大步走出来。
“杜望舒。”谢老太爷喃喃脱口。
谢大夫人听到了,不由呼吸有些凝滞。
这就是那个人吗?那个人,那个被母亲杀人抢夺却又无望而归惦记了一辈子的人吗?
她凝神看过去,见这个老者穿着粗布麻衣,鬓角花白,精神矍烁,目光清明,气质儒雅,此时虽然年老但还是让人见之忘俗,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引人注目。
望舒,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月御者,神仙也。
“大伯。”一个女子紧着他喊道,神情凄婉。
娇娜,谢文俊不由踏上前一步。
“人的确是我下令打的。”杜望舒看着众人,神情淡然说道,“我也不认为打的有错,认错就不要想了,我宁愿坐牢,也不会认这个错。”
官差叹口气。
“杜太爷,您这是何必呢。”他说道。
“望舒公子。”谢老太爷忍不住脱口喊道。
杜望舒敏锐听到,视线立刻看过来,看到他的视线,谢老太爷的脚步不由一顿,竟然有些自惭形秽的后退一步。
谢大夫人咬住下唇,挺直脊背迈上前一步。
“是你啊。”杜望舒看着谢老太爷,眯眼笑了,“你回去告诉她,死了一个还不够的话,我杜望舒也可以死,这一口气她憋着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了,趁着她自己还没死,要出气就出吧,别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她憋死了,到时候就怪不得我举觞称庆了。”
竟然!
这看起来儒雅的老者开口说的话可真不够儒雅的。
谢大夫人面色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老者。
谢老太爷面色发白视线躲避,谢文俊面色灰败看着杜娇娜。
这下,没有转圜余地了。
………………………………………………………。。
“祖母,祖母。”
谢柔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怎么了?
谢老夫人睁开眼,伸手按了按心口,重重的吐了两口气,是不是因为昨日下雨今日阴天的缘故,她的心口总觉得憋闷。
“祖母。”谢柔惠迈步进来,眼中含泪,“您快过去看看吧,母亲他们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
那就是都回来了?
谢老夫人吐口气。
“吵就吵吧,爱怎么吵怎么吵。”她说道,“我才不管呢。”
谢柔惠拉着她的衣袖。
“祖母,您快去看看吧,他们吵得好像跟祖母有关。”她哀求道,“没人敢劝,五叔也躺在客厅了,大夫正给看着呢。”
跟我有关?这么严重?
谢老夫人皱眉,又看了眼谢柔惠,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便起身下床。
“走吧。”她说道。
谢柔惠忙扶着她,疾步向谢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是为了什么事?”谢老夫人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偷听了一点点,好像是说什么姓杜的。”谢柔惠说道。
谢老夫人的脚步一顿。
姓杜?
而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谢大夫人院门外,果然如谢柔惠所说,内里传来吵闹声。
“……。 父亲你还替他说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个脾气啊,你是泥人吗?那杜望舒咒骂母亲死,他说了,就等着母亲死,好举觞称庆呢!”
杜望舒!
杜望舒!
谢老夫人伸手按住心口,只觉得气血翻滚。
他,他,他等着我死呢?他还要举觞称庆?
杜望舒!
谢老夫人的鼻子一酸,有眼泪在浑浊的眼内涌现,但是她硬生生的憋住。
她不哭,她绝不哭,她绝不为他哭,就像当初他拂袖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滴眼泪都不掉。
杜望舒!
等我死了,你举觞称庆!
谢老夫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炸开,她张开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柔惠一声尖叫。
“祖母!”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身前嘴边都是血瞪着眼直直的栽下去。
尖叫声划破了谢家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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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五大章,今日一更,月底了,我要提前结账,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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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欲绝
“二老爷,二夫人。”
院子里响起尖利的喊声,邵铭清立刻站起来从客房奔出来。
谢文昌和邵氏已经急匆匆的从屋内跑出来。
“快点,快点。”
“怎么会这样?明明好好的。”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不行了。”
邵氏伸手掩住嘴发出一声嚎哭。
“我的大伯母……”她哭道。
话音未落被谢文昌一巴掌拍个了趔趄。
“哭什么哭!还没死呢!”他喝道。
邵氏忙伸手掩住嘴,跟着谢文昌疾步而去。
老夫人!
