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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零陵飘香-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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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心里很难受。”萧若宸抿着嘴唇,轻声道:“无论怎么样,我总是丢下了你一个,而现在,我觉得更加难受了。”
“我曾经说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可是最终,我却只能袖手旁观。”
“我恨我自己我没有能力去救你。无法带你走。”
他的神情平淡清冷,讲述的语调更带着轻飘飘的虚幻感,可眼神中却透着一阵茫然无措,一瞬间叶薰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又看到了仓皇逃亡的夜晚里,那个忽然面对家破人亡变得一无所有的男孩。
“我……”一时间,叶薰竟觉得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那种笼罩在他身上的无助感甚至比这个初冬的寒意更冷更沉,让她所有开解安慰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
面对这样的萧若宸,叶薰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
那一天,她的身边至少还有人支撑,还有一份值得她信赖依靠的温暖。而他的身边,却只余下冰冷的雪花……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走完那孤独的一路?她忽然发现,她竟然一直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纵然聪慧过人,纵然天资无双,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在那个生机尽断的寒冷冬天挣扎求存,在那个四面受敌的困境里翻身求胜,这么艰辛的一路,他可是会感觉寒冷,可是会感觉无助?
眼眶里有一种温热的湿度涌上来,她伸手握住他的手,细腻的肌肤上传来冰冷的触感。
萧若宸手指动了动,像是忽然被温热的触感包围的小动物本能地要挣扎。叶薰反而握地更紧了。片刻的僵持,他终于松懈下来,任由她紧紧握住,让温热的感觉透过肌肤静静传递。
第十二章 册封(一)
因为早朝时候萧若宸为首的诸多武将据理力争,迁都的事情终于没有成真。没有被自己的朝廷和皇帝抛弃,这让京城百姓被连接而来的坏消息不断打击的信心多少恢复了一些。
只是皇帝陛下在经受了连番打击之后更加不愿处理朝政了,诸多军政要务尽皆交付群臣处理,每日里最多的时间就是锁在自己的炼丹房里,大有像要抢在突厥破城之前飞升成仙的架势。只有炼丹的间隙,才会询问身边的侍从前方的战事如何了。可每一次的消息,几乎都日益加深了陛下飞升成仙,不理俗世的决心。
无论多么恐惧和难以接受,该来的终究会到来。敦略可汗亲自率领的大军已经进驻白汶城,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击。危急时刻,在去年一度遭到贬斥的王将军,又一次被复起,统领此次抗敌。沈归曦也跟随在队伍中以副将的身份随军出征,北上抗敌了。
军议之中,禁军统领萧若宸又提议,京城不能坐视被围城,建议抽调部分精锐兵马,出城以相对的鞍城为据点,屯兵立营,建立新营地,与京城遥相呼应,以抗突厥兵马。
这一招确实能够有效的防止京城陷入包围,建议很快被采纳。然而不等有所行动,前方的战争就已经起了变化。
匆忙聚集起来的兵马,依然无法阻挡突厥大军锋锐的南下势头,就在援军到到达之前,赤峰低矮的城墙就抵不住突厥大军的铁骑锐枪而破城了。
北上援军只来得及接应从赤峰撤出的兵马,阻截了突厥的追击,却来不及夺回失地了。大军不得不向后退走,一路退回了京畿外围才站稳了脚跟。
这一年的冬天,注定是无比寒冷,昔日繁华的京城显出一种萧索的味道。街道上行人店铺都少了很多。连日来阴沉沉的天气一直持续,却迟迟不见雪花落下,只有枯燥的寒风呼啸而过。带着干冷阴沉的气息。
连宫中的新年夜宴也格外萧瑟冷寂,沈皇后自从得知前线的噩耗之后病了很久。直到不久之前才刚刚康复。康复之后,也许是久病之后的结果,对什么事情都不太热心了,连后宫内政也尽皆推诿给了几位高品级的妃嫔。今日主持年宴,还是她第一次公开亮相。
