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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血泪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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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闪身往前扑,拐过弯他就停住了。

无他,眼前有扇门,门那边传过来阵阵男女笑语,声音很微弱,似乎离得很远。

燕翎知道,那不是离得很远,而是木门厚重,隔绝了声响,也就是说,门的那一边,应该就是密室所在了。

那位“兵马司”乌大人躲在密室里。

但是这会儿密室里却有阵阵男女笑语外传,看样子那位乌大人挺乐的,一点也不像是躲灾避难。

燕翎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他的怒火杀机,他抬手敲了门。

这么一扇门,还挡不住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来个破门而入,那会惊动上头,也说不定会伤及里头的无辜,若是那位乌大人死在碎木之下,那更便宜了他。

剥落声响起,里头男女笑语停住,随听有一男声喝问:“谁呀?”

燕翎不理,仍敲门。

“聋了?谁呀?”那男声提高了不少。

燕翎依然不理。

男声火儿了,暴叫:“混帐东西!”

那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开了,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少女,还有一个正坐在里头一个瘦老头儿的怀里,瘦老头儿斜靠在一堆软垫上,面前一张矮几,上头杯盘狼藉。

一见燕翎,瘦老头儿跟两名少女都为之一怔!

燕翎迈步跨进了门。

“你是谁?”开门少女问。

燕翎不但没理她,甚至没看她,凝目望瘦老头儿:“乌大人?”

瘦老头儿面有怒容:“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密室!”

燕翎道:“你防的是什么人?”

瘦老头儿脸色一变:“你是……”

“我姓燕,叫燕翎,你要是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前不久在你这儿自绝的那位老人家,是我义父。”

瘦老头儿脸色大变,惊得要往起站:“来……”

他“人”字没叫出口,燕翎抬手关上了厚扇门,带得那名少女差点没趴那儿。

瘦老头儿身子往里挪,不住的惊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么……”

燕翎道:“你像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么?”

瘦老头儿像没听见,只怕他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燕翎站着没动,又道:“答我问话,是你交待府衙追找我义父遗体的?”

瘦老头儿仍像没听见。

燕翎喝道:“是也不是?”

瘦老头儿忙点头道:“是、是……”

“你告诉他们,是两个女了赶一辆马车弄走的。”

“是,是!”

“你怎么知道?”

“我……”

只一声“我”,瘦老头儿住口不言。

显然,他还不失机惊。

燕翎道:“答我问话!”

瘦老头儿不说话。

“要是等我动手,你受不了。”

瘦老头儿说了话,话声带着颤抖,只是说的却是这么一句:“你可知道你是个天下缉拿的钦犯?”

“我当然知道。”

“你不要伤害我,我可以放你走……”

燕翎笑了:“谢谢你的好意,要怕我也就不来了……”脸色一沉:“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真是!

瘦老头儿道:“我……”

燕翎冷喝:“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瘦老头儿吓得一哆嗦:“你答应不杀我?”

燕翎叹道:“大宋朝怎么会有你这种官?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我……”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必杀你!”

“啊……”瘦老头儿惊叫。

“不只是为我义父,也为大宋朝。”

“那……那我就不说……”

“我自有办法让你说,除非你自认为吃得了苦,受得了罪!”

他一步跨到了瘦老头儿面前。

“啊!”

瘦老头儿又一声惊叫,要往后躲,奈何已经没地方躲了。

燕翎劈胸揪住了他:“你说不说?”

两个女少吓坏了,跑到门边,要去开门。

燕翎像脑袋后头找了眼睛,道:“你们不许出去,我不会伤及无辜。”

两名少女好不容易跑到了门边,听了燕翎这句话,又吓软了手脚,一声惊叫,双双坐了下去,挨着门动不了了。

瘦老头儿双掌合什,向燕翎连拜:“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

燕翎道:“凭你这种胆,也敢卖国!”

“卖国?我没有,我不敢,我不敢……”

“你不敢?当初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你这儿来干么来了?”

“他,他…他……”

“你为什么把他老人家下狱?”

“我,我,我……”

不知道瘦老问儿是吓得说不上话来了,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你又为什么以他老人家引我出面,逼得他老人家自绝?”