邵铭清跟着追过去。
怎么老夫人又出事了?
谢家大宅到处都有人在向谢大夫人的院落奔去,但很快有不少人从内奔来出来。
“退后退后。”一众管事神情肃正的喊道,“无关人等退后。”
邵铭清被拦在门外,看着谢文昌和邵氏疾步入内,另一边谢三爷和宋氏也神情惶惶的冲了进入,当西府里几位老爷夫人进去之后,管事们听到内里跑出来的人传话,便齐齐的上前。
“关门!”他们喝道。
谢大夫人宅院的大门徐徐的关上,后来赶来的血亲孩子们也都被拦在了门外。
“怎么突然不行了?”
“老夫人身子不一向都很好?”
“你这才胡说吧,老夫人的身子一向都不好,棺材都准备多少年了。”
是的,谢老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好,前几年闹过好几次眼瞅着不行的事,但是,现在她的身子绝对不会出现突然不行的状况。
邵铭清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在郁山跟谢老夫人接触颇多,他心里很清楚也很确信。
大凶!
谢柔嘉说卦象大凶,谢柔嘉说不知道为什么是大凶,他也认为是指谢文俊这次的亲事是大凶无缘,没想到……。
邵铭清浑身发麻。
原来,大凶是在这里!
邵铭清掉头向外跑去。
谢大夫人的屋子里哭声一片。
子侄孙男女们都跪在外间,隔着珠帘可以看到其内忙碌的人们。
谢大夫人紧紧的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谢老夫人嘴里鼻子里还有血不断的冒出来,胸前衣襟被染红一大片,谢大夫人的手上衣服上也都血。
几个大夫分别对这谢老夫人施针,压制着谢老夫人剧烈的抽搐。
“母亲母亲。”谢大夫人哭道。
谢老太爷坐在一旁面色灰白神情呆滞。
“大夫人请让开。”一个大夫喊道。
谢大夫人如同听不到,只死死的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还是谢文兴上前硬是把她抱开,饶是如此谢大夫人也抓着谢老夫人的手不放,泪流满面。
长长的金针刺入谢老夫人的咽喉中,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谢老夫人的抽搐渐渐平息。
“怎么样?”谢文兴急问道。
大夫们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神情灰败噗通跪下。
“大夫人大老爷,准备后事吧。”他们说道。
谢大夫人闻言瞪眼,尖叫一声扑过去。
“胡说,胡说,母亲没事,母亲没事。”她声音嘶哑的喊道。
谢文兴忙伸手抱住她的肩头,一面看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已经不再抽搐了,但双目瞪圆,一口气急过一口气,出气多进气少,似乎下一口就能断了气。
“怎么会如此凶猛?”谢文兴问道。
“老夫人原本身子就虚,又突然情绪大变,血气上涌,脏腑难承其中就……”一个大夫说道,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
“就怎么了?”谢文兴喝问道。
“就暴开了。”大夫说道,“也就是说现在老夫人的五脏六腑都坏了,这内脏之伤,无药可医。”
他们说着叩头。
“大老爷大夫人为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此言一出,里里外外的人顿时都嚎哭起来。
谢柔惠泣不成声,站立不稳,一旁的谢瑶却忘记了搀扶她,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瞪圆的眼里满是恐惧。
情绪大变气血上涌五脏六腑爆损。
“这个药草可不能随便乱用,马儿吃了看起来没事,但一旦开始疾奔的时候,就会暴血而亡。”
谢瑶的耳边响起那个掌柜的话。
马儿吃了疾奔的时候会暴血而亡,那人吃了原来也会如此。
她不由急促的喘气,伸手死死的捂住嘴。
难道……。
“祖母,祖母。”谢柔惠哭着跪行上前,“都怪我没拦住祖母,不该让她着急。”
不,不,谢大夫人摇头。
不该让母亲着急,不该让母亲着急。
母亲,念了这人一辈子……念念的如此深,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激动,甚至连他的一句恶言都承受不住。
她看着床上的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眼睛瞪得圆圆,急促的喘息着,颤抖的嘴唇中仔细听能清晰的分辨出发出的声音。
“杜望舒,杜望舒。”
她念念的重复的这个名字。
杜望舒!