叶熏依循旧例坐在宫中的宴席上。如今沈归曦身在前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而萧若宸统领禁军,总领京城防务,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连睡觉都睡在衙门里了。独自居住在府邸里的日子让叶熏忐忑难安,时刻牵挂着前线的变故。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百合香气,厚重的帷幕阻挡了凛冽的寒风,十余座半人高的黄铜火炉将整个大殿温暖的恍如春日,美酒佳肴流水般端上拉,依然是繁华奢靡的宴席,可在战争阴云的无形压迫下,气氛却格外沉寂,节日的喜庆所剩无几。
叶熏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戳着眼前的果品菜肴,食之无味。遥望着坐在高台上的帝后二人,只让人感觉世事无常。
沈皇后大病了那一场,容颜清减憔悴了不少,神情也带着厌倦疲惫,仿佛对一切都不再挂心。倒是她身边的雁秋时不时替她夹菜倒酒,一边温声劝慰着。
据说在沈皇后病中,一直是雁秋在衣不解带的侍奉汤药。如今更加得她的信赖宠爱了,几乎日日伴在身边伺候,连正式的宫宴也未曾远离。
而坐上另一位,叶熏得视线转到一边,她几乎要认不出这位皇帝陛下了。如果不是那刺眼的金线龙袍明确的提醒着她眼前之人的身份,叶熏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皇帝已经不是那个水桶腰的臃肿身材了,他的身形瘦了很多,只是普通的程度,容颜更有一种憔悴,也许是修道求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脸上真有些恍惚如仙人的缥缈神色。
遥相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对大周最尊贵的夫妇的情形,就是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是那个她,帝后也依然是那对帝后,甚至连满殿的脂粉流香,锦绣浓彩也是一如既往,可见面的心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坐在殿上的皇帝喝了几杯酒,不久便神色怏怏,起身准备要退席了。
旁边的侍从赶紧搀扶着他起身,可刚步下高台,殿前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什么人接近。
众人的眼神纷纷向殿门外望去,皇帝也停住了步子,不一会儿,一个内监总管领着将领打扮得人快步进殿。
来人高举双手,呈上一封书信,叶熏隔得不远却也看不清楚内容。只是听见将领对皇帝低声说道:“是敦略可汗的亲笔手书……属下等不敢擅自拆解,立刻送来……”
听见是敦略可汗的手书。皇帝神情一震,连忙接了过来打开。
匆匆看完,这次皇帝陛下倒是没有直接晕倒,只是手哆嗦了几下,脸上现出一种愤怒的神情。
……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他嘴唇颤抖着骂道。
“陛下,怎么了?”知道是突厥来的信笺,沈皇后也打起了精神问道。
“哼,一个烟花女子,竟然要朕亲自将其册封为公主,”皇帝气得手直打哆嗦,一边语无伦次的骂道,“堂堂大周的国体,祖宗的基业荣光,朕岂会,岂会……”
烟花女子?册封公主?听到这几个词语入耳,叶熏略一思索便惊异起来,这说的……难道是……
沈皇后从皇帝手里接过信笺,看着看着皱起眉头,不置可否的说道:“这成何体统?就算那个叫金菱的侧妃极得蛮人皇帝的宠爱……”
真的是金菱!叶熏禁不住坐直了身形,听刚才皇帝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敦略可汗竟然在这个时候替她索要封号。还要求册封公主……看着台上气急败坏的皇帝,叶熏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了,这种行为无疑是在皇帝的脸上重重的抽了一巴掌。
只不过金菱不是这种看重虚名的人才对,为什么要挑选这种时候索要一个毫无用处的封号呢?只是敦略可汗个人突发奇想吗?叶熏有些奇怪的想着。
无论如何,这件看似与战争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一举打破了因为战争而死气沉沉的朝野气氛,一时间无论朝廷还是民间都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尤其是主导整个大周舆论走向的文人墨客们。对金菱的行为几乎是深恶痛绝,很多粉刺挖苦的诗词都写了出来,流传在街头巷尾。甚至早已经声明断绝父女关系的金韬大人都受了影响,只好暂时告病在家,闭门谢客。
