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惊情三百年-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现不在京,张大人不必拘礼。”四阿哥摆了摆手问道:“今年雨水特大,可朝廷不早已拨付赈灾银两了,如何这河堤至今仍未修复?”
    这张鹏翮为官素来持身修己,清正廉明,当下回禀:“四阿哥有所不知,朝廷虽早有赈灾银两,可这步政使、知府、知州、知县上下众口一词,说这堤是修了决,决了修不知几回了,朝廷拨的那些银两早被这水冲光了,你要再和他们理论,他们个个哭穷说你是从京城来的,能不能帮他们去跟皇上说说,再拨些银两,我看他们就是一群无底洞,再多的银子都填不满!灾年,灾年受灾的只是百姓,这上下官吏只怕是盼着灾年好让他们发财,你看这苏州城里五月熟米每石不过一两,可至十一月每石已涨至一两四钱不止,那些米铺掌柜官商结合还守着粮仓不放,让你有钱无米,坐视饥殍,单等着年关再涨!”
    “一群混蛋!”四阿哥心底还暗骂着曹寅那个混蛋,十一月他还回复皇阿玛说江南现已太平无事,晚稻收割将次全完,食米之价贱至七钱。可眼前这关口总先要想些法子把这河堤给修补了,还得让那些田不能播种,庐舍飘荡,民散走乞食的百姓手头有点银子好过年关哪,钱,钱,钱到处都是要钱呀。
    先前一直不语的宛琬此时插言问道:“张大人,在苏州城时,有一民轿招摇过市,挡着了官府衙门里人的路,可这原先还吆五喝六衙门里的人一看轿子里面坐着的人,便连称王大人回乡有事要忙,他们都还绕道而行了,不知张大人可知此人是何来历?”
    张鹏翮看那宛琬虽是一书童装扮,可眉色间透着股贵气,而管教下人素来严谨的四阿哥见他出言也不相拦,一下倒猜不出他的来历。
    “你说的那是王守海,他这两年也算是苏州城里一人物了。他是两江总督噶礼府里的,虽说只是一帐房管家,现下却是噶礼眼前第一红人,他妹子前年嫁入噶礼府,很是得宠,他本是苏州人氏,这次是家中老母有病回乡探望。他最是一好虚名的人,苏州城里的大小官员还不都赶着上前。”张鹏翮语透不齿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倒有一计可让那些官吏们把他们的银子统统给吐了出来,这只要有了银子河堤马上就能开工整修,到时再让那些灾民们“以工代赈”,他们都来上堤修护,这样他们也就可以挣了工钱好好过年了。只是如需事成还得私下找到那王守海请他也给配合一下。”宛琬胸有成竹道。
    第二日正午,苏州城里最大的当铺‘和记’走进一身着隐嵌藻纹青袍男子,才一进门他就冷冷的对那上前招呼的伙计说道:“把你们掌柜的给我找来。”伙计眼尖一眼瞅出那人身后跟着的不正是眼下苏州城里人人奉承的王守海。他慌忙跑进里间请出了掌柜。
    那掌柜胖胖的脸上笑容满面,顶帽、腰佩、指间无不珠光流溢,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庸俗贪财的味道,出来一瞧,让人泡上壶好茶,又赶忙将他二人迎进了里间。
    进得里面,掌柜给王守海请过安后,眯着小眼睛打量了会见他二人谁也不开腔说话,不由疑惑的对着那青袍男子四阿哥问道:“只怪在下眼拙,不知这位爷是?”
