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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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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然扭曲着,扭曲着身体,扭曲着手臂,扭曲着脖子——像是个英文字母“c”。

    她的骨头多处骨折,脊柱碎裂成几段,手臂和脖子也完全断了。

    但是她的身体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

    报告中对于死因,也只是进行了推测。

    从报处中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遭受了巨大的外力作用,导致身体剧烈扭曲变形,从而出现大面积骨折伤,达100多处,几乎是所有的骨头,都碎掉了。

    报告最后的结论更是有些模棱两可,他们认为这起案件中,应该至少有十个人参与作案,而且死者并未抵抗。

    “十个人?不太可能吧。”

    回想起她的卧室,里面虽然并不干净,但是物品摆放得还算规整。

    况且她的卧室很狭窄,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就没剩多大的空间了。

    十个人……十个人连站都站不下,更别提在那样的卧室里作案了。

    ——再次点燃一支烟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北京,格外的干净,打开窗子,潮湿的空气铺面而来。

    我住在18楼,是整座大厦的顶楼,从这里看去,北京仿佛被一夜的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

    但是又有谁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也许正在发生着某件肮脏的事情。

    我讨厌脏,真的很讨厌,但是我每天都需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一夜未眠之后,我的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香烟是我唯一的朋友,它能帮助我暂时清醒些。

    戴上头盔,摩托车飞快的掠过每一条街道。

    清晨的街上,行人和车辆并不多。

    ——路口,红灯,停下。

    我看着右前方的地铁站口,上面有一个英文字母“c”。

    那是地铁的“c”出口。

    但是现在,那个“c”在我的眼里,格外醒目。

    ——张倩的尸体,也像一个“c”。

    突然,就在我的身后,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右拐,c出口。”
第四话 关颖
    这声音低沉,但却非常清晰,就算我此刻带着头盔,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惊讶的回过头去,身后却只有一辆同样等待红灯的汽车。

    什么也没有,连个鬼影都没有。

    那……刚刚又是谁在对我说话呢?

    幻听吗?不会的……

    “嘀嘀嘀……”

    响亮的汽车喇叭声,将我拖回到现实中来。

    路口的绿灯亮起,我却依然愣在停车线上。

    身后的汽车绕过我,里面的男人不知骂了一句什么,扬长而去。

    我转过头,仍然看着地铁口上的字母“c”,现在它竟显得那样刺眼。

    “右拐,c出口……右拐,c出口……”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响起这句话,我到底该怎么做?

    ——摩托车停靠在路边,停靠在地铁c出口的路边。

    我摘下头盔,抬起头去看地铁出口上那个醒目的“c”。

    一阵眩晕……

    ——此刻,我发现自己竟已分不清楚,哪边是现实,哪边是虚幻。

    看着周围的人流,他们是那样陌生,却又好像都是一个样子。

    他们对我不感兴趣,我对他们也一样没有好感,也许某一天,他们中的某个人,就会出现在我的相机里。

    ——c出口向下,就是地铁的通道。

    此刻人虽然不多,但是却也显得忙碌。

    地铁通道内的人群,总是面无表情的,冷冷的穿梭在这里——他们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喜欢地铁,更不喜欢像此刻一样,站在地铁的站台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更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站台边上,熙熙攘攘的站着几个人。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低头注视着冰冷的手机屏幕——这就是现代人的精神寄托。

    有几个人,似乎和我一样,严重的缺少睡眠,也许比我还糟糕。

    几个消瘦的年轻人,看上去精神衰弱,营养不良,他们像是已经丢了魂的躯壳,只是在世上喘气而已。

    视线穿过他们,一个身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立在站台的最边缘。

    她垂着头,乌黑的头发和双臂自然下垂,整个人微微摇晃着,就像风雨中飘摇的树枝。

    此刻她虽然站在那里,却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远处黑暗的隧道内,忽然亮起一盏灯。

    列车来了,它总是呼啸着驶过黑暗,然后慢慢的停在光明之中。

    它把人,从一个光明之处,带往下一个光明之处,自己却不停的穿梭于黑暗之中。

    ——人们都在侧头向隧道内看去,这是一种自然反应,因为所有人都在期盼它的到来。

    但是站台上,却只有两个人没有去看……

    一个是我,一个是她——那个身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

    “难道她真的睡着了?”