第十三章 册封(二)
给一个妓女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封号,在皇族和贵族眼中,这简直是对大周高贵血脉不可原谅的亵渎,是突厥,是突厥那些不识礼数的蛮人赤裸裸的挑衅。但无论他们觉得多么屈辱,最终这个封号还是给了,而且给的很隆重,很正式。
任何人都明白,所谓封号不过是个虚名,在这种形势之下,为了一个虚名去惹怒敦略可汗实在不明智。
而且敦略可汗的来书也说的很明白,很客气,若陛下不愿意,也可选择合适的公主与其共结泰晋之好。毕竟比起献上女儿,一个封号就显得无所谓了。
册封公主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其中那套繁琐复杂的礼仪肯定是不可缺少的。
先是礼部查阅典籍,在无数繁复的辞藻间引经据典来确定封号,然后朝宫装首饰样样都不能缺,还要交待内务府打造印玺金册,最后才是祭天告礼,宗谱记名等。而在一些官员的刻意坚持下,全套礼节没有任何疏漏。
一番隆重的仪式下来,总要一两个月过去。新受封的这位公主因为特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亲自前来领封,只是大典之后命人将一干金册等物件送入赤峰城突厥大营而已。
这个册封,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强势的侵略者偶尔兴起,提前索要了一份战利品。但却给原本一触即发的战事带来了一个无法避免的影响:前线的军事不引人注目的缓慢下来,敦略可汗总不能在自己爱妃册封典礼期间煞风景的攻打京城吧。
于是就在朝野上下的视线全部为这一个虚华的封号忙所吸引的时候,大量的军略物资不动声色的运向城外,鞍城的城墙也在迅速加固着。
等新公主的金册御宝送至突厥大营。敦略可汗也自觉休养完毕,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京城时候,却忽然发现,原本只是一座寻常小城的鞍城如今已经重兵屯驻,粮草充沛了。
此时贸然出兵围城,无疑会被两边的驻军左右夹击,若要兵分两路各个击破,他手中的兵力却有所不足,敦略可汗顿时迟疑了,思索之下,还是差人飞速返回凉川,再调大军再攻城,于是战事暂时缓和下来,京城的局面陷入僵持。
…………………………
一轮弦月挂在天边,疏朗的几颗星子点缀着漆黑的天幕,早春的夜晚依然弥漫着深深的寒气,仿佛要将冬日的威势延续到底。
门外虽然寒气凛冽,屋里却依然温暖和煦。萧若宸正静坐在房中对着一卷公文出神,这时门上传来数声极富规律的轻微敲击。
“进来吧。”萧若宸抬头低声道,放下手中的卷册。
门“吱呀”一声轻响,两人推门而入。当先那人正是文士装束的贺骏万,而他引领的身后那人却一身黑衣,身形矫健,进门见了萧若宸立即单膝跪倒,恭敬行礼道:“少主。”
萧若宸连忙起身上前,一手扶起他来,温声笑道:“吴纹,快起来吧,这一趟你辛苦了,就不必讲究这些俗礼了。”
来人依言起身,昏暗的烛光照在他平凡却熟悉的容颜上,正是芳月阁里一直跟随服侍金菱的小厮吴纹。
“经过突厥大营一路辛苦了,没有被人发觉吧。”萧若宸问道。
“属下很是小心,并未有人察觉。”吴纹回禀道。
“那就好。”萧若宸放下心来,连忙问道:“今晚特意冒险前来,可是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正是事情有了变故,所以金菱小姐才命属下前来,”吴纹镇静的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日前突厥大营收到凉川的来书,弩扬族已经有所行动了。”
萧若宸闻言眉头一扬,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连忙问道:“情况怎样?兵力如何?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吴纹却面露难色:“这个……敦略可汗收到消息之后异常震怒,小姐也不敢打扰,只是趁着服侍在侧的时候,匆匆看了信笺一眼,并不分明。只是事关重大,所以命属下立即前来了,详细的情报还需日后再细探。”
…………………………
萧若宸闻言一紧,沉声道:“我知道了,这次辛苦她了。”略一停顿,又交待道,“情报的事情也不必着急探听,以安全为重,万勿引起怀疑。”
“多谢少主挂怀。”吴纹躬身行礼道。
萧若宸神色匝测的看了他一眼,思索着问道:“这次她索要封号的事情,有没有引起敦略可汗的怀疑?”