    四阿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你不认得我没关系,可你总该认识我俩的主子吧。我们这是给你送财神来了,想跟掌柜的谈一笔买卖。”四阿哥说话时眼瞥了瞥那王守海。
    王守海是心中暗暗叫苦,可又不敢开口言语。他这回探亲原是春风得意,还想着大捞一把呢,怎知道昨晚府里来了四阿哥这一瘟神,若不是那张鹏翮随后跟着,他还不能相信呢,这二人也没说原由只让他今日配合着走一遭,张鹏翮见他慌张还宽慰他说如能事成他也算立了功劳,噶礼是定不会怪他的。
    掌柜的双目一亮:“还请爷详谈。”
    “我家大人有些银子想存你这,只是不知道你这利息是如何算呀?”四阿哥不慌不忙吹去浮茶,呷了一口,淡淡道。
    闻言那掌柜心里可是乐开了花,他俩人都是两江总督噶礼府里的,这葛礼谁不知道是出了名的贪,王守海这次说得好听是回乡探母,呸,恐怕多半还是为了这事,他赶紧堆满笑容道:“好说,好说,我这当铺可是苏州城里最大的一家,出的利钱自然也是最高的,每存百两银子有三分利。”
    “胡说!那陈大人,寇大人们存的钱怎么就是四分利,看来你是不想让这制台大人的银子存你这呀!”四阿哥将茶盅一掷桌上,怒喝道。
    “哎呦,冤枉哪,我哪敢蒙您二位呀,再说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欺生砸了自己招牌的道理?”掌柜那肥胖的面孔在顷刻间绷紧,连连摆手辩解。
    四阿哥和那王守海只是板着脸坐那一声不吭。
    世间人心还正是如此,他越是拿乔,那人还越是上赶着来。掌柜的左瞧瞧右看看实在舍不得眼前这头大肥羊,狠狠心一跺脚,对他二人说道:“二位大人请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不一会工夫他拿着本帐簿颠跑了过来,招呼俩人凑近同看,“二位大人可瞧仔细了,这是陈大人存的,这是寇大人存的。”他将那知府、知州、知县等各位大人所存银两一一指出,“他们可都是三分利吧,小的可没敢欺瞒二位大人呀。”四阿哥一一仔细瞧过,这才对着门口大叫一声:“张大人你进来吧。”
    四阿哥让张鹏翮将那几位登记在册的大人们统统找来,挨个问过他们可存有银两,几位大人只能咬紧牙关硬说没有。四阿哥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呢,原是有人要败坏各位大人的名声,竟用你们的名义在这铺里存了银子,既是用不得真名的赃款理该没收,还请各位写张条子留给这位掌柜,从今往后你们双方可是互不相欠了,这假冒在各位名下的银子就由我领了交与张大人统一筹划修那河堤吧。”
    因得了那总共四十多万两白银,张鹏翮招来大批灾民,河堤两岸,灯火通明,日夜赶工,半月已是大见成效。
    四阿哥终究有些放心不下,赶工期间也和宛琬一同住这湖边帐篷里。这夜他巡视完堤岸,步入帐篷见宛琬刚洗完发,还湿漉漉的垂着,他上前拿起一旁的棉巾为她擦揉着滴水的青丝。“天冷,发要擦干了才好。”她长发垂曳,披散在她纤瘦的肩头,宛若三尺瀑布,乌黑而亮丽。胤禛掬一绺在掌心,顺着那光滑的触感岔神恍想,宛琬的秀发柔润无比,她性子虽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其实她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细腻柔软的心啊。他轻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凝视着她那双水波流转的眸子,心下不禁一暖,轻轻搂着她微微颤抖的娇躯入怀,柔声道:“河堤就快修好了,那些灾民们也总算有银子安心过年了。”俩人依偎在一起,只听得帐内炭火毕剥轻响。
风雨飘摇,相濡以沫
    俩人忽听得帐外侍卫通报府里有家信到。“胡闹,这信怎么追这来了?” 胤禛微皱上眉,他离京之前告诉戴铎如有变故不能决断,可隐语写明密封后交与福晋让她当作家书快传过来,心下不知究竟是托合齐还是隆科多哪边出了变故,或是另有他事?宛琬不明内由,她素知姑姑最怕惊扰四爷,现千里传信,只怕府中有事,忙推胤禛要他让那侍卫快快进来。