    突然,我的心底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她想……”

    ——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我在站台上狂奔。

    所有人都只是关注着即将到站的列车。

    我奔跑着,向着她而去……

    ——我知道这一刻,也许我并不只是在与列车赛跑,我还在同生命赛跑,在与死神赛跑……

    刹那间,眼前的女孩,她的身体已经倾倒,半个身躯也已经探出站台的边缘。

    再过两秒钟,她美丽的一切,就会被碾碎在冰冷的铁轨上……

    但是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只在这刹那间,我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臂,抱紧了她的腰……

    当我将她拉回到站台里的时候,地铁的车头擦着她的发丝,呼啸而过。

    下一刻,地铁缓慢的靠站,开门,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关门,地铁再次启动,迫不及待的驶入黑暗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她。

    站台上就只剩下我和她。

    她已经瘫软的身体,就靠在我的怀里。

    她很虚弱,脸色和我一样的苍白。

    她紧紧闭着眼睛,似乎仍然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此刻,站台上如此的安静,但是却如此的可怕。

    我忽然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的隧道内,死死的盯着我。

    一阵冷冷的风,掠过站台,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一个问题出现在我的脑袋里——为什么是我?

    “是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那个声音让我来到这里?又为什么我会救下她?”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叫关颖,是个只有22岁的女孩。

    当我和她坐在咖啡馆里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爽朗的笑声,清澈的眸子,乌黑的秀发,粉红的连衣裙,却是一张苍白的脸。

    很难想象得到,刚刚半个小时前,她还想着要去死。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除了我,不会有人这样问她。

    她看着我,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说道:“因为我不配再活下去……”

    她的话那样随意,就像和我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

    “不配再活下去?为什么?”

    这句话只出现在我的心里,我却并没有接着问下去。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配再活下去的原因,太多了,我却一点也不想知道。

    点燃一支烟,深深吸入肺里,清爽的感觉。

    “那……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我想应该换个话题的。

    她看着窗外的城市,喃喃说道:“去哪里……去哪里都是一个样子。”

    是啊,我同意她所说的。

    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的灵魂还未找到归宿,我们的躯壳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摩托车飞快的掠过每一条街道,我的后座上,却多了一个女孩。

    她没有戴着头盔,因为我只有一个头盔,所以当她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飘扬起来的时候,显得很美。

    就在刚才,我请假了,3个月以来的头一次请假,张主任顺利的同意了。

    为什么要请假?

    因为她,关颖。

    今天,我不想让她独自一个人。

    她告诉我,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她没有住处,没有行李,甚至没有一件衣服。

    我告诉她,我的家里还有一个房间,如果她愿意的话……

    她爽快的点点头,露出两个酒窝——我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苍白的脸上,竟有两个酒窝。

    “你是不是经常叫女孩子去你家里住啊?”

    她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大声的对我喊道。

    我听到了,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呼呼”的风声掠过,我又加速向前驶去。

    虽然她会这样问我,但是我知道,因为地铁中的事情,她和我之间已经有了一种信任。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正前方的墙壁上写着“18楼”。

    我们到家了。

    开门,关门,我和她站在空荡的房间里。

    ——我自己一个人,住128平米的寓所。

    这房子是我朋友的,他也是摄影师,在英国;如果不是因为他,我还没有这份工作。

    关颖脱掉鞋,赤着脚,在整个房子里乱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活像只可爱的水鸟……

    她显得有些兴奋,有些开心,她肯定想不到,我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她眨着大眼睛说道:“这房子真大,真干净!”

    我笑着点点头,的确,我讨厌脏,所以我的房子很干净。

    “这就是我的房间吗?”