“我,我,我……”

“想必指我杀官的也是你,是不是?”

“不,不,不……”

“这些事的真象,朝廷知道么?”

“朝,朝,朝廷……”

“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了你这儿就被截住了,他老人家怎么找上了你,他老人家必然以为堂堂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一定是个赤胆忠心的忠臣,对不对?”

“我,我,我……”

“没想到你却是个弃宗忘祖的卖国贼。”

“我,我,我……”

“你真是罪该万死!”

“啊!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说,你怎么知道是两个女子赶着马车弄走了我义父的遗体?”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瘦老头儿似乎不会说别的了。

燕翎扬手一巴掌掴了下去。

瘦老头儿立即唇破血出,半边脸红肿,他杀猪似的大叫:“你杀官,你杀官……”

“你自己明白,我杀的是乱臣贼子,我杀的是卖国贼!”燕翎的手落在他肩上,五指微用力。

瘦老头儿又杀猪似的一声叫!

燕翎道:“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你义父的遗体,是她俩那个主子强跟我要走的,命她俩拿马车运走的。”

燕翎心头震动了一下:“她俩那个主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我就管不着了……”

恐怕这是实情。

“我相信你管不着,可是我不相信你会就这么算了放过她。”

“我,我,我……”

“你怎么样了?”

“我当然要实情实报,实话实说。”

“报给谁听,说给谁听?”

“我,我,我……”

“说!”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瘦老头儿那受得了:“她们的六王爷,他们的六王爷……”

“她们的六王爷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那么,她们的六王爷住在什么地方?”

“这……”

“又想吃苦受罪?”

“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怎么实情实报、实话实说的?”

“我……”

燕翎五指又一紧,只听“叭”地一声,瘦老头儿肩骨碎了,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也难怪,就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受不了,何况这么一个血肉之躯的窝囊废。

燕翎点了他两处穴道,他醒过来了,醒来连连哀叫!

燕翎道:“你还有一边肩骨。”

瘦老头儿心胆欲裂,忙道∶“住在东城金家大院,住在东城金家大院。”

“金家大院?”

“那是他们自已买的房子。”

“怪不得叫金家大院,他们金家在京里的朋友,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

燕翎的手,落在他另一边肩头。

瘦老头儿大叫,带着哭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燕翎道:“你既然跟他们有来往,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谁跟他们有来往?”

瘦老头儿真哭了,老泪纵横:“他们不让人知道,就我们自己来说,这种事谁又愿意让人知道?”

这倒也是理。

燕翎道:“那我只有去问他们了,现在我要为朝廷、为百姓杀贼了!”

他手指往下一落,正点在瘦老头儿心口上。

瘦老头儿垂下了头,不动了。

其实,他能这样死,已经是便宜已经该庆幸了。

论私,换个人,非乱刀砍了他不可,他还能没受什么痛苦,落个全尸!

论公,他恐怕得抄满门、灭九族。

燕翎松了瘦老头儿,转身向两名少女:“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后,你们也可以走了。”

话落,他不见了。

门已经开了,两名少女没动,不知道她俩个什么时候才能动。

这儿是东城。

夜里的东城已经没有多少灯光了。

一点灯光代表一处人家,那儿是金家大院,它还亮着灯光么?

燕翎拍醒了手里提着的一个人,那是带他到乌府书房密室的那个中年汉子。

他既然知道乌大人的密室,就一定知道金家大院。

果然,在中年汉子的带领下,燕领很容易的到了金家大院门口。

燕翎又让他躺在了暗隅里,只不过这回到了天亮,他自己会醒。

醒是会醒,就不知道他还敢不敢回乌府了。

金家大院里头已经没了灯,只有门口两盏大灯亮着,不过没人站门,灯上也没有“金”

字。

燕翎腾身上了大院里最高一处屋顶:“不速之客夜访主人!”

他扬声发话,划破寂静夜空。

灯亮起来了,只有一盏,还是有个人提着出来的:“谁呀?”

有气无斩,带着睡意。

这不像姓乌的说的金家大院。

燕翎飞身飘落,他落在提灯那个人面前,他看见了,那是个下人打扮的汉子。

那汉子也看见了燕翎,吓了一大跳,直往后退,手里的灯差点没掉了。

也难怪,半夜三更从夜空里落下个人来,谁能不吓一大跳。

燕翎道:“我,认得么?”