谢大夫人嘶喊一声站起来,抓起枕头对这地下跪着的谢文俊狠狠的打了过去。
“你满意了!你满意了!你去和杜家的女儿双宿双飞吧!你快去吧!我母亲死了,你们高兴了,杜家的人高兴了,你快和他们去举觞称庆吧,你和杜家的女儿双宿双飞吧!”
她哭着喊着疯了一般的打着,谢文俊被打的头发散开,鼻子也流出血来,却直直的跪着一动不动,眼中满是绝望和自责。
大伯母…
大伯母…。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道原来和杜家是这种旧怨啊,他不知道您竟然气急如此啊。
他呜咽一声俯身在地咚咚的叩头,额头上很快就渗出血来,却似乎无知无痛。
而一直呆滞的谢老太爷此时却坐到了床边,用衣袖开始给谢老夫人擦拭口鼻的血。
“不怕不怕,阿珊,我在这里。”他喃喃说道。
谢文兴喊了声父亲,谢老太爷听都听不到。
看着傻了一般的谢老太爷,已经撞得头破血流的谢文俊,再看癫狂一般打谢文俊的谢大夫人,真是乱了套了!
他跺脚上前抱住了谢大夫人。
“阿媛,这不是文俊的错,他也不想啊。”他说道。
外边的人此时也都涌进来,邵氏哭着打了谢文俊两下,宋氏和谢文秀夫妇二人上前去拦着谢老太爷,母亲父亲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我要杜家陪葬,我要杜家陪葬!”谢大夫人躺在谢文兴怀里浑身发抖泪流满面重复的嘶声喃喃,“我要杜家陪葬。”
“好,好,让杜家陪葬。”谢文兴安抚着说道。
可是就算杜家陪葬,母亲也是死了。
母亲死了……
母亲……
她再也没有母亲了……
她这一辈子都心心念念让母亲能多看她一眼,现在再也不可能了。
谢大夫人嗓子里发出一声嘶喊挣扎着起来扑倒在谢老夫人身前,以头撞床发出咚咚的声音。
宋氏和邵氏哭着死死的拦着她。
“阿媛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让老夫人走的安心一些,你这样,老夫人吊着这口气受罪啊。”
这边还没安抚住,那边谢老太爷又爬到谢老夫人身边。
“我们一起啊,我们一起啊,我也来了,你别怕。”他喃喃说道一边躺下去。
谢文秀喊着父亲忙去拦,谢文昌拉着还在叩头的谢文俊,屋子里乱成一团惨不忍睹。
“大哥,快些准备吧。”西府里的几个老爷们嗨声说道,“别的事暂且不说,老夫人得走的体面啊。”
谢文兴吐口气。
“你们安排吧。”他说道。
屋子里留下长辈们,孩子们都暂时退了出来。
这并不是大家经历的第一次丹主的丧事,但被气死的丹主却是第一个,所有人都神情惶惶。
谢柔惠被谢瑶以及两个妇人搀扶进耳房。
“大小姐,你可不许再哭了。”两个年长的妇人说道,“您是大小姐,大夫人还要你帮忙呢。”
谢柔惠哭着喘不上气。
“都怪我都怪我没拦住祖母。”她泣声说道。
谢瑶拍抚着她的心口。
“你们快去那边忙吧,我来看着惠惠。”她对妇人们说道。
那边的事也的确还不少,大夫人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谢老太爷也寻死觅活,老夫人还要更衣擦洗,两个妇人应声是退了出去。
谢柔惠哭的抽气,谢瑶拍抚着她的心口。
“老夫人,竟然被,气死了啊。”她也哭着说道。