    拆开封蜡后,宛琬见内有两封书信,胤禛看完信后眉色顿缓,她这才放下心来,忙问:“府里没事吧?”胤禛随手将福晋的书信递给了宛琬,“府里没事,你姑姑担心你身子,说江南湿冷,阴在骨子里,让你早晚都要多穿点。”宛琬接过信来,细细看去。
    帐内的烛火猛然窜升,爆出毕剥声响。宛琬死死地盯着手上那张薄薄的信笺,一股刺痛似乎沿着眼眸一直烧到了她的心里,炽热的疼痛最后自心房轰然炸开,丝丝缕缕地蔓延到四肢,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悲痛欲绝。她拽紧了手中的信笺,身子簌簌颤抖。
    她抬头看着烛光映照下的那张白净消瘦的面庞,那里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虑色,一如他深邃幽幽的眼眸,深不可测。有时候,她觉得他离她很近很近,就像是血脉相通的手足,她总能明白他想的是些什么;可有时候,他又离她好远好远,就象现在,他明明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她却怎么也不能看清他的内心——
    胤禛此时已了悟定是福晋信中那最后两句刺伤了她,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她早晚都要知道,再说她总不能以为府里的那些女人都不存在了吧,他见她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傻傻地看着他,眼泪纷纷坠坠,却紧咬着唇,不肯发出一声哽咽。她一向骄傲勇敢,连哭泣的时候也是如此,他的心揪结骤缩,低缓出声:“宛琬。。。。。。”  
    一听到他依旧温醇的嗓音,猛然袭来的辛酸冲开了她紧咬的牙关,宛琬以为自己会喊叫出声来,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压抑沙哑的话语,“你倒是一刻不闲,你们男人果然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奋力将手中那团灼烫的纸笺摔向他身子,转身飞跑了出去。
    泪水如倾泄的雨水般疯狂滚落,宛琬狂奔于黑夜中,她不时粗鲁地以手背抹去那似乎流不尽的泪痕。她终于力竭再也跑不动了,立定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想要吐尽了胸臆中沉沉的块垒。纽祜禄氏身已有孕,八月临产,耿氏也已有孕,九月临产。字字如针,她从来都知道胤禛他从前、现在、以后永远都不能只属于她一人,可他怎么能在她以为他们才刚刚开始最最甜蜜的时候转身上了别的女人的床,他就那样的不可忍耐了吗?他双喜临门,她是不是该和姑姑一样的恭喜他呢!
    胤禛静静的守在她身后,望着她孤零零站在那漆黑的夜幕中,风乍起,拂起她衣襟的一圈圈波澜,满头飞散的发丝曼然翩舞,一双水眸凝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孤若游魂。她慢慢转过身子,往回走去,眼神又冷又伤,视若不见地掠过他身旁。
    一对巨烛眼看即将燃尽,却依然窜升着明丽的红焰。夜已三更,烛下独坐的胤禛双眼一瞬不瞬,始终清明如水。他站起身子,缓步出帐。
    正是夜色深重至极的时分,湖边阴寒湿风阵阵吹来,胤禛默立于宛琬帐外,久久不动,风吹过他紧锁的眉尖和英武的脸颊,卷起他的衣襟肆意舞动。宛琬夜里怕冷,他让李青不知是燃了多少盆炭火,掀起帐帘,只觉得一股灼炙之气扑面而来,他悄悄入帐,来到她身边。烛下,她长长的睫毛上还凝结着一颗不知何时留下的泪珠,晶莹妩媚,那双晶透明亮的眼眸密密合着,她熟睡的脸孔竟显出了意外的娇弱。他端详着她的面容,伸指拭去她眉心的薄汗。她不知每次俩人独处,他总抑欲难忍,竟象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灼烈。他懂她情感上纤敏、霸道,他知她因为姑姑福晋她心里的挣扎、难抉,他才去了入府至今还只是格格名分的耿氏她们那里,可这往后,眼见年羹尧他日益受宠,回府后年氏那里他恐要安抚,就连她姑姑那他也不能总不再去了,可这世上他倾心、谈心、交心之人却惟独她一人,难道这也不够吗?