“没有,”吴纹摇了摇头,神情却有些沉重,“只是……自从发现错失了攻城的良机,敦略可汗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这些日子很多近身服侍的随从都无缘无故遭了毒打,所以小姐如今也不敢擅自探听消息了。只能虚与委蛇,暂时以温言细语开解。”
“嗯,你让她一切小心,情报的事情不妨暂缓。”萧若宸顿了顿,又神色郑重的说道,“另外此番多亏她助我拖住突厥兵马,这份功劳我绝对不会视而不见,你告诉她金韬大人那里不必担心,我自会保他平安。”
“属下替小姐谢过大人了。”吴纹连忙行礼道。
萧若宸又询问了一些突厥大营的日常事务,眼看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天色也已经不早,当即安排吴纹离开营地,趁夜潜回了。
吴纹离开后,萧若宸安静的站在桌旁,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弩扬族既然已经有了动作,一旦腹背受敌,敦略可汗势必要回转,他们只要能够支撑住这段时间……
这些日子心来头一次感受到轻松的曙光,萧若宸长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长久的压力舒缓下来,可随着身体的放松,长久被压抑的疲惫也一起涌了上来,他按住额头。
头一次统筹大局,指挥全军,身为一个统帅所带来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成就感和权利感,首当其冲的是铺天盖地的责任重担与压力。通观全局的战略与单纯阴谋取利的战术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这段时间下来,萧若宸真的有几分佩服沈涯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而且弩扬族这次行动如此恰到好处,要说背后没有人在暗中支持……
“前线的搜索还是没有消息吗?”萧若宸没有抬头,依然闭着眼睛,缓声问道。
贺骏万自然知道他所询问的是谁,苦笑着回答:“没有。”
萧若宸继续闭目沉思,就在贺骏万以为自己年轻的主君已经因为连日的疲惫而沉睡了的时候,萧若宸忽然动了。他放下手臂,坐直了身体,然后抬头吩咐道:“交待管家准备马车,我要入宫面圣。”
第十四章 穷寇(一)
春回大地,随着气温逐渐回暖,战事也在沉寂中开始了变化。
僵持了数个月之后,凉川的援兵迟迟未至,反而收到了后方内乱的消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继续这样僵持下去,突厥人只会坐以待毙。
据说陆谨已经从凉川抽调兵马返回国内平乱了,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南下增援,而从凉川到赤峰的粮草补给也不像以前那么顺畅充足了。
这些消息相继传来,大周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欣喜真是天佑大周,彷佛突厥退走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甚至连萧若宸也认为,如果敦略可汗够聪明的话,必定会趁机与大周和谈,索取一定的金银财物来换取退兵,然后趁机带着财物和未曾折损的兵马返回国内,收拾内乱。
凉川以及白汶城,突厥人都未必肯吐出来,但至少京城的危机暂时可以解除了。大周的官员绝大多数也是这么期盼的。
可惜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长年事事顺心又身居高位的王者好大喜功的心态。身经百战,纵横天下的昔日枭雄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无功而返的现实。统一突厥身居皇位的这十多年来,敦略可汗的脾气日渐暴躁,越来越无法容忍别人的质疑和失败,又想到弩扬族等国内的小部族不过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疥疮小藓,不足为惧。再加上南下中原以来突厥几乎战无不胜的功绩,这一切都让敦略可汗选择了另一条铤而走险的道路。
四月末,突厥使者果然入京城朝见。舌灿莲花地讲起两国相交地历史,并且如众人所预料的开出条件以犒军的名义索要金银财帛。
朝中官员都松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了。长久绷紧地将领士兵们也松懈下来,甚至连久居深宫的皇帝陛下也离开了封闭地丹房。亲自询问和谈的细节。
正在以礼部为首的大周官员们准备就和谈地详细条件与突厥逐条进行磋商的时候,意料不到地变故发生了。
五月中,在赤峰城驻扎半年之久地突厥大军终于动了。却不是向后撤走,而是快马轻骑。如出闸的猛虎般直接攻向鞍城。
在所有人以为将要见到阳光的时候。一直笼罩在头顶上的战争阴云却没有如预料中地散开,而是终于化为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浇地所有人措手不及。