谢柔惠哭着点头。
“是啊,祖母竟然被气死了。”她说道,说着说着噗哧一声笑出来,还在流泪的眼看向谢瑶,“祖母竟然,被气死了。”
谢瑶看着她,眼里的泪落下,慢慢的嘴边也浮现笑。
“竟然气死了。”她说道,抿嘴笑,“她一向只让别人生气,真没想到竟然还会被别人气死。”
谢柔惠抬手掩嘴仰头,谢瑶也眼睛亮亮的抿嘴,听着外边传来的哭声,屋子里姐妹二人无声大笑。
笑了一刻,谢柔惠想到什么站起身来。
“祖母去世,家里事情多,母亲又伤心欲绝,这时候可不能出乱子。”她说道。
谢瑶忙跟这站起来。
“你去帮我做件事。”谢柔惠侧头低声说道。
谢瑶忙点头应声是,谢柔惠与她附耳低语几句,看着谢瑶疾步离开了,她拿着手帕掩住嘴,也走了出来,一面哭着一面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大小姐。”
二门外一个护卫躬身施礼。
“如今家中有事,母亲说要郁山那边看好了,别让无干人等跑了出来。”谢柔惠说道,擦了擦红红的眼,又停顿下,“如有不听令者,杀无赦。”
她说着话将一枚令牌递过来。
这是谢大夫人的丹主之令,护卫伸手接过,躬身应是。
护卫躬身应声是。
谢柔惠回到谢大夫人的院子里,谢瑶也回来了。
“惠惠,我已经让人传信给那丫头了。”她低声说道,“你真要她来啊?”
“当然。”谢柔惠说道,“她毕竟是祖母的好孙女,怎么也得见上一面吧。”
好孙女,你可别让祖母失望啊。
…………………………………………………………。
“小姐!”
午后的郁山,水英骑马而来挥着手喊道。
又来消息了?早晨刚传来,这才半日过去又来了。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柔嘉只觉得心乱跳,忙迎过去,水英将手里的竹筒一扔,她准准的接住。
安哥俾也走了过来,刚走过来就见打开信才看了一眼的谢柔嘉身子一软,他忙伸手扶住。
水英跳下马忙过来帮着搀扶。
谢柔嘉浑身发抖手里紧紧的握着小小的一条纸,纸上只有六个字。
祖母大凶速来。
祖母,祖母,竟然是祖母。
那一世祖母是在姐姐死了之后的冬天去世的,这一世那个冬天已经过去了,祖母还健在,她以为祖母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祖母无病无灾的,怎么突然就大凶了?
大凶怎么办?大凶了该怎么办?
大夫们已经治不了了该怎么办?
病者寝席,医之用针石,巫之用糈藉,所救钧也。
糈藉!大傩!
谢柔嘉猛地跳起来。
“快找茅草,给我找茅草。”她喊道。
安哥俾半句话不说立刻四下寻找,水英也跟着帮忙,春日里茅草新生,枯草未断,很快就连拔带拉的拢了一堆。
谢柔嘉将新草枯草一起抱在身前,水英拉过马,安哥俾将她一把抱上去,自己也要翻身上马。
“不,不,安哥你不要去。”谢柔嘉说道。
那边情况未明,她不确定能否护住他们,她不想一个疏忽就成恨事。
安哥俾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站开了,看着谢柔嘉催马疾驰而去。
祖母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来为你驱厄!