    李青看出四爷和宛琬之间波涛暗涌。他的爷虽在外人面前谈笑风声依旧如常,可他心里有事。他独坐帐中时端着一盏茶上下晃了五、六次,却没有一次送到嘴边,他一人进膳时那双象牙筷子在同一个碟子里落了七、八趟,他自己却浑然未觉。宛琬对所有人都笑容可拘,唯独看见爷便一瞥而过,除了修堤、灾民的事宛琬再不肯与爷独处,留下爷一人独自帐中,呆呆看着那一案的河工图。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撂四爷的,李青想这世上原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的。
    一连数日,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向群山、河流,两岸萧杀的万物显得生气勃勃,山影如岚,碧空澄澈如洗。河堤已快全面修缮,昨日四阿哥已说今早将出船去太湖水域再察看一遍,宛琬早早梳洗停当,和其他随行人员一同等在岸边。四阿哥看了李青一眼后独自向前走去。宛琬走至船边一愣,今日停泊在那的是只仅能容纳二至四人的小船,她什么也没说上了那船,独自坐在了船尾,胤禛随后而上熟练的把船帆系在桅杆上,试拉了下绳索,他回头看了看宛琬已坐稳了,才解开了小帆船系在岸边的绳索,用一支浆把船推离了岸边,他走去船头升起了船帆,系住帆脚索,霎时间,帆船便鼓满了风,顺风飘然而去。宛琬低着头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正眯着眼在看太阳,眉间紧皱,却嘴角上扬,掩不住的高兴。一群水鸟呱呱叫着掠过他们身侧,碧空万里无云,阳光暖暖的照在他们身上,风挟着湖水的味道划过脸庞,天地万物好象只剩他俩和那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湖,这样的日子活着真好。
    胤禛顺风而划,船驶的更远了,他想在外多待一会,轻快的小船嘶嘶的破浪而下,行驶得非常平稳。
    胤禛拿出一件银狐皮裘要宛琬穿上,她将它放在一边,胤禛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太阳是很暖,可湖水却凉得很,毕竟还是二月天,听话,快穿上吧。”胤禛将那银狐皮裘给她系上,她别过头去望着在阳光下闪烁的粼粼碧波和船身两侧激起的白色泡沫,她细细的睫毛犹如两排小扇子,轻轻颤动,泄漏了她的心事。胤禛拉起她的手贴与脸上,宛琬欲要抽回却被他紧紧按住,依然贴在他面颊之上。他的手抓的那样紧,像是惟恐她稍有不悦,随时要撒手逃开似的不放。“宛琬,别再生我的气了,普天之下,我唯想与你携手与共,可那些。。。。。。你都知道。。。。。。”他将她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断不容她挣脱,“宛琬,我怎么会让你从我身边逃走,不论你对我不理不睬也好,烦我也罢,就算是你恼我恨我,我也要把你拴在我身边,我要日日夜夜的能看见你,你再也逃不了了,无论你逃去天涯或是海角我都一定要去把你找回来。”他的语气霸道坚定,声音如梦似幻,那般低哑温文,象有股魔力总能迷惑住她,一丝丝地渗透到她的心中来,这世上只有—个人能有这样动人的声音,只有他能以如此动人的声音对她诉说,宛琬突然转过身子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胤禛一下吃痛,但依旧坐着不动,任凭她咬,她唇上都是血腥味,宛琬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他的,而她终于累了,松开口哭了起来,胤禛捧起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蛋儿,呵护地吻着她的额头、鼻子、红唇。。。。。。原来,这就是相濡以沫?无论多么伤痛,都能从彼此相依的唇齿间—一体会?