    她兴奋俏皮的指着我的床说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个是我,对面的才是你的……”

    我指着走廊另一边的房间。

    她显得有点扫兴,也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她转身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两个房间的门是正对的,一个阳面,一个阴面,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她的。

    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空柜子,甚至连被褥也没有。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的说道:“我真的可以住在这里吗?免费的……”

    我笑着点点头,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是好的。

    ——一直以来,当我凑巧路过街口的酒吧时,我都会进去坐坐。

    不管多晚,我都会要一杯啤酒,然后慢慢的喝掉它。

    我喜欢独自坐在角落里,因为角落里更方便些,更方便看着所有的人,更方便偷窥他们。

    偷窥总是不好的字眼,但是每一个摄影师,都有点偷窥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摄影艺术就是人类满足偷窥*的延伸。

    深夜,酒吧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女人……

    总会有女人来到我的身旁,坐下,她们和我一样,在这座孤独的城市里,寻找着……

    她们最终会来到我的房间里,摩擦,喘息,眩晕,然后离开,留下潮湿的褥单和丝丝的香水味,还有深深的空虚。

    ——关颖什么都没有,她就像是空气中的精灵,她现在需要依靠的,只有我。

    我知道她和她们的不同,我希望这只可爱的水鸟,可以在我这里修养好折断的翅膀,然后重新飞回到那片既美丽又危险的大海上去。

    现在,我情愿让她来依靠我——因为她很特别,因为我也很特别。

    ——这一整天,我们一起逛超市,一起散步,然后一起为她收拾房间。

    她笑话我,冰箱里只有啤酒。

    我也笑话她,她什么都没有。

    我们聊天到很晚,她却一直在聊我的事情。

    我并没有再问她任何问题,因为我知道,现在她需要忘记,而不是回忆。

    ——她回房间睡觉了,轻轻的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手里的香烟忽明忽暗的燃烧着。

    烟,总是最好的朋友,它会在你失落和无助的时候,燃烧自己,为你带去短暂的精彩。

    所以,我离不开烟。

    酒呢?

    酒更像女人,当你清醒的时候,她会让你产生幻觉,然后情不自禁的沉浸于此,不能自拔。

    但是当你喝得太多的时候,你不得不把她们再吐出来,头疼,恶心,无休止的折磨着你。

    然后,你又清醒过来,再次,迫不及待的喝下她。

    所以,我也离不开酒。

    现在,这两位最好的朋友,都在我的身边。

    夜,包围着我,让我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带着笑容的女尸照片,可疑的《尸体解剖报告》,幻听一般的低沉人声,还有地铁里轻生的女孩……

    所有事情之间,好像有一种联系,但是我又觉得非常模糊,难以触摸得到。

    也许现在并不是时候,并不是一个可以好好思考问题的时候。

    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休息——我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昏昏沉沉的状态,又有什么能想得明白呢?

    我将自己拖进了房间里,关上门,倒在床垫上,瞬间,昏死过去……

    ——“啊!”

    一声尖叫,撕破了我的噩梦。

    当我从床垫上突然坐起来的时候,我的脑子浑浑噩噩,我甚至不知道此刻,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但是下一刻,尖叫声再次响起,它就像一把利刃,一下刺穿了我的心,让我不寒而栗。

    “不好,是关颖!”

    一个念头闪过,我夺门而出……
第五话 老头
    果然,关颖的门此刻锁得紧紧的,而她却在里面不停的尖叫着。

    而我的心,就快被这尖叫声撕碎了……

    ——我用尽全力,拼命的向门撞去。

    疼痛,却因多次的反复撞击,变得麻木。

    ——房门终于碎裂了,室内冰冷,像冰窖一样。

    周围一片黑暗,我找到电灯的开关,却发现它完全不听使唤。

    此刻,我只能借助走廊里的光线,去分辨房间里的一切。

    混乱,十足的混乱,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褥单被撕得粉碎,窗帘被撕得粉碎,能被撕碎的,全都被撕碎了。

    昏暗的光,床上,关颖,扭曲着身体,不停的,痛苦的尖叫着。

    她的叫声,就快震破我的耳膜,可我惊得动也动不了。

    “快看!她……她扭曲的身体!”

    我的内心在呐喊着,没错,她的身体,似乎是被一种巨大的外力,扭曲着。

    她的手臂向后伸展,像是被人从身后死死的拽住。

    突然,我想起了“她”——张倩!

    她尸体的样子,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扭曲的身体,碎裂的骨头,还有断掉的脖子。

    此刻,关颖在挣扎,在痛苦的尖叫着,她的身体慢慢的变形,像是被人拧干的衣服……

    她身体上,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声,那是骨头之间互相摩擦所发出来的……

    ——“啊!”