那汉子举灯照燕翎,惊声道:“你是谁?三更半夜的闯进我们家来,想干什么?”

“没听我说么,不速之客夜访主人。”

“我家主人又不认识你……”

“你是主人?”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主人不认识我?”

“这……”

那汉子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你真是唱作俱佳,没想到你们‘金’邦人还有这种能耐,可惜我已经认出了你,咱们见过,是不是?”

那汉子一惊忙道:“你认错人了,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这话刚说完,一阵急速衣袂飘风声,从四面八方掠过来十几名仗剑白衣人,把燕翎跟那汉子围在了中间。

燕翎道:“糟!你唱作俱佳,他们坏了你的事了。”

那汉子如今像完全变了个人,脸一沉,冷笑:“你少来这一套,杀!”

他这里一声“杀”!,十几名白衣人就要动。

忽听一个冰冷话声传了过来:“没用的东西,不要小家子气让人笑话了,还不给我退下!”

十几名白衣人立即收势停住,跟那汉子一起躬身退后。

燕翎听出来了,那冷冰话声相当耳熟。

也就在这时候,又是两盏灯亮起,看见了,上房屋方向,两名佩剑白衣人提着灯,中间正是那位六王爷。

那汉子跟十几名仗剑白衣人再次躬身。

六王爷看也没看他们,锐利目光直逼燕翎:“中原这个地方还真小。”

燕翎道:“要是真小的话,就不会引人觊觎了,只能说你我有缘。”

六王爷冷哼一声道:“你大概是来找我的。”

“不错,你才是此间主人。”

“何事?”

“你明知道。”

“你最好明说,我没空跟你打哑谜。”

“我找白姑娘。”

“白姑娘?”

“白素贞白姑娘。”

“我这里没有白姑娘,我这里是金家大院,那里来的白姑娘?”

似乎是理。

“你知道我找的是谁?”

“我不知道。”

燕翎抬手一指那汉子跟十几名仗剑白衣人,道:“你说他们小家子气,惹人笑话,我看你才小家子气,惹人笑话。”

六王爷脸色变了一变:“不管你找的人姓什么,叫什么,你找的总是我们的人,是么?”

燕翎点了头:“不错!”

“我们的人,你不必找!”

“白姑娘是我的朋友。”

“我们的人在这里没有朋友,更没有你这种朋友。”

“据我所知,你们在这里有不少朋友。”

“你要是愿意跟他们一样,我也愿意承认你是朋友。”

“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说错,你不是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白姑娘的朋友。”

“既不是我的朋友,就不是我们任何人的朋友。”

“这话应该让白姑娘说。”

“我说也是一样。”

“这么说,你是你们这帮人的头儿?”

六王爷迟疑了一下:“不必是头儿,我也能说这话。”

燕翎淡然一笑:“你还是小家子气。”

六王爷没说话。

燕翎又道:“我再说一遍,我要找白姑娘。”

六王爷道:“我已经告诉过你……”

“我不妨告诉你,我既然来了,我就非见白姑娘不可。”

六王爷陡然扬眉:“你跑到我这儿来,找我的人,还这么横儿……”

“什么叫你这儿?你如今又站在什么地方?”

“到底金家大院是我花钱买的。”

“你远从白山黑水到中原来,为的是什么?你跑到我大宋朝京城来,买下这个院落,为的又是什么?”

“你们朝廷都不闻不问,你又管什么?”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我管也是一样。”

“算了吧!年轻人,你的义父到这儿来,是来干什么的?结果如何?”

燕翎怒火杀机往上一冲:“你不提我暂时还不想动怒火杀机,都是你们……”

“慢着,你说都是谁?”

“都是你们。”

“年轻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义父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

“那也都因为你们……”

“错了,年轻人!这么说也有失公允,你南朝这么多文武臣,怎么单只他们几个变节移志,足证是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能怪我们。”

“你们潜来中原,觊觎我朝,总是事实。”

“年轻人,你知道白山黑水间的日子有多苦?面对锦绣河山,谁能不动心?设使我邦跟你南朝易地而处,我不信你朝会长久安于白山黑水之间,再说我们到了中原这么久,你们朝廷不但不知道,反而官里也好,江湖也好,有不少人愿意跟我们做朋友,年轻人,这样的朝廷气数已尽,不该让让贤么?”