    团团乌云悄悄拢聚,一群水鸟“吱吱”叫唤冲向天边,这才惊得胤禛抬起了头来。
    一瞬间,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已转黑,狂风骤起,浓浓的乌云卷着暴雨铺天盖地地倾盆倒落。
    胤禛边令宛琬入舱边熟练地调整着帆缆。
  天变得如此突兀,宛琬不禁打了个寒颤,夹紧了身上的皮裘,迅速弯腰入舱,蜷缩在船舱一角。
  山头的云层逐渐堆上来,又黑又厚,狂风阵阵遽然袭来,乌云遮天,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船划得飞快,船身摇晃得更厉害了。雨点似箭般射在篷背上,欲能射穿粗厚的篷壁般。宛琬探出头去刚要开口,豆大的雨点狂泻而下,嘴里顷刻灌满了雨水。
  狂风卷起了巨浪将小船上下抛颠,宛琬心头越加惶恐,双手慌乱擦开眼前雨幕,寻找胤禛的身影,他站在船帆下,仰着头,双臂紧紧拉扯着帆脚索,身随风浪而动,充满了霸道而坚定的力量。
   一道霹雳“喀嚓”惊响,胤禛大声对宛琬喊:“转身,快俯下——”他人已身随音至,整个身子重重地扑向宛琬。随着声轰隆巨响,粗重的桅杆一下折断倒了下来,直直的坠向湖里。
  宛琬感觉自己已沉在湖底,寒冷刺骨的湖水包围着她,周遭似有什么在不停地拉扯着她,渐渐地一种麻木的感觉传遍了她全身,身子慢慢变冷,僵硬,她是快要死了吗?
    忽地她感到背后有股力量使劲地将她托出了水面,“宛琬!宛琬!”那熟悉的呼唤刺入了她的意识,是他,这是胤禛的声音,她用尽全力,转过头,“胤禛,”她微弱的发出声。
    他正望着她,眼中充满了自责。
  “宛琬,你再坚持一下好吗?我们必须要到岸上去,现在我们要先渡到船的另一头去,你还可以再坚持一下吗?”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开始数数,数到三,你就深呼吸,闭上眼睛,我会抓牢你,我们一块游过去。”没等她回答,胤禛便开始喊:“一。。。二。。。”宛琬猛吸了几口气,便被他拖着向下,向下。
    顷刻间,湖水灌满了她的鼻子、耳朵、眼睛。雷闪间,他们又浮出了水面,宛琬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胤禛把手移到她腰部,让她抓紧船沿,俯她耳边戏谑道:“你一直都在死命的抓着我,我只能翻转抓住你的手臂,免得你这样把我们俩都淹死了。可以后这一辈子你都要象这样紧紧地抓住我知道吗?”
  宛琬顿时晕红了面颊,她打量了下四周,风雨好象小了点,湖面也似乎平静了些,只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你觉得怎么样了?”胤禛轻轻的问。
    “我好象快要被冻死了。”
    “这水是冷,但还不是最冷的,以前在塞北,那冰河里的水才——”
    “住口,住口,人家已经冷得要死,你要还在那说风凉话,我就”宛琬恨不得跺跺脚。
    “哈哈哈”胤禛的朗朗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多少驱走了一些寒意。
    “宛琬,你要继续大口大口的呼气,这样你的身子会暖一些。”
  宛琬想照他的话去做,可每次呼吸都如刀割般困难。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困极了。。。。。。胤禛为什么要一直在她身边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还非要她摩擦手臂不可?
    “宛琬!宛琬!”胤禛用力地喊着她的名字。“宛琬,你不能睡觉,你要不停的动才行,你的手,你的腿都要动才行,你踢踢脚,你踢踢我好了,宛琬你就踢踢我吧。”胤禛开始使劲的搓着她的肩膀和上臂。
    “胤禛你好烦,象个唐僧唠叨个没完,我困极了。。。。。。。”她的声音很微弱,象只小猫在喵喵叫。四周好象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已经不觉得冷了,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她要睡了。
    “宛琬,你为什么一直说我象唐僧呢?这里面一定有典故对不对,我的宛琬最会说故事了,你说给我听好不好?”胤禛大力的摇着她的身子,将她撞向船身,砰的一下,疼得宛琬一下子完全醒了过来。他继续使劲搓着她的手臂,随着他的揉搓使她的手臂又恢复的生机,宛琬重又感到那令人麻痹的寒冷向她袭来。“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宛琬试着移动双腿。
    “当然能。”胤禛肯定的说。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
    “宛琬你看,顺着水流移动的方向,那里正是岸边,它会把我们送过去的。”
    “那还要多久呀?”
    “这我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让你没事的,宛琬你要不停的摆动你的双腿,你要一直和我说话,要坚持住,你明白了吗?”