    关颖再次痛苦的尖叫着,我方才清醒过来。

    救她,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我一步上前,抱起关颖已经扭曲的身体。

    可是她的身体依然“咯咯”作响,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在把她拖进死亡。

    我用力去掰扯她的手臂,她的身体,她的头……

    但是没有用,那股邪恶的力量,远远比我的力气大得过。

    关颖尖叫着,哭着,她是那样无助,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痛苦,充满了绝望。

    这一刻,她像是已经放弃,她也许只想快一点结束这一切,让疼痛和恐惧早一点离开她的身体。

    但是我不同意,我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

    ——冷静,我现在需要冷静……

    此刻所发生的事情,毫无疑问是无法解释的,就像是张倩的死因,也是无法解释的。

    ——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能用另类的手段去阻止它。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传说,一个关于摄影师的传说……

    来不及多想,我转身便奔出房间,冲着门口的鞋架跑去。

    ——鞋架上,是我的帆布包,包里面,是我的相机。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调整焦距,没有时间设定光圈曝光,我已经摘下镜头盖,对准床上痛苦的关颖,无数次按下相机的快门!

    闪光灯不停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反复充电,反复闪烁,它好似也要把这黑暗的房间撕碎一般。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但是它却奏效了。

    关颖的身体不再发出“咯咯”的响声,她的身体停止了扭曲……

    她却在这一刻,当巨痛离开她的一刻,昏死过去了。

    房间里依然冰冷,混乱,但突然,灯亮了。

    关颖赤/裸着身体,苍白的身体,白得像透明了一般。

    ——我不顾一切的,用自己的褥单包裹起她,然后逃出家门……

    ——深夜,摩托车像一道闪电,划过城市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抱着昏迷的关颖,驾驶着哈雷摩托,在昏暗的路上狂奔。

    ——医院,总是这个城市中不眠不休的地方,这里有生有死,有合有分,有哭有笑……这一刻,我们就在医院里。

    关颖的两条双臂脱臼了,腰部和双腿肌肉拉伤,但是她现在,终于安全了。

    ——我们真的很幸运。

    那个关于摄影师的传说,救了关颖一命。

    那是个古老的传说——摄影师的照相机和闪光灯,可以摄魂夺魄,尤其是那些孤魂野鬼的魂魄。

    此刻,她睡着了,却一直紧锁着眉头。

    一位年轻的医生把我从房间里叫出来,没好气的问道:“她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此刻,严重的睡眠不足,已经让我意识模模糊糊,但是我知道,就算我告诉他一切,也是毫无意义的。

    我只能以沉默和他对话。

    这位年轻的医生狠狠瞪了我一眼,摇摇头,叹气,转身走掉了。

    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关心别的事情。

    转身,开门,伏在关颖的病床边——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我瞬间便已睡着了。

    ——梦,总是噩梦,但是每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却又记不清是怎样的噩梦。

    我只知道,当我从病房离开的时候,她——关颖还没有醒来。

    她紧锁的眉头,终于不见了,转而恬静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我可以放心一些了。

    ——天刚刚亮了,我已经站在分局办公室的走廊里。

    打开隔壁的房门,将《尸体解剖报告》放回到那张无名的桌子上,关门,离开。

    这条走廊里,永远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只因为这一层是法医办公室。

    这种味道,如果呆的时间长了,就不会再闻得出来,尽管这是世界上最让人作呕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开门,走进办公室,打开窗子,通风。

    这是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我还是不喜欢这股尸体的味道。

    我知道,顺着办公室旁边的楼梯向下,就是负一层的地下室,那里,就是停尸间。

    谁也说不好,在负一层,有多少具尸体。

    传说,那里时间最长的尸体,已经冷冻了7年——那是一件陈年旧案,无法定案,便一直被当做证据保存在冰箱里。

    我没有下去过,一次也没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不喜欢脏。

    ——中午刚过,走廊里忽然人声嘈杂,好像是有些人在议论着什么。

    我本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所以当大家都出去看看究竟的时候,我仍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只是,当我忽然向门口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老头刚好走入我的视线。