这位六王爷,说的还真有点是理。

但是燕翎道:“站在我的立场,我总觉得你是一派胡言。”

“我省得,年轻人!趁这个机会我要劝你,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再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我义父是怎么死的?倘若我们父子会改变心意,我义父也就不必死了。”

“年轻人……”

“你刚才说那些变节移志的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不?怎么如今又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了?”

那位六王爷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燕翎又道:“我说第三遍,我要见白姑娘。”

六王爷想必是恼羞成怒了,他怒声道:“你再说几遍也是枉然,她不能见你。”

“为什么?”

“她触犯了我邦的律法。”

“只因为她要出了我义父的遗体送给我?”

“不错。”

“那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见她了。”

“那你也该知道,她为什么不能见你了。”

“是她不能见我,还是你不让她见我?”

“我想不出那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我说她不能见你,她就是不能见你。”

“那你要自问拦得住我才行。”

“你……”

“爹,我来!”一声怒喝,六王爷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位白素贞称为“殿下”的白衣年轻人,只见他一脸激怒:“姓燕的,你欺人太甚!”

燕翎道:“潜来中原,觊觎我朝,还公然在我京城置产,是谁欺人太甚?”

“那只怪你们朝廷无能,看不惯你就伸手!”

“你以为我会不伸手,我这就把你们父子送交朝廷。”

“你试试看!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给我杀!”

……………………………………………………………………………………

  
 

 
 
 
 



第二十八章
 
白衣年轻人就要动。

六王爷伸手拦住,大喝:“不许动!”

十几名仗剑白衣人没有动。

白衣年轻人霍地转脸,怒声叫:“爹……”

六王爷道:“这儿没有你的事……”

白衣年轻人叫道:“你怎么能这么窝囊,您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咱们?不会的,爹!那个老的已经死了,仇更大了,您让我拼……”

六王爷怒喝:“你给我住嘴……”

“这回我不能听您的,杀!杀!杀!给我杀!”

白衣年轻人他就要不顾一切扑向燕翎。

“殿下!”

一声娇喝,一条无限美好的白色身影划破夜空,落在燕翎跟六王爷父子之间,正是那位白素贞。

白素贞是白素贞,她手脚都被绑着。

燕领忙叫:“白姑娘!”

六王爷脸色一变:“你敢擅自逃出来?”

白素贞道:“六王爷明鉴,属下不是逃出来。”

燕翎道:“六王爷?”

六王爷激怒:“你敢泄漏我的身份……”

“六王爷,现在已经没朋什么怕他知道的了。”

“住口,你擅自脱逃在前,又泄漏我身份于后,三罪并一……”

“属下并不在乎几罪并一,但是属下不是脱逃。”

“还敢狡辩,你如今……”

“属下是为了六王爷跟殿下,属下要是再不现身,六王爷应该知道后果。”

白衣年轻人怒道:“连我都知道,何况我爹,你要再不现身,你就见不着他了。”

六王爷怒道:“你能不能不说话?”

“爹……”

“她是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爹,您……”

六王爷暴叫:“我叫你闭嘴!”

白衣年轻人气得跺了脚,照他的脾气,他该转身就走,但他没有走。

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他那个爹,那位六王爷,也知道。

只听六王爷道:“你是几罪并一,那是咱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不想再说给外人听了,你现在已经现身了,又怎么样?”

“请六王爷准属下跟他说话。”

白衣年轻人叫道:“他,他是谁?”

捡酸吃醋也不看时候,不看地方。

六王爷冰冷道:“是不是要我赶你走?”

白衣年轻人气得发了抖:“爹,您会后悔……”

“我看会后悔的是你。”

白衣年轻人又跺了脚,可是他仍然没走。

六王爷转望白素贞:“你要我准你跟他说话?”