    宛琬在黑暗中点了点头。胤禛用双臂紧紧的搂住宛琬,让她分享自己的体温,“宛琬你给我唱首歌吧,你唱的歌怪怪的,却真好听,不过不许唱从前唱给十三听的那首,我要你唱只为我一个人唱的。”
    “小心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吃醋?”宛琬有点想笑,却没有力气。
    “宛琬,你以后都不许再对别的男人唱歌了,就是十三也不行。也不许和别人放天灯、去赌馆、耍牌、画画,统统都不许。”胤禛在她耳边霸道的说。
    “好,知道了,都听你的。”奇怪,疼痛的感觉似没有了,宛琬的视线一片模糊,只余风在她耳边嘶吼。
    “宛琬,你听见吗?宛琬,我们已经离岸很近了,我们就快到岸了,他们会沿途寻过来的,我们很快就会没事了,这是真的,你要坚持住,琬,我最最勇敢的琬儿,你的勇气呢?哪里去了,宛琬!”
  “宛琬!你立刻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命令你——”胤禛不停地吻着她苍白冰凉的唇。 
  他猛烈的动作把她残有的半口气给拉了出来。哦,他又要生气了吗?讨厌,这个爱命令人的家伙!宛琬努力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微的抬了下头。
    “宛琬,你醒了?乖乖,你不许再闭上眼睛了,看着我,一直望着我啊——”  
    湖水似乎不再涌动,而且变得越来越浅,在不远处,她看见了黑色的影子!
    胤禛一只手掌向上脱起她的头,  另一只手有力的划过一片浪花,借着它的冲力把他们带上了浅滩。
    天还下着蒙蒙细雨,胤禛蜷起身子,将已瘫软的宛琬紧紧搂在胸前,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抱着宛琬,蹒跚的向岸边走去,他赤裸的双足已被湖水里的尖石沙砾割得血痕遍布,但他毫无留意,跌跌撞撞的走向块较平坦的土地,然后轻轻的将宛琬放下。
    胤禛将宛琬放置平坦空地,一边用双手揉搓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边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时疯狂的吻着她眼睛、脸颊、嘴唇,双手还用力揉搓着她的身子,力大得象要把他浑身的热量都给她。
   “琬,你醒过来,你快点给我醒过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们到岸了,一切都过去了,琬——,老天只要你能让她醒过来怎么样都可以!”
  宛琬苍白的面容渐渐呈现了血色,她的身子在微微颤动,微微张开眼睛,无力的看着胤禛。
  “琬,你醒了,我的琬儿——”胤禛紧紧地搂着她,狂喜中夹杂心酸,心悸中夹杂欢乐,那份乍惊乍喜,似悲似乐的情绪把他给击倒了,他眼中氤氲,沙哑道:“琬你醒了真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恐慌,我怕你扔下我一个人。。。。。。”
  “——傻瓜,”她努力地想抬起手,终是徒劳。
  “是,是,我是,琬很快就有人来了,他们就会沿岸找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要一直醒着和我说话。琬你最想要什么,你和我说——” 胤禛伸手抹去满脸不知是湖水、雨水还是泪水。
    “最想要的?从小我就没有家,胤禛,我一直想找到一个我最爱也最爱我的人有个家,我们住在一个洒满阳光的大房子里,有许多许多的孩子围着我们。。。”宛琬的神色陷入了迷茫。
    宛琬看不见胤禛他脸上肌肉一抽,嘴唇抖动竟未能成声,终又启唇说道:“琬儿,你有家,我停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会一生一世地守着你,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生。。。” 胤禛心中凄楚,“生许多许多的孩子,围着你叫额娘,他们长得都象你那样美,象你那样聪明,也象你那样调皮捣蛋,会弄脏他们阿玛的折子,每回我要揍他们了,你总是跑出来拦着不许,而我总是依你的。。。。。。我们都会有的,琬这些都不能算,你还想要什么呢?” 胤禛苦涩地偏首,忍着咽喉席卷而来的一阵阵痛楚。
    不知为何,宛琬的胸口总觉阵阵抽悸,未来的日子如此漫长而渺茫——许诺容易守诺难,他们真会有那一天吗?“胤禛,我一时想不起来,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论什么时候等我想起来了都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好,无论琬儿什么时候想起来了都可以。”
    “很难很难的也行吗?”