    他消瘦,像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蜡黄的脸上,满是树皮一般的皱纹。

    ——他也正巧看到了我,看到了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我。

    我们四目相对,陌生,漠然。

    但是我却注意到,他和几位同事,一起沿着办公室旁的楼梯,向下走去。

    ——他们去了负一层的停尸间。

    ——经常,负一层总会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是因为如果有人来到这里认尸,发现躺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的亲人——冰冷苍白的亲人,他们一般会哭,会叫喊,会崩溃。

    正在我为那个老头而担心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沿着楼梯,上来了。

    旁边有位同事搀扶着他,但是他却显得,有些奇怪——他并不悲伤,甚至,他还很放松。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也许他发现,冰箱里躺着的人,并不是他的亲人,所以,他才会有些侥幸的欣喜。

    我点点头,心想,一定是这样的。

    正当我如此想着,却看到在办公室的门口处,张主任紧紧握住老头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老人家,您节哀顺变。”

    现在老头的脸色,蜡黄得让人害怕,我甚至觉得,他,更像是一具尸体。

    老头慢慢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就在大家怜悯的目光中,转身向走廊另一端走去。

    ——他离开了,沉默着离开了。

    一位同事走进办公室,他显得有些沮丧。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没有拒绝。

    点燃,深深地吸入肺里,再次吐出的时候,感觉会稍稍好一些。

    “刚才那个老头,他是……”

    同事摇了摇头,轻叹说道:“唉,张倩,张倩的父亲……”

    “张倩的父亲?”

    当我听到“张倩”两个字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就是张倩的父亲,那……那他现在去哪了?

    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应该和他谈谈,尽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和他谈点什么。

    掐灭手里的烟,我疾步向外追去……

    ——当我站在分局大院的门外,我向马路两边望去,却发现他早已经不知去处了。

    他走路并不快,甚至有些蹒跚,但是我却没能追上他。

    ——办公室里,最后一位同事拿起背包准备回家,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无奈的骂道:“他娘的,又要下雨了,这雨还有完没完了?”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我还是最后一个离开。

    只不过今天,我走的也不算晚。

    因为医院里,有一个我担心的人。

    摩托车依然飞快的驶过每一条街道。

    只是,这些本应该熟悉的街道,今天,却显得格外陌生。

    天色昏暗,路灯还未亮起,我眼前的一切,却变得有些异常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街上已经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行人。

    而我的前方,却是不知通往何处的街道——本应该熟悉,却非常陌生的街道。

    此刻,我有点发慌了,我想把摩托车停下来,因为我觉得自己迷路了。

    但是,我做不到,我突然发现,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飞奔在路上。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每一次油门,每一次刹车,都像是我的自然反应。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梦里。

    但是风从我的身边掠过,“呼呼”的啸着——我清楚地知道,这绝不是梦。

    当街道上再次出现其他车辆和行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把摩托车停下来了。

    只不过周围的一切,却陌生极了。

    ——此刻,我竟然站在一座大桥上。

    桥下浑浑噩噩的河水,阴暗,涌动着。

    天空压得很低,眼看就要下雨了。

    “这到底是哪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了……”

    当我正在渐渐感到害怕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人,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昏暗的光线下,他消瘦的身体,还有依然蜡黄的脸。

    我突然发现,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头——张倩的父亲。

    不过此时此刻,他正在吃力的爬上大桥的栏杆……
第六话 灵媒
    乌黑的积云,就像一张巨大的魔掌,重重的压在大桥上。

    和天空对比,大桥显得那样单薄和渺小。

    但是此刻,瘦弱的老头,已经站在了大桥的栏杆上——和大桥相比,他更为渺小,渺小到可以忽略掉。

    当他身体倾斜的一刻,我已经牢牢的将他拽住。

    他瘦弱的身体,就像一捆干透的柴禾,我只是稍用力气,他便已经被我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他已经因为恐惧,而变得非常虚弱,只是坐在潮湿的地面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我站在他的身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递给他一支烟,他没有拒绝。

    点燃,我和他默默地吸烟。

    许久,他终于慢慢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我认得你……”

    低沉的声音,带着浓厚的河南乡音,我几乎就没有听懂。

    愣了一下,我才沉默着点点头。

    他却深深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现在我已经孤苦伶仃一个人,你为啥还要拦着我……”

    我仍然沉默着。

    “是啊,我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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