鞍城本有王将军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坐镇,粮草充沛,器械精良。奈何突厥人来的太快,太意外,锐不可挡地威势之下,整个城防立时风雨飘摇。
全城奋力抵抗,又占据地利优势,才总算没有被突厥人的闪电突袭立刻破城,但也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好在统领京城防务的萧若宸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京城西虎门一侧驻扎的兵马始终全副武装,随时准备出城支援。接到鞍城遇袭的讯息之后,他立刻派兵出城夹击突厥。
这一战,终于让大周京城的百姓彻底认识到他们日常鄙薄的突厥蛮人兵马之精锐。跟随敦略可汗前来的都是常年跟随他征战沙场的嫡系,悍勇无双,天下难匹。纵然援军及时赶至,竟也险些抵挡不住。最危急的时候,甚至差点儿被反噬一口的突厥大军打退到京城墙下。
这一场突击一直持续了两天三夜,后续无力的突厥兵马才终于抵受不住源源不断的大周军队,败退后撤回了赤峰城。
这一战使得开战半年多来一直原本完好无损的十万突厥精兵折损超过三分之一。而大周的损失更是惨重。不仅士兵物资损伤无数,连坚固的鞍城城墙在突厥攻城器械的反复冲击下也坍塌了数道豁口。甚至连守城的王将军,也在开战之初就被突厥的流矢射中了,躺在病榻上呻吟不止。未等这一场仗打完,,就以身殉国,一命呜呼了。其后多亏以沈归曦为首的几员副将领兵坚守城池,才一直支撑到最后。
得知了这场剧变,明白突厥所谓的议和不过是掩饰他们行动,降低敌人戒心的幌子,皇帝又惊又怒。一气之下,将留在京城议和的突厥来使全部斩首示众,这才暂熄怒火,所谓的议和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京城前去支援的兵力也折损惨重,虽然打赢了这一仗,退回京城的兵马却带给百姓新一轮的恐慌,战争终于彻底爆发了。似乎要将闭锁在赤峰城里长久压抑的爆发力一次发泄出来一样,几天之后,紧接着第二轮的攻势又开始了。
敦略可汗是疯了?还是他对自己嫡系亲兵的武勋太过于自信呢?竟然选择这种孤注一掷、两败俱伤的方法。纵然他先打着议和的幌子降低大周的戒心,但突厥兵马后援乏力,时间一长,援军未至,败的肯定是他们。这种赌徒一样的心态萧若宸简直无法理解。但眼下的局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去思考,去理解了。只能紧急调派禁军,出城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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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交战下来,突厥铁骑的精悍威猛越来越成为大周士兵的噩梦。京城守军和禁军装备精良,养尊处优,却已经近百年未曾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却真实的领教了铁与血锻造出来的强悍实力。
萧若宸也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敦略可汗胆敢行险一搏了,纵然京城的守军数倍于突厥兵马,又占据地理优势,前后夹击,但每一次出战,己方的损失似乎都要比敌人更大。
苦苦支撑了一个月,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就在这时候,后方又传来讯息,一条对大周来说无比欣慰的消息。弩扬族竟然暗中派出一支伏兵,翻山越岭,直达凉川城下了。如今凉川被围困,连突厥南下输送粮草的通道也截断了。
得知粮草被截断的消息,胆大如敦略可汗也明白不能久留了,更何况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征战,虽然鞍城已经摇摇欲坠,京城派出的援军也一次比一次晚,抵抗一次比一次弱,但己方的攻击力却折损地更快,更大。他手下的十万精兵已经折损过半。想要一鼓作气攻陷京城是不可能了,这一战,终究还是自己输了。
无论心里有多么不甘,草原的霸主也只能趁着实力尚在的时候选择安全退走了。
初夏的太阳带着灼热的温度,原本平整肥沃的麦田此时满地狼藉,阳光映照着地面残破的盔甲兵器,征战之后的痕迹使得原本富饶美丽的京畿近郊更像是一卷残破的画轴。
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只余下不到四万人的突厥兵马离开了占据大半年的赤峰城,向北后撤了。
敦略可汗的原意是入白汶城与当地驻军汇合,再好好教训弩扬族等叛乱的部族。反正占据了凉川白汶等数座大城,大周北方的江山就已经被他们占据了一半。而且没有了雁门关的阻挡,养精蓄锐的他们随时可以再一次南下征伐。
面对突厥的后撤,萧若宸有心布兵追击,却被皇帝下旨意拦截住了。
“万一突厥只是可以伪装败退,设下埋伏,我军岂不危险?京城如今所余兵力已经不多,小心为上。”慎重派的官员纷纷进谏道。已经受够了兵燹折磨的他们简直恨不得突厥兵马走的越快越好,哪里还有胆量去追击。
皇帝点了点头,“爱卿等言之有理。”