    “再难再难的都行。”

备注1:纽祜禄氏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生于康熙三十一年(1692),十三岁入胤禛贝勒府,号格格,康熙五十年(1711)八月,生弘历。雍正继承皇位后,纽祜禄氏被封为熹妃。

备注2:耿氏,出生于中等官吏家庭,同年九月,生弘昼。雍正元年(1723)封裕嫔,后进裕妃。    


荼甘如荠,老桂刻誓
    潮汐起落,风里送来清新湿润的水气,偶有几丝飘入了帐中。宛琬慢慢睁开眼睛见衾褥帐帷素净雅洁,空气中弥漫的湖水气息浸染了淡淡墨香。她侧过头去闻着衾枕上停留着的他的味道,床榻上搁着他的髓玉腰珮,他卷在床头的河工指要,还有他停栖在她面颊上的温热。
    这一夜她睡得太深沉了,连梦也不曾有过一个。她只记得她被那片熟悉温暖的气息包围着,像回到了母亲怀中的幼兽一般安下心来,放任她的意识涣散在温暖的黑暗中。
    可是胤禛呢?他怎么不在她身边,她想起身去找他,却无法动弹,她双手撑着床,努力的支撑起了身子,她的腿如何僵硬麻木的象是从来不曾属于她一般,她伸手去掐,依旧毫无感觉,宛琬心下惶恐。
    “宛琬,你醒了。”胤禛撩帘而入,快步走至她身边,扶起了她,“琬,还是换上女装吧,我喜欢看你穿得漂漂亮亮的。”胤禛手中拿着一叠衫裙,那衣裳倒是绝美的,青绿隐纹如碧波裁成,其上就势缀有点点飞鸟,领沿腰间浮现繁复白藻纹,均为手绣而上,只用原色桑蚕丝挑绣铺陈,光泽润滑,观之有浮凸之感,触手却依然如清风流泻,不滞不涩。
    宛琬撩开衣裳,她的双眼那样急切探究的紧盯着他,他浓烈沉潜的窅黑在那双秀长的眼里沸腾翻搅着,却被死死按捺住,不能夺眶而出。她被送回后,一直沉睡不醒,好象从前昏迷过去时一样,官医说她体力耗尽,加之冰水浸泡时间过长,周身血流皆停,双腿怕是要瘫痪了。
    胤禛避开她的目光,取过衣袍为她穿上。他明明知道一切都瞒无可瞒,可让他又该如何开口。自他九岁始初随皇阿玛北巡塞上,十七岁至永定河沿途视察,十九岁那年,皇阿玛亲征噶尔丹,他随行奉命掌管正红旗大营,一路走过多少千难万难竟难不过这一刻。他半依在侧,以修长净白的手指为她理顺衣襟,肌肤相贴处,她觉出了他的冰凉。
    宛琬心中一抖,她一直想问的答案明明就在眼前,但那隐约呈现的轮廓,已经令她不忍卒问。
    宛琬伸开双臂,像个听任摆布的木偶般,一任胤禛用绸衣与锦裳将她重重叠叠围裹。他将宛琬揽入怀中,手执梳子想将她满头乌发细细挽起,次次不能成型,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那样温柔,那般不安。
    她终是不忍低喃出声,“胤禛,把梳子给我吧,我是腿废了,又不是手残。”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脸颊旁,一滴灼热沉重的泪珠直直打碎其上,使它颤抖不已,胤禛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胡说,胡说,我一定会让它们都好的。”压抑多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胤禛,你给我唱首歌吧,今天不许说不会唱。”宛琬缓缓转回视线,看着胤禛,抽出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依偎在他怀中,凄凉道。
    胤禛听得心里一阵纠结,努力笑着,掩去痛苦,“好,就唱一首给我的宛琬听,不过不许笑。”他故做轻松的打趣道。
   “悠悠扎,巴布扎,狼来啦,虎来啦,马虎跳墙过来啦。
     悠悠扎,巴布扎,小阿哥,快睡吧,阿玛出征伐马啦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