山路上谢柔嘉不断的催马,郁山的出口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谢柔嘉心里无比的庆幸当初被邵铭清引着学骑马。
要不然现在等她跑着去彭水城一切都晚了。
马接近山口的时候,站在那里的护卫们忽的冲她摆手。
“柔嘉小姐,你不能出去。”他们高声喝道。
谢柔嘉知道自己当初被送到郁山,谢大夫人下令不许她出山,不许人前摘下面具,但现在祖母出事了啊,祖母出事了,她怎么能不去看。
“我要去看祖母。”谢柔嘉喊道,“你们让开!”
但回应她的是护卫们拿出了弓箭。
“柔嘉小姐,大夫人有命,你不得出郁山。”他们喝道,“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绝对不行!
谢柔嘉咬牙继续催马不停。
那边的护卫看着越来越近的马,也一咬牙。
“放箭!”
谢柔嘉的眼顿时瞪大,看着面前的箭如雨般而来,她下意识的翻身下马,人跌倒在地上连连翻滚,还未停下就听的马儿嘶鸣,紧接着噗通一声响,雨后的山路上泥水四溅,被箭插了一身的马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嘶鸣。
他们,他们竟然真的……
谢柔嘉看着这些人。
这些人与她无冤无仇,能下如此杀手,肯定是受命所为。
“柔嘉小姐,你再不回去,就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护卫喝道,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她。
谢柔嘉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跪倒在马身前。
马已经不行了,痛苦的喷气。
“对不起。”她哽咽说道,伸手握住马脖子上的箭,眼泪滴下用力的按下去,马儿喷出一口长气不动了。
谢柔嘉合上马的眼,抬袖子擦泪,将地上散落的茅草捡起来紧紧的抱住,看着那些举着弓箭对准她的护卫们一眼,转身向回奔去。
这里还有别的路,从河里,从后山都能绕出去,她一定要绕出去。
可是没有马,她虽然有力气走回彭水城,可是时间太长了。
谢柔嘉在山路上狂奔。
怎么办?怎么办?
寂静的山路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忽然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谢柔嘉抬头看去,见山路上出现两匹马以及一驾马车。
马车?
这是什么人?谢家的人没有在山里了,矿上的管事也不会来这里,这是什么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冲奔来的马车挥手大声的喂了声。
马车两旁的护卫看向她,他们虽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稳稳的骑着马,但那视线就如同适才在山口射过来的箭一般令人森寒。
谢柔嘉相信只要自己再敢上前,他们一定也会有办法让自己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她抱着茅草站住了脚,呆呆看着马车走近,越过身边,向前而去。
她突然觉得郁山好大,而她渺小的如同尘埃,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绝望。
“小姑娘。”
一个声音忽的从前边传来。
谢柔嘉下意识的看过去,见那辆马车停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掀起车帘向她看来。
午后的日光下,他精致无暇的面容蒙上一层柔光。
“小姑娘,你是要搭车吗?”他声音醇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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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上一张用错成语“弹冠相庆”为“举觞称庆”
五千字,今日一更,大家继续攒文。
另接起点通知,7月粉红票暂停,7月初大家不要投了,投了也不作数,恢复时间等通知,切记切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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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搭车
你要搭车吗?
谢柔嘉怔怔的看着这个年轻男子,耳边的声音似远似近。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搭车?”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虽然是再次问,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谢柔嘉咬住下唇抬脚奔过去。
“是,我是要搭车。”她说道。
年轻男子点点头。
“上来吧。”他说道。
就这样?
他也不问问自己是什么人?
谢柔嘉抱着茅草看着他,他穿着简单的粗布深衣,插着一根竹簪,虽然并不华丽,但干干净净令人心生敬畏。
谢柔嘉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方才从马上跌下来泥水里滚一滚,脏兮兮的狼狈至极。
“来吧。”年轻男子说道,冲她伸出手,“车弄脏了洗洗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时候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客套的话,但此时听这男子说出来,他的语气平淡,却让人深信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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