“是的。”

“没人拦你。”

“是,谢六王爷恩典。”

白素贞她是为六王爷父子,还得谢六王爷准她跟燕翎说话,这是从那儿说起。

说完了话,白素贞转望燕翎:“少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姑娘已经知道了?”

“少侠跟我们六王爷说话,我已经都听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跟我走。”

白衣年轻人喝道:“住口!”

六王爷也沉喝:“你住口!”

“爹……”

“是我准她跟他说话。”

“难道您没听见……”

“我不聋,她走了么?”

“他说都不许说,我不爱听。”

“你不爱听是不是?”

白衣年轻人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爹为什么这么问他了,他还是怕他这个爹跟他来真的,赶他走。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白衣年轻人不说话,六王爷也就没有再逼他,转望白素贞:“说你的。”

白素贞应了一声,道:“少侠要我跟少侠走?”

燕翎道:“只要离开此地,姑娘爱去那里去那里!”

“谢谢少侠的好意,我不能跟少侠走,我是个有罪的人,不管到那里,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仍然会回到六王爷面前来,再说,我是‘金’邦人,也没有理由跟少侠走。”

那位六王爷没怎么样,白衣年轻人脸色可好看多了。

燕翎道:“我不能让姑娘为我……”

“这件事就‘金’邦来说,我的确有罪,应该受到惩罚。”

“但是姑娘是为我,我也是不得不为。”

“我知道,只是少侠是白费力气,我刚说过,不管到那儿,我仍然会回到六王爷面前来。”

“那是姑娘的事,我只要姑娘离开这里,我就算还了姑娘这笔债了。”

“我不能离开此地。”

“姑娘……”

“少侠刚没听我们六王爷说么,我已经是数罪并一了,能再添一椿么?少侠不是救我,是害我。”

“这一点姑娘尽可以放心,从今夜起,你们这位六王爷父子,不会再定姑娘的罪了。”

“少侠这话……”

“今夜我就要把他们父子送交朝廷了。”

白衣年轻人沉喝:“你敢!”

六王爷冷冷道:“又来了,你的忘性比记性大。”

“爹,您听见了。”

“我当然听见了,只是那不是你的事。”

“我是‘金’邦人……”

“‘金’邦人不只你一个!”

白衣年轻人叫道:“爹,您又让他……”

“不用我让她怎么样,她自己知道该怎么样。”

“爹……”

“我想靠你,你行么?”

白衣年轻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是没听他说话。

只听白素贞道:“少侠,我们六王爷的话你听见了?”

“是的,我听见了。”

“我们六王爷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这是利用……”

“少侠,不是利用,我是‘金’邦人,应该凡我‘金’邦人,都应该,其道理就跟少侠效力你们朝廷一样”

“这么说,姑娘是非拦我不可。”

“那是当然,设使少侠跟我易地面处,少侠会怎么样?”

“我不愿意跟姑娘以武相向。”

“我也不愿。”

“那……”

“少侠认为欠我一笔债?”

“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

“我想拿这笔债跟少侠作个交换。”

“姑娘让我放过他们父子,就算还姑娘这笔债了?”

“我原不认为这是一笔债,可是现在我只有认同少侠的想法了。”

燕翎迟疑了一下:“姑娘让我为难……”

“怎么,少侠不愿?”

“姑娘,我还是要说,事实如此,我不能否认。”

只听白衣年轻人冷笑道:“听见了么?这就是你的朋友,醒醒吧!”

这回,他那个贵为六王爷的爹没拦他。

白素贞道:“少侠,我没有想到?”

“别人都可以想不到,姑娘却不该想不到。”

“少侠是说……”

“我欠姑娘这笔债,是私,你们潜来中原,觊觎我朝,是公。”

白素贞一双美目闪过奇异光芒:“原来少侠是分公私。”

“论私,我能舍身相报,于公,我不能,也不敢有丝毫退让。”

白素贞一双美目再闪奇异光芒:“我明白了,少侠是对的,令人敬佩。”

白衣年轻人叫道:“他还对,你还敬佩!”

六王爷道:“你是该敬佩,你不如他。”

燕翎道:“姑娘原谅……”

“少侠也原谅。”

“姑娘何出此言?”