“可是……”萧若宸眉头一皱,想要反对。
皇帝却淡漠地转头道:“爱卿破敌心切,朕也知道,只是兵法有云‘穷寇莫追’,贸然行动并非良将所为,京城如今所余兵力不多,万一中了敌人埋伏,如何挽回?”久已不理政事的皇帝此时依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爱卿当知道自己的本分。朕既然选择相信爱卿,也希望卿不要负朕所望。”
萧若宸心里一震,脸上却依然一片恭顺,低头称是。
无论如何,京城的危机暂时是解除了。
朝议结束,离开了正殿,从前来报信的士兵口中得知沈归曦已经从鞍城率军追击了,萧若宸静默了片刻,也只能长叹一声。究竟是在叹息自己距离朝政太近,所受到的束缚呢,还是在叹息别的什么,只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了。
抬头看向清澈明朗的天空,他只是轻声道:“要变天了啊……”
第十五章 穷寇(二)
退走的突厥兵马沿着大道北上,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两侧都是空旷的原野,断后的精兵警惕精悍,偷袭是不可能了。
沈归曦骑在马上,他正立于一座丘陵高崖上,俯身遥看着远处后撤的突厥军队。在他身后是从鞍城带出追击突厥败军的兵马。
太阳正当空,投下清晰的光影轮回。经过这半年多的军旅生涯,他俊朗深刻的容颜依旧,只是皮肤晒黑了不少,相比起往昔过分俊美的相貌,此时更多了一种刚硬的味道,衬着锐利十足的明眸,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晴空般耀眼而又内敛的光华。
“将军,是不是应该下去追击了?”等候了片刻,旁边心急的将领问道。
沈归曦摇了摇头,“不行,突厥的阵势毫无破绽,此时贸然追击上去,不仅没有多少效果,反而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可是……再不追击前面就是笍水河了。一旦突厥人过了河,再要追击只怕就难了。”
沈归曦看着下方蜿蜒前行的突厥兵马,无计可施长叹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总不能为了武勋,拿己方士兵的性命去冒险吧。
已经有同样从鞍城追击出来的同僚,前几天按耐不住,冒险突袭。结果吃了大亏,败退回城了。
敦略可汗不愧是曾经纵横天下的枭雄,纵然在战与和的选择上他好高骛远,昏聩冲动。可在军略布局上却一直无丝毫疏漏。这一路后撤,突厥兵马防备缜密,有条不紊。再加上附近地地理环境。他们这一队跟随了一路,竟然始终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袭击机会。
眼看突厥兵马已经行至笍水河畔了。宽阔的河面上一排排乌黑地木船浮动连成一片,这些船只都是突厥南下时候就征召准备好守候在这里的。
虽然心下失望,沈归曦也不是好大喜功之辈。眼见突厥地前锋部队已经开始登船过河了,后方兵马依然严阵以待。无丝毫大意的痕迹。他便知道自己这一趟只能无功而返了。
长叹一口气,沈归曦意兴阑珊地挥手道:“算了,传令全军,准备返回京城吧……”
众人听令失望地爬上马。沈归曦也调转马头。
正要离开,忽然身后的一个将领惊呼一声。“咦,这是怎么了?”
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却发现突厥过河地队伍似乎起了一阵骚乱。
突厥兵马渡河的过程正进行到一半,先头地数千人已经抵达了河对岸,这一边还留着数千地断后人员,除去这些,其余的兵马都乘船行在河面上。骚乱的正是他们。
“这是……”有眼神好的士兵已经开始喊起来:“将军,是船,是他们地船好象沉了!”
沈归曦没有回答,以他的眼力早已经清晰地看到,突厥人地船确实在下沉,而且下沉的不是一艘两艘,而是千百艘……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去,无数艘木船下沉所带起的水流在河面上转成一重重的漩涡,湍急的水流向外扩散,很快将原本安全的船只也卷入其中,骚动的范围越来越大。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夏日的河流并不急险,也并不寒冷,可那急促翻滚的水流却是比任何刀剑枪戟更加可怕的杀人利器。纵然突厥士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草原上长大的男儿真的没有几个会游泳的,满身的武艺和力气放到水里根本毫无用处。挣扎在河里的士兵和战马哀鸣嘶叫声连相隔遥远的山崖上也能够听见。
河面上逐渐翻滚起异样的色彩,是红色,而且越来越红。
是水底下有伏兵!沈归曦立刻醒悟过来,当即毫不犹豫地高声喝道:“全军突击!”
无论在这里埋伏突厥人的是哪方势力?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也是一个建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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