“少侠既不愿高抬贵手以抵债,我只有换个别的办法。”

“姑娘是要……”

“我要以身护主,只有以死相拼。”

白衣年轻人神情一紧,要说话。

六王爷忙递过眼色。

白衣年轻人忍不住叫:“爹……”

六王爷怒目相向。

白衣年轻人居然不说话了,不知道他是明白了,还是不敢说话。

燕翎那里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我知道,姑娘是当真的。”

“多谢少侠知我。”

“姑娘更是令人敬佩。”

“各为其主,你我都不得已。”

“不错,各为其主,你我都不得已。”

“要是少侠不生在南朝,我不生在‘金”邦就好了。”

“我有同感。”

白衣年轻人忍不住又要说话,六王爷又递过了眼色。

这回,白衣年轻人忍住了。

燕翎又吸了一口气:“看来我只有跟姑娘放手一搏了。”

“少侠还是公私分明,朝廷为重。”

“是的,刚说过,你我都不得已。”

“是的……”

燕翎沉默了一下:“请姑娘除去手脚束缚。”

“不必了。”

“不必?”

“我明知不是少侠对手,除不除去束缚,其结果都是一样。”

这样怎么放手一搏?这分明是想死,分明是想以死来逼退燕翎。

燕翎暗暗皱了眉:“姑娘……”

“少侠不要小看我,虽然我手脚受着束缚,一旦全力施为,还是很可观的。”

“我由来不敢小看姑娘。”

“那就好,少侠请动手吧!”

这才是真叫燕翎为难,尽管他公私公明,可叫他如何对一个多情多义、对他有恩,尤其手脚又受了束缚的姑娘动手?

他只有再叫“姑娘……”

“我不得已,少侠原谅。”

她不得已,这是实话。

燕翎目光一凝:“姑娘当真要这样跟我一搏?”

“少侠,我死不足惜,可是我不能让少侠伤害我们六王爷跟殿下。”

“姑娘应该知道,不必跟姑娘搏斗,我照样能带走他们父子。”

“这个我相信,只是少侠也应该知道,是我卫护不周,我会自绝谢罪。”

燕翎心头震动了一下,道:“姑娘……”

“少侠不要再说什么了,请动手吧!”

燕翎沉默了一下,毅然咬咬牙:“姑娘让我没有办法坚持公私分明……”

“少侠……”

燕翎道:“冲着姑娘,今夜我就放过他们父子,但只是今夜,错过今夜,我必将他父子送交朝廷。”

六王爷两眼之中闪漾起异采。

白衣年轻人的神色却令人难以言喻,似乎是放了心,但心里又很不是味儿。

白素贞颤声道:“我不得已,少侠原谅。”

她仍是这句话,但除了这句话,她还能说什么?

燕翎道:“这一趟我是白来了。”

话落,他就要长身而起,就要走,忽然,衣袂飘风之声连连,从夜空里落下几十名提剑黑衣人。

那十几名仗剑白衣人要动,只听六王爷喝道:“不准轻举妄动!”

他喝住了十几名白衣人,立又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夜闯民宅……”

只听一名黑衣人道:“我们是‘兵马司’来捉拿杀官重犯的!”

白衣年轻人忙指燕翎:“他就是!”

那黑衣人凝目望燕翎:“你就是姓燕的?”

燕翎毅然点头:“不错。”

那名黑衣人喝道:“拿下!”

几十名黑衣人要动。

燕翎抬手道:“慢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燕翎一指六王爷父子跟十几名白衣人:“他们都是‘金’邦人。”

“怎么样”

“‘金’邦派敢死队潜来中原,觊觎我朝。”

“又怎么样?”

“你们该抓的是他们。”

那名黑衣人冷笑:“你把我们当成三岁孩童。”

“怎么说?”燕翎道。

“一个杀官重犯,你的话谁肯信?”

六王爷道:“诸位精明,不要听他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燕翎为之气往上冲:“你们……”

“你省省心吧!”那名黑衣人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只奉命捉拿你,没有奉命捉拿什么‘金’邦人,拿下!”

几十名黑衣人长剑出鞘,一起扑向燕翎。

这分明是不论死活的阵仗。

燕翎何止气往上冲,简直火往上冒,他伸手夺过了一把长剑,振